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穿越时代(校对)第25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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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情况已经很明确了,海参崴远东公司的那帮人果然已经来了,而且就在这个时空的海参崴。也省得我们再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不过……啧啧,这群人的本钱还真是有够雄厚的啊!”
  看着卫星图片上那个已经初具雏形的北方城市,郭逸忍不住有些羡慕地说——相比于只带了一艘千吨级货轮穿越的临高众“穷人”而言,海参崴的那个穿越集团才是真正资本雄厚的超级大阔佬。光是从卫星图片上就能看出那么多的厂房、轮船和火车。还有不知身在何处的俄国登陆舰、野战炮、装甲车……等等一大笔数额惊人的冷战遗产,只要招揽到足够的人手,就能让他们瞬间成为横扫东北亚无敌手的彪悍存在。
  当然,在拥有国家力量和二十二世纪黑科技支持的某执法机关面前,这一切都不过是渣渣而已。
  想到这里,郭逸又不由得庆幸起自己的多重身份了。
  在对海参崴的“远东公司”穿越者据点,进行了拍摄和存档之后,王秋又把卫星的摄影镜头对准了山东半岛尖端的登州,但却没看出什么明显有异于时代的东西——农田、道路、城市、村庄、堡垒……就连房屋的式样,也都跟明朝的其它地方毫无差异。很显然,就算身为穿越者的统治阶层,给这片土地和生活在上面的人们带来了什么超越时代的变化,暂时也还没醒目到能从侦察卫星图片上就看出来的程度。
  当然,至少从卫星照片上没有看出什么明显破败和荒废的迹象,在这个明末乱世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事实上,仅仅在登州镇南方几百公里之外的淮北平原上,就已经到处都是厮杀、暴乱的烽火狼烟。饿红了眼睛的流民围攻寨堡,地主士绅组织家丁鏖战不休,为了争夺一条可悲的活路,滔滔鲜血染红了大地。
  在这个悲催的时代,地主士绅差不多要靠吃人才能勉强活下去,而老百姓则只剩下了造反和饿死两个选择——虽然这样乱糟糟的流寇团伙根本没啥前途可言,但既然不作死也得死了,又为啥不来个作大死?
  然后,王秋将镜头来了个大幅度拉动,一下子跳到了蛮荒苍凉的澳洲大陆——从卫星图片上看,这个时空的澳大利亚,总体上依然在蒙昧和野蛮之中沉睡,悉尼、墨尔本、堪培拉这些南半球名城都还无影无踪,唯有在澳洲大陆西北角落,靠近干旱荒漠的德比港,才出现了一些比较醒目的人类文明痕迹:若干零散分布的堡垒、石屋和木屋,规模不大的堤坝和栈桥,还有几处简陋的矿坑,犹如淘金时代的美国西部。
  “……这就是本时空的澳洲穿越据点吗?‘中远星号’帆船的穿越者看上去建设得不怎么样啊!”
  看着散布在澳洲荒野间的少许文明痕迹,郭逸有些不屑地撇嘴道,“……也就是一个村子的规模……”
  “……能够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小郭同志,他们可不是一口气组织了巨额物资和两千多号人,堪称财大气粗的海参崴远东公司,也不是背靠明朝本土,容易大批吸纳流民的海南岛穿越集团。甚至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还不如那个混进了明朝官府体制,可以利用朝廷渠道获得人力资源的登州镇。”
  王美玲撇了撇嘴说道,“……相反,按照你之前的说法,澳大利亚那边总共也只有一百多个全无准备、身娇体弱的穿越者,一百多个莫名其妙跑到南半球玩大航海的波兰佬,外加一百多个被他们捉来的石器时代澳洲土著罢了。哪怕他们后来得到南美穿越集团——就是那个乌拉圭地方的什么‘东岸国’的支持,人家隔着万里迢迢的海路,又能运来多少劳动力?能搞出这点名堂,没有跟野人一样睡山洞,就不错了!但话说回来,这帮跑到澳洲那旮旯的波兰人,又是什么来路?在我的印象里,这波兰人虽然有很多奇葩属性,但怎么都跟大航海沾不上边啊!波兰人也来玩航海殖民,简直就像非洲黑人搞工业革命一样神奇呐!”
  “……好吧,我似乎是忘了澳洲那边始终缺乏人口,又没地方引进的无解难题。嗯,不要说人力了,他们似乎连牲口的畜力都没有,毕竟直到现代也没人知道该怎么驯化袋鼠和考拉……”
  郭逸揉着额头叹了口气,“……至于为什么会有波兰人在十七世纪跑到澳大利亚……这个就连我也很纳闷啊!恐怕只能说这世上的任何一个民族,都会有奇行种和另类吧——在犹太人里面也有法西斯呢!”
  再接下来,【迷你侦察卫星】的拍摄地域又来了一个大幅度漂移,被调整到了南美的乌拉圭地区,让众人得以窥视那个“东岸国”的真容——这个国家目前居然已经完成了环球航行的壮举,感觉颇为牛气。
  从卫星地图上看,这个东岸共和国大致坐落在后世的乌拉圭,或者说位于乌拉圭河下游以东地区,故而得名。后世乌拉圭的很多内陆地区,在此时的卫星俯瞰下依然一片蛮荒,甚至连另一个世界的乌拉圭首都蒙得维的亚,此时也只是一个人烟稀少的小村庄。整个东岸共和国目前只有沿着大西洋一线的海岸地带得到了初步的开发,出现了港口和城镇等文明痕迹。但即便如此,其实力也已经足够让人感到印象深刻。
  ——东岸共和国的首都东方港,即使在卫星图片上,也是一处颇为醒目的存在。这是一座位于碧蓝海岸边的雄伟城市,根据人工智能判断推算出的数据,它拥有一道周长近十公里,高度超过六米,且建有几座锐利突出部炮台的宏大城墙,城墙上安放着的众多大炮,无形中给人以一种威严和肃杀的感受。
  城墙的脚下,散落着整洁坚固的栈桥及防波堤、威严的岸防炮台、醒目的灯塔以及高耸的滑轮吊杆,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人们这是一座设施完善的优良港口。港口内停泊着许多船只,有些是贸易商船、有些是军舰、有些是渔船,这些船只整整齐齐地分门别类停泊在各自的专用码头内,一切都显得很有秩序。拱卫港区的坚固防波堤,将汹涌的南大西洋海水阻挡在堤外,堤内的浪涌很平缓,海水也很干净。不像旧大陆的绝大部分港口水面上那样漂浮着大量的垃圾、烂木头甚至是尸体。港口内也很繁华。码头堆场的边缘地带建立起了大量的两层或三层砖房建筑,包括零售商店、商业旅馆、酒馆、餐馆、当铺等等。总的来说,这是一座漂亮、干净、整洁的港口。至少在此时的南美洲,还没有任何一座港口能从这几方面与之匹敌。
  而城墙的外面,则是大片物产富饶的空旷原野——城外的碧绿草原上,放养着数不清的骏马、绵羊和肉牛;碧波荡漾的人工水库里,栖息着大量的鸟类;憨态可掬的大水獭在水草间自由玩耍着,不时抓起一条肥美的大鱼送进嘴里嚼吃起来;水库岸边,不时出没的狐狸盯着那些在水面上漂游着的水鸟直流口水……
  如此一派生机盎然、风吹草低见牛羊的丰饶景色,确实是可以让人自豪地称之为“美丽新世界”吧。
  但是,在这一片令人心驰神往的美丽新世界之中,不仅有着漂亮的湖光山色,丰饶的自然物产,更有着毫不掩饰的铁血与硝烟——整个东岸共和国境内,到处都是星罗棋布的要塞和炮台,所有的城市、村庄都是不折不扣的战争堡垒。东岸共和国似乎有着全民皆兵的意识形态,无论在哪里设置定居点,都一定要将其要塞化、堡垒化,修筑了无数各种尺寸的棱堡。哪怕是再小的村庄,也能找到几门森冷的火炮,还有挂在绞刑架上晃动的腐烂尸体……当然,在眼下正进行着三十年战争的欧洲,类似的残酷景象只多不少。
  “……看上去真是一个战争氛围浓厚的铁血之国啊!怪不得你把他们形容为军国主义……”
  观察着卫星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各种军事设施,还有跟这些战争工具数量不成正比的稀少人口,王秋不由得叹息说,“……整个国家看上去都像个大要塞,这军事化程度恐怕比冷战时期的苏联还要高了吧!在我看来简直像是日本军国主义时代满洲开拓团和华北炮楼群的复合体!他们有必要好战到这种程度么?”
  “……谁让他们的处境太险恶了呢?如今的乌拉圭可不是什么无主之地,他们的这个国家从诞生开始,就等于是在从西班牙美洲殖民地身上挖肉。偏偏他们既是异教徒又是黄种人,无论哪一种身份都能激起西班牙天主教徒的狂热敌意,害得这些人几乎从穿越之初就被迫沐浴在硝烟之中。至于当地的印第安人,也同样把他们视为入侵者和敌人,根本甭想建立起什么反帝自由统一战线。再说印第安人自己都分成许多部族,彼此厮杀个不停,其中相当一部分部落甚至皈依了天主教,成为了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的打手呢!
  所以,孤悬南美的他们,必须要依靠自己有限的力量,打赢一场又一场纷至沓来的战争,震慑住贪婪的西班牙人,居心叵测的葡萄牙人和荷兰人,还要弹压住印第安土著的反抗,才能勉强赢得最起码的生存空间。而只要表现得稍微懦弱一点儿,那么在群狼围攻之下,就注定要踏上通往死亡和奴役的不归路。”
  郭逸也摸着下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根据临高方面之前从巴达维亚会谈之中获得的情报,更要命的是,东岸集团背后不仅没有一个强大的母国,在面对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荷兰人甚至还有法国人之时,不具备任何在人力财力上的规模优势。而且北美的那个穿越者集团‘华美国’出于自身利益考虑,还长期跟西班牙结盟对抗英法,无形中也等于是跟东岸国为敌,导致东岸国在战场上连技术优势也消减了一大块——至少是给西班牙人提供了不少军火来打东岸,导致东岸军的战争压力空前强大……
  临高这边虽然也要面对许多敌人,但毕竟邻居都是同文同种的一国同胞,可以比较容易地大规模转化为自己的力量。但身处于美洲异域的东岸集团却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无论是欧洲移民、非洲黑奴、美洲印第安人,对东岸集团的认同度恐怕都够呛。而通过葡萄牙人万里迢迢从澳门运来的少量明朝移民,又实在是杯水车薪,甚至都赶不上战争的消耗。而且在这个医疗卫生落后的时代,有时候一场瘟疫也能毁灭掉成千上万的人口。面对这样一副四面皆敌、不战则死的绝境,再爱好和平的人也会被逼成军国主义疯子……除了竭力压榨出国内的每一分战争潜力,把一切能够搜罗出的资本都投入战争之外,他们还能怎么做?”
  “……如果实在撑不住的话,他们也可以放弃自己在南美洲经营出来的这点坛坛罐罐,到北美去投奔另一拨穿越者同胞啊!我想,北美那边的穿越集团应该不会冷血到闭门不纳吧!”马彤撇了撇嘴说道。
  “……唉,这个可就很难说了啊!首先,以人之常情而言,正所谓宁为鸡头不为牛后,凡是当上了领导的人,除非实在没办法,都是不愿意寄人篱下的——东岸国的那些穿越者就算处境比较危险,在他们的地盘上怎么也算是特权阶级。可要是跑到了北美,就是落毛凤凰不如鸡,那边的穿越者恐怕未必会把他们当成自己人啊!那些底层的普通穿越者和技术专家倒也罢了,上层的政府和军队首脑怎么办?莫非北美集团那边的政府还会给他们腾位子不成?万一华美那边的政府领导层刻薄一点,直接把他们当成普通移民对待,跟明朝和欧洲移民一个等级,甚至还要加上一顶‘限制使用’的紧箍咒……恐怕没几个人受得了吧!
  其次,美洲的这两个穿越者集团,近年来的关系可不怎么样。华美那边攻击东岸是穷兵黩武、模仿日本军国主义狂人那样到处树敌,最终怕是要自取灭亡;东岸这边则是攻击华美崇洋媚外,成了黄皮白心的‘五美分党’,居然帮助欧洲殖民者对付同胞……就我们所知的情况,美洲的这两个穿越集团,之前已经差一点在南非大打出手。在刚刚结束的巴达维亚会谈上,这两拨人的代表也整天吵个不停。让临高派去的谈判代表还有那伙澳洲穿越众,都听得是一个头两个大……所以,只要还有一线生存下去的希望,就没法想象东岸的穿越者会放弃苦心营造的基业,流亡北美去当难民啊!”
  郭逸摇了摇脑袋,对马彤的馊点子如此评论说,“……虽然曾经来自于同一个社会,有着类似的观念和思维模式,但实际情况是他们两伙穿越者已经形成两个截然不同的国家了,差异至少不比美国和英国来得更小……这又不是工农红军长征,都在一个党组织的领导下,军政机关可以从一个根据地转移到另一个根据地——即使是工农红军,不也是局势败坏到撑不住了,才好不容易放弃了‘红都’瑞金吗?”
  “……没错,到别人的地盘上当难民,怎么也不如在自己的地盘上当家作主舒服啊!”
  王秋也附和着赞成说,“……虽然在我们这些悲观主义者的眼中,东岸集团在南美是强敌环饲、恶斗不暇。但反过来,从乐观主义者的眼中看,他们可是连战连捷、斩将破敌,一路趾高气扬地横行南美洲啊!我们在这里主观地认为他们可能会对无休止的战争感到害怕和厌倦,可实际上他们可也是从不断的战争之中,才获得了如今拥有的这一切,或许还觉得这种刀头舔血、杀伐果断、快意恩仇的战争生涯很爽呢!
  毕竟,在每一个地球男人的血脉深处,都潜藏着各自的暴力因子。而东岸共和国虽然需要面对那么多不容易对付的欧洲近代化武装力量,但迄今为止,总的来说,他们还是在战场上不断得胜,将版图一次又一次对外拓展——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凯歌常奏的新兴势力,会产生什么厌战思潮。更不用说为了逃避战争而放弃已有的家园和国土,远赴九千公里之外的北方,去投奔另一股同样草创未久的穿越势力了!”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但凡人生在世,就要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每时每刻都要不断地在斗争中求生存,在斗争中发展壮大。”王美玲同样点了点头,如此补充说,“……无论民族、国家,还是宗教,本质上都是人类自我分割、形成多个群体展开全面竞争的社会工具。只要有很多人要分资源和财富,而资源和财富又不足或相对不足——比如统治阶级觉得不足,那么就会产生出争斗。等到有了争斗之后,就要划分敌人和自己人,要画一个圈子,分出‘圈子里面的我们’和‘圈子外面的他们’。对圈内人采用一套规则,对圈外人采用另一套规则。然后掠夺和消灭敌人,把资源和财富留给自己人。
  这是生物进化的结果也是深藏在每一种生物,尤其是群体性生物心中的基础本能!这种本能伴随着群体动物的演化,就像食色之欲一样伴随着我们每一个人。那些当权者固然可以暂时压制这种本能,但却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请记住,和人类基础本能做对的家伙,纵然是一时畅快,最终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在画圈子的时候,有的人会把全人类划进自己的圈子。有的人会把所有动物划进自己的圈子。这些人就是所谓的‘圣母’党。但严酷的自然和历史,都不允许‘圣母’们这么乱画。总有那么一天或一段时间,全世界的资源(或容纳度)会下降。届时只有画好圈子的人,只有善于画圈子的人,只有善于干掉圈子那些外竞争者的家伙,才能在这种无休止的竞争中,将他们的团体给延续下去。
  打个比方说,在传播宗教和革命信仰的时候,你可以号召人们暂时放弃民族与国家的隔阂。但只要有人以民族、国家之类的传统旗帜开始画圈子,就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在本能驱使下进入‘圈子模式’——在同等的前提条件之下,有圈子和组织的人,必然会打败没圈子和没组织的人。
  你自己固然可以选择不要圈子,但你无法阻止别人不画圈子。而别人的圈子最终会干掉或吞噬你们。想要不被干掉或吞噬,那就请开始画自己的圈子。当然,你可以选择不画圈子,然后去死。另外,如果把圈子画得太小,以至于打不过外面的其它圈子,那么也只有去死——这就是人类历史演化的冷酷规律……”
  另一边,就在王美玲对众人侃侃而谈的时候,王秋已经遥控着【迷你侦察卫星】,把拍摄对象转移到了北美东海岸,那个所谓“华美共和国”的所在之处……
第三十五章
五大势力入场到齐(下)
  与每日跟战争为伴,军事氛围极其浓厚的东岸共和国相比,僻处北美的华美共和国,战略空间相对来说就要舒缓得多。跟南美的东岸国不同,以后世纽约地区为核心的华美国,虽然也是孤悬异域,但四周的竞争对手并非已经扎根美洲上百年的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而是只有相对容易对付的印第安土著,还有实力微弱到自身难保的英法两国殖民者。至于最近的西班牙势力,还远在千里之外的加勒比海呢。
  而且,华美集团从穿越之初的一开始,就跟当地的德拉瓦部落印第安人进行通婚和结盟,从而获得了宝贵而可靠的人力资源补充,而不是像东岸集团那样,始终为核心民族人口匮乏的无解难题而苦恼:数以百计、数以千计的印第安男人、妇女加入了建设队伍,同样数量的印第安小孩则坐进了穿越者的课堂,学起了汉语……还有不少穿越者小伙子迎娶了印第安姑娘,给德拉瓦部落送去了先进富裕的生产生活方式,让他们不必再为瘟疫和饥荒而苦恼,甚至还吸引了附近的其余印第安小部落陆续前来投奔和加盟。
  有了这样一个比较稳固的基本盘之后,华美共和国即使依然必须从欧洲招募许多移民,也不用担心尾大不掉了——不管怎么样,印第安人和中国人都是黄种人,在欧洲殖民者眼中都是同样的异类,而且文明程度较低的印第安人,想要放弃原来的落后习俗,融入穿越者集团之中,反而比欧洲的基督徒更加容易。
  就这样,在不经意之间,华美集团获得了原住民的认同和支持,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站稳了脚跟。之前,又灵活地使用军事打击和经济诱惑,一步步吞并各个印第安部落,扩张着共和国的版图和人口。
  作为华美共和国类似文明等级的竞争者,在附近只有魁北克的法国殖民地和弗吉尼亚的英国殖民地而已。但法国人的魁北克殖民地根本就只是一个搜集北美毛皮的贸易站,连吃的粮食都种不出来,需要从海外获得补给。任何一场严重的饥荒、瘟疫和印第安土著的袭击,甚至巴黎市场上毛皮价格的一次崩塌性暴跌,都能够将这个内忧外患、摇摇欲坠的脆弱殖民地推入死亡绝境,更勿论对付相距遥远的华美共和国了。
  而待在南方弗吉尼亚殖民地的英国人,目前同样是又穷又饿,还跟附近印第安人关系恶劣,整天在死亡线边缘挣扎。更要命的是,此时的英国已是处于内战前夕,保王党和议会的对立濒临白热化,弗吉尼亚殖民地由于在国内政治漩涡中站队错误的问题,不幸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尴尬存在,根本无法借用祖国的力量对抗华美集团——事实上,随着华美共和国的发展壮大,目前的弗吉尼亚差不多都变成了华美的一个附庸势力,在经济上被华美穿越者控制,在政治上受华美共和国“指导”,距离被正式吞并也为期不远了。
  至于另一伙开创了新英格兰殖民地,被现代人视为美国始祖的“五月花”号移民……嗯,不好意思,他们早已连人带船被华美穿越集团缴械俘获,如今都成了华美共和国的忠实臣民,其中几个参军的“积极分子”甚至还跟着华美远东舰队来到了东南亚的巴达维亚,再过几天大概就可以抵达海南岛的临高县了。
  由于国境四周没有什么需要认真对付的外敌势力,只有各种可以任凭虐菜的软脚弱鸡和肥肉,所以从卫星图片上看,华美共和国的发展速度相当惊人,开发的版图也远比东岸共和国更加辽阔。这个国家目前的核心国土沿着北美海岸一线排开,以坐落在后世纽约的首都“曼城”(因为位置在曼哈顿岛而得名)为中心,最北的屯垦村庄已经开发到了缅因州,最南方的势力范围则达到了弗吉尼亚——就是现代美国首都华盛顿所在的位置。向内陆扩张的触角也初步抵达了五大湖沿岸。另一个世界美利坚合众国建国之初的十三州版图,在内战时期属于北方的那一半地盘,如今都已经落入建国方才十一年的华美共和国囊中。
  跟人烟稠密的旧大陆相比,华美共和国依旧显得地广人稀,但在整个新大陆,至少是北美洲,已经是当之无愧的至尊霸主——通过卫星图片,王秋他们看到了曼哈顿岛上鳞次栉比的整洁楼房,车水马龙的繁华街市,航行在近海与哈德逊河之中的蒸汽渡轮,大片呈条块状分布的麦田和菜地,冒着黑烟的工业城镇……哪怕是那些被穿越者‘教化’的边缘印第安部落,也都种上了庄稼和牧草,住进了砖瓦房。
  虽然华美共和国散布在大西洋沿岸地区的工业城镇,论技术含量可能不如海参崴远东公司那一伙携带了太多家什的“阔佬”——看上去大概刚刚达到十九世纪的水平,但规模和覆盖面却是一个天一个地,不再是一个孤零零的据点,而是初步形成了一个真正的工业化国度,一个庞大而繁杂的工业化分工体系!
  如果说,海参崴的远东公司像是一座戒备森严的秘密基地,澳洲的中南市像是一个粗制滥造的难民营,东岸共和国像是一座杀气腾腾的战争要塞,那么华美共和国才真正像是一个繁荣的近代化国家!
  “……从缅因州到弗吉尼亚,从切萨皮克湾到五大湖,再加上远在南非开普敦的海外殖民地,差不多二三十万平方公里的地盘……当真是抢了老美那个‘天选之国’的基业呐!尤其是曼哈顿岛上的这座首都,不仅有了电力系统和广播站,连街边公园和雕像都弄得那么漂亮!看着简直已经像是十九世纪的美国了啊!”
  望着屏幕上华美共和国首都“曼城”的动画模拟图,郭逸忍不住啧啧赞叹起来——虽然在临高的东门市,同样也已经有了广播喇叭和路灯照明,但是若是论城市的规模和建筑的气派程度,貌似还没法跟华美共和国的曼城相比:在海南岛上,毕竟没有北美大陆那么丰富的优质木材和石料资源……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卷油印的册子,摊开在桌子上,“……我之前还以为是写这玩意儿的明朝书生没见识又爱吹牛,才把华美吹嘘得这般厉害。没想到这华美国的穿越者,还真是让人不敢小看……”
  王秋等人好奇地拿起书册,逐一传看,发现标题乃是《季美略辑》,再翻开封面,内容是文言文体裁,开卷就是:“……昔有前汉亡莽,后汉光武匡复,北击匈奴,南安百越,今有前宋亡于蒙元,而后宋称雄于泰西,纵横七海,绝霸西洋,是谓华美……余自不幸破家流亡异域以来,旅美三年所见所闻尽录纸上,编纂成册。取名《季美略辑》,望诸君凭此书可一窥华美风物,略长见闻……”
  ——结合书中内容与郭逸的介绍,王秋等人方才知晓,写出这部《季美略辑》的人,乃是一位出身闽南的张姓秀才,乃是官宦之后,天启末年不幸遭遇海盗袭击,被打破了村寨,他自己也被海盗绑票,随即辗转贩卖给了澳门的葡萄牙人,之后更是乘着移民船漂洋过海,一路到了万里之外的华美共和国。
  这位闽南的张秀才在华美待了将近三年,最初还没抵达的时候,对这个海外番邦很是鄙夷不屑,但在亲眼见识了一番这个穿越者国家的景象之后,很快就大为震撼……今年华美共和国组织远征舰队前往东方,思念故乡的张秀才得知之后,便主动报名参加,因为其知书达理,熟悉明朝官场和缙绅礼仪,故而被成功录用,随同华美舰队一路来到了爪哇岛的巴达维亚。虽然华美舰队之后滞留巴达维亚多日,迄今尚未抵达中国大陆。但舰队运载的长颈鹿、羊驼等各种预备献给大明朝廷的“祥瑞贡品”,还有携带了国书的外交使节,却已经提前乘坐临高元老院提供的快船,在十月里就进入了广州,一时间引得全城轰动。
  于是,这位张秀才也以幕僚的身份,跟着华美使节提前到了广州,之后因为在广州遇到了昔年熟识的亲朋好友,所以没有跟随华美使节押运贡品北上,而是继续在城内盘桓,天天都有缙绅大户请他过门讲述在“华美国”的奇妙见闻……而这位秀才写的《季美略辑》被泄露出去之后,也迅速成为了广州图书市场上最火爆的畅销书,到处都有人在传抄摘录。就连临高元老院闻讯之后,也以最快速度弄到了书稿,随即推出了这本简装版的《季美略辑》,一方面分发给各位元老阅读参考,另一方面则试着少量投入市场,然后很快就被抢购一空,眼下的书价已经被炒到了二两银子一本,但依然是供不应求。
  嗯,言归正传,由于这本书是以明朝人的眼光和思维方式写出来的,所以对万里之外的“华美国”,或者说对任何穿越者集团和先进势力最深刻的第一印象,都莫过于“坚船利炮”——“……余尝读天工开物,书中言前宋善制舟,顺风可日行百里不怠,又极言之巨,可携数百人而有余,书院众人皆曰言过其实,余谓默然耶。时至落难被贩出海,辗转至阿非利加之地,余首见华美大船,如山如岳,船身长数十丈,宽又十余丈,言尽不能述之大,不靠风力,只凭精炭火煤即可破浪前行,不豫巨浪风向,诚谓精工以极,余等皆叹前宋格物技巧可通神,船主曰华美国最精制船,弃风帆用火汽,称蒸汽轮船。
  更有兵船巨舟,快者曰巡洋,巨者曰铁甲,大炮巨舰周身要害皆附铁甲,炮子攒射难伤其分毫,纵横于海上盖莫敌耶,余等相顾骇然,此等军国重器非人力可能敌,余叹本朝太祖虽逐蒙鞑复汉家衣冠,但前宋之精工秘技皆失传,能工巧匠远渡亚美利加地,后人徒空叹也……”
  除此之外,“华美国”迥异于明朝的诸多宏伟建筑,也很让笔者感到震撼:“……华美尤善营造,余初至华美京师曼城,立于甲板,凭栏远眺,曼城临海依丘,道路纵横如棋盘,精屋广厦镶嵌期间,一望无尽,可见其之广大,市集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如潮,市内道直且阔,区分人行车道,但凡路口,俱有专职业者执红绿双牌,指挥行止,井然有序,街市两侧皆广植树木,如华盖掩护,夏日虽炎炎不惧也,凡建筑无论大小,皆用方砖巨石建之,绝少土木,可立百年,不惧水火蚁蛀,与中土决然不同。
  后余参访华美之国会馆阁,更亲见之雄伟堂皇,高何止数十丈,凿岩为砖,雕石为柱,砖柱何其巨,砖重虽百人不能撼,柱粗需三四人方可围抱,环大厦檐下有巨柱百三十六根,檐上另有精美繁复雕刻,人物容貌衣饰类华非华,不知何方神袛,无论砖石廊柱皆光滑可鉴,接触如镜,国会大厦中庭大厅,国政中枢地也,可安座千人而不窘,如此廓然广大,竟不见承柱一根,守门华美小吏曰靠穹顶足矣,余抚壁叹曰;如此美轮美奂,高大巍峨者,不知靡费人力财资几许,华美当国者不惜民力,秦鉴不远矣,华美小吏闻之绝倒,嗤笑曰只需工程队五百,工期三年可成,我等皆瞠目也。
  后余得闲常徜徉市集民居,身亲历历之,更感华美国势之盛,彼民居红顶白砖,皆用方石为砖,缝丝弥合针插不进,多两层为常见,窗沿多盆栽花卉,春夏花楹锦簇,犹如彩练当空,美不胜收,为曼城一大胜景,然更有三四层者数不胜数,六七层者亦属寻常,窗明几净,窗皆用琉璃封面,外观之流彩横溢,好不气派,高楼者,华美百姓曰写字楼,余百思不得其意。
  余结识华美大匠者汤,曰家中世代为营造,余请汤者华美建筑者事,汤尝谓余曰,华美国善建,全凭机械,挖基打桩,一夕可成,巨柱方石,重逾万斤,举提自若有如儿戏。从业者需就读专科书院,三载方可肄业,曰建筑师,书院学识技巧代代相承,愈发精益求精,集泰西华夏之大乘者也。更谈及华美民众更喜罗马希腊新古典风格云云,余自拜服不能接口也,叹我大明庶民百姓居者有其屋尚且不能,华美却人皆有居所,古人云人有恒产者有恒心,诚不欺我……”
  接下来,华美国的文化娱乐,也让这位明朝书生印象深刻:“……余初至华美,见小童挎袋扬纸沿街叫卖,口喊号外号外不绝,贩夫走卒达官贵人亦邀买不绝,后居日长,乃知此为报纸,或曰新闻纸,国家大事,乡野逸闻,皆刊于上,临有国策变更公布亦副刊报上,华美教化得力,庶民识字者众,大事小情皆看于报上,凡华美庶民百姓皆可投书报刊,直抒胸臆,言者无罪,如报刊选用,另付润笔稿费若干,投书踊跃亦,国府举措有误,则报纸群起攻之,官吏庸惰贪腐,则检举揭露穷追不舍,庙堂官吏警然自惕,不敢失公允,背民意。余尝叹曰;华美报纸盛,官吏尤畏之,稍行止不端,立揭发天下,人人讨之,何如自处,可谓一纸抵御史万千,吏治敢不清明,余深以为之,印报刊行者报馆,每日刊行不缀,华美文华鼎盛,报馆者众,报纸刊目繁多,有大报者小报者也,大报,行文严谨有理义,开宗明义,主旨分明而有力,有理有据针砭时弊,国策得失论据有序,吾大爱之,盛遐有名者,曼城时报,大西洋评论,金融时报乃此中翘楚,余每日读之不缀,小报者,内容娟猥不堪,专登名流隐私丑闻事,人称八卦,从业者称曰狗仔队,余不知其所指,然无知小民热衷于此,故售卖更甚大报者众。余叹阳春白雪下巴里人,各有所爱矣。
  华美话本小说颇多,名家辈出,美人治话本有如格物,分门别类,种类繁复,余旅美多年,均有涉猎,其武侠小说余最为推崇,盖名声最著者,当属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者两部耳,余读之,卷不离手,不思茶饭,于精彩处当节击之,拍膝高叹真英雄,好汉子,家人诧异莫名,纵览全本,最为点睛处乃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所谓言微大义尽在此处,但凡为国为民者,何止侠之大者,可叹国朝衮衮诸公,天下士绅为国为民少矣,为利为私者多矣。余武侠者外,华美言情话本也为一绝。余寓居华美之时,有落难书生颜某与余同租一屋,年少风流,尤爱之,其曼城爱情故事大赞之,言乃华美言情之首也,美人乃号催泪,余奇之,尝读之,一气呵成,期间水米不进,茶饭不思,读至伤心处,赤目蕴泪,双拳紧握,读至喜悦处,颜开眼笑,如沐春风。读至结尾处,有情人却难成眷属,余大喜大悲,掩卷痛哭,果然催泪,所言虽不符名教礼仪,男女大防,却也感人至深,拜此书所赐,华美女孩闺名莉香者多矣……”
  当然,在说了这么多的好话之后,这位饱受封建礼教熏陶的书生,哪怕见识了如此多的异域奇景,也还是对某些事情完全无法接受:“……华美者,华衣美服也,虽过尤誉者也,华美服饰颇与国朝异,国朝宽衣广袖,交领右衽束发拢巾。华美尽髡发短须,通行短衫,上衣下裤,衣用扣合,裤束以带,尤喜皮带,坚韧美观,更胜布带颇多。逢端庄严肃时,多着华美西装,颈束领带,内衬白衫,下着长裤,颇有庄伟干练意,女子皆着裙,束腰娉婷玉立,更有甚者,年轻女子多爱短裙,至有短窄过膝逾尺者,号超短裙,合露肩小衫,衣质轻薄,风姿摇猗,招摇过市而人不异。呜呼,大宋朱程诸子何在,为余等守礼者弃……”
  翻阅到这里,王秋忍不住呵呵一笑,把书丢给了早已等得不耐烦的马彤和刘朝佐,转身对郭逸说道,“……哎,想不到古人还真是看不得女人抛头露面啊!南洋土著不穿衣裳的都常见,他们看到女人穿条短裙却要骂成是伤风败俗。这样老朽的礼法真是早该废了……不过按照这书上的内容,估计明朝的读书人只要翻阅过后,就会立刻把盘踞海南岛的你们跟美洲那两伙人联系起来——毕竟不管怎么看都太像了……”
  “……是啊,实际上,自从我们三方碰头以来,巴达维亚的荷兰人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还有我们三方阵营里的‘归化民’也都对此十分惊讶,弄得内部和外部都是谣言满天飞。甚至就连一向颛臾迟钝的广州官府,这个月也曾经悄悄派人过来探问我们是不是‘同出一脉’……”
  郭逸耸了耸肩,苦笑着答道,“……偏偏临高方面也还没考虑好该如何解释,于是我只能含含糊糊地应付过去……接下来再看哪里?华美集团的南非殖民地吗?”
  “……不,中国版图之外的这些势力,我们只要知道个大概就够了。现在只剩了距离咱们最近的海南岛——也就是你所在的那个元老院。不知道你们在这几年里究竟经营出了怎样一副局面,有没有达到北美和南美那两帮人的水平……郭逸前辈,你不妨介绍一下,他们在海南岛上究竟有什么值得一看的东西……”
  王秋一边如此说着,一边把遥控屏幕的观察对象调整到了邻近的海南岛……这个时空的第五个,也是最后一个大型穿越者集团根据地的实况景象,便完全展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第三十六章
一个个都得解决过来(上)
  与疆域广袤的华美共和国相比,降临这个世界不过三年多的临高元老院,论版图就显得局促多了——到目前为止,临高穿越集团大致控制着海南岛、台湾岛和小半个福建省这几块主要地盘,扣掉那些无法做到有效控制的“蛮荒地区”之后,实际掌握的版图约为四万多平方公里,比东岸和华美的地盘都要小一圈。
  除了这几片核心领土,临高元老院还控制着广东的香港岛、越南的鸿基煤矿、闽浙沿海的若干岛屿等等一系列重要的海外据点,虽然每个据点的面积都不大,但却形成了一条坚固的锁链,牢牢勒住了从北越到江苏的大陆海岸线——在中国大陆上最北方的触角,已经伸到了苏鲁交界处的海州花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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