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红楼(校对)第639部分在线阅读
这不同于年底和初春时,他们黑贾环和他表妹的事,那叫证据确凿,贾环处在守势,若非与林如海关系密切,且在朝中颇有份量的纪兴生表态,贾环还要更被动。
但,如今风水轮流转。御史的奏章,京城日报攻击韩谨的事,一样是证据确凿。
而贾环在报纸上的论战手法更高超。时不时搞个社论,再采访下当年的旧人。又派人在市井中用白话宣讲,还编了戏剧在园子里唱。这些手段,他们哪里搞得过贾环?
第一,贾府是京中的百年世族,关系错根盘结,府中人口一千多人,再加上贾家的族人,四大家族的族人。这些人力资源,调动起来造谣、传谣。很恐怖。
楚王系的力量根本比不了。
第二,京城戏剧行业的执牛耳者,满庭芳,是贾府的产业。简直是一呼百应。
韩谨笑一笑,“什么什么时候?贾环找人在报纸上骂几句,就能把我骂得回苏州?我没那么脆弱。他号称贾棉花,我可以学成韩棉花嘛!”
“不是……”罗子车叹口气。
楚王去派人看过周慎行。那孙子确实病了。太医诊脉,都是实情。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还对楚王的使者说:“请回复殿下,通政使贾老大人,一天当面骂我两次,骂得我灰头灰脸。几乎成为笑柄,我能怎么办?真理报说到底还是通政司管辖着。我能查封贾府的报纸?请殿下体谅我们这些下官的难处。”
真理报主编,审查天下报纸。但是真理报主编,一样有人管:通政使。
周慎行确实可以帮楚王查封京城日报等骂战的报纸。但是,使唤的衙役,书手,都是通政司内的,这些人听通政使的,还是听通政司右参政的?
周慎行当然也可以亲自去京城日报报社坐镇,查封。但是,他的性格,肯这样为楚王卖死力气?他的恩主华相的想法是:不管贾环,由得他和东林党斗。
所以,病遁。贾环暗中送的银两,自然是笑纳了。
韩谨摆摆手,“没事!”转一个话题,“你们打听到什么消息?”
罗子车看一看好友。大头秀才童正言说道:“子恒,华相上奏章给天子,对玉观音案结案。说是汪学士奉命窥测禁中,打听天子身体情况。以偷窃玉观音,要挟永昌公主。因而,请求处死狱中的汪学士。汪学士的两个儿子此刻正在华相府前跪着磕头。请华相高抬贵手饶恕汪学士。京中的报纸、百姓都在围观。”
韩谨微怔,随即,轻轻的叹口气,“可怜,可叹。这没用的。”搞政治的,求饶有什么用?
童正言嘿的一笑,道:“子恒,华永新难道还真敢如严嵩一样?”
严嵩要杀王世贞的父亲王忬。王世贞携弟叩首,求之。严嵩将王世贞扶起来,答应不杀,转身就催促赶紧杀掉王忬。所以,王世贞骂了一辈子的严嵩。
据闻《金瓶梅》此书,有可能是王世贞所作。严嵩的儿子严世蕃,号东楼。金瓶梅的主角,西门。可以想象一下……
韩谨没回答,道:“我一个人静一静。你们去吧。”
等党徒离开,韩谨起身,在窗户处,眺望着烟波浩渺的北湖。他在想他的事情。
萧梦祯能看得出来贾环的套路。韩秀才当然也看得出来。贾环正在,图穷匕见!
若他败了,是不是也会是个死呢?就像这样跪着求饶也没用?他知道:贾环的手,很黑。
其实,局势的不利,他可以感受得到!他只是在罗、童两人面前表现的镇定。安抚人心。但是,他现在能怎么办?
一个策略,计谋,不是凭空产生的,需要脑力,人力,时间去布置。他的牌打出去,楚王未能登上太子之位。而现在,贾环攻讦正急,他没有足够的时间谋划。
对策,第一,稳住。贾环骂他的,但他绝不会离开楚王身边,离开京城。等待贾环的力用尽。
第二,仔细的观察,耐心的等待。贾环也是人,一样会犯错。他或许能找到机会反扑。
“轰!”“轰!”“轰!”
天色忽而阴沉下来。电闪雷鸣。夏季的一场暴雨,突然而至!
第735章
如游戏,如画卷
整个局势,如果用“竞技游戏”来做一个比方,或许会更加的直观和清晰。
和贾环的团战中,韩谨丢完技能,技能还没会恢复,现在是贾环在丢技能,他自然处在下风。而且,周慎行实力卖队友,搞得韩谨很被动。但,结合周慎行此人的一贯作风、人品,可以“理解”。
当然,他内心中其实还是想骂人!当初若是把黎宽或者彭鏊推上去,就不会是这个局面。
然后,他要做的是,在贾环一连串的技能风暴中,走位,保证自己不死。并且,不能回城。
因为,这并非真正的竞技游戏,而是死亡游戏。退一步,就是死!
……
……
夏季的暴雨来的非常快。几乎没什么酝酿,很突兀的,黄豆大的雨滴就砸下来。
临近西苑的小时雍坊,华墨府门口,围观汪逊业兄弟的百姓,报社编辑如同鸟兽一般的散开。到处避雨。
华府的门口,亦是人流断绝。
还在午后。
汪逊业兄弟跪在华府的门口,磕头,高喊道:“请华相开恩啊!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兄弟俩满脸的泪痕,雨水,额前可见血痕。情况十分之惨。刚才是烈日暴晒,现在是大雨倾盆!
不远处的屋檐下,有围观的报社编辑、百姓指指点点,评论着。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有什么用?都跪了有两个时辰了。若是汪学士得知自己的儿子如此没有骨气,岂不是要自绝于狱中。”
“呸!死的不是你爹!他们若是有办法,何苦用这种法子折腾自己?”
“就是,你这人心肝是什么做的?再大的理,大的过一个孝字。”
“报纸上说,汪逊业曾是永昌公主的入幕之宾。刑部的衙役查的一清二楚。这事,纯属他害了汪学士。”
“可惜啊!”
……
……
华府内,华墨并不在府中。华大学士在军机处处理政务。
前院的一处偏厅中,华大公子来回的踱步,听着仆人的回报,烦躁的道:“让他们跪去。玛德,还耍赖了!”
一旁华墨的心腹幕僚,欧阳文德劝道:“大公子,不可如此。舆情汹涌,对华相名声不好。不如将他们请到府里来,好言相劝。让他们回去。”
华大公子四十岁左右,惊讶的看了欧阳文德一眼,他们两人当然知道华墨的打算,杀鸡儆猴。汪璘必须死!
“欧阳先生,这……”
欧阳文德捋须道:“我去和他们说。国有国法。岂有要挟大学士的道理?”
华大公子懂了。是将汪家两个儿子“哄”回去。“好,就有劳先生去走一趟。”
……
……
汪家两个儿子进了华府,然后千恩万谢的回去了。但是,读过明史,懂点政治的人,都觉得这件事恐怕将会走向另一个极端!
然而,对于汪逊业兄弟俩来说,落水的人,连一个稻草都想抓住,即便只是华墨的幕僚出面做一个承诺,他们还是愿意去相信。愿意去期待!
人在局中。
晚间时分,华墨回到府中,听长子和幕僚说了此事,点点头,道:“天子龙体稍愈,明日在西苑召见重臣,处置玉观音案。”
名声什么的,他不大在乎。想在乎也没法在乎。士林中怎么抨击他的?说他靠奉承天子马屁上位。谀臣!
比起是不是会被人骂成奸相严嵩的声音,他更在意明天的议事的结果!
权力才是真实的!天下大事悉决于圣天子!
……
……
夜幕,笼罩在京城中。下午的暴雨已经停歇。天气中带着潮湿的闷热。云层极后,未见月光。
京城中,有的地方灯火通明,如同白昼。有的地方,一片寂静,不见五指。
这像极了此时京中的局势!天子明日上午召见重臣,决断玉观音案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朝堂。对于,汪家来说,一片黑暗。对于红人党们来说,一片光明,因为天子圣体渐渐痊愈。这比什么消息都好!
在四月十二日的夜色中,人流来来往往。即便是搞谍报的锦衣卫都无法区分其中各人的身份。朝臣们来往交流,沟通,交换。派出的可能是子侄,幕僚,甚至是本人亲自拜访。
画卷,正在这夜色中徐徐的展开:华墨和上门的李康适在书房中交谈;户部尚书赵鹤龄派了儿子和卫弘的长子卫康吃酒、交流,探听卫相的想法;
宋溥宋大学士将礼部郎中尹言请到家中,听一听他对时局的看法,吏部左侍郎戴显宗陪坐;其实,明日的召见,侍郎级别的人物,根本进不了含元殿。
刑部尚书白璋秘密的接待来访的韩秀才,谈了很久;另外一名当事方,工部左侍郎纪兴生,在晚上九点多,坐着轿子从贾府里离开,在轿子中沉思。他和贾政、贾环谈了很久;他拜访贾府,明面上的理由,是为侄儿的鲁莽道歉。
不过,随着贾府正在和庆国公府接触,谈探春和沈二公子的婚事。这一篇,倒稍稍可以翻过去。但是,真正谈的是什么?谁知道?贾府给贾环经营的滴水不漏: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锦衣卫的暗探,都是千户张辂和贾环协调后,才得以布置在贾府中。
贾环回到北园,轻轻的拍一拍宝姐姐的雪臀,到夕韵堂中守着。他今天晚上并不打算睡觉。每临大事有静气。但,这并不意味着大战开始的前夜,统帅可以睡觉。主席都不会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