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运苍茫(校对)第5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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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明显眼前这位暗黑圣教的传承者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他仅仅以为自己是一个暗黑法师而已,煦罗不知道上一任的圣教暗君是通过何种方式将他的记忆和圣源本质传承给对方,对方身上拥有的圣源本质却是绝对不会有任何错,这种来自冥王哈德斯的黑暗本源是根本无法假冒和复制的,凡是暗黑一脉只要用心去体会都能够感知到,但对方似乎对暗黑圣教的传承和历史一无所知,对于暗黑一脉仅仅是出于对魔法技能这种浮于表面的东西感兴趣,而对深层次的本原一脉却是敬谢不敏,甚至连谈及这些问题他都是做出一脸无稽之谈的神情,这让煦罗无比郁闷。
  不过这些细枝末节并不影响煦罗的心情,在大千世界中终于寻找到了可遇不可求的暗君已经让他相当满足了,而这位仍然百般推诿的领主大人的种种表现也让煦罗坚信暗黑圣教一脉的事业在历经了数百年的沉沦之后终于迎来了新的开始。从纨绔子弟到一地领主,从弱不禁风的少年成为挥洒自如的魔法师,短短一年间把高加索从一个不毛之地发展成为如此欣欣向荣充满生机的领地,这充分说明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不简单。
  煦罗通过各种手段收集了关于这位已经确定是暗君人选的高加索领主的一切情况,从获知的各方面情况来看,此人的确有其不凡之处,除了一身来自黑暗传承的魔力外,更让煦罗动心的是他表现出来的非凡应变才华和主持大局的能力,这才是眼下大秘教最需要的。光明教会之所以能够力压群雄一跃成为大陆上影响最大最有权势的教派并不是他们所信奉的神祗多么深得人心,也不是他们的法力高人一筹,而是他们获得了几任雄才大略的教宗,在连续几届才华横溢的教宗苦心经营下,光明教会从一个普通的教派迅速壮大成长为一个无人敢捋其锋的第一大教派,并逐渐走向垄断整个大陆民众宗教信仰的道路,这中间有很大程度得益于他们几任教宗的经营。而大秘教要想走向复兴,必须要有一个承前启后的开拓者,除了必备的黑暗圣源和魔法天赋外,更重要的是作为龙头者的暗君必须具备超相当高超的领导艺术,而眼前这位领主大人似乎恰恰符合了几乎所有条件,这难道不是冥神哈德斯赐给大秘教复兴承担起暗黑天道一脉传承的礼物么?
  虽然现在这位暗君大人还不想接受这个现实,但煦罗并不担心,几百年都过来了,他有的是耐心,总能让对方逐渐接受这个无法回避的现实。
  “是么?也许我的阅历还不足以让我体会到如此高深的道理,您有您的坚持,我有我的追求,咱们互不相干,好不好?”露齿一笑,柯默建议道。
  “暗君,我们不会强迫任何人接受什么,但我们有义务让所有人明白这个世界中的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这个世界奥秘的解释权并非由某一门宗教或者教派可以垄断,我们大秘教不可是想将这件事情做得更好罢了。也罢,现在暗君既然尚未明白这一切,煦罗也不好过分强迫,我相信总有一天暗君能够理解我们所做的一切。”煦罗知道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有些时候退让其实就是前进,他很明白这个道理,“那让我们换一个其他话题好了,既然光明教会能够在高加索传教授道,我想领主大人同样不会拒大秘教于千里之外,为什么领主大人却不能容忍大秘教在此开坛布道呢?”
  “煦罗大冥使,您好像忘了一点,我曾经说过高加索属于尼科西亚王国,一切违反王国法律和禁例的都不会得到允许,大秘教虽然在大陆南方可以公开传教,但这里是尼科西亚王国领地,仍然属于禁止范畴,我只能说抱歉了,至于您说的大秘教教义的合理性和合法性,我想这一点需要通过时间和实践来证明,连我这个当领主的对你们大秘教都不了解,我如何能够违背王国禁例允许你们在这里传教呢?”柯默有意无意的将话题往自己今日邀请对方来的意图上引导。
  “这个问题很简单,大秘教对于暗君来说一切都是公开的,不需要作任何遮掩,暗君需要了解什么,煦罗都可以毫无保留的向暗君坦诚相告,煦罗更希望暗君如果有时间不妨让煦罗陪同暗君南下一行,见识一下我们大秘教的真正风采。光明教会不过是借助他们在北方凡人社会中建立起来的根基而号称大陆第一大教派,但在南方却是我们大秘教传播的沃土,我相信暗君在理解了我们大秘教的真实奥义和我们大秘教追求的目标之后,您就会明白我们大秘教之所以能够长盛不衰得到不同种族人类仰慕笃信的奥秘。”微微一笑,隐藏在黑暗中的大秘教冥使目光陡然一亮,甚至连浓浓的暗意都消退不少,变得分外引人注目。
  “很好,我也希望看到这一点,我不是狭隘的宗教主义者,但同样也不反对宗教的传播,民众有信仰的自由,当然那种能够让民众精神获得安宁劝导民众崇善抑恶的信仰,能够造福社会的教派,理所当然的应该获得世俗政权的理解和支持。”柯默话中有话,听在老于世故的黑衣人耳中也是一点即明。
  “暗君,您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大秘教做的,请尽管提出来。光明教会能够做到的,我们大秘教一样能够做到,他们无法做到的,我们大秘教一样能够做到。世间太多偏见被光明教会所误导,好像光明教会便是圣明无邪教化民众的不二之选,而我们大秘教就是隐藏在黑暗中的邪恶鬼魅,我很想问一下这些余人,不知道他们从哪一点看到了光明教会的圣洁而又从何处见证了我们大秘教的邪恶所在?”煦罗的话语依然是那般平淡无波,就像在与老友在冬日里炉边漫谈一般。
  “冥使先生,光明教会的威信是自驱除魔兽入侵险些毁灭人类一战之后开始通过数百年来无数次惩恶扬善的行止逐渐建立起来,这些威望的积累绝非一日一月所能达到大秘教如果要想在大陆真正立住脚,仅仅是在南方非凡人的地域里发展是不够的,只有迎难而上,让民众在你们的日常行动中见识你们风纪和言行,看看你们信奉什么,鄙弃什么,用你们每一个大秘教徒的行动来证明你们自己所信仰的真义,而非用言语的中伤和唾骂来达到目的。”柯默微微一笑,心平气和的建议道。
  “嗯,暗君之言果然有理,不过暗君现在觉得有什么机会能够证明我们大秘教的信旨呢?”心中暗自发笑,这些小伎俩对于煦罗来说实在太拙劣了,很显然对方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助的,但又不愿意因为这件事情和自己提出的要求纠缠在一起,所以绕了这样大一个圈子用了一个似乎有些勉强的理由来开导自己,不过煦罗并不打算揭穿对方,好感和信任需要更多的接触才能逐渐建立,要想让对方接受这个事实,大秘教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尤其是对这样一个一直生活在光明教会光芒笼罩之下的贵族子弟。
第五章
试探
  柯默同样意识到对方似乎看穿了自己的意图,不过他并不在意,光明教会在高加索立足,自然会引起大秘教的疑虑,也许双方的对抗正是柯默乐意见到的,“煦罗大冥使,在巴登金山脉东麓民众发现了两头孽龙盘踞在一处矿山附近,这严重的干扰了民众的正常生活,我想如果你们能够想办法将这两头孽龙驱除离开这片区域,肯定会给大秘教留下很好的印象,这对于大秘教在这一片地域的发展也许能够有所帮助。”
  “孽龙?巴登金山脉?据煦罗所知,那好像并非暗君的领地,应该属于野蛮人的活动范围吧?难道说野蛮人已经臣服于高加索了?”微微皱起眉峰,有些苍白的脸膛这个时候看起来更显得有些病态。
  “不,煦罗先生,行善不分地域,难道说大秘教作一件好事还要分人种和地域么?”柯默反问。
  “噢,煦罗并无此意,冥神对于大陆上任何种族的子民都是一样眷顾,正如光明可以照耀任何地方一样,黑暗同样不会错过任何角落,每一个人都有权享受冥神之祝福。”黑衣人白皙的脸膛上浮起一抹淡淡笑意,“不过,神之弃民不在此列。”
  “神之弃民?”怔了一怔,柯默尚未反应过来。
  “连信仰的神祗都没有的人,如何能够得到神之垂青和眷顾?这些野蛮人缺乏文明的基础和最起码的信仰,孽龙的出现不过是对他们不信仰神祗的一个小小惩罚而已,这么多年来,他们被约束在科迪勒拉荒原上半步无法踏出,却始终不肯悔改,终于落得现在民生凋敝的下场,难道不是神之惩罚么?”黑黝黝的双瞳抬起来,这位自称是冥神忠实信徒的黑衣人脸上露出冷然的表情。
  柯默这才回味过来,野蛮人并不信奉大陆传统的神祗,他们信奉天地万物,反对偶像崇拜,在他们族中主持着信仰和祭祀使他们的巫师,巫师们据说有沟通天地的能力,不但能够治病疗伤,还能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预测未来,但他们从不干涉部落内政的行政事务,正因为这样,所以野蛮人这个种族很难于整个大陆都有着信仰神祗传统的其他种族和睦相处,而方才煦罗指的正是这一点。
  “呵呵,煦罗先生,您的这种看法也许有些道理,不过大秘教如果能够凭借自己的行动一举扭转野蛮人不信仰神祗的这种传统,那岂不是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对于整个大陆信仰神祗的民众来说,这种影响力有多大煦罗先生考虑过没有?”柯默并没有放弃,振振有词的反驳。
  被对方的话语说得似乎有些意动,黑衣人沉默了好一阵,其实煦罗是在考虑对方这样热络的促成这件事情究竟有什么企图,野蛮人的脾性煦罗也有所了解,光是一些表面文章很难让对方屈服,煦罗根本不想让大秘教卷入这种毫无理由的斩魔除孽的“壮举”,但眼下这位大秘教内定的暗君却如此执着,倒是让他不得不仔细斟酌一番。
  “暗君,既然您如此看重我们大秘教,煦罗也无话可说,我可以将您的意见传递回我们大秘教圣殿,请圣殿法王和其他几名冥使商量这件事情,毕竟孽龙非弱者,要斩除它们,需要作充分的准备,不过煦罗也要请暗君郑重考虑煦罗的建议,若是只是简单的敷衍我们或者说利用我们,这恐怕有违我们的初衷。”黑衣人此时的神色变得异常郑重。
  “煦罗先生请放心,我会考虑的,如果大秘教真如您描述的那般美好,即便是本人不是社么所谓的暗君,说不定也会一样真心笃信,我也真心希望有那么一天。”柯默心中一阵愉悦,终于成功的说服了这个家伙,也可以借机看一看敢与光明教会的大秘教的真正实力。
  随着圣马可教堂侧翼的钟楼轰然鸣响,阵阵清越的钟声化为袅袅余波向面前的圣女广场传播开来,碧空如洗,灿烂的阳光洒落在圣女广场前留下一地金黄。喷泉周围的鸽子惊起,击翅高飞,掠过广场上空,落下点点阴影。几乎所有在广场中的信徒们都不由自主的将头望向前方的教堂穹顶默默念着赎罪文,祈祷着光明大神能够原谅世间的一切原罪,赐福人间。
  雄奇精美的圣马可教堂作为大陆最重要的宗教场所之一无可辩驳的是光明教会第一建筑物,教堂前三开间的巴西利卡将教堂主建筑向前延伸了几十米,大大的减缓了教堂的威严程度,也使得教堂显得更加平易近人,但是要想一观教堂的全景尤其是壮观的教堂穹顶,就不得不来到教堂面前的天使广场中心。
  高达二十五米的方尖碑事实上已经成为了一个标志位置,沿着方尖碑四方各有一个华美的喷泉,喷泉和方尖碑的连线就成为了以方尖碑为中心的圣女广场长短轴,椭圆形的圣女广场以此展开,沿着外围的弧形柱廊向外延伸,成为大陆上最伟大的露天广场。广场的长轴长达一百九十八米,而弧形柱廊宽达十七米,四排多立克式柱子傲然伫立,多达二百八十四棵,八十八株壁柱造型雄伟,檐头的女儿墙上装饰着九十六尊圣徒和殉道者的雕像。柱子粗壮而密集,层层如林木,光影变化剧烈,巴洛克式的艺术构思在这里与严谨简练的格局相融,成为一个奇妙的混合体。柱廊与大教堂之间,左右有走廊连接,形成一个梯形广场。广场有明显的坡度,教宗站在大教堂门前台阶上为信众祝福,广场上的信众们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如此宏大而又不失细腻的建筑奇迹难怪会耗尽当时最著名的建筑设计大师贝尔尼尼的所有才华和激情,据说在设计完这一栋建筑物之后,他只说了一句话,“神赐灵光,瞬失永无。”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向世间拿出一件像样的作品。
  沿着教堂旁边的走廊进入向左拐曲,一道宽敞的水晶面厅廊展现在面前。
  轮椅咯吱咯吱的响着,如果有不知情的人看见肯定会被这眼前的场景惊得目瞪口呆,没有任何助力,轮椅车缓缓的向前滑动,就像一具传说中的幽灵车一般,车轮带着单调的咯吱声匀速的向前移动,而坐在轮椅中的那具几乎可以用侏儒来形容的躯体更是怪异得让人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张何等诡异的脸,沿着鼻梁向下延伸的一道无形线将一张脸剖成了两半,截然不同的两张脸足以让任何人永生难忘。左面的半边脸干涸得如同一张油皮粘贴在一具骷髅头上,甚至脸骨头每一个骨节接缝处都可以透过油皮看得清清楚楚,但是那一颗黑多白少的眼珠却是如此深邃,幽寒的目光足以划破一切遮挡在它面前的障碍;而右面的那张脸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张来自婴儿般细腻白嫩的脸蛋,白里透红的肌肤一点一点浸润出勃勃生气,甚至连肌肤上汗毛都显得那么匀净滑顺,没有半点瑕疵,但破坏这半张脸完美的仍然来自于眼睛,混浊而又毫无生气的眼球充满血丝和斑点,让人无法接受为什么这只眼睛会长在这半边脸上。
  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你这张反差极大的脸就是权倾大陆的光明教会本代教宗尤里乌斯二世,你肯定不会相信,但事实却是如此。
  考夫尼礼拜堂同样出自贝尔尼尼的亲手设计,融建筑、雕刻和绘画为浑然一体的完善标本成为最好的评语,圣女海伦娜的神龛建筑完全雕刻化了,两侧墙上以薄浮雕表现透视准确的阳台,施主考夫尼一家倚在栏杆后望着迷幻的海伦娜,好像要走过来,小小的礼拜堂,金光闪闪,色彩斑斓,无比瑰丽。
  轮椅终于在礼拜堂正前方的空位上停定,斑斑点点的阳光透过五彩玻璃从礼拜堂顶端的空间中引入,这种运用多重玻璃折射的方法可以使阳光变得七彩多姿,看上去更富有梦幻般的色彩,足以让信徒们生出对天国的向往。一身再简单不过的白布巾裹在瘦弱的身躯上,虽然有绮丽的光斑照耀在蜷缩在轮椅里的躯体上,但仍然让人感觉到似乎生命力不断的再从这具曾经风光无尽的躯体力慢慢流失。
  微微喘了一口气,一清一浊的两只眼睛掠过一抹淡淡的忧愁,尤其是在那一只深邃得近乎黑暗的眼睛中更是明显。目光望向镂空的穹顶,掩盖在上方的活动篷顶已经移去,恍然坐定,手指微微颤动,一直皮包骨头的左手轻巧的抬了起来摆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拈手势,一阵仿佛来自空间深处的吟诵声在礼拜堂中缓缓响起。
  一刹那间似乎连整个礼拜堂都出现了一阵轻微的晃动,无形的空间静止力柱笼罩在瘦弱躯体,慢慢的抬起头将那张枯荣共济的脸面向一片湛蓝的天空,仿佛穿透整个苍穹看穿天际,又像是在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礼拜堂的力场变异并没有瞒过一直肃立在礼拜堂外水晶厅廊里的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目光望向礼拜堂内然后又倏的收回,两道目光在空中只是轻轻的一碰,然后又分开来,默默的恢复原状。
  一身雪白素衣的老者仿佛已经快要睡着了,如果不是刚才那一眼的碰撞,谁也不会察觉得到这位老者身上蕴藏着的力量,宽阔白净的脸膛上透着一丝红润,银发若雪,再配上一身雪白的修士袍,好一个出尘脱俗不问世事的修道士。相对来说站在白衣修道士对面的老者就显得要朴素许多,灰色的法师袍已经洗得有些发白,甚至连袖口上磨破得须口也历历可见。一张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脸,即便是你努力的想要将他记在脑海中,但只需要一回头,你就会发现你再也回想不起那张脸的任何特征。
  晦暗深邃的目光一直流连在礼拜堂进口处,灰衣法师打扮的老者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已经察觉到了来自礼拜堂内的巨大魔法力量几乎要将整个礼拜堂掀起,他甚至还有某种感觉,巨大的力场扭曲似乎要将礼拜堂挤破开来,如果这不是最伟大的贝尔尼尼亲手设计并参与制作的礼拜堂,如果没有如此多的圣器储藏其中,他相信这座礼拜堂是无论如何承受不起如此强大的力量冲击的。
  “大预言术!”一声细微的惊叹并没有瞒过灰衣老者的耳朵,对方似乎也并不想遮掩什么,大预言术惊天动地的威力在场的众人都能够感受到,不过究竟是什么原因要让教宗大人不顾自己的身体来施展这种法术却是所有人想不明白的。
  “瓦津基大人,您能感受到教宗大人的力量么?看来教宗大人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啊,但是施展大预言术是不是有些莽撞了呢?他的身体似乎不太适合运用这种术法啊。”素衣老者终于抬起头来望向仍然垂首而立的灰袍老者,对方外表的镇静并不能掩盖他心中的惊异,自己同样惊讶于教宗大人出人意料的行止,相信对方一样如此,心灵的变化不需要表面现象的证明。
  “弗伦斯特大人,教宗行事从来独力特行,我等实在不好预测,但我也认同弗伦斯特大人的看法,无论如何在教宗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的情况下施展术法似乎有些不大妥当。”淡淡一笑,脸上的表情甚至没有任何变化,你甚至无法发现他这一笑究竟从哪里表现出来,但给人的感觉他就是笑了。
  微微点头,幽暗的目光倏地收回,被称做弗伦斯特大人的素衣老者不问可知便是伯利克里大教堂的大主教弗伦斯特,而能够以如此平淡态度与对方交谈的人物,在光明教会中除了瓦津基大主教外大概就只有裁判所的那个疯子诺耀拉了,而眼前此人从容自若的态度很显然不可能是裁判所那帮偏执狂。
  “看来大陆又将起波澜了,我追随教宗几十年从未见过教宗大人会因为某件事情而施法大预言术,尤其是在教宗大人现在这种身体状况下,教宗大人的灵觉感知肯定察觉了一些什么,但究竟什么原因让教宗大人如此呢?”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向是在征询对方的意见,白袍老者眼睛却从没有离开过灰衣法师脸上一刻,意欲从对方脸上看出一些什么端倪,但并未出乎他的意料,对方表现得似乎比任何时候更平静。
  看来对方的净心能力已经超越了自己,弗伦斯特胸中生出佩服之心,也许自己真的太过执着于魔法能力的提升而忽视了对精神力量的修炼,自己是不是该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呢?
第六章
大预言术
  那张枯荣并存的脸慢慢溶入到来自天空的整个力场中,星空之力源源不断的被引导着向这里汇聚,轮椅上那具脆弱不堪的躯体似乎一下子变得飘忽不定起来,远远望去,被光与影交错包容的身体显得有些模糊,甚至还有些透明化的趋向。
  大预言术并不是什么十分特殊的魔法术,应该说它只是一种泛指的能力,只不过要施用这种法术要求具备的条件实在太高,在魔法能力的要求就足以打消一般魔法师甚至大魔法师的妄想,而更为苛刻的是施用这种法术要求有良好心理素质,也就是说在精神力上的要求超乎寻常,毕竟你要透过时空获知未来,这种几乎是不可想象的法术如果你的精神力不足立即就会让魔法师陷入癫狂,而完善的规避设施和作为保护也是一个必不可少且要求很高的条件,偷窥天意本来就是一种违背天道之举,必然会引来神之惩罚,而在这个时候施术者又处于最为脆弱的时候,没有强大的神器和圣器抵御来自天界的毁灭之力,一瞬间的力量就足以让施术者形神皆灭。整个大陆上能够施展这种法术的人保守估计不会超过三人,当然教宗大人不在话下。
  巨大的能量慢慢的浸润入自己的全身,尤里乌斯二世能够感觉到通过自己星空魔法引导而来的力量是如何强大,只要自己的平衡术稍稍出现偏差,自己这副脆弱的身体就会立即化为尘埃。不过他并不担心,对于这种大预言术他已经有过两次的经历了,不过上一次的施法时间距离现在已经有十几年了,对于大陆局势的不明朗迫使他当时施法,而现在自己似乎也越来越多疑,越来越没有自信,竟然会为了灵觉中的某种预感而来启用大预言术,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老迈到了该让贤的时候了呢?一抹念头悄悄从尤里乌斯二世心中流淌而过。
  弹开心中那抹烦扰,尤里乌斯二世下意识的想要摇头,但强大力场笼罩着他的全身让他无法动弹,他只能从心中微微苦笑,如果不是自己这三位接班人太过“出色”,让他无从选择,他自己倒真有让贤的意愿,自己的前代都是因为没有合适的继承人或者说继承人能力不足而烦恼,而自己呢,这三人若是轮能力才华只怕个个皆是无二人选,但也许是太过杰出的能力反而让他们陷入了对能力最大化以及最大化的衍伸,也就是功利化的衍伸,要不就是太过执着于对圣教中一些特定情况下教义的理解发挥,一左一右,无不走到了极致,为追逐实现他们各自心中的坐标,尤里乌斯二世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这样的情形只怕是以往任何一代教宗都未曾遇见过的。
  静下心来,尤里乌斯很快就让自己的心灵变成一汪寂静的古潭,甚至连一缕涟漪也从未有过,光滑如镜的潭面慢慢的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图像,尤里乌斯知道这是最初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些零碎臆想,自己的心灵虽然表面已经沉静下来,但内里仍然还在为世俗尘事所烦扰,反应在这里就会出现种种幻象,他甚至想睁开天心法眼看一看自己整日在操心烦扰什么,但理智立即制止了他自己这种冲动之举,看见了这些东西不但不会让他任何收获,只会加重自己的心理负担,让影响自己判断力的正常发挥,且毫无意义。
  当时空似乎已经完全静止,尤里乌斯再也感觉不到自己周围有任何事物的存在时,尤里乌斯知道大预言术的魔力即将展开。心灵镜面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一圈接一圈的涟漪在平静的镜面荡漾开来,随着第一道涟漪的掠过想外延扩展开去而第二道涟漪刚刚生成尚未展开时,心灵法眼清楚的看见出现在两道涟漪中缝那具粗犷原始而又充满无穷魅力的头像。一头如同狮鬃般的卷发,高隆的眉峰,深凹的眼眶,略显突出的颧骨,厚实的嘴唇,尤其是那双眼珠,幽幽的发着暗光,闪动间似乎总有一抹嘲笑讥讽的味道,这是谁?!是他!
  心中悚然一惊,尤里乌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心灵法眼,这具头像对他来说虽然相当遥远,但他并不陌生,作为光明教会的教宗,他不可能不熟悉这具头像,但这具头像意味着什么,黑暗重生还是暗黑出世?这不是什么新闻,南方的异族社会中早已存在,不过那些缺乏心灵坐标的家伙尤里乌斯相信他们翻不起什么风浪,纵然一时间看上去声势惊人,但那不过是昙花一现,随着心灵追求的缺失,他们很快就会沉沦下去,思想决定意识,意识决定行动,连追求目标都无法找到的人根本不值得重视。
  但仅仅是这么简单么?尤里乌斯随即否认了自己的初次判断,如果是如此简单,在十多年前自己施展大预言术时为什么会没有这一幕,当时南方的暗黑势力如火如荼,声势更为浩大,但都没有出现他的头像,为什么现在会出现这种情景?尤里乌斯努力的利用自己残存的心灵定位能力测定着这一幕的指向,让他有些失望的是大预言术几乎耗尽了自己的一切力量,只能模糊的感觉到来自南方,但南方这个范围实在太过宽泛了,无数个国家和势力,而且还是凡人和异族混杂,难道还是南方那些桀骜不驯但无所作为的异端们?或者是该让诺耀拉那帮家伙去好生考察一番南方可能出现的异变?
  一连串的想法掠过尤里乌斯心中,但此时第二波的涟漪已经袭来,在第二波涟漪即将漫卷而过之时,尤里乌斯突然发现那具熟悉的头像忽然异化为一个颀长的身影,而这具颀长身影绝对不是方才那具头像所有,仅仅一瞥,尤里乌斯无法看清楚那个人影的面目,但直感让他感觉到那是一个年轻人,一个非常年轻的男子,但没容他在仔细观察,第二波涟漪已经卷过,再无任何痕迹。
  这个年轻人和魔王有什么关系,难道凯尼弗三世转生了?魔王重生?这个几乎要让尤里乌斯惊呼出声的想法刹那间掠过心间,不可能!无论是史书还是教会的秘密纪录都已经明确的注明凯尼弗三世在那一战中已经形神俱灭,根本不可能获得转生,但那个青年的身影又预示着什么呢?一连串的惊疑几乎要让尤里乌斯心旌动摇,好在他预先设定的种种心灵防线很好的保护了自己,已经有过几次经验的他不再是对大预言术的危险一无所知的雏儿,必要的自我保护会让自己安全许多。
  内心暗叹不已的同时,尤里乌斯已经拿定主意,只怕是应该适当松开裁判所缰绳的时候了,太多的约束也许正如诺耀拉所说,宽容即罪恶,纵容黑暗即是毁灭光明,在适当的时候让裁判所这些人涤荡一下尘世中的妖氛彰显光明之神的威德也是有益的,而且也很有必要。
  心灵法眼静静的关注着第二波涟漪掠过之后的镜面,让尤里乌斯心中禁不住一沉的是镜面浮现出一副苍茫的荒原景色,而画面上奔走跳跃的生物中竟然有一名身着光明教会服饰的教士,而那些生物竟然是兽人!看那副情形兽人和那名教士之间似乎言谈甚欢,这预示着什么?是兽人改变信仰信奉光明之神还是教士深入莫干荒原不辞辛劳的传教?这虽然是最好的设想,但尤里乌斯却知道不大现实,他不愿意把自己的预知往最糟糕的方向带,虽然他也清楚最糟糕的结果往往就是事实。
  巨大的心灵压力让尤里乌斯几乎有一种即将窒息的感觉,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心绪由于连续不断激动变化过大而险些失去了平衡,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心境慢慢恢复平和,但心境的恢复并不是那么简单,尤其是在来自星空的天界圣力笼罩之下,每一处最细微的变化都会被无限放大,这就是大预言术的危险所在。
  尤里乌斯有些遗憾的展开心灵法眼,虽然几道心灵防线终于挡住了天界圣力对自己的压迫,但自己还希望看到的更多更详细的未来世界终究还是化为了泡影,在天界圣力的笼罩下,自己心灵深处的每一处细微变化都会毫无保留的被反映出来而且上升到无限,而要克服这种危险,又必须耗费自己原本用来支撑大预言术过程的圣力,这种矛盾统一体也就决定了每一次大预言术取得的效果,这一次显然不够理想,不过尤里乌斯不敢奢求,能够窥探到魔影的出现和光明圣教内部隐藏的危机已经足够了,他现在不再需要了解其他,能够在自己离开之前对这两件事有一个比较圆满的解决结果他就心满意足了。
第七章
魔王重生
  如同两具沉默的雕像,白灰两道人影静静的站在礼拜堂外的晶面廊厅中,就像已经伫立了数百年一般,礼拜堂内的种种异动瞒不过两人的法眼,大预言术的莫测天威带来的种种异像足以让已经十多年未曾体会到这种感觉的两人都忍不住在心中唏嘘感叹,什么时候自己能够达到这种意随心动自由自在的境地呢?现在不能,并不代表永远不能,教宗多的只是经验,而这不应该是问题。
  一阵接一阵的力量涌动预示着礼拜堂内的施法渐渐进入尾声,几乎又是在同时,两人的目光又碰在了一起,相互都能发现对方目光里惊讶中似乎隐藏的一丝喜悦,按照前两次教宗大人的施法时间,大预言术不应该如此短就结束,一次大预言术将会消耗施术者几乎是全部的精力甚至可能对施术者本人元体构成损害,所以每一次施术都应该尽可能的延长时间以求获得对未知世界更多的认知,这样短暂的时间就宣告结束只能说明要么教宗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太长时间,要么施术中出现了问题,而前者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无论如何,这种迹象似乎都预示着什么。
  “二位大人,教宗大人有请。”礼拜堂的大门轻轻拉开,白衣修士恭敬的让开通道延请二人入内。
  考夫尼礼拜堂内依然荡漾着阵阵圣力的余波,相互谦让了一番,还是由灰衣法师先行入内,白衣教士紧随其后。
  如同一片枯萎的树叶附在轮椅上,教宗大人的身体显得更加虚弱,但让人惊讶的是他面部似乎并没有多少疲惫的神色,看在二人眼中都不禁暗中称奇,不过教宗大人脸上的表情更像是一种沉思之后的回味,像是在需要作出某种重大决定之前的咀嚼。来自穹顶的阳光依然在力场余波的影响下不停的变幻着色彩,连带着圣女特蕾莎雕像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丰富多彩起来,如果看到某些人眼里圣女特蕾莎那副模样更像是有点对爱情滋润的期盼,当然这仅仅是仇视光明教会的异端们的诽谤。
  “教宗大人。”
  无声的一抬手示意二人入座,纵然是面对千万信徒亦是挥洒自如的两位大主教在这位看上去几乎已经是病入膏肓的枯瘦老者面前却是毕恭毕敬,似乎对自己这两位继承人的表现并不怎么满意,尤里乌斯的目光中掠过一丝戏虐之色,他想起一句有些不大中听但却十分实际的话,对你越是恭敬,背后的刀磨得越快,不知道自己这两位继承人是否如此呢?不过现在这不太重要,光明教会的大业始终要人来继承,只要能将光明圣教的福泽传遍大陆,纵然是踩在自己的身躯上前行亦是可嘉。
  看见教宗大人一言不发似乎在等待什么,无论是瓦津基还是弗伦斯特都显得十分平静,大预言术可以勘破天机,但并不能确定未来,也许教宗大人更希望获得一个更明确的答案。
  手指微微抬起在胸前的空间成圆弧形划动,枯瘦的手指看上去却是异常沉重仿佛承载着千钧之重,一团云雾慢慢在教宗大人胸前浮起,目注眼前的云雾,云雾慢慢的变薄变稀,最后幻化成水平面状的镜面,这是尤里乌斯二世用记忆还原术复原自己在施展大预言术中通过心灵法眼看到的一切,他希望眼前二人能够真实的感受到自己看见那一切时候的感受。
  黑暗世界的阴影在慢慢逼近,而光明圣教的内部又有黑洞在悄悄的吞噬着神的荣耀,尤里乌斯是在经过反复思考之后才让二人入内观看这一切,他知道荒原上那一幕必然与这两人中间一个有着关联,诺耀拉虽然也有这个能力,但已经偏激道路上渐行渐远的他以及裁判所那帮人不大可能和那些粗陋的兽人握手言欢,即便是对方顶礼膜拜也很难让诺耀拉这种人接受,而兽人们奇怪的高傲似乎也不大可能做到这一点。唯有眼前二人有此能力,但现在自己已经没有能力辨识那一幕究竟属于谁,他很希望二人在看到那一幕时能够坦诚相对,但他知道这不可能,两人微微皱起的眉头和惊讶的目光都是如此的相似以致于尤里乌斯甚至想要怀疑这件事情是不是二人联手之作,当然这只是一种臆想,事实却不可能。
  “你们看到了吧?世间从来就不曾太平无事,但眼前这一切却绝非普通寻常,你们以为这预示着什么?”随着镜面重新幻化为水雾,然后归结于屡屡轻烟消失在空间中,尤里乌斯吃力的收回手指,大预言术连着记忆还原术,再是他法力超人也有些疲倦,面对这两个无论在哪一点上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人的人物,尤里乌斯内心却禁不住苦笑,面对这样的选择同样是一种负担。
  教宗大人的话虽然平淡,但很清楚的意有所指,瓦津基仔细的琢磨着对方话语中流露出来的一点一滴,看起来教宗大人似乎对那个头像颇为忌惮,凯尼弗三世虽然号称冥王之下的第一魔王,但形神俱灭是早已注定,否则以他的能力只怕早就返生,何须等到几百年后?一个已经从精神和肉体都已经消逝的魔王难道真的值得这么重视么?瓦津基不相信,除非出现了另外一种结果,那就是魔王重生。但魔王重生并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以凯尼弗当初灰飞烟灭的时间距离现在已经数百年之久,何以会在这个时候重生?形神俱灭的他又任何能够重生呢?
  相较于瓦津基对第一幅场景中凯尼弗头像的重视,弗伦斯特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后一幅场景上,虽然无法看清楚出现在兽人群体中那名修士的具体形貌,但毫无疑问,他是一名光明教会的教士,这意味着什么?是针对自己的警示呢抑或另有所指,教宗大人天马行空般的思绪似乎让人很难捕捉到他的真实意图,以致于让弗伦斯特变得少有的敏感,甚至让他忽视了第一幅场景的最后一个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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