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第17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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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他坐下,余舒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手中的罗盘上,继续演算她的八门化生,过一阵子口渴了,伸手去倒茶,拎起茶壶,晃一晃,竟然是空的。
  “要喝茶吗?”景尘问道。
  “嗯。”
  “我去续茶,你坐着。”景尘便拎了茶壶出去,余舒没同他客气,接着忙她的,连景尘稍后接了热水回来都不知道。
  景尘看她算得专心,并不打扰,将热茶倒进杯子里,看看太热,又拿了一只空杯,来回登倒,水温后,才出声唤她,将杯子递到她面前:“喝水。”
  “嗯,”余舒看也不看便接过去,一口气喝完,随手将杯子给他,眼睛来回在罗盘和纸上移动,专心致志,是放着对面那么个翩翩俊郎,没多看一眼。
  余舒说什么男女朋友需要多相处,两个人就这么坐了一个上午,连话都没说几句,得亏景尘不嫌寂寞,就因余舒一句一起,安安静静地擦了一个上午的剑,不吵到她,除了给她倒茶续水,就没离开那座位。
  。…
  翌日,贺芳芝早起哪儿都没去,早饭后就提着医箱到景尘院中,等待太阳升起后就给他取针,余舒原本想在一旁观看,被贺郎中以景尘要宽衣为由,赶她到厨房去监督下人烧水煎药。
  “贺叔,这护身符你先戴着,能保人好运,”余舒昨晚特意从赵慧处要了黄霜石,硬要贺郎中挂在身上,一来是担心他为景尘治病会惹祸,二来是想多几分好运傍身,保佑他给景尘取针顺利。
  贺芳芝见余舒比景尘还要紧张,心中好笑,道:“你给错人了,要给也要让景少侠戴才对。”
  余舒仗着自己懂易,振振有词地说:“取针之事全要靠你,当然要你戴着,信我没错,他戴着没你戴着管用。”
  贺芳芝为了让她安心,只好把护身符挂在了身上。
  “景尘,你放轻松,贺郎中医术很高明,不会有错儿的,你要相信他,我先出去等你们啊。”余舒拍拍景尘肩膀,给他打气,自己心里却没个底。
  景尘既已决定要取针,便没那么多顾忌心,对余舒点点头,神色从容。
  余舒给他打过气,便到厨房去帮忙煎药。
  今日果然是个大晴天,辰时过半,贺芳芝让人送了一盆热水进屋,又烧一壶烈酒,留下一个手脚麻利的小厮在旁边搭手,关起门开始为景尘取针。
  余舒事先问过贺郎中,这取针的过程,要将穴道周围的皮肉划开,要见血,十分疼痛,她担心的一整晚都没睡好,人在厨房煎药,心不在焉,几次差点烫了手,想偷偷过去瞧瞧,又怕影响到贺郎中取针。
  就这么熬了半个时辰,有小厮跑来询问汤药,余舒一问,听说是弄好了,立马将药罐子丢给他就跑了。
  余舒冲到西厢门外,差点撞到从里面走出来的贺芳芝。
  “慢着点,这是跑什么。”
  “贺郎中,怎么样了?针都取出来了吗?”
  贺郎中满头大汗,脸上却挂着一丝笑,“嗯,景少侠身上的埋针不到半年,比我意料中好取,放心,他的声喉没有出问题。”
  “太好了!”余舒先是欢喜地跳脚,后又想起来最重要一点,抓着他追问道:“那、那他记起什么了吗?”
  “哪有那么快,”贺郎中哭笑不得,拿帕子擦着额汗,解释道:“现在只是将针取出,他一时半会儿是记不起来什么,不过你们也不必着急,他接下来要靠汤药调理,情况好的话,兴许过上三五日,他就能慢慢记起以前的事情了。”
  余舒听得连连点头,是觉得景尘恢复记忆指日可待,欣喜之余,一个劲儿地朝着贺芳芝道谢。
  能治病救人,贺芳芝亦是满足,“好了,景少侠刚刚取针,还有一些昏迷的症状,你进去看看他吧,若他醒了,就喂他喝下汤药,我回房去洗一洗,等下再过来,对了,这护身符给你,貌似真管些用。”
  “好、好。”
  余舒接过黄霜石揣进怀中,一打帘子,钻进屋里。
  
  第二百二十八章
请你帮我带个话
  
  因为取针用药,景尘有一些昏沉地趴在床上,两处伤口皆在颈背,不能翻身,一头黑发披散在枕边,略显凌乱,去衬得他白净的侧脸愈显清俊,余舒搬了只椅子坐在床边。
  “…小鱼。”景尘微微睁开眼睛。
  “是我。”余舒听他声音沙哑,好在能够出声,暗吁一口气,将他散开的头发拢到一边,温声道:“头晕吗?”
  听着她的声音,景尘放心地将眼睛闭上,低声道:“还好。”
  余舒将贺郎中的话转告给他:“贺郎中说,银针取出后,你一时半会儿还记不起来,要你不要着急,按时喝汤药,调理个几日,应该就会有好转,能慢慢记得事了。”
  “是吗,”景尘面露笑容,“那就太好了。”
  余舒跟着他高兴,在她看来,景尘没有再次失声已是万幸,若能因此恢复记忆,就是意外之喜。
  “那咱们先说好了,等你想起来以前的事,发现我有些地方骗了你,可不许生我的气,还有,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就要同甘苦,共患难,到时候你若遇到什么难事,要同我商量,不许瞒我,还有——景尘、景尘?”
  余舒自顾自地讲了一堆,没听到景尘应声,轻唤他两声,才发现他竟睡了过去,抓了抓耳朵,悻悻地将被子给他盖好。
  她打了个哈欠,两手交臂靠在椅背上,守着他,兴奋过后有了倦意,两只眼皮打起架,不一会儿就歪着脑袋盹儿了过去。
  大约一刻过后,贺芳芝端着药碗走进来,在屋门前,看到床边余舒歪睡在椅子上这一幕,愣了下,刚想要上前叫醒她,迟疑片刻,又端着药碗退出去,一路上摇着头,心里泛起嘀咕。
  回到房里,赵慧正在比划两条料子,寻思着挑哪个颜色给余舒做衣裳好,见贺芳芝端个药碗回来了,就奇怪问他。
  贺芳芝让丫鬟先退出去,走到赵慧身边坐下,“娘子,依你看,小余对景少侠,会不会太过上心?”
  赵慧神色一疑,扭头看她,“你是说他们两个?”
  贺芳芝点点头,“我瞧着像,你没瞧见刚才,小余守着景少侠的床边儿就睡了,这要是没有什么,哪能这么上心。”
  这下可让赵慧变了脸色,心下稍一琢磨,慌忙放下针线,抓住贺芳芝的手,道:“这可怎好,那是江湖人士,虽看着是个好人,但到底不知底细——小余怎么能这么糊涂,不行,我要去找她问问。”
  在赵慧眼中,余舒跟亲女儿似的,当初她心说命不久矣,甚至对余舒讲了遗言,把房契都留给她,如今将余舒接过来住,就是存着养女儿的心思,在赵慧看来,景尘这样飘忽不定的江湖人士,全然不知底细,无论如何都不是余舒良配,两人要真好上了,赵慧哭都来不及。
  “娘子别急,慢着慢着,”贺芳芝赶忙将要起身的赵慧拉住,劝她:“这事还没准,你贸贸然去问,倘若没有这回事儿,不是让小余难堪吗,咱们再瞧一阵子看,左右住在一个屋檐下,有咱们盯着,出不了什么岔子。”
  赵慧被贺芳芝安抚下来,是没了心思再选料子,心神不宁地坐在屋里发愁,直让贺芳芝后悔同她讲这些。
  取针第二天,没等到景尘的记忆有恢复的迹象,大衍试奇术一科,便先开始了。
  腊月十五日,余舒被一家大小送出了门,坐上裴敬准备好的轿子,直接前往太承司。
  余舒这次学了个聪明,里头多套了一件棉袄,外面多穿了一件衣裳,头上加了一顶帽子,把自己包的像是个熊,管它臃肿不臃肿,先不挨冻在说。
  同上次一样,前来考试的一群女易客在太承司西门排队,检查过夹带之后,被差役送进考场。
  还是上回的天台,不同的是这次考场当中没有摆那么多张桌椅,仅在南面搭建了两座暖棚,暖棚里面并排坐着五六个身穿朱服的考官,役人将一众女学生引到暖棚前,排成四队。
  余舒正纳闷这是要干什么,就听见广场上一连串擂鼓声咚咚敲的人耳鸣,前面的姑娘们都踮起脚,人头攒动,见没人管束,余舒也跟着探头看向前面,便望那暖棚中有两个戴帽子的官员离席,有役人捧了两只箱子上来,他们一人一只,将箱上的锁头打开,从其中捧出了两份卷轴。
  余舒猜想,这卷轴上莫不是考题?
  “今大安兆庆十三年腊月十五,大衍一科奇术,题命——”
  这一声拖得老长,众人都听到下面说的是考题,一个个竖起了耳朵去听“题命——湘王爷拜仙归京,途中遗失一宝物,限诸考生十日,前去湘王府打听,助王爷找回失物,同月二十五日午时三刻,会于太承司交卷——司天监下命!”
  话音落,群声哗然,不管是听清楚没听清楚,听懂了没听懂,一个个脸上都是愁云惨淡,大家都是学易的,知道什么题难,什么题简单,这道题摆明了是要“寻物”,上哪儿寻,寻什么,全无头绪,纵有奇术在身,多也门不对户,只怕是个井中挑沙,海底寻针的活计,白费劲。
  余舒那边翘起了眉毛,找东西?这大衍试出题可真够邪性的,是拿他们这群人当警犬使唤了?
  接下来,考官没有细解,一个个叫名字上前,去领这一科的考牌,言明有了考牌,就可以到湘王府去打听消息,不然的话,寻常老百姓,妄想进得了湘王府的大门,那是爬墙都过不去的。
  “王亭亭!”
  “徐慧慧!”
  “孙月月!”
  这么一喊名字,余舒就提起了精神,她道纪星璇肯定会来考试,左顾右盼,等着待会儿点到名字,瞧那纪四小姐人在哪儿。
  然而不用等到点名,她便找到了纪星璇。
  这一科来考试的女学生,比投一科易理少上一半,统共就有不足三百人,寻起人来简便,尤其纪星璇那标志性的面纱,余舒几乎是一环眼,就瞅着了她。
  纪星璇就站在余舒左手边那一排队伍的正中间,比起余舒要靠后面,一身珍珠蓝羽缎长裙,一条银鼠短斗篷,头挽拂云髻,耳坠流香环,苗条的身形是队伍里少见的绰约,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纪星璇正在同赵柳儿谈论这新出炉的题目,不经意抬头,同样看见了不远处正望着她的余舒,她脸上不见一点惊讶,是早料到余舒会来参加这一科的考试。
  余舒见纪星璇看着了她,便将头扭回去,随着队伍往前挪动,领好了牌子,就跟着役人离开,然而出了太承司的大门,她却没有急着走,就站在街对面,等着里头的人出来。
  不久前翠姨娘来了义阳,找到回兴街上寻他们姐弟两个回纪家,余舒当时把人哄走了,后来两天没能等到翠姨娘再来,就搬到了赵慧那里。
  她不清楚纪家那头是什么动静,是想抓她找不到人呢,还是另想法子要为难她?
  心存疑窦,是以余舒早就准备趁着今天时候考试见到纪星璇,会一会她,企图探探她的口风。
  余舒等有不大会儿,纪星璇就从太承司大门出来,旁边还跟着一个赵柳儿,余舒一看见她,便直接出声去喊:“纪小姐!”
  这一嗓门,好多人都扭头看,就见一个穿绿棉袄、戴黑棉帽儿的小子站在街边挥挥手,傻不咧咧,纪星璇倒是好涵养,没有装成是不认识余舒,同赵柳儿说了一声,便一个人走向余舒。
  “你在等我?”纪星璇问,整张脸单露出一双眼睛,看不出是对余舒喜,还是对余舒厌。
  “是啊,”余舒朝手心里呼了一口热气,搓着手掌道:“我知道我娘来京里了,想问问她这几日过的可好。”
  纪星璇道:“你若想她,大可以来府里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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