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囊(校对)第33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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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弼说:“南宋兼爱两国人民的生命,所以希望两国和平,这哪里是害怕?如果真到不得已的地步,非得两国交战,将会以理之曲直分胜负,这结果就不是充当和平使者的我所能预知的了。”
契丹主说:“你不要太固执,其实改动这一两字,历史上早有先例了。”
富弼说:“历史上只有唐高祖因曾经向突厥人借兵,当时为酬谢突厥人,或称‘献纳’。可是后来颉利(唐时突厥可汗)被唐太宗擒服。现在哪能让那样的情形再现呢?”
契丹主知道无法说服富弼,就私下派人到宋朝议和。结果仁宗采纳晏殊(临川人,字叔同)的意见,竟然同意用“纳”字。
[述评译文]
富弼与契丹主先后面谈四次,句句话占上风,而语气温和、态度委婉,让人听得进话。富弼的这番说辞,可和李邺侯比美,是出任使臣谈话最高的境界。
富弼第一次奉命前往契丹时正逢丧女,第二次再往契丹,家中添一男儿,但富弼都不曾回家探望,收到家书也不曾拆阅,就顺手烧毁,说:“看家书只会扰乱我的思虑。”有这样的一片忠诚,自然能不辱君命。
739、王守仁
【原文】
土官安贵荣,累世骄蹇,以从征香炉山,加贵州布政司参政,犹怏怏薄之,乃奏乞减龙场诸驿,以偿其功。事下督府勘议,时兵部主事王守仁以建言谪龙场驿丞,贵荣甚敬礼之,守仁贻书贵荣,略曰:“凡朝廷制度,定自祖宗,后世守之,不敢擅改。改在朝廷,且谓之变乱,况诸侯乎?纵朝廷不见罪,有司者将执法以绳之。即幸免一时,或五六年,或八九年,虽远至二三十年矣,当事者犹得持典章而议其后。若是,则使君何利焉?使君之先,自汉、唐以来千几百年,土地人民,未之或改,所以长久若此者,以能世守天子礼法,竭忠尽力,不敢分寸有所违越,故天子亦不得无故而加诸忠良之臣。不然,使君之土地人民,富且盛矣,朝廷悉取而郡县之,谁云不可?夫驿可减也,亦可增也,驿可改也,宣慰司亦可革也,由此言之,殆甚有害!使君其未之思耶?所云奏功升职,意亦如此。夫铲除寇盗,以抚绥平良,亦守士常职。今缕举以要赏,则朝廷平日之恩宠禄位,顾将何为?使君为参政,已非设官之旧,今又干进不已,是无抵极也,众必不堪。夫宣慰,守土之官,故得以世有其土地人民;若参政,则流官矣,东西南北,唯天子所使,朝廷下方尺之檄,委使君以一职,或闽或蜀,弗行,则方命之诛不旋踵而至。若捧檄从事,千百年之土地人民,非复使君有矣。由此言之,虽今日之参政,使君将恐辞之不速,又可求进乎?”后驿竟不减。
[评]
此书土官宜写一通置座右。
【译文】
土官(元、明以来管领苗蛮之地,官职由土人世袭)安贵荣为人骄傲自大,自认随军出征香炉山功劳不小,朝廷虽加封贵州布政司参政的官职,仍觉得不足以奖赏他出征的功勋,于是奏请皇帝撤减分发龙场驿丞的员额,改由自己递补,做为封赏。
朝廷将此事交由督府审议,这时兵部主事王守仁为上书营救戴铣,被贬为龙场驿丞。安贵荣一向敬重王守仁,王守仁知道安贵荣上奏撤减龙场驿丞的事后,就写了一封信给他,信
中说:
“大凡朝廷法制都由祖先制定,后世子孙严守礼制,不敢擅自更改。如果皇上亲自更改,尚称之为变乱,更何况是大臣呢?纵使皇上不降罪,有关的律法机关也应该按律法定罪;即使很幸运的当时没有追究,但五、六年之后,或者八、九年之后,甚至二、三十年后,仍能拿着状纸追溯前罪。若真有这么一天,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再说了,你的先祖,自汉、唐以来千百年拥有这片土地及人民,从没有变动过,原因就在于世世代代能遵守天子礼法,竭尽忠诚,不敢有丝豪的违越。所以即使身为天子也不能随便加封臣子,否则你的土地肥沃,人民众多,皇上也能任意夺过来仿效内地立为郡县,到时候谁又敢说不行?驿丞可撤减,当然也可以增员,如果驿丞的员额可增减,宣慰司也同样可以,由此看来,减少驿丞员额就连宣慰司也后患无穷,你难道没有深一层分析过吗?
“你奏本上所说,立下汗马军功,要求晋升官职,也是同样道理。剿灭盗匪,安抚百姓本来就是土官份内职责,现在你多次以建功上书邀赏,那么平日所领的朝廷俸禄又是为的什么呢?再说你已被任命为参政,这已超越了常规,你还上奏邀功,这样贪得无厌,其他大臣一定会觉得难以忍受。
“再说,朝廷为宣慰土官,律法规定官位世袭,子孙万代能永远保有土地人民;而参政官是流官,官吏受朝廷任命随时调动。东西南北,全凭皇上一句话。朝廷下达一纸公文,任命你一个官职,或是福建,或是四川,你就得马上去。不履新职,抗命杀头的诏命立即就到;若是奉命履职,千百年来世袭的土地,人民就不再归自己所有。从这个角度来看,你虽已任命为参政,应该推辞都来不及,怎会再有其他的要求呢?”
安贵荣看完信后,再也不敢提撤减驿丞的事。
[评译文]
全国所有的土官,都应该把王守仁这封信抄写一遍,做为座右铭。
740、张嘉言
【原文】
张公嘉言司理广州时,边海设有总兵,参、游等官,幕下各数千防兵,每日工食三分。然参、游兵每岁涉远出讯,而总兵官所辖兵,皆借口坐镇不远行。每三年五年修船,其参、游部下兵,止给每日工食之半;即非修船,而仅不出汛也,亦减工食每日三分之一,俱贮为修船之用。独总兵官部下兵毫无所减,当修船时,另凑处于民间。积习已久,彼此视为固然。
忽巡道申详军门,欲将总兵官所辖兵,以后稍视裁其工食,留备修船之用。军门适与总兵有隙,乃仓卒允行。各兵哄然而哗,知张公为院道耳目,直逼其堂。
张公意色安闲,命呼知事者五六人登阶述其故。众兵俱拥而前,即叱下堂,曰:“人言嚣乱,殊不便听。”众兵乃下。时天雨甚,兵衣尽湿,张公亦不顾,但令此六人者好言之。六人哓哓,称旧无减例。张公曰:“此事我亦与闻,汝等全不出汛,却难怪上人也。汝欲不减亦使得,虽然,亦非汝之利也。上司自今使汝等与参、游兵每岁更迭出汛,汝宁得不往乎?若往,则汝等且称参、游兵,工食减半矣。[边批:怵之以害。]汝所争而存者,非汝所能享,而参、游兵之来代者所得也。何不听其稍减,而汝等犹得岁岁称大将军兵乎?[边批:欣之以利。]汝等试思之!”此六人俯首不能对,唯曰:“愿爷爷转达宽恤。”张公曰:“汝等姓名为谁?”各相顾不肯言。张公骂曰:“汝等不言姓名,上司问我‘谁来禀汝’,何以对之?不妨说来,自有处也。”乃始各言姓名而记之。张公曰:“汝等传语诸人,此事自当有处,甚无哗。诸人而哗,汝之六人者各有姓名,上司皆斩汝首矣。”六人失色,唯唯而退。后议诸兵每月减银一钱,兵竟无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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