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皇(校对)第33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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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战究竟是遭遇战,还是对方按兵不动演变成为围城战,现在还不好判断。
  但无论是遭遇战,还是围城战,淮右兵都已经做好了一战的准备。
  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是江烽确定的原则,但是有些时候时机来得太突然,你可以做准备,但是这个准备程度却很难说了。
  就像这一仗,江烽知道要打,但是蔡州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亳州,打了淮右一个措手不及,明知道现在庐州残兵需要一段时间来整训才能达到最佳状态,但是现在却只能以战代训,用战争这种更为直接而血腥的方式来砥砺。
  伴随着各路大军的前推,一大批装箱的车马也紧随着步军开拔前进。
  这些车马大多是附属于步军的器械部队,其中既有攻城车、撞城锥、投石车、巢车这一类攻城器械,也有诸如连环锁车这一类防御型器械,更有相当多的术法器械。
  这些术法器械大多都是道藏所新近研究出来的物件,准备通过这一场战事来接受考验,以便于能及时获得各种信息的反馈,最快速度的做出修改完善。
  看着整齐向前的各军,江烽微微侧首:“万山,庄永胜那边来消息没有?”
  “暂时还没有,不过庄大人只要亲自过问,应该问题不大。”张万山进一步解释道:“现在卢启明也在彷徨,事实上徐州诸将各自领有的各军内部也在摇晃不定,谁都知道现在淮北是一艘破船,表面的光鲜有可能被一戳即破,关键在于庄永胜与卢启明之间的关系密切度尚未达到那一步,所以就需要在特定的时间节点上,才能发挥出更大的效果。”
  江烽满意的看了张万山一眼。
  作为自己的情报主管,张万山的忠诚无须怀疑,及时张越所在一族的张氏子弟,又是自己一手教导培养起来的角色,但是江烽知道作为一个情报主管这一点儿还远远不够,要达到让自己满意的境地,还需要张万山自己的探索琢磨。
  不是能分清情报方向的主次轻重,不是能分析辨别情报真伪就行了,这是第一阶段的东西,要将这些情报综合起来进行分析研判,从中寻找到己方想要的东西,并提出建议,这才是江烽心目中的第二阶段。
  至于第三阶段,江烽认为目前情报机构还做不到,第三阶段就应该是情报来引导自己手中的淮右发展方向,而且不仅仅单纯军事方面,而应该是涉及到整个政权的发展,这才是大成境界。
  张万山刚才说的已经隐隐有第二阶段的格局了。
  能够分析徐州北面形势,寻找到庄永胜出手的合适时机,这就很不简单了。
  卢启明也非等闲之辈,能稳坐徐州北部,独领一方,肯定有其自身魅力,当然在淮北这个大格局下,有姚承泰、尚云溪、俞明真这些足可与其争锋的强者,卢启明也只能屈尊北面,暂避风头。
  但现在情况格局已经有所改变,北方流民灾民正在轰隆隆南下,给徐州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治安压力,粮食压力,这对于徐州来说都是一大考验。
  徐州作为偌大一个藩镇,肯定有存粮,甚至在之前也开始购粮,但是面对如此局面,这点儿存粮肯定不足,或者说难以公平的满足所有人,那么必定有治安隐患。
  一旦南面局势突变,势必牵扯到尚云溪和时酆的精力,甚至不得不干涉。
  那么当其力量难以控制局面时,肯定会要求卢启明增援,这个时候才应该是庄永胜的最佳时机,因为这个时候卢启明才能意识到他这支力量的特殊作用和所能发挥出来的巨大能量。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庄永胜这个杀手锏不到关键时候不能用,一旦用,就要以泰山压顶之势压倒一切,毫无翻盘余地。
  哪怕卢启明真的想要首鼠两端,那么庄永胜就会成为让其从首鼠两端直接变成不得不从,如果卢启明的态度符合己方判断意图,那么庄永胜就会协助其迅速将优势变为胜势。
第二十八章
平卢
  张万山成长得很快。
  事实上最早江烽也有些担心张万山能不能承担起无闻堂的这个重担,但是现在看来,张万山初步达到了自己的预想结果,开始有意识的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了,这是一个好现象。
  一个体系如果全都依靠自己来指点和引导,一个政权如果完全系于自己一身,那无疑是自己的最大失败。
  江烽很清楚自己来到这个时空中,很多原来时空中的历史已经开始被蝴蝶翅膀给煽偏了方向,而这个时空实际上也和原来的时空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
  比如武道和术法,这在原来时空中是不存在,或者说在历史发展变革中的所起的力量很渺小,但是在这个时空中却完全不一样了。
  给江烽的感觉,术法更像是原来那个时空中科学的一种变异,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书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似乎又和自己所掌握了解的科学原理并不冲突,甚至还能相辅相成的感觉。
  而真正悟通术法一道的,还是属于这个时空历史中的人,而非自己这个外来者,那么这个时空历史虽然可以由自己来引领,但是终究还是要靠这些人来书写,这也是就江烽一力想要培养起属于这个时空历史中人的原因。
  这个时空的人的表现也而并不差,江烽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适应这个时空的盛会,与这些生活在自己身边的鲜活人物也是越来越融合,他意识到自己会逐渐抛却原来的身份,真正化为这其中的一员,当然,自己也会保留一些东西。
  “尚云溪和时酆那边有没有其他异常?”
  “回君上,尚云溪部尚无动静,但时酆部却比较紧张,据说已经进行了两次拉练演练,但他们的针对性更主要的还是西面的蔡州袁氏。”张万山回答道。
  江烽微微一笑:“袁氏现在还有余力图谋徐州么?”
  “君上怕是不能小觑袁氏,若是我们淮右不动也罢,一旦我们动手,恐怕袁氏势不能坐观。”张万山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
  “唔,这一点某心里有数,袁氏现在既要抢时间,又要谋格局,呵呵,只怕袁怀河、袁无为他们也是捉襟见肘啊。”江烽目光里多了几分炯炯的思索之色,“你给许子清、张越和顾华他们去信,一旦发现蔡州军有异动,命令右四军、右五军与骑二军抢先发动,可以考虑突袭山桑,进行牵制。”
  “骑二军恐怕……”张万山皱了皱眉头。
  “骑二军完成多少整编就去多少!只要有两个营协助,就能让亳州那边顾此失彼!”江烽沉声道:“只要让亳州腹地动起来,蔡州袁氏就不敢毫无顾忌的出兵徐州!你们无闻堂也要动起来,该花的钱要花!”
  “属下明白。”张万山明白江烽要求无闻堂动起来的含义,要在亳州和颍州都动起来,不能让袁氏轻而易举的稳定住颍亳二州的局面,拖住袁氏军队不能有余力外放。
  这可能会暴露一些无闻堂的线索资源,但是大局之下,这些都可以舍弃,更何况颍亳二州本身的确也有许多与淮右这边暗通款曲的支援可用,尤其是下顾华投靠了淮右之后,带来了不少有价值的东西。
  ……
  益都城。
  龙兴寺内。
  缭绕的熏香烟雾,让整个大殿显得格外空灵寂寥,院内的一株古柏三人环抱不能围。
  这里自北魏以来就是整个淄青地区最大的寺庙,鳞次栉比的佛像,繁盛的香火,使得整个平卢辖区乃至泰宁军辖区的信徒都乐于来此供奉。
  每天来的信徒足以让这座佛寺变成一个善堂,加上寺中的土地,这也成为当下青州灾民最乐于聚集的所在。
  宽敞的院落里只有几只晨起鸦雀偶尔鸣叫,偶尔有寺庙里的僧侣探头一看,便自动消失。
  略显瘦削的声音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重紫长衫,双手背负在后,举目望天,似乎在看这株参天巨柏刺向天际的最高处。
  陪同这重紫长衫男子的是一名内藏软甲的短衣男子,似乎有点儿像是不喜欢长衫,所以甲胄之外有些随性的捆了几根锦带,以示自己并非纯粹的武人一个。
  “晦之,你觉得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么?”
  “君上,要么别动,要么就动沂州。”软件男子有些不满的沉声道:“入海州,看似如囊中取物,但实际上是置腹腋于人刀锋下。”
  “沂州?君越他们不会同意。”瘦削男子轻轻掸了掸重紫长衫,轻轻叹了一口气:“吾也怕未得天时,反而受制于人啊。”
  软甲男子心中也是暗叹不已,这位君上什么都好,就是缺乏了一些果决和舍得气概,过于瞻前顾后了。
  “若是他们不愿入沂州,那海州便更不能取,取得海州便如幼儿持金过闹市,必会引来祸患,某担心日后引火烧身,脱身不得。”软甲男子忍不住道。
  “晦之,如今我们平卢情况如何你也知晓,君越他们不是不想取沂州,现在朱茂连维系兖州一地都举步维艰,取沂州当然是唾手可得,但是我们平卢粮草未足,沂州得之易,养之难啊。”
  瘦削重紫长衫男子知道自己这个最重要的臂助一直反对取海州,而力主取沂州,他也知道对方之所以倾向于取贫瘠的沂州而不愿意去取富庶的海州,是认为目前平卢并不具备取海州的实力。
  “那便动不如静,蓄养民力以待之。”软甲男子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但若能拿下海州,以海州盐场之富利,便是三五年,对我们平卢亦是补充不小……”
  “三五年?君上认为时酆能熬过三五年?”软甲男子冷冷的反问。
  “或是其内讧缠斗,短期未必能见出分晓吧?”瘦削重紫长衫男子不无期待的沉吟道。
  “君上认为周边强邻能坐视其内讧不休?”软甲男子叹了一口气,“或许前几年亦有此可能,但如今绝无可能。”
  “哦?何以见得?”紫衫瘦削男子耐心的问道。
  “当下时酆诸部根本没有机会缠战经年,一旦其内乱,袁氏,淮右,大梁,势不能容。”软甲男子摇头。
  “袁氏方得颍亳,怕是有心无力吧?至于大梁,晦之不也说过其耄耋老矣,不足挂齿么?为何自相矛盾?”紫衫男子嘴角多了几分笑容,“至于淮右,江烽虽然张狂,但方得庐濠,未及稳定,东有李昪和蚁贼威胁,西有南阳和蔡州的掣肘,其焉敢得陇望蜀?”
  软甲男子没想到今日主君居然也能分析得如此透彻了,甚至于他自己也承认自家主君所言不虚。
  但是他仍然坚持若要南下,便取沂州,而不能去海州。
  但同样这也是一个悖论。
  沂州穷苦,取沂州固然能稳固平卢南线安全,但对平卢毫无贡献,甚至还要消耗平卢米粮,这是那帮文官们无法容忍的。
  而取海州固然得渔盐之利,但其危险倍增。
  无论是谁夺下徐州,势不能容忍海州落入他手,战火便要燃烧到平卢。
  而现在的平卢做好了战争准备么?
  至于说指望获取三五年时间海州的渔盐之利,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他根本不相信徐州局面还能熬上三五年见不出分晓。
  按照他的预计,一年之内这徐州局面就要打破,甚至就要见出分晓,无论是谁掌控了徐州,势必不能容许泗海二州之利花落他家,战争便不可避免。
  软甲男子便是平卢节度使王守忠麾下头号重将刘延司。
  王守忠是前代节度使王师范之子,而刘延司则是王师范头号重将刘鄩的幼子,这一对主臣从父辈又接下了权力的继承。
  “君上,大梁的确不足惧,但蔡州袁氏和淮右江烽,某只能说从情势上来看,眼下的确是他们最不合适出手的时候,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却又是他们最好的机会,错过了这一遭,也许他们想要夺下徐州,就要付出几倍的代价,而袁氏和江烽从来都是不甘寂寞者。”
  刘延司的话让王守忠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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