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穿越时代(校对)第46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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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如今的日本境内,简直又像是回到了战国时代啊!中央政府完全瓦解了,地方上的所有人都在拼命抓兵权,抢物资,抢地盘,抢夺话语权,甚至是拉外援,然后各自凭着刀子说话。”
  看了看被各种小旗子插得乱七八糟的日本地图,王秋伸手挠了挠头发,翻着白眼如此嘀咕道。
  “……应该说,更像是二月革命之后,十月革命之前的俄罗斯……那会儿的俄国比现在的日本还乱呢。”
  某只小学生驱逐舰娘耸了耸肩膀说道,“……可惜日共在本土的力量还是不够强,而且事先也没什么准备,否则倒是一个夺权的好机会……至于现在么,就只能让那些日本法西斯分子最后发挥一下余热了。”
  ——实事求是地说,东京核爆之后的日本国内局势,确实是跟二月革命之后的俄国非常相似。
  在苏联解体之后,有很多擅长发明历史的文人,把1917年的俄国布尔什维克描述成处心积虑的卖国组织,并且为此不惜向同盟国出卖大量利益,尤其是放弃大片的原有国土。而布尔什维克也确实是喊过一些类似的口号。但实事求是地说,俄国在一战中的崩溃瓦解,还真的不能把罪状扣给当时的俄国布尔什维克,特别是扣在那会儿还避难于瑞士的列宁头上。就算是列宁一直待在瑞士回不去,俄国的局势也好不起来。甚至如果没有列宁回去收拾江山的话,甚至连俄罗斯这个概念能不能继续存在,恐怕都会非常非常的成问题。
  在二月革命爆发,列宁返回俄国的时候,俄罗斯的局面是一副什么模样呢?简单来说,就是整个国家机器散了架,冒出了一大堆名叫苏维埃的组织:苏维埃这个名词,对绝大多数现代中国人来说应该都不陌生,但这个名词的真正含义,很多人恐怕就不太清楚了,甚至还有可能把它误解为无产阶级革命的专用概念。
  事实上,苏维埃这个词语的诞生很早,甚至早在马克思主义出现之前,其本身也跟红色革命并没有直接的联系:如果按照俄语的字面翻译,它的意思就是“代表大会”。所谓的“一切权力属于苏维埃”,就是什么事情都是要大家一起开会讨论才能说了算的,不能由某几个头头一拍脑袋就自作主张。
  这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在俄国革命的过程之中实际执行起来,就变成一团糟了,首先就是苏维埃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一点:二月革命之后,在列宁回来之前,整个俄国境内就一下子冒出了七百多个苏维埃,都自称代表某些人的利益。比如工人有工人苏维埃,农民有农民苏维埃,士兵有士兵苏维埃,教师有教师苏维埃。而且不管哪一种苏维埃都有很多个,比如工人苏维埃的数量就多达上百,有按所在城市划分的,比如基辅工人苏维埃,莫斯科工人苏维埃,也有按照职业划分的,比如铁路工人苏维埃,纺织工人苏维埃。这些概念很显然是彼此重叠的,结果很多人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是哪个苏维埃的。
  每个苏维埃都有自己的武装部队,彼此各自为政,互不隶属,简直像是独立的国家。亏得还有一个彼得堡中央苏维埃和一个资产阶级临时政府,让此时的俄国看上去还像是有个统一政府的模样。但实际上,中央苏维埃根本管不住下面的小苏维埃。临时政府也是个没钱没兵说什么都没人听的空架子政府,因为俄军都组建了自己的苏维埃和士兵委员会,除非能忽悠得士兵听话,否则临时政府的任何命令都等于是废纸一张。
  所以,从二月革命到十月革命的这八个月时间里,俄国政坛各方势力就是在进行一场忽悠大赛,谁能忽悠得最多数量和最有战斗力的小苏维埃俯首投靠,谁就能赢得政权,最后结果是列宁的忽悠能力冠绝天下,无人能及,堪比日后的希特勒,成功地用舌头把军队收服成了自己人,于是自然就成为了一国之主。
  当然,忽悠毕竟是忽悠,等到忽悠的口号没法兑现,就只能通过一场红白内战来最终解决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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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的道理,在此时群龙无首的日本,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
  随着天皇、宫廷、内阁、战时大本营和整个日本中央政府,在原子弹爆炸的蘑菇云之下人间蒸发,日本全国人民一下子陷入了极度迷茫的无政府状态:交通和物流全断了,国内通讯也乱了套。原本的地方政府和军队确实还在,但仅仅是因为惯性而存在,很多人突然发现,既然天皇和政府都没了,国家好像也是不存在了,连最起码的配给物资也没处可以排队领取了。自己为什么还要听这些当官的使唤呢?
  然后,老牌的政友会、宪政会、樱会、血盟团、兴东会、关东盟、黑龙会等等极端或不极端的政治势力,立刻凭着敏锐的嗅觉趁势而起,到处拉人壮声势:这些组织原本在太平洋战争时期,曾经被东条英机给塞进了一个名叫“大政翼赞会”的箩筐里,如今挣脱枷锁,立刻再次喊着救国之类的口号粉墨登场。
  但问题是,这些会党原本的党首、元老和会长,有不少也在东京核爆之中蒸发了。结果很多组织还没开始举旗起事,就已经各自搞起了内部分裂。比如黑龙会就一下子冒出了十多个首领,彼此谁都不服谁,最后跟另一个世界的南斯拉夫解体一样,在乱七八糟的火并之中,迅速散架成了一堆小团伙。
  接下来,各式各样的新组织,也是乘机蜂起、群魔乱舞,什么志士组、维新会、和平救国运动、反战同盟、天诛党、讨奸组……好像雨后的狗尿苔一样疯狂出现,把日本人和美国人都给弄傻了。其中既有失意政客和退隐名人牵头组织的团体,但更多的则是各种犯罪团伙和黑帮极道想要乘乱洗白身份。剩下一些干脆纯属逗比,比如在近畿就冒出了一个伊贺忍者团,盘踞了几个村子,说是要建立什么忍者长老国云云。
  在这样一片混乱的无政府状态之中,日共自然也乘机拉起了一些团伙,组织了几个工会,甚至还有了自己的工人武装纠察队。但是就总体而言,势力还是过于微弱,远远谈不上能够掌握国内形势的程度。
  最后,在一部分驻扎有大量兵力的地方,则进入了严厉的军管状态,至少在储存的给养耗尽之前,这些地方都是由诸位军官和将领做主,至于以后会怎么样,是不是会变成军阀或诸侯,就只有天晓得了。
  面对突然崩溃的日本帝国,苏联方面也同样是措手不及。目前红军的主要力量都在欧洲,远东地区的驻军十分单薄。最后只能应付着搞了个“日本海封闭作战计划”,企图把美国海军堵在日本海的外面,保证远东核心城市符拉迪沃斯托克的绝对安全,以及确保苏联红军随时渡海干涉日本局势的能力。
  为此,驻守萨哈林岛(库页岛)北部的苏联边防部队紧急动员南下,先是强行接管了该岛南部的日本控制地区,一路仅受象征性抵抗,随即又登陆北海道最北端的稚内,成功封锁了宗谷海峡。但是在推进到北海道中部的旭川之后,终于遭到日军第七师团的坚决阻击,只得暂时就此止步,等待后续援兵的相继抵达。
  另一边,在十月二十日,哈尔西上将命令一个营的海军陆战队试探着登陆仙台港,没有遭到任何有组织的大规模抵抗,却遇上了足足四十多拨各种来路的“和谈代表”,其中固然有前京都临时政府的人,但更多的则是一帮莫名其妙的三教九流,甚至有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来找美军干嘛的,只是跟着过来凑热闹而已。
  当然,虽说大规模的抵抗是没有了,但小规模偷袭落单美军的“天诛”行动,却是接连不断,甚至还有某个倒霉美军上尉的人头被挂在了电线杆上。由于登陆的美军数量太少,只能控制码头附近的一小片街区,所以根本弄不清凶手是谁,又跑到了什么地方。于是气得哈尔西上将极端恼火,都在考虑要不要屠城了。
  ——美军用两颗原子弹和成千吨沙林毒气,成功地把日本帝国打散了架,也弄得自己没了谈判对象。
  在二月革命之后的俄国,虽然也是各种各样的苏维埃遍地开花,各个民族相继独立,但好歹还有一个妆点门面的中央苏维埃和一个临时政府,让头脑混乱的俄国人可以假装自己还是一个统一的国家。
  可是在眼下的日本,却连这样象征性的门面都没有。所谓的日本临时政府乃是一心跪舔美军的投降派,合法性和认可度比二月革命之后的俄国临时政府都差得远,地方实力派也还在整合之中,社会秩序一片大乱,全国各地的通讯和交通完全中断,很多乡下地方的日本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世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此,美国人很头晕,苏联人很头晕,日本人自己也很头晕,特鲁克这边的联合舰队一样很头晕。
  因为,跟本土的情况一样,身在南洋前线的几百万日本军民,也一下子陷入了瘫痪和混乱状态。
  虽然依靠舰娘苏菲的渗透和掩护,以及山本五十六元帅生前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共在这里打下的根基很深,但想要从“地下俱乐部”变成执政机关,重新理顺组织关系,拉拢实权将领,统一内部思想,也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事情。光是要把散落在方圆几千公里的各艘主力舰给集结起来,就得耗费上不少时间。
  所以,在舰娘苏菲的“南洋革命”大业正式开展之前,王秋和他的团队,暂时也无事可做,只能先尽量搜集情报,分析局势,等到把这个异变版二战世界副本的情况,在各自的头脑里弄明白了再说。
  当然,不头晕的家伙也有,比如南京汪伪政府的态度就很明确:日本爹看着是不成了,换个美国爹吧!
  不过,究竟该怎么把日本爹换成美国爹,还既要保证身边的日本皇军不跳出来把自己“死啦死啦”的,又要保证自己在事后不被当成汉奸清算,这个换皮的手法就很有讲究了,堪称是地狱级的操盘难度。
  幸好,此时驻扎南京的日本“中国派遣军司令部”,早已被抽调得只剩了个空架子。那些比较有干劲的青年将校,几乎统统去了南洋和澳洲,剩下的都是些颛臾老朽、苟且偷安之辈。而江南地区日本驻军目前唯一的精锐核心,又是头脑最灵活,最精通生意经的大阪第四师团。若是天皇和军部尚在,出于尊皇观念和军人操守,他们固然不能逃避战争和死亡。可如今连天皇都没了,他们究竟要为谁而战?还是先保命再说吧!
  更别提,在那个主张投降美军的“日本国临时政府”里面,颇有不少大阪的财阀权贵……于是,在日伪双方的合谋之下,又设法勾搭上了“外部势力”,折腾到最后,居然真的把这个换皮大业给弄成了!
  结果,当王秋从收音机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简直是感到仿佛有一万头草泥马在狂奔而过:
  “……民国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五日,重庆国民政府发表《还都令》,兹定于本月二十八日凯旋南京。原南京国民政府主席陈公博,已于前日辞职下野,预备出国考察,虚位以待蒋公前往南京主政……”
  ——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个世界的蒋委员长啊!你的节操到哪里去了?
第十五章
荒诞在十月(下)
  一九四五年十月二十八日,中国,南京,下关码头,一艘挂满彩旗的江轮缓缓靠上了栈桥。
  岸上一片人头攒动,随着这艘江轮的靠岸,一时间鼓乐高奏,礼炮齐鸣。
  此时的南京城里,处处张灯结彩,旌旗招展,一派节日景象。一面面青天白日旗迎风招展,各种“恭迎国府还都南京”和“首都各界庆祝国民政府凯旋”的牌匾和横幅,被拉得满街都是。街头临时架设的大喇叭里,反复播放着蒋委员长浓重浙江口音的演说:“……国民政府前为持久抗战,于二十六年十一月移驻重庆。八年以来,幸赖我忠勇将士,前仆后继,坚韧奋斗。与夫同盟各国,海空齐进,比肩作战,卒使敌寇降伏,膺功克奏。兹者,国土重光,金瓯无缺,抗战之任虽竟,建国之责加重,政府特此凯旋南京,以慰众望。唯是大战之后,民生艰困,国力凋蔽,亟宜与民休息,恢复元气,努力建设,保持战果,所望全国军民,同心一德,朝斯夕斯,庶不负抗战建国之初衷,实现三民主义之使命……本政府今后誓当继续竭智尽能,建设国家,肃清赤党,以拯同胞永脱布尔什维克恐怖之祸,而保持国家之完整与统一……”
  站在江轮的船舷旁边,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这副熙熙攘攘的景象,盟军中国战区参谋长史迪威中将的表情实在是分外古怪,心中更是总有一种不真实的荒谬感觉。
  就在上个月的今天,这座中华民国理论上的合法首都,还是日本侵略者的占领区,统治这里的也是日军刺刀下的傀儡。而蒋委员长的重庆国民政府,却是因为自己贸然挑起的新一轮国共内战,正在被红军打得土崩瓦解,残余的军队弹尽粮绝,接连倒戈或哗变,期盼的美援又始终送不进来,简直是惶惶如丧家之犬。
  为此,走投无路的蒋委员长,甚至在绝境之中脑洞大开,跟何应钦演了一出双簧戏,在重庆自导自演了一场“无血政变”,自己假装下野,让何应钦顶在台上去投靠日本,好歹求些日援来苟延残喘。
  孰料重庆国民政府的投日声明,才刚刚发表了不到四十八小时,东京就被核弹轰顶:日本亡国了!
  这个晴天霹雳,着实把重庆国民政府上下给雷得不轻。于是换成何应钦下野假装被软禁,蒋委员长重新上台举起抗日大旗。但重庆国民政府的生存危机还是没解决——日援是没得指望了,美援一时半会儿似乎也还送不进来:谁让蒋委员长当初把全国主要海港都给丢了个干净呢?可是北面的红军还在步步进逼,甚至已经冲进四川盆地打下了成都,重庆这边也是军心涣散,就连能不能守到下个月,都实在是个未知数。
  幸好,就在蒋委员长急得跳脚之时,南京伪政权的上海市长周佛海,突然给他送来了一个天降大礼包:南京国民政府全体上下恭迎他去南京上任!唯一的要求只是讨个大赦,不计较他们之前投靠日本人的罪责!
  原来,目前遭遇生存危机的,不仅有重庆国民政府,还有南京国民政府:众所周知,汪精卫在生前拉起来的这个政权班子,根本就是日本人的傀儡。如今连日本帝国都被两发原子弹给轰得没了,汪伪政权的一干大员们自然要各谋出路换个新爹,免得为天皇陛下陪葬……原本这种密谋倒戈的事情,是瞒不过驻扎南京的日本“中国派遣军”的。然而目前驻扎在南京附近的日本军队,却偏偏都是以投降派为主,对于“停战和平大业”甚至比汪伪政权都更加急迫。于是日伪双方首先合谋,之后又搭上了美国人的线,最后才把这个好消息通知了蒋委员长,请蒋公效仿当年他和汪精卫“宁汉合流”的往事,速速再来一回“宁渝合流”,和平接收汪精卫和侵华日军的遗产,然后继续在美国干爹的撑腰之下,坚持对抗肆虐中国的“赤祸”……
  结果,在蒋委员长写下手令赌咒发誓,并且由美国驻华大使作出担保,绝不追究任何过往责任之后,伪南京国民政府主席陈公博,立刻很光棍地辞职下野,预备在航线打通之后就赴美考察,除非蒋委员长同意,否则绝不擅自回国。然后,伪南京国民政府的一票大员们,也很有眼色地纷纷收拾起自己这些年搜刮的金银细软,各自宣布辞职隐居,从此退出政界,离开南京,以便于腾出位子,用来安置蒋公的嫡系人马。
  再接下来,盘踞在江南地区的几十万伪军,除了少数高层将领被强制退役,以便于给蒋公嫡系腾出位子之外,剩下的直接变成了国民革命军,一部分愿意继续打仗的日军官兵,变成了蒋委员长的“外籍雇佣兵”,剩下一部分厌倦了战争的日军官兵,则拿到了一笔不多不少的遣散费,脱下军装变成了“友邦侨民”……更让史迪威感到无法接受的是,这一切令人瞠目结舌的“换皮魔术”,全都在事先得到了白宫的理解和同意!
  因为,在打倒了日本帝国这个老对手,获得了太平洋战场的最终胜利之后,美利坚合众国的首要任务,已经从赢得这场所谓的“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变成了尽快抵制布尔什维克势力的疯狂扩张。
  在苏联红军的铁甲洪流面前,自由世界已经基本失去了欧洲,现在可是万万不能再失去亚洲了。
  为了对抗红色势力在中国的急剧扩张,防止战后的世界霸权旁落,白宫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程度。
  想到此处,史迪威中将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无论内心的感受再怎么荒谬,他毕竟是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抵制国内的训令,尽管这让自己之前种种打击日本人的谋划和努力,仿佛统统都成了一个笑话。
  不管怎么样,随着“宁渝合流”的成功,以及日本驻台湾总督的投降,合众国向中国输送美援的海上通道已经被打开。有了美国援助的军械物资,还有侵华日军的遗产,蒋委员长的政府应该能撑下去了吧?
  看着蒋委员长神气活现走上码头,宛如得胜凯旋的模样,史迪威中将苦笑了一声,如此安慰自己说道。
  与此同时,岸上那些被强行驱赶来“欢迎委员长驾临”的南京市民,看着身穿特级上将制服,胸前佩带五枚勋章的蒋委员长精神焕发地走上码头,乘着一辆敞篷轿车四处招手示意,心中的荒谬感觉更是难以形容。
  ——就在十月的第一天,因为重庆国民政府屈服投日的“特大喜讯”,整个日占区的报纸都在以《中国龙的臣服》作为头条大肆庆祝,并且遐想着“大东亚圣战即将从一个胜利走向下一个更辉煌的胜利”;谁知才到了第二天,市面上就出现了一些语焉不详的小道消息,很多日本人的表情也从趾高气扬变成了不可置信,接着又变成了如丧考妣。然后到了第三天,终于有大胆的报纸以《旭日坠落》作为头条给日本帝国报丧,公布了东京核爆和天皇驾崩的消息。而在日本侨民开办的广播电台里,更是一派宛如丧家之犬的哀哭悲鸣……
  短短的四十八小时之内,日本鬼子及其跟班们,就从意外之喜的胜利巅峰,跌入了晴天霹雳的亡国谷底,如此迅速而激烈的大起大伏,在人类历史上恐怕也是头一遭——很多心脏不好的日本鬼子,当场就瘫倒猝死,还有一些日本人受不了如此的刺激,而选择了切腹自尽。等到这些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家伙都死光了,剩下的人也都慢慢地清醒了过来,开始考虑接下来的出路……按照中国老百姓的想法,既然日本已经亡国了,那么中国地面上的日本鬼子就都该滚蛋了,那些为虎作伥的汉奸们也该受到审判了吧?
  结果呢,蒋委员长和中央很快就回来了,但汉奸们一个都没被审判,反倒是个个成了“光复功臣”。然后伪军成了政府军,日军成了友军,日本浪人成了“友邦侨民”……这么一场群魔乱舞地搞下来,似乎各个都成了好人!谁都没犯什么错!可是这样一来的话,之前的八年抗战到底是为了什么在打啊?南京的三十万同胞难道白死了?反正江南的老百姓基本都感觉自己的思维有点崩溃,完全想不通这中间的道理。
  但是,跟在蒋委员长身边一起来南京的诸位“接收大员”们,却根本没兴趣理睬老百姓头脑里想不想得通,一双双通红的眼睛,都盯着江南锦绣世界的金子、银子、女子、车子和票子:在四川那种穷苦地方熬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家底,眼下多半也被红军充公了,如今不赶紧大捞一把,可怎么对得起自己?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蒋委员长和诸位接收大员们,还在庆典的酒宴上觥筹交错,就从延安的无线广播电台里,传出了“陪都重庆和平解放”的“好消息”,以此来“热烈庆贺”蒋委员长的“还都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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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东京湾,拱卫帝都东京的头等海防要地,横须贺帝国海军镇守府。
  距今九十二年之前的公元一八五三年,美国海军准将马休·卡尔布莱斯·佩里司令官,曾经率领四艘飘扬着星条旗的战舰抵达这里,触发了“黑船来航”事件,也把这个自闭的民族拖进了弱肉强食的国际舞台。
  佩里黑船的炮火打开了日本的国门,也引发日本的混乱和思索。在日本人迷惘的眼神中,外面的世界显出了它的辉煌,也露出了它的丑恶:没有人同情弱者,优胜劣败是自然界最基本的规律。如果日本不能变得强大,西洋人就必然会骑在日本人头上拉屎。英国舰队把鹿儿岛炸成火海,长州的炮台被西方列强夷平……血与火的教训,让日本充分理解了这个世界的残酷本质——然后就是幕末乱世的腥风血雨,以及明治维新的全面变革:从大举兴办生丝工场到出口“南洋姐”到东南亚。日本人咬着牙向欧美学习,一分一厘地积累外汇,换机器,换技术,换枪炮。在几张榻榻米纸板房中做着帝国梦,高喊着富国强兵的口号。
  在完成了最初的准备之后,日本帝国的战车就开始隆隆启动,沿着当年丰臣秀吉的脚步,渡过对马海峡,冲向朝鲜;再渡过鸭绿江,侵略中国。最后更是转身冲向浩瀚的太平洋,拿欧美白人老师开刀,想要在一个更广阔的天地中大展身手,想在西方旧殖民帝国的废墟上寻找一场属于自己的大和之梦。
  然而,时至今日,一切的狂想都结束了。日本的帝国美梦来得快去得也快,正如樱花的绽放和凋落。
  ——时隔九十二年之后,又有另一支更加庞大,也更加威风凛凛的美国舰队,悍然闯进了这片日本帝国的腹心海域,然后在日本平民惊恐和迷茫的眼神之中,趾高气扬地将这片土地又一次插上了星条旗。
  站在横须贺市的久里滨,当年佩里提督“黑船”的登陆地点,看着日本前首相伊藤博文亲笔手书的“北米合众国水师提督佩里上陆纪念碑”,现任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哈尔西海军上将,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恍惚。
  这场胜利来得太快,来得太猛,来得太突然,简直是如梦如幻,以至于让他仿佛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短短的一个多月之前,他还在珍珠港的司令部里喝着闷酒,哀悼着葬身碧海的战友,咒骂着可恶的日本鬼子。可是到了此时此刻,他却以征服者的身份站在了帝都东京的大门外,脚踩着日本帝国海军的心脏。而那个被他切齿诅咒和隐隐畏惧的敌将山本五十六,更是早已在原子弹的蘑菇云之中化为了灰烬。
  实事求是地说,在情况还不十分明朗的情况下,就冒险率领大舰队闯入东京湾,根本就是拿全军上下的性命去豪赌,事前在舰队参谋部里更是反对声一片。但哈尔西上将充分发挥了他的“蛮牛”本性,硬是坚持了这个命令……结果很平淡,面对来势汹汹的美国太平洋舰队,东京湾沿岸的日本人没有做出任何抵抗。
  就像九十二年之前,佩里将军的那四艘“黑船”一样,哈尔西舰队毫发无伤地靠上了横须贺的码头。
  对此,整个舰队上下的美军官兵一片欢腾,但哈尔西上将却只感觉到了一阵索然无味。
  怎么说呢?感觉就像是准备了很久的复仇行动,最终的结果却是一拳打空,于是居然无事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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