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第7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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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过神来,宝德惊叫一声,冲了过来,徐总管脸色发黑地看着他们两个,沉声问道:“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薛睿讽笑一声,推开小厮,站起来,就敞着衣衫,走向门外,路过徐力身边,冷冷抛下一句:“这女人我不喜欢,送回去,别再让我看见她。”
  说完便挥开帘子离去,从头到尾没瞧余舒一眼,宝德赶紧追上去。
  余舒捏紧了手帕,看着他离开,目光一转,落在脸黑的徐力身上,低下头,飞快地从榻上下来,站到了一边,小心翼翼道:“徐、徐总管,我——”
  “余小姐收拾一下就出去吧,记得今天的事不要乱讲,说出去有损两家颜面。”
  徐力皱眉看了她一眼,背着手出去。
  屋里头就只剩下余舒一个人,她站在原地,出神了好一阵子,才抿着嘴唇整理起衣裳,又回头看了看屋里有没有落下钗环,一眼瞧到那辟邪榻上滴落的血迹,刺目的她撇开头,沉着步子出去,到了门外,一出茶室,风一吹,背后发凉,才惊觉出了一身冷汗。
  “小、小姐。”秋香从长廊那头跑过来,伸头往屋里看了看,小心翼翼问道:“能走了吗?”
  “嗯,”余舒把帕子塞回袖子里,拉着她,不需要人引路,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去。
  在离这里不远的阁楼里,薛睿躺在矮榻上,闭着眼睛随宝德给他处理头上的伤口,徐力站在他对面,皱着眉头,好半天才开口道:“少爷何时能不这么冲动,京城里的美人还少么,这余小姐姿色平平,何苦你用强,还伤了自己,要我回去如何同老太爷解释。”
  闻言,薛睿睁开眼睛,冷声道:“你在教训我?”
  徐力脸色一紧,低下头:“我只是担心,纪家是有大前途的,纪星璇已经私得了大提点的青睐,日后必会在司天监占得要席,少爷若是娶了她,就不必…这桩婚事若是坏了,老太爷他——”
  “别用祖父压我,”薛睿打断他的话,“来的时候祖父是怎么说的?”
  “…老太爷说,要少爷自己拿主意。”
  “你记得就好,”薛睿摸了摸头顶上的纱布,懒洋洋道:“待会儿就派人到纪家,告诉他们,那纪星璇命太高,本少爷配不上她,让她另则人嫁了吧。”
  
  第一百零四章
“判祸”之能
  
  早晨接到别馆邀请来喝茶,来的时候余舒还是一身轻松,离开时心情却是沉甸甸的。
  余舒表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领着秋香走出别馆,没叫这小丫鬟发现一点不正常,坐上轿子,才沉下脸。
  薛家大少爷就是曹子辛,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虽然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亲口承认,但她却不曾怀疑过这一点,然而她从没想过,曹子辛会对她怀有那种心思,她之前还以为他们是友非敌,他同她一样不赞成这桩婚事,不想今日一见,他竟然开门见山地问她答不答应给他做小妾。
  她是感激曹子辛,欣赏曹子辛,但那绝对不是男女之间的亲密之情,姑且不论她对曹子辛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单是牵扯上了纪家,她就不可能和他有什么,关键不是她愿不愿意给谁做小妾,而是以那该死的纪家小姐的身份,一个狗屎命的替命女,任仇人摆布。
  想当然她拒绝了他,更让她想不到的是——曹子辛会对她做那种事。
  余舒抬手摸摸现在还在发烫的脖子,恼怒地握紧了拳头,脑子浮现着他俯视自己时黑漆漆的眼神,那种男人看着女人时的危险眼神,让她失去冷静,信以为他真的会不择手段对她下手,一怒之下拿杯子砸了他的头,打伤了他!
  看他当时满脸是血的样子,就知道他伤得不轻,那一下她是使了狠劲儿的,要是那杯子再厚重些,一准能在他脑袋上开个窟窿。
  她不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小女生,人情是非自有成熟的观察角度。
  后来见到徐总管和宝德闯进来,她才迟一步回过味来,他哪里是要对她使强,而是选了这种干脆利落的方法,放了她。
  在他冷声告诉徐总管不想再看到她时,她就知道,薛家纪家这桩婚事,算是完了,没有她这个狗屎女,纪星璇还嫁什么嫁。
  想想临走时,徐总管警告她的话,余舒就知道,薛家为不把这“丑事”传出去,推掉这门婚事的理由,一定不可能是她。
  想到这里,余舒心里就闷得发慌,她知道曹子辛现在身不由己,那徐总管不是个省油的灯,她不是没猜过他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推掉这桩婚事,不想结果,会是她伤了他,他保了她。
  他这样做,不管是出于哪种目的,都让她怪不起来他坏了自己的好事,乱了自己的计划,丢掉了让薛家和纪家结仇的机会固然可恼,但更让她恼的,是她没有发现他的意图,一开始就着了他的道!
  什么“你跟了我吧”,说的跟真的一样,其实——就是为了激怒她,好让她照着他的剧本演下去,从她踏进那间茶室的门起,他就在算计她。
  “可恶。”余舒摸着发烫的脖子,低骂了一声,恼怒之余,又不免松了口气,还好,他不是真的对她…
  余舒一回到纪家,就被纪孝谷找去问话,无非是打听薛大少爷是否病愈,都同她说了什么,再来就是问到徐总管。
  余舒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就只告诉他薛大少请她喝了一壶茶,别的什么人都没见到,一点马脚都没露出来,纪孝谷让人把她领回小院子,留了秋香下来说话,是以防余舒瞒着他什么。
  余舒身上的行头被黄婆子收了,换上舒适的衣物,就到隔壁去,余小修已经可以下床,一个早上都坐在窗户边逗金宝玩,余舒进来的时候,他正拿着一粒银子逗它翻跟头,边上还洒着一些碎点心渣。
  余舒没精打采地拖着步子走到余小修床边,躺上去,再蹬掉一双鞋子,余小修扭头看她,把毛绒绒的金宝托在手心上,走到床边坐下:“姐,你怎么啦?”
  余舒睁开眼睛,看到余小修,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没事,就是累了。”
  她下巴指了指他手里的小玩意儿,道:“摸完它记得洗手,别乱吃东西。”
  “知道啦,那你睡吧,吃午饭了我再叫你。”余小修当余舒是真的累了,没有多问,就拎着金宝到一旁安安静静地不吵她。
  余舒一觉睡起来,精神好许多,吃过午饭,就回到自己房里,关起门埋头研究她的易数法则,今天早上发生的状况,让她暂时没心情去考虑后续,只想做做她喜欢的事。
  黄婆子下午不知为何没来,余舒专心于术数,不知时长,外面天色从正午阳晒,到黄昏夕落,她整整在窗边坐了三个时辰。
  傍晚,刘婶从厨房提了饭菜回来,见秋香守在门口,就对她道:“叫小姐出来吃饭吧。”
  “嗯。”秋香说一个字是不结巴的,她转了身去敲门,几下没见里头应,才结结巴巴地喊了:“小、小姐,吃、吃晚、晚饭了。”
  房里头还是没动静,刘婶和秋香互看一眼,前者侧着耳朵贴在门上,正要听听里头动静,耳边就忽然传来“咣当”一声巨响,惊得刘婶心一提,赶忙拍门喊道:“小姐、小姐你怎么啦!”
  里头静了静,紧接着就传出桌椅摩擦声,像是有人把摔倒的椅子扶了起来,就在刘婶忍不住想撞门的时候,屋门从里头被拉开了。
  余舒若无其事地站在门里面,似是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有一双发明发亮的眼睛,透露出少许的兴奋,因她极力克制,不为人察。
  “是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做梦惊醒,摔了凳子。”
  “啊?那没摔着吧?”刘婶把食篮子往秋香手里一塞,担心地摸摸余舒身上。
  余舒笑着摆手道:“没事没事,我好得很。”
  再没有比这时候更好的了!
  耗时长达两个月,那祸时法则,总算被她攻克下来了!
  她已经确认了最有效的函数式,来作为推算福祸的基点,根据不同的值域,来确定不同的灾祸,除了生死不能定之外,常见的人祸,小到失窃、破财、遗物,大到火灾、水溺、血光等等,只要有问卜之人的八字在手,结合天干地支,她都能大概率地推算出灾祸发生的时辰,除非是遇到像她这样罕见的八字背命者。
  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黎民百姓,温饱之外,所惧不过“祸”之一字,为避祸,选福祉,购风水物,烧香拜佛,求三清,有钱人无所不用其极,正是因为鲜有人知祸在何时,更罕有人知祸生为何,足可见,能知祸,才是最上策。
  这就是余舒为什么首先选了这么难的一个题目去做,会看风水的易师太多,会养风水物件的易师大有人在,相师更是易客里最常见的一种,但这世上能断生死,判福祸的大能,却是屈指可数的几个,她还不具有断生死的能力,也不能知福,但是她可以判祸!
  不同于晴雨法则带来的惠利和便捷,手里头握着这条她独家拥有的祸时法则,在这易学横行,能人辈出的大安朝,余舒总算有种安身立命的安全感。
  早上的烦闷一扫而空,晚饭余舒胃口大开,吃了两个馒头,让余小修频频侧目。
  吃过了晚饭,余舒就钻回房去整理她刚才到手的祸时法则,这条法则不单是一个函数,还有不同的取值范围,联系着不同的大灾小祸,被她记了足足八页,和晴雨法则的基础式同记录在一本手工线装的小册,因为用的是炭笔,当中有大量的阿拉伯数字和现代运算符号,根本不怕被人偷去,即便让人瞧了,十有八成是当成鬼画符,她领先当代五百年的数学知识,可不是开玩笑的。
  她记载在册,不是因为怕自己记不住,她自己搞出来的东西,当然有信心灵活所用,这样做的原因,是有心日积月累,在将来收集到更多的术数法则,然后寻一个恰当的时机,有选择性地教授给余小修,这个世上她最亲的人。
  她的目标是在不久的将来开一家大易馆,只有她一个人坐镇当然不足够,她的术数法则肯定不能外流,她不打算开宗立派,做什么先流,还是把好东西留给自家人,百年后传给子孙后代,也好证明她没白来这世间一遭。
  一个晚上,余舒想了很多,包括下一个法则要针对什么,如何一点点教导余小修现代数学知识,还有…怎么样换一种方式教训纪家。
  她不是睚眦必报,却是有仇必还,纪家屡次作难,欺辱摆弄她姐弟,就好像是一根骨头梗在她喉咙上,让她不吐不快,无论如何她这小心眼都咽不下这口气。
  打那天余舒从薛家别馆回来,平安无事过去了三天,纪家因为前日遭了贼偷,闯入大院,登堂入室,纪老太君大发雷霆,整个宅子都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中。
  反观别馆那边,动静全无,纪老太君消了火,才猛然想起这件正事,正打算让儿子带着余舒登门去见,薛家却先来了人。
  这天早上,徐力亲自带了随仆,登门拜访,消息传到内院,纪老太君忙使唤了在跟前听早训的次子和三子去接待。
  怎知道,这头纪老太君喝着茶,眼皮直跳,那边纪孝春纪孝谷见到徐力,对方委婉地表达了自家大少爷同纪家小姐八字不合,命理不称,强求不美之类言谈,听得纪家两位老爷脸色渐变,最后才提出来,早先提议的两家婚事,就此作罢。
  
  第一百零五章
都撵出去
  
  徐力走了,纪孝春和纪孝谷面色沉重地回了后院,纪老太君正等着听好消息,哪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尽管一开始,他们就是存着拖延时间的打算,既不拒绝薛家的订亲提议,也不急将纪星璇嫁过去,京城那里还等着七皇子的消息,可真被薛家一脚踹了,那感觉就另当别论了。
  纪老太君听两个儿子将薛家徐总管的原话学了一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忍不住气,拿拐杖敲着地面,气声道:“推辞,分明就是推辞!这薛家,当初说要订亲的是他们,现在反悔的也是他们,是仗着家大业大,就拿我们逗趣吗,我们纪家虽比不上京贵,好歹也是义阳城里头数一数二的人家,哪容他们这样戏弄!”
  纪家三位老爷在下头听着纪老太君发火,虽也恼怒,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三人都知道纪老太君现在说的是气话,薛家门庭的确高,皇亲国戚,能攀上了就是攀上了,攀不上还能真的去找人家评理不成?
  纪孝春看纪老太君发泄的差不多,才开口劝道:“母亲,这薛家的亲,不成就不成吧,还省了麻烦呢,我们家星璇是有紫金命相的女儿,该是配上皇子王孙才最合宜,等日后星璇在司天监占得一席,有那薛家后悔的时候。”
  “对,”纪老太君握着拐杖,哼声道,“那薛家瞧不起咱们,我还嫌他们家的公子配不上我们家星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七皇子可是赠过星璇玉如意的,孝寒,你这就修书一封给你爹,把这边的事告诉他,免得你爹不知情,再同那薛尚书虚以委蛇。”
  “是,母亲,儿子这就去办。”
  纪孝谷这边倒是想起来另一件事,看了纪老太君脸色,开口道:“母亲,既是同薛家的亲事免了,余舒那丫头该如何处置,是要继续留她在府里?”
  纪老太君皱眉:“你是说那贼丫头?还留她做什么,难不成要当小姐养?直接撵出去,免得坏了我们家的风水。”
  纪孝谷迟疑道:“薛家的人还没走,我们就撵走她,万一叫他们听到了什么,会不会让他们多心?”
  纪老太君冷哼一声,“那薛家有愧于我们在先,还好意思找我们说理不成,就是让他们知道了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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