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主(校对)第2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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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寥亦有些好奇自己那种状态在旁人眼中是什么样子,问道:“我还真不清楚。”
  慕青道:“那是一滴泪。”
  季寥心道:我起初一世明明是一株草,她看到我的灵魂,为何是一滴泪。他道:“如果我的灵魂是一滴泪,可我向来对生活感到乐观,难道那还是一滴幸福的泪。”
  慕青摇摇头,说道:“灵魂是很神秘的,我所看到的,可能是你最本质的灵魂,而且我可以确定,看到你的灵魂是一滴泪时,绝没有从中感受到愉悦和幸福,甚至有些感伤,可跟你接触,偏偏又让我觉得你对人生并无怨气。”
  季寥笑道:“所以你觉得不正常,看来慕青姐你一定对生活有些怨气。”
  慕青淡淡一笑道:“你觉得我不该有?你认为上苍待我很好?”
  季寥道:“不敢说有多好,绝对世间大部分人都会羡慕你。”
  慕青点头承认道:“你说的不错,但你不懂。”
  季寥笑了笑,道:“还有酒么。”
  慕青一笑,不知从哪里又扔出一个酒壶,季寥接住,接着痛饮。慕青跟着喝一壶酒。两人你一壶,我一壶,直到五更。
  俗话说会喝酒的女人,酒量大多比男人还要好,慕青的酒量已经好到难以形容。季寥不知道她用什么办法解酒,但自己确实有些熏然。这时候慕青便没有再拿酒出来,静静看着江水。她的目力绝对能在暗中视物,因此夜里的江水起伏,亦在她眼中。
  “你走吧。”慕青说道。
  季寥松了口气,道:“那我真走了。”
  慕青没有回答,像是化成一块石头。
  季寥等了一会,见慕青没有说话的意思,便悄悄退去,慕青也没有拦他,看来他确实可以离开。他先去江边泡了泡水,运功逼出酒气,再将衣服用内劲蒸干,然后才回到船上。
  季寥离去后不久,一个青铜鬼面的蓝衣人出现在慕青面前,他单脚下跪道:“教主,刚得到加急情报,藏剑山庄的‘诛邪’出炉了。”
  慕青笑道:“叶天用了十年时间来炼这口‘诛邪’剑,他真以为能用此剑杀我。”叶天是藏剑山庄的庄主,他不但武功绝顶,更有天下无双的铸剑之术。张家家主生前跟叶天是结义兄弟,因此叶天自是恨极了她,他自知武功及不上慕青,便要穷极毕生心血,铸就一口无双神剑,用以对付慕青。
  慕青早就得到情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未曾对付藏剑山庄。当然江湖中故老相传,藏剑山庄曾经给一位剑仙铸过剑,得到对方庇护的承诺,此事不知真假,但是藏剑山庄数次经历过浩劫,终究能再起,可见确实有了不得的底牌。青铜鬼面人便以为教主因此有所忌惮,才没有对藏剑山庄赶尽杀绝。
  说完后,慕青又叹口气道:“若是真能杀我,倒也是件喜事。”
  青铜鬼面的魔使道:“教主神功盖世,天下间没有人能伤你一根毫毛。”
  慕青一笑,说道:“轩辕十四,如果我死了,你想不想做教主。”
  轩辕十四正是四大魔使之一,他惶恐伏地道:“教主千秋万岁,属下不敢有半点心思。”
  慕青道:“所以你和心宿二、毕宿五只能当我的狗,没意思。”
  轩辕十四伏地,只是不断磕头。
  四大魔使分别叫轩辕十四、心宿二、毕宿五,以及最神秘的一位叫北落师门。因为除却四大魔使之外,摩天崖上还常年有一位执法使,武功不在轩辕十四等人之下,故而不知魔教根底的人乃至于一般教众都会以为执法使便是传说中的北落师门,其实不是。
  轩辕十四他们三人,虽说各有所长,武功决计不在枯木道长等人之下,但他们仍旧不算超脱世俗,只能对付人,而四大魔使中最不为外人所知的北落师门却是一种超凡的神秘存在,地位俨然在其余魔使之上。他们三人甚至清楚,得罪教主至多不过一死,得罪北落师门,便是死了也不得安宁。
  慕青见轩辕十四畏惧的模样,淡淡道:“起来吧,你顺便去收集下四季山庄的季庄主有什么爱好,等到季寥成婚时,我一并送他件称心如意的礼物,还有你们去把那个弄瞎季寥眼睛的苗女找出来,带上摩天崖。”
  轩辕十四道:“属下遵命。”
  慕青点头,冷笑道:“还有一件事,你去通知其他人,下月十五之后,江湖中最负盛名的世家,便只能是四季山庄。”她言语之中,杀气腾腾,展露出魔教教主生杀予夺的霸道,自然是要覆灭意图挑衅她的藏剑山庄。随后她身子一纵,空中闪出残影,若是大白天,就能看到江面上出现一条白线。那是慕青凌波踏浪,速度太快,将足下江水泛出白花。这种轻功实是惊世骇俗到了极点,比诸江湖中传说的一苇渡江,都不逊色,可谓近乎神通。
第39章
家师诸葛氏,字孔明
  季寥回船后,只睡了半个时辰。他内劲雄厚,稍稍行功一周天,就神完气足,不见疲态。随后季寥吩咐人拿来他之前就备好的衣物,梳洗一新。
  顾葳蕤这夜睡得还算安稳,她比季寥先醒来,但梳妆打扮花费不少功夫,因此她去用饭的厅堂时,季寥早已在那里等着。
  她见到季寥,奇道:“今天你怎么穿这身衣服。”
  原来此时季寥是一身羽衣星冠打扮,大袖飘飘,高雅出尘,只让人以为仙人下凡,不染尘埃。
  季寥神秘一笑道:“会有大用的。”
  顾葳蕤十分不解,问了好几次,季寥也只是说到时候就知道了。她便没有继续追问,用过饭后,便乘着船只往她家去。
  原来顾家并非是庄园,乃是整族人都在水乡上建立一处处水榭,平日里出门也是走水道。
  虽说路程不远,但是顾葳蕤她们出发的不算早,因此到了顾荣所在的“临风水榭”已经接近午饭时分。她们停船上岸,便有顾家的仆人过来询问,结果仆人一看到顾葳蕤便吓了一大跳,双脚发软。明明小姐还没出殡几天,咋又活过来。光天化日之下,他还是以为自己见了鬼,一路上踉踉跄跄往里面跑去。
  不过一会,一群人就跟着顾荣出来。顾荣见到女儿当然很高兴,只是前几天才给女儿出殡,现在她又光天化日下出现在众人面前,一时间顾荣都不知道如何解释。
  季寥对顾荣拱手道:“顾伯父,小侄以家师所传‘七星之术’为葳蕤小姐禳命,天见垂怜,终于功成。”
  顾荣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是季寥为顾葳蕤死而复生作解释。他激动道:“季贤侄对小女的活命之恩,老夫当真不知如何报答。”
  说完还看向顾葳蕤,用袖口擦拭眼泪。情真意切,教人动容。
  顾葳蕤也有些激动,直接扑进顾荣怀里,不住的叫着“爹爹。”
  季寥虽然看不见,也从顾荣的情绪和语气中感受到他影帝级别的发挥。他愈发淡然平和,静待父女两人宣泄情绪。这一静一动的渲染对比,如果是拍电影,定能成就经典。
  旁人瞧见季寥羽衣星冠,背后湖光山水只能做他的陪衬,心下就信下他是个高人,就是年轻了点。可是那些修为有成的仙长据说都是驻颜有术,指不定这个道士就活了几百岁。他们不敢怠慢,怕冲撞神仙。
  这跟江左风气有关,原来此处流行供奉天师道,服寒食散,方士神仙之说,深植乡人心底,季寥正是对症下药,为顾葳蕤减轻她死而复生的不利影响。
  待到顾荣和顾葳蕤两人的情绪平复,突然有人问道:“敢问这位小道长师从哪位仙师,通晓哪派道学?”
  问话的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和顾荣面貌相似,但眉宇间英气十足,身材挺拔,仿佛松柏之姿。
  季寥微笑道:“家师诸葛氏,字孔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奇门术数,无一不通。”
  年轻人道:“却是不曾听过有哪位出名的仙师叫诸葛孔明,而且哪有人能有你说的这种本事。”他叫顾英,乃是顾荣亲兄之子,在家排行第二,为人英豪。见季寥样子,他总觉得此人来历不明,就算救了堂妹,说不定别有企图,是个邪道妖人。
  顾荣见侄儿疑心,说道:“二郎,别对客人无礼,季贤侄是真有本事的人,他曾经将一株枯死的盆栽起死回生,那是我亲眼所见。”其实他将当日季寥救活那株青松的事夸大了一些,当时它还没死透,不过顾荣当然要挺季寥,才会如此说辞。
  他为人清介,旁人自不会以为顾荣说谎,更加认为季寥真有本事。
  顾英有些不忿,心想莫非叔父也被这家伙愚弄。他先入为主,总以为季寥用的是邪法,弄不好堂妹都不是真的。
  季寥道:“兄台怕是以为我杜撰身份,实不相瞒,在下出身沧州的四季山庄,虽不及你们家世代簪缨,却也有百年清名,至于家师,却是隐士,故而不为人所知,但他确实有经天纬地之才,文韬武略,俱是古今第一等。我虽不才,也有家师一分本事,兄台若是疑惑,我们到堂内,你随便出题考我,我说答不上,便请将我扫地出门。”
  顾英家学渊源,交游广阔,对四季山庄还是有所听闻的。知道对方虽非官宦之家,却是一大豪族,这等人家的子弟,稍微去查,便能证实身份,因此对季寥的猜疑直接去了数分,但季寥吹嘘那个诸葛孔明也太过夸大其词,故而顾英很有些不舒服,便道:“那好,咱们入内互相讨教一番。”
  顾荣也不阻止,他很了解季寥的才学,知道季寥不会吃亏。而且侄儿心气高傲,早该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一行人直接到了水榭大厅,各自入座,中间备下一席,共两人坐而论道。
  两人先是各通姓名表字,随后顾英道:“那我便开问了。”
  季寥含笑示意道:“顾兄请。”
  顾英道:“季贤弟之师既然号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那顾某先以天为问:天有头乎?”
  季寥笑道:“有头。”
  顾英沉声道:“头在何处。”
  季寥道:“西方。”
  顾英心里一沉,因为季寥的答案跟他心里想的一样。不等他追问,季寥继续道:“古文云:乃眷西顾。由此可推之。”
  顾英神色凛然,知晓季寥确实真材实料。此时他对季寥的猜疑消去大半,但好胜心不减,点头道:“天有耳乎。”
  季寥不假思索便给出答案,“有。”
  ……
  顾英每次问题一出,季寥就能随口答上,还能补全出处。周围这些世代簪缨的顾家子弟本就有人见他风仪,认定他确实是有本事的小神仙,如今季寥才情展露,更让他们深信不疑。
  顾英已经是满头大汗,放出最后一个问题,被季寥轻松化解后,只好认输道:“季兄大才。”
  这一席对话,季寥应答如流,言语清朗,高下立判,让顾英也不得不服气。
  季寥却不打算轻轻放过顾英,悠悠道:“顾兄家学渊深,刚才既然问天,在下也由此有问。”
  顾英道:“季兄请问。”他知道自己是自讨苦吃,但输得心服口服,同时也好奇同样的题材,季寥能问出什么。
  季寥道:“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冯翼惟像,何以识之?明明暗暗,惟时何为?”
  这一段话问出来,满坐寂然,连同顾荣都失了颜色。
第40章
针灸
  季寥面色不改,连半分得意都没有。这个问题其实是屈子所做《天问》开头,季寥信手抛出,果然镇住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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