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运苍茫(校对)第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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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是壮年人久经风浪依然没有料到对方仅仅是因为自己打扰了对方,对方一下竟然会在这等场合肆无忌惮的突然下毒手,一面躲避对方夹杂着轰然气势的拳击,却没想到看似粗猛的壮硕青年会在暗中悄悄行致命一击,当对方暗无声息的一腿扫来时,壮年人才发现眼前这个家伙的粗豪易怒的表面下竟然藏着一颗狡诈歹毒的心。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伊洛特就能拣到便宜,虽然有些意外,但这等把戏并不能让取巧的对方占到便宜,偏首让过对方拳击的同时,壮年人随手一指,掠起丝丝寒意的劲气直逼伊洛特眼见就要击中对方的腿部,刺骨的寒气让伊洛特马上就察觉出情势的不妙,退步后撤,缠在腰间的软带剑轻盈的一闪便已出鞘,而此时瘦弱的普柏亦是悄悄放下扶着的柯默,一支手已经缩回宽大的袖中,不知道鼓捣些什么,而柯默也一副是醉非醉的模样,不过亦是在暗中捏了一把冷汗。
  “对不起,三位,我没有恶意,只想问问一件事情。”壮年人心中暗叹,一边含笑镇静的招呼对方。这帮纨绔子弟虽然手法有些下流阴毒,但恰恰是这些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手段成为了现今世道上流行的趋势,不计手段不计方法,只问结果,似乎这已经成了许多人为人行事的一种标准了。那个瘦弱家伙放在袖中的双手肯定又在折腾着什么恶毒暗器或者机关,就凭他那双游移不定的双眼,就可以看出对方没安什么好心,而那个醉意醺醺的家伙表面虽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但能和这两个家伙走在一块儿的人肯定也不是善类。
  “问事情?问事情有你这么问的吗?没有教养的下等人,滚到一边去!”虽然察觉出对方不是等闲之辈,但自小养成的骄横跋扈习惯即便是在军营中的磨炼也并未让伊洛特改变多少,一双三角眼暴戾之气闪动,手中柔软灵活的带剑在内气的贯注下陡然变直,剑尖宛如毒蛇吐信般幽幽闪动,欲待择人而噬。
  面对对方如此嚣张霸道的辱骂,任是壮年男子修养再好也不禁有些生气,不过良好的素质让他并未失态,淡淡一笑道:“哦,在下是有些唐突了,不过在下的确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下几位。”
  见自己挑衅的话语并未收到意料中的效果,伊洛特眼中暴戾之色中多了一丝惊讶,对方不卑不亢但却异常坚定的态度也让他感觉到今天之事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是对方表现出来的隐含不露的强大气势更让伊洛特暗自猜度对方的身份。
  “哼,看来你是安心要来找咱们的麻烦了。”伊洛特虽然已经感觉到眼前这个体貌不凡的家伙不好对付,但他也是一个不易屈服之人,在没有见识到对方真正实力之前,他不想轻易放弃,伸缩不定的剑尖倏地亮起一道光华,虽然十分薄弱,但却异常夺目,带剑急速抖动带起一层光幕,在空气中划过,夹杂着丝丝嗡嗡声,猛的向壮年男子暴泻而来。
  壮年男子暗叹一声,没想到自己这般委曲求全,还是惹得对方这样做作,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表露出压倒性的气势也免得多出这么多事情了,巧妙的后退一步避开对方剑势最盛之点,壮年男子轻轻一拍腰间,藏在剑鞘中刺剑一弹而出,撞击在从自己面前滑过的剑幕上,借力打力,顿时将对方气势惊人的一招化于无形。
  “呵呵,还有两下子嘛。”伊洛特那张马脸上神色露出奇怪的阴骘,剑气纵横,手腕巧妙用力,猛然回拉,已然被对方刺剑一撞而斜滑开去的光影剑幕突然加速返回,一瞬间甚至发出一阵奇异的光芒折射,夹杂着无匹的气劲轰隆隆的倒旋而来,看来是不分个你死我活难以罢休了。
  壮年男子暗暗皱了皱眉头,要解决眼前这个家伙其实也很简单,但肯定要在这里惹上很大的麻烦,看得出这间酒廊乃是这座城市中上层贵族们经常消费的地方,一旦惹起事端,肯定会引来城市骑士团或者雇佣的佣兵部队的过问。雷马骑士团属于光明教会骑士团,而光明教会在塞普卢斯城并不是不受约束的。
  塞普卢斯城由于是一座自由贸易都市,以商立城,所以来自大陆各地的各族人种都很多,并非只来自于尼科西亚王国国内,包括许多其他种族一样在这里生存,荷马地区的统治者菲利浦大公在宗教信仰方面对光明教会并不感冒,甚至有些挑衅的心理,十年前还曾因为亵渎光明教会圣物一事引起光明教廷以及整个信仰光明教的信徒的愤怒,好在荷马地区的光明教信徒并不占据优势,并未引起太大麻烦,但也使大公和光明教廷关系交恶,大公甚至一度禁止光明教会的牧师和传教人员在荷马地区传教,并将光明教会在荷马地区几个重要的主教驱逐出境,而光明教会则公然鼓励荷马地区的信徒反对暴政统治相对应,反对不信仰光明教会的异教徒的统治,荷马地区内的不少乡村也出现了一些骚乱。
  当时的局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好在王国及时介入,德高望重的王国枢密院首席大臣霍华德侯爵和光明教会在尼科西亚首都贾扎伊尔的大主教赫塞廷斯二人先后联袂造访了圣明教会教廷所在地――马尔科和塞普卢斯,终于使得双方冷静下来商谈此事,最后通过半年多的撮合,最终始双方达成了谅解,但这份协议并未能使双方关系上升到一个新层次,光明教会依然对菲利浦大公的亵渎行为耿耿于怀,而菲利浦大公仍然在自己的辖地或明或暗的限制光明教会的发展,好在近十年来光明教会在荷马地区的主教图拉多是一个十分精明圆滑之人,与菲利浦大公的关系处理得较为良好,这十年来双方并未发生大的冲突,只是这光明教会在这荷马地区原本蒸蒸日上的发展势头也从此被打压了下去,甚至还有下滑的趋势,这让光明教会的上层人物们也一样头痛愤怒不已。
第十章
玫瑰酒廊(3)
  壮年男子不想在这座对圣明教会十分敏感的城市里闹出什么事情,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但是对方却不依不饶一味进逼,从外表来看这三个家伙也不是善良之辈,真要惹出了麻烦,虽然并不惧怕什么,但总不是一件好事。但此时似乎已经由不得他了,暴涨的剑气奔袭而至,自己若不正面应对,只怕背后的花卉盆景就要遭殃了,何况壮年男子也并不打算退让,作为雷马骑士团的中坚力量,他不想作出退让躲避这种有失身份的行动。轻啸一声,偏身而进,左手捻成奇异的手势,口中默念咒语,一个巨大的无色水盾顿时在他面前形成,将二人隔开,而与此同时他右手的刺剑也疾刺而出。
  排空而来的剑幕与水盾相撞激起阵阵水雾,就像两股龙卷旋风搅和在一起,一阵碰撞之后,水盾破裂四散开来,但剧烈的抖动下剑影也衰落了下来,失去了原本犀利的攻击性,就在伊洛特准备再行一搏时,对方右手的刺剑早已突破了伊洛特的防线轻易的指在了他的颈上。
  暗中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装出一副醉眼蒙眬的模样,但柯默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伊洛特和对方搏杀的情形,伊洛特绝佳的表现已经让他大吃一惊,但对方表现出来的强悍实力更让他为之胆寒。就在对方刺剑控制住伊洛特的那一瞬间,一直没有任何表示的普柏宽大的袖口中突然毫无预兆的飞出两支袖箭,犹如两道银光闪过,情急生智间,壮年男子来不及作多考虑,刺剑急速上挥,两支锋利的袖箭在即将击中的那一刻被壮年男子死命一击下终于撞上,清脆的撞击声甚至连整个酒廊都能够听见,飞溅而起的袖箭继续向上滑行,直直的插入房廊上方的木柱中,兀自嗡嗡颤抖不停。
  在自己伙伴挥手的那一瞬间,伊洛特早已躬身下滑后退,只是短短的一下子便主客易势,不但脱离了对方的控制圈,而且手中已然在自己腰间摸索着什么,显然是什么恶毒的暗器。
  一身冷汗的壮年男子恚怒之极,自己占尽优势却手下留情,没想倒这帮家伙却个个心狠手毒,招招欲置自己于死地,手中的刺剑抬起,一刹那间剑尖的光芒倏长一尺。
  “什么人在此放肆?”清脆洪亮的声音来自走廊的顶端,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柯默朦胧的双眼突然一亮,悄悄给站在自己旁边一脸戒备之色的伊洛特一个外人根本无法察觉的眼色,伊洛特会意的悄悄将左手已经摸到的东西又塞了回去,而普柏更是立时恢复了要死不活的憔悴模样。
  当先一人率先健步而入,身后紧随的几人个个气宇轩昂,轻巧结实的皮甲外裹,从皮甲缝隙间可以看出内里的枣红色内袍,宽面大耳,一双浓眉下虎目生光,高耸的鼻梁下一张阔嘴,亚麻色的浓密胡须将下颌遮掩得严严实实,柯默三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立即装出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瘦弱的普柏更是夸张的向前扑上一步叫道:“勒克莱尔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做主,这里突然来了一帮外乡的强盗,居然想打我们几个主意,幸好你们来得及时,否则我们三个恐怕都要遭他们的毒手了。”
  略略皱了皱眉,一双锐利的目光在气度沉稳的壮年男子身上打了个旋,被叫做勒克莱尔大人的皮甲军官的目光重新落到了柯默三人身上,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讽刺笑容:“嗬,我倒是谁呢,原来是你们三个,怎么皮又发痒了?怎么了,咱们塞普卢斯大名鼎鼎的三条狼也有吃瘪的时候?”
  “勒克莱尔大人,好歹我们也是这塞普卢斯城的臣民,今天的事情似乎我们并没有招惹谁,难道人犯过错误,就不允许改正错误,今日之事究竟谁是谁非,大人亦可调查一番,这里不是还有证人和当事人么,问一问不就知道事情的原委了。”抬起瘦削的脸,普柏亦是面容平静,阴恻恻的反击道。
  第一次见到这三个塞普卢斯城中的败类如此嘴硬,勒克莱尔也有些惊诧的瞅了一眼站在一侧一直没有说话的壮年男子,这个气度不凡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会和这三个无赖沾上边,看样子应该不是什么无聊之人,怎么面对对方的诬言却又不出声驳斥解释呢?
  看见神色严谨的军官第二次将目光转到了自己身上,知道再不出声解释只怕就会引起对方的误会了,壮年男子正容礼貌一礼道:“大人,雷马骑士团道格拉斯有礼了。”
  “雷马骑士团?”披甲军官脸色一沉,目光也迅速落到了壮年男子身后不远处的那一群一直没有过来的酒客身上,态度陡变:“嗬嗬,难怪敢在我们塞普卢斯城里惹事撒野了,原来是光明教会下的雷马骑士团的人啊,道格拉斯阁下,我是久闻您的大名了,只是你们在这塞普卢斯城中这样放肆,是不是有意破坏我们大公和你们教廷的协议呢?”
  面对对方咄咄逼人的话语,壮年男子心中暗暗叫苦,他本来就不愿意因为此事激化双方原有的矛盾,本来只打算问一问这三个家伙,没想到这三个家伙竟然如此狡猾强硬,连一点机会都没有给自己,却惹来了这骑士团的过问。
  脸上态度越发平和安详,壮年男子并未被对方的话语所吓倒:“大人大概是误会了,我们并没有什么过火的举动,本人只想问一问这三位是否看到某些我们调查的事情,有,我们希望能够了解,没有,我们拍手就走,这似乎并没有触犯什么条款吧?何况似乎菲利浦大公也并未下令不准我们光明教会的人进入荷马地区吧?我们这样的行为难道也违了法么?”
  “哼?是么?我好像看到某人蛮不讲理的拦住我们,非要我们说清楚原本我们根本不知道的事情,这难道不是公然挑衅我们塞普卢斯城的法纪?还是认为你们光明教会的权力已经凌驾于我们塞普卢斯的菲利浦大公之上?我们再三解释,似乎你却置若罔闻,并没有给我们丝毫解释的机会吧?”普柏恶狠狠的吼道,话语中却充满了挑拨味道,“我们知道雷马骑士团强横霸道无人敢惹,但我们是什么人,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即使是我们有什么违反法纪的地方也应该由我们大公的法官来裁定我们,似乎轮不到你们光明教会来管吧?何况我们好像也不是你们光明教的信徒,你们怎么胆敢如此猖狂的逾权行事?”
  没想到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瘦弱家伙语言竟然如此犀利如刀,不但处处针对自己,而且刻意挑拨诬蔑,素来方正的壮年男子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回击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尚未来得及回话,一身披甲的军官已经将手按在了腰间剑上,“对不起,道格拉斯阁下,恐怕要请您跟我们到守备府去走一趟了,我们骑士团虽然不管这些日常治安事务,但既然碰上了,也只好委屈您一下了,希望您能配合我们。”
  “对不起,勒克莱尔大人,恐怕我们不能和您回去,我并没有作出什么违反你们塞普卢斯法纪的行为,您有什么权力这样做?难道塞普卢斯城就是一个不讲法理的地方吗?难道你们就凭一面之词就可以定人罪责?这未免也太荒唐了。”壮年男子断然拒绝了对方的建议,虽然知道这样做可能会激怒对方,但事关光明教会和骑士团的荣誉,他不能退缩。
  “哦?”眉毛一下子扬了起来,虽然知道对方不会好说话,但没想到对方这么坚决果断的回绝自己的提议,披甲军官脸色更加阴沉,肃煞之气也慢慢从雄壮的身躯上涌起,身后十名骑士也成两组迅速散开结成攻击阵型,锋利的骑士枪紧握在被轻甲包裹严实的手中,银亮的枪尖在灯光下闪动着寒幽幽的清冷光辉。
  “道格拉斯阁下,恐怕这由不得您了,您如果要这样做,恐怕会挑起你们光明教会和我们荷马地区的冲突的,这个责任您承担得了吗?”披甲军官嘴角微微抽动,似笑非笑的目光柔若丝缠,紧紧锁定在对方面部。
  “对不起,若是引发冲突,这个责任应该是贵方而不在我们这一边。”壮年男子摇摇头,丝毫不为所动,面对对方全身涌起的巨大压力,他也开始提升灵力相抗衡,手中的刺剑也悄然下滑,摆好了攻击姿势。
第十一章
玫瑰酒廊(4)
  “且慢,勒克莱尔大人,一晃三年,别来可好?”浑厚的声音恰到好处的来自壮年男子身后,不知什么时候中年男子已经站到了壮年男子的身后,柯默暗自心惊,虽然自己一直悄悄注意着那边的动静,但也只是看到人影晃动,那个自己最为忌惮的人便已经位于那壮年骑士的身后了。
  目光顿时凝结起来,显然是也察觉出了对方的身份,披甲军官按在腰间剑柄上的手也松了开来,“肯特团长?”
  “呵呵,勒克莱尔大人还记得老夫?”中年骑士虽然面貌上看去不过四十出头,其实真是年龄已经过了五十,正处于魔法骑士的颠峰年龄。
  “嘿嘿,团长大人英姿如昔,在下如何敢忘?”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勒克莱尔不是一个古板之人,看到肯特出面,他知道对方也就是雷马骑士团大举出动来这塞普卢斯城肯定有特定的原因,绝对不可能是为了身边这三个无赖而来,也许真有什么误会在里边,不妨给对方一个面子,且看对方如何解答,“大人亲临塞普卢斯为何不到大公府一行呢?相信大公一定很希望见到老朋友的。”
  当初化解圣明教会和菲利浦大公之间矛盾时陪同霍华德侯爵和赫塞廷斯大主教访问塞普卢斯时就是肯特团长率领雷马骑士团的精锐骑士护送,作为光明教会最重要的一支武装力量首领,肯特也曾与菲利浦大公有过几次接触,也算是半个熟人了。
  “唔,勒克莱尔大人,我和我的儿郎们此次是有事路过塞普卢斯,今日本来是借用此地休息一番,没想到道格拉斯和对方有了一点误会,我想大人不如给老夫一个薄面,此事就此作罢如何?”中年骑士气度雍容,话语平正醇和,让披甲军官不好发作,思前想后,对方态度既然如此诚恳,自己倒也不宜过分逼迫,反正这三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只是回去后还得加紧对这帮教会的忠实信徒监视,看看他们到塞普卢斯来究竟为了什么。
  想到这儿,披甲军官也就不再多说,简单的问了问柯默三人情况,便直截了当的作了决定:“真是这样?既然是肯特大人这样说,本人也相信,不过希望肯特大人能够约束手下,这里是塞普卢斯,不是马尔科。”
  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为人察觉的怒火,脸上却越发平和:“谢谢勒克莱尔大人提醒,老夫会注意的。”
  披甲军官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又把目光转向一直在一旁没有做声的柯默三人,冷硬的道:“你们三个,天时也不早了,该回去休息趁早回去休息,不要在这里惹是生非,我不想让你们的父亲到警备府领人,这对你们没有好处。”
  挥手制止了怒火中烧正欲发作的伊洛特,普柏阴笑着道:“谢谢大人的关心,不过大人可要小心这帮光明教的家伙,鬼鬼祟祟的在我们塞普卢斯究竟想要干什么?作为塞普卢斯的子民,我们有义务提醒大人不要被他们蒙骗了。”
  脸色微微一变,披甲军官沉声道:“小子,我们骑士团的事情不用你来指手画脚,你是否想到警备府去过上一夜?”
  “呵呵,大人,我们不过是好意提醒你罢了,既然你那么有把握,我们当然没有意见,没其他事情,我们就离开了。”普柏耸耸肩对对方不接受自己的意见表示遗憾,用眼神示意伊洛特来帮助自己扶起已经醉得无法行走的柯默,一摇三晃的慢慢消失在走廊门口。
  “肯特大人,希望你们也能检点自己行为,不要再给我们找麻烦,这里是本城上层人士喜欢逗留的地方,请你们注意你们的行为,他们中的许多人对你们光明教会并不感冒。”善意的提醒了对方一句,披甲军官一挥手,身后十名甲士立即收枪恢复成戒备姿势,步伐整齐的重新排列成两个小队,不再理会对方,率先大踏步而去。
  壮年男子眼中跳跃着愤怒的光芒,这帮家伙太猖狂了,自己纵横一生,还从未遇上过这样的情形,中年骑士摇摇头制止了壮年男子已经在嘴边的话语,“我们也走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再逗留下去,恐怕真要给图拉多主教添麻烦了,方才我也仔细查探了那三人,看不出什么疑点,不过我的灵觉始终觉得那个貌似醉酒的家伙有点问题,但又没有什么依据,也不知道究竟是我的灵觉出了问题,还是那个家伙隐藏得太过深沉了。”
  “那大人您的意思是……?”壮年男子迟疑的问道。
  “先回去吧,这一趟虽然由于我的疏忽让了大家的辛苦了,不过总算完成了大主教的要求,也算能给大主教一个交代了吧。至于后面的问题,我想也许只有通过其他渠道再来了解了。”中年男子疲倦的目光显得有些怔忡,似乎心神不宁的模样,也许真的是自己有些过分敏感了,那三个家伙看得出就是本地贵族纨绔子弟,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和死灵一类的东西沾上边,塞普卢斯虽然不支持光明教,但对那些黑暗鬼祟的亡灵一族更是鄙弃,像这种贵族子弟是绝无可能去沾染那些邪门歪道,除非他想被自己家族摒弃。但谁也没有想到就是他这样一个不经意的疏忽就让某个人得以逃脱生天,以至于苍茫大陆的历史因此而改变。
第十二章
父子
  一轮奇丽的红日从东方喷薄而出,海面金波荡漾,早霞如锦,天际如点点帆影隐约可见,淡淡的阳光温柔的洒向渐渐恢复生气的塞普卢斯城,半弧形的城墙弯弯曲曲的沿着北面海岸曲折向东,形成一道折弯,再反向转往西南,一直到南部海边滩涂上形成一个半圆弧形的防护圈,牢牢的扼守着美丽而繁忙的冥海航道。
  代表菲利浦家族的百合花徽记在空中飘展的紫色大旗上十分耀眼,城门已经打开,已经陆续有来往旅客进出,打着呵欠的雇佣兵守卫心不在焉的等待着交班。收送污物的大车已经在天光大亮之前消失在街头巷尾,商人们也开始打开大门做着一日经营前的准备,税务官们夹着皮包穿梭在城门码头处或者作坊商铺中,仔细的清点着过往的货物,勤劳的水手们在船主们的呵斥声中擦拭着船只的甲板,码头的挑夫已经在工头们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将货物抬上抬下,骑士团的见习骑士们则早早忙碌着在城郊的训练场中训练马术或者剑术,骑士们则矜持的站在一旁指点着他们,而狂欢了一夜的贵族们却还枕着情人情妇的酥胸粉腿,任凭曼妙的阳光照耀着丑陋的身躯,呼呼大睡,这就是美丽的塞普卢斯之晨。
  和其他贵族不一样,一大早就起来的拉姆拉·雷瑟一脸阴沉的坐在书房里沉思,银白的发丝在他那颗高傲的头颅上梳理得一丝不苟,坚定的面容从侧面看去就像一具精美无匹的雕塑。这个该死的逆子,回来才几天,又与鲁克士和摩多家那两个败类搅在一起了,这还不说,又把在城里拥有强大势力的商会给招惹上了,这个逆子什么时候才会让自己省心呢?拉姆拉痛苦的用手按住自己太阳穴使劲儿揉弄着,似要缓解这些烦心事带来的疼痛。千错万错,还是自己的错,一时的冲动竟然造就出这样一个孽种,悔之晚矣。
  “桑德斯,柯默还没有起来?”冷峻的语气中压抑不住心头的火气,一双锐利的鹰眼扫过站在一旁不发一言的管家。
  “主人,二少爷昨晚很晚才回来,恐怕一时还难以起来吧。”桑德斯低垂着头,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气让人感觉不出什么。
  拉姆拉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冷声道:“去把他叫起来,告诉他我在这里等他!”
  当柯默揉着睡意朦胧的双眼走进这个血统上自己父亲的书房时,拉姆拉阴冷的脸色并未让他感觉到一丝害怕,他甚至心中还充满了一种挑衅和快慰的感觉,三年的流亡生活已经让他可以面对一切而无所畏惧,原来还有些畏惧忌惮的心理在这三年的奔波逃亡生涯中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哦?父亲大人,您这么早就起来了,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呢?莫非菲利浦大公又要召见您?”柯默的话语中充满了讥讽,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更是让拉姆拉火冒三丈,但想到自己想要和对方谈及的正题,他不想上对方的钩,他需要时间来和对方交流一下。
  “柯默,你坐下,我有事情和你谈。”拉姆拉在深吸了一口气后,他渐渐恢复了冷静。
  “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父亲大人,值得您这么早就把我唤起来?”柯默一脸漠然,灰蓝色的眼珠偶尔一动,坐在对面的圆椅上不耐烦的翘起了腿。
  “柯默,你已经马上就要满十八岁了,我想听听你的打算。”拉姆拉并未被对方的言语所激怒,沉声问道。
  “哦呵?怎么,父亲大人难道要给我分派一份工作?是做那帮骑士团的下手呢还是让我干补鞋匠?可是我什么也不会啊。”柯默冷冷注视着父亲的双眼,不客气的回答对方。
  “我听说你昨天收购了一批野蛮人的矿石,怎么,你对做生意有兴趣?”拉姆拉耐着性子问道。
  “父亲大人,正如您所说,我马上就要满十八岁了,马上就要被扫地出门了,你打算给我多少钱打发我走呢?或者是给我一小片菜园子,让我自食其力?可是我这个人您也很了解,大手大脚惯了,你给我那点钱只怕维持不了多久,我若是去乞讨为生,您的脸上也不好过吧?若是您给我一片土地,只怕要不了两天,那片土地上的农夫都会被我给卖去当奴隶呢。”毫不在乎自己的话语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柯默翘起的脚毫无修养的抖动着,让对面的拉姆拉看得连颈子上的血管也粗了起来。
  “放肆!柯默,你太放肆了!到镜子里去瞧瞧你这副德行,哪里有一点我雷瑟家族子弟的样子,我简直为你感到羞耻!”拉姆拉再也忍耐不住怒火,猛的一拍桌子,巨大的震动将案桌上来自遥远异乡的青花描凤瓷盘茶具震的哗啦啦直响个不停。
  “呵呵,父亲大人,您什么时候把柯默当成了雷瑟家族一员呢?若是柯默真是雷瑟家族一员,只怕我也用不着连夜出逃塞普卢斯了吧?难道向一个女子表白感情也会招致这么大的惩罚,尼科西亚王国的法律似乎并没有这种规定吧?”柯默眼睛闪动着疯狂的神色,言语如刀,句句直刺对方要害:“这个时候您却大言不惭的和我谈什么家族,是不是有点儿太荒诞了呢?”
  “你,你,你这个逆子,你还敢说起这件事,若不是大公念及我雷瑟家族世代为大公家族效命,只怕你早就被送上绞刑架了!你还不知悔改,难道你真要把我们雷瑟家族的声望完全败坏才心甘么?”拉姆拉红润的脸膛涨得赤红,手指指着对方颤抖不已,嘴唇哆嗦着甚至连话语也无法连贯起来。
  “够了,父亲大人,我想今天您将我从床上唤起来的本意恐怕不是来谈论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吧,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你们认为我应当承受的惩罚我也已经受过了,现在再谈这些事情是不是太过无聊了?您有什么事情就明确说吧。”柯默厉声打断自己父亲的话语,扭曲的面容甚至显得有些狰狞,显然是触及到了他最不愿让人接触到的伤疤,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尽量使自己的语气保持正常,“至于您所说的和野蛮人做生意,那不过是我帮一个朋友的忙罢了,他是野蛮人,但也是我的朋友,我只是见不惯那帮商人太过刻薄,帮他一把罢了。”
  拉姆拉有些悲哀无奈的望着眼前这个脾气性格似乎和自己年轻时候有些相仿的青年,只是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更让他感觉到自己的这个庶出儿子早已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能够轻而易举的将事情推到一边,说明这个家伙已经具备了足够的智慧来应对。
  “柯默,我提醒你,商人行会的势力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你如果有意去经商,最好不要和他们闹得太僵,这样不但对家族不利,对你以后一样会有很大影响。”压下心头的怒火,拉姆拉尽量以自己能够做到的平和语气告诫对方。
  “谢谢父亲的大人的关心,但现在我还没有经商的想法,没有经验,没有资金,没有市场,没有一切足以让我加入这个行道的东西,好像这个时候才来学习这行道有些委实太晚了吧。”柯默口是心非的道,“这只是一次帮忙而已,我并不想和什么商人行会结仇,但也不能坐视自己朋友被他们坑得太深,我想父亲大人如果能够以这个解释告诉他们,他们能够接受的,您说是不是?”
  深深的望了一眼这个让自己无法猜透他内心所想的儿子,拉姆拉神色严肃的缓缓点了点头,“很好,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但也是最后一次。”
  “父亲大人,我也希望是这样,我不想给您招惹麻烦,但我也要生活,也要生存,而且也希望能像一个上等人一样体面得生活生存,如果您能够把我像一张狗皮膏药一样给贴出去,让我不用在这塞普卢斯给您丢人现眼,我很乐意接受这种结果。”柯默彬彬有礼的微笑着点点头,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眼中那抹恶毒的光芒却丝毫没有减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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