永安调第4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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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帷帐外有木炭烧裂的声响,明明是冬日,身上却有了些汗意。他呼出的热气从耳边滑到肩胛,再一直到胸前……我终是忍不住弓起身子,紧扣住他的肩,呻吟出声。让人沉迷的触感,纷涌而至,直到他最后猛地进入,才暮然用唇堵住了我的声音。
  很温柔地抽离,再很重地一撞到底,每次都是用尽全力。我迷糊地咬住他肩,拼命喘息着,像是被他一下下撞到心口上。太过无措,连抓住他的指尖都开始发抖。
  他用脸紧贴着我的面颊,竟然还在喘息着问:“下月如何?”
  ……
  我被他弄得说不出话,只能反复地,用力掐住他的后背,压抑住绵延不断的战栗感,恍惚中轻蹭着他的脸,与他无声地求饶,厮磨着。
  太过绵长的折磨占有。他的手几近蹂躏地揉捏,抚摸,从未停止过,像要将所有的□都深刻在每寸肌肤上。我紧闭着眼,被他折磨的想哭,又忍不住努力迎合。
  隐约听他叫我的名字,很远也很近……
  满是汗,锦缎揉叠在身下,睫毛尽湿,看不清任何东西,除了他的眼。意乱情迷间,口汹涌而至。我再抑不住,猛地攀住他的身体:“成器……”
  他紧紧回抱我,在周身抽力的瞬间,也终于很重,很缓慢地停在了最深处。
  手脚还在交缠着,酸软却已蔓延开来,我搂住他的腰,头抵在他颈窝,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模糊间,他却还低笑着说:“明日去见你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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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龙二年闰正月一日,太平、长宁、安乐、宜城、新都、定安、金城公主并开府,置官属。同月,我也终于与李成器尘缘落定,正是入了寿春王府。
  虽是七公主开府,大肆张扬的唯有安乐一人,可最后府前门庭若市的却是太平公主。自圣上登基以来,李成器与太平走得越发近,如今开府之宴,自然是要到的。
  嗣恭这几日吃睡不大好,只趴在我怀里一声声唤母亲。我听着就心疼,看四下里杯觥交错的,就和李成器低声说去偏厅休息,他颔首道:“去吧,我稍后就来。”我知他要陪太平应对朝中众臣,也没多说,只轻点头抱着嗣恭出了宴厅。
  刚才走出两步,就听见有人自身后唤我,是婉儿的声音。还没等回头,她就已经走过来,低笑道:“李成器真是待你寸步不离,想看看嗣恭都难。”她说完,仔细看了眼我怀里的嗣恭,惊喜道:“这孩子长得好像你。”
  我笑道:“是啊,凡是见过的都如此说。”婉儿经不住多看了两眼:“会开口唤人了吗?”我颔首道:“初次开口竟叫的是‘父王’,过了半月才学会叫母亲,待过几个月应该可以叫你姨母了。”婉儿挑眉,道:“罢了罢了,我可不敢让寿春郡王的长子唤我姨母。”
  她的话半是有心,我自然听得出,只笑了笑,没接话。
  自圣上登基以来,太子位始终悬而未决,朝中竟渐成两派,李成器与太平有意扶持三皇子李重俊,叔父武三思却附和韦后,竟有劝立安乐为皇太女的意图。婉儿与韦后的交情,不必说早已在此事上与李成器相对而立。
  可惜无论是李重俊,亦或是安乐,虽贵为公主皇子,却终是身后人的一步棋而已。我抱着嗣恭,和婉儿闲走着,正碰上李隆基迎面走过来,忙躬身行礼:“郡王。”自上次一面后,他似乎换了个人,不苟言笑中添了几分沉稳。
  他走近两步,看到嗣恭,先是一怔,才喃喃道:“好像你。”我嗯了声,笑说:“婉儿方才也如此说。”他轻浅地笑,眼角微微弯成个漂亮的弧度:“若我能有如此漂亮的儿子,此生也无憾了。”我有意避开他的眼睛,只随口道:“郡王府中姬妾均是仙品,生下的孩子也必会好看。”
  他仍旧抿唇笑着,过了会儿才说:“他脸色泛白,似乎在生病?”我颔首:“这几日吃睡不好,着人看过,并无大碍。”
  他又询问了几句,似当真是紧张,婉儿在一侧看得只是笑,过了好会儿才忍不住打断道:“郡王待自家孩儿,也不见得如此上心。”李隆基哈哈一笑:“婉儿姑娘说笑了。”
  当年我在宫中,他二人从无深交。更是因早年张昌宗之事,一度势同水火,可今日这两个却是神色如常,谈笑风生。我如此旁观,总觉有什么不妥之处,正细想时,李隆基又低头,用食指碰了碰嗣恭的脸,神色温柔:“嗣恭可有乳名?”
  我摇头,他又深看了嗣恭一眼,轻声道:“他如此像你,日后必是姿容妍美,叫花奴可好?”我一时顿住,正是犹豫时,李成器已在不远处应了好,对李隆基淡笑道:“姑姑等了你许久,先去请安吧。”
  李隆基略弯了眼:“好。”
  七十
新生(3)
  李隆基忽然侧头看我:“可否让我抱抱他?”我笑着点头,他这才自我怀中接过嗣恭,温声唤了句花奴。嗣恭倒像是真听得懂,立刻眯着眼睛对他笑,他就这么逗了会儿嗣恭,才小心递还给我,进了宴厅。
  婉儿看着他们兄弟的背影,轻声道:“李隆基待嗣恭很特别。”我笑了笑,没接话。她又默了会儿,才忽然认真道:“永安,若有一日你我为敌,你会如何做?”
  我心底一凉,却无法回避这样的问话。
  不光是我,今日在太平府上把酒言欢的这些人,日后都有可能刀兵相向。皇位上的那个,甚至是那一脉都太过弱势,皇祖母虽走了,却留下了太多虎视眈眈且各有势力的李家人。
  太多了。
  嗣恭似有感应,伸手摸着我的脸,我捏住他的手心,这才定神去看婉儿:“若有一日为敌,你落败日我会拼死保你性命,送你远避皇权。李成器终归是李家人,夺权惨败唯有一死,我与他本就生死相连,若是他败了,替我守住嗣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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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年,无论圣上抑或太平,都以子嗣单薄为由,频往寿春王府送美人。李成器无理由回绝,索性另辟府宅,与我另住他处。
  直到嗣恭周岁宴,我才再见了元月。
  李成器本坚持不让府中女眷露面,但元月终是则天大圣皇后所赐婚的正妃,无论如何都当露面。更何况,这一日无论是武家诸王,亦或是相王的几个子嗣,都是携妻而来,连父王也亲自开了口,让李成器多少顾及些礼数。
  于这件事上,他事先提过几句,是以在宴席上见到元月时,我倒无过多意外。不管如何说她终归是李成器的结发妻,我拿走了太多,总要给她留些颜面。
  宴席过半,我抱着嗣恭在房中更衣,忽听见门口夏至冬阳请安,隐约是在唤王妃。我没料到她会单独来找我,回头看时,她却只堪堪立在门口,没有入内。
  该来的,终归躲不掉。我暗自苦笑,将嗣恭的衣裳理好,这才交给奶娘,站起身道:“王妃既是来了,快请进来吧。”
  论理我是侧妃,终该给她请安,可李成器早在叩请赐婚日立下规矩,我与她早无尊卑之分。平日不见不觉有何,此时相对倒有了些尴尬。
  她只静看着我,过了很久才走进来,忽然躬下身,郑重行了一礼。
  我被她吓了一跳,刚想命人扶她起身,她却先开了口:“当日在三阳宫,则天大圣皇后赐婚时,妹妹就曾说过,日后若有幸与县主共侍郡王,情愿以姐姐为尊。”
  她这一句话,竟放佛让我们都回到了当年。
  那夜我眼见李成器不能争、不能辩,就在石淙会饮上,当着群臣诸王的面,屈膝叩谢皇祖母的赐婚。彼时我痛若剜心刺骨,她却是得偿多年所愿,而如今旧事重提,却是我喜得贵子,她则被冷落在空有女眷的王府,终日孤枕。
  若论错,都无错。
  这其中谁负了谁,谁欠了谁,又怎能说得清楚?
  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而她也就那么躬身垂首,静默不语。
  这片刻的寂静,被门口夏至东阳的又一次请安打破。
  李成器自门而入,略看了元月一眼,转而对我道:“嗣恭可换好衣裳了?”我颔首道:“换好了。”他走过来,轻握了下我的手,低声道:“你也进去添些衣裳。”我看他,他只笑着点了下头。
  留在此处也不过是尴尬,我顺着他的话,笑了笑:“好,你稍等我片刻。”说完,立刻进了里屋,有意翻了两件衣裳出来,慢慢换上。
  依稀能听见外面李成器在说话,却不大听得分明。
  直到换好出去,才见元月已不在房内,奶娘等人也似乎早被他摒退了。
  我犹豫了下,才问他:“她终究是你结发妻,再如何……”他打断我,温声道:“永安,本王唯一自责的,是今时今日还要让你如此难堪。”我笑看他:“这么多年来,生生死死也有多次了,我可还会为这种事而难堪?”
  他没急着接话,走过来细看我,直看到我有些莫名了,才笑道:“府中所有女眷,在入府之日皆会有我休书一封,日后可凭此再嫁。”我哑然看他,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话。他这才唤入夏至冬阳,替我拿来袍帔:“除却政事,本王每日只会应对两个女人,太平和你。”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偏就当着夏至东阳的面,弄得我有些脸热,只得低声道:“我又没追问过你这些。”他没再说话,笑着替我系好了袍帔。
  入宴厅时,太平正和相王低语,看到我们进来才抬头笑道:“可是等了你很久了,永安,”她伸手指了下抓周的木台,“我们都已做了赌局,你要不要加上一注?”
  我顺着她的话,看了眼台面上。
  宽长的案几上,铺着大红的锦缎,堆满了用来抓周的物事。我略扫了眼,就发现原先准备的木剑却不见了,却有人在正中放了块调兵的鱼符。
  我看了眼太平,佯装好奇道:“谁这么慷慨,竟连鱼符都拿出来了?”抓周虽只为博众人一笑,但依李成器的战功和嗣恭的身份,这种东西放上去,总归不妥。
  太平笑了笑,抬下巴指向武三思:“是你叔父。”她语气虽平淡,却仍带了些戒备,武三思正是举了杯,听这话立刻笑道:“终归也留着我武家的血,本王自是想嗣恭能抓到兵权,扬我武家之威罢了。”
  我笑了笑,没再接话。
  自圣上登基以来,韦氏便一揽大权,偏就恩宠我这叔父武三思。朝中民间口口相传的宫讳秘事,多是韦氏、婉儿和武三思之间纠缠不清的关系。我虽不愿尽信,但眼见他竟在皇祖母过世后,还能有此权势,又不能不信。
  今时今日,武家人只仰仗着武三思一人,敢当着太平还能有胆量说出‘武家之威’的,也仅他一人而已。
  李成器始终含笑听着,此时才笑着自怀中拿出玉笛,吩咐身侧的何福放了上去:“本王自幼就喜音律,倒更愿嗣恭能摸到此笛。”他说完,轻握了下我的手。
  夏至递上热茶,我转递到他手里,有些忐忑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今日宴席上虽是叔父放的鱼符应景,明日传到府外就是你有心觊觎兵权了。”
  他接过来茶杯,微微一笑:“无需忧心,如今本王的谣言甚多,多此一桩也成不了事。”我微蹙眉,方才的欢喜都有些淡了,反倒多了些忧心。
  可叔父的话何其冠冕堂皇,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就如此拿走鱼符,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嗣恭眼不见俗物,千万别去碰那烫手的物事。
  如此又说笑了会儿,奶娘才将嗣恭抱了出来。
  他一被放到案几,就不自在地扭动了两下,慢悠悠地由爬转为坐,张望着四周,直到看到我这处才伸手,奶声奶气地叫着娘亲。
  我忙应了,武三思却轻咳一声,笑着道:“切莫理他,免得看到娘亲,反倒去摸香帕就麻烦了。”太平挑眉,嗤笑道:“香帕有何不好?他父王担了十几年的风流名声,让给他也好。看他与永安如此像,日后必是我李家又一风流才子,惹万千佳人相传慕恋。”
  我忙笑着应和了两句,嗣恭见我不再应他,瘪着嘴,又去看李成器,一声声唤着父王。李成器倒是不动声色喝茶,偏就不做声。这么一来二去的,他终觉得受了委屈,眼看着两眼都有些泪花了,却不知怎地就扫到了远处的李隆基。
  那小脸立刻由悲转喜,对他依依呀呀的,不知叫什么,可偏看着就像是相熟一般。
  李隆基本是沉默着,看到他的样子忽而一笑,对奶娘道:“小公子想是怕生,你去用言语逗逗他,抓到了也好抱下去了。”奶娘忙应了,站在案台另一侧,一声声叫着小公子,终是引得他动了两下,开始慢悠悠地看着桌上的东西。
  他一个孩子哪里懂得什么,只觉得这个也有趣,那个也有趣,可都不过伸出手去摸了下,不肯费力拿起来。
  我盯着他看,虽旁边围着几个下人,却还是不放心,生怕他一个不小心跌下来。如此看着倒是忘了看他去抓什么,直到武三思哈哈一笑,才想起来凝神去看。
  嗣恭正停在鱼符前,极有兴趣地摸着,几乎已经抓到了一角。
  我心头一冷,正想对李成器说话,就听见李隆基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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