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志(校对)第16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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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的西北已经能够隐隐约约感受到一丝春意的明媚,枝头偶露的青绿,让苦熬了一个严冬的人们终于看到了春天的希望。虽然偶尔还伴随着阵阵料峭春寒,但这已经是预兆着寒冷的冬季即将过去,迎来的将会是生机盎然的春天。随着气候的转暖,似乎万物都经过了一个漫长冬季的蛰伏开始蠢蠢欲动,作为万物之灵的人自然也无例外。无论是农夫商人还是士绅贵族,许多人在被困顿在家中整整一个冬天后都开始按照自己的生存轨道运行。
  似乎丝毫感受不到春意带来的舒适,一名健硕的青年男子闷闷不乐的徘徊在庆阳城头,持戈握戟的甲士挺胸腆肚,双目平时远方,屹立于城头纹丝不动,在温暖的阳光照耀下更显得雄壮威武,远远望去宛如一具散发出阵阵光芒的金甲神落下凡尘。可健硕男子似乎对面前这一幕视若无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好像眼前任何东西也难以让他提起兴趣。
  似乎没有什么值得自己担忧的,但为什么自己心中总是说不出的烦闷呢?健硕青年双手按据城墙垛口,双目望向远方,一股郁闷的气息始终淤塞于胸中挥之不去。眼下的局势实在不尽人意,扑朔迷离的局势也自己也有些雾里看花的感觉,始终不能把握住发生在自己领地东北面战局的发展变化。在一举解决掉捷洛克公国西部的帝国和捷洛克联军后,卡曼人似乎像变了一副模样,不但在围困墨灵顿的步伐上慢了许多,而且根据情报显示,似乎在北面围困凡林城的卡曼军队也有减少的模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能够自由自在的城墙上游荡的健硕青年自然就是李无锋,为了躲避屡屡上门质问的安妮公主和司徒玉棠,无锋现在白天里索性一大早便出门,省得接受二女硬缠软磨的口舌质询,不到天黑尽的晚饭时间,他便不归家。
  虽然打定主意要进兵捷洛克,但鉴于目前的形势混沌,他也有些看不清着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难道卡曼人真的是一早就看穿了自己的打算,预先就设了一个局等待自己上钩?若真是这样,自己倒真是只有断绝确保捷洛克首都墨灵顿的念头了。卡曼人若有如此深远的计划,那肯定就是把自己列为了第一号敌人,安心要把自己这个威胁解决掉,其布设的圈套肯定会相当慎密,问题是卡曼人真有那么大的神通预先就猜度到了自己会有心出兵捷洛克并且作这么周密的安排吗?这一点无锋有些无法相信,但现在卡曼人的表现又的确有些让人怀疑,缺乏足够的情报支持,无锋也难以作出准确判断。
  派往卢龙东部太平军驻地的特使已经有好几天了,可至今仍然没有消息传回来,若不能与太平军达成妥协,无锋没有丝毫把握敢于从卢龙出兵北上解墨灵顿之围,根据之前与凌、苏二人的分析讨论来看,太平军应该会看到他们面临的危机,他们也应该能够作出合理的反应才对。
  算算时间也该有回音了,莫非太平教人还有什么企图不成?无锋愁眉深锁,眼前这一切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如果无法说服太平军,那么要想确保墨灵顿的不失那就成了一句空话,这既会失信于人,更重要的将会使西北处于一个极为艰难的境地,要想进军中原也就更是异想天开空中楼阁。
  紧随在无锋身后两人也是一脸精悍之色,但都默不作声,只是跟在无锋身后,没有丝毫不耐烦之色。
  “建国,尉迟,这么久了,你们师团也未捞得个仗打,部队里有没有什么怨气啊?”从城墙外远处将目光收回,无锋淡淡的问道。
  站在他身后的便是庆阳警备师团正副师团长康建国和尉迟宾,两人一闻此言不由得面面相觑。
  要说没有怨言,那肯定是假话,眼见得周边的战友们都纷纷带兵冲锋陷阵,可就自己二人摊上庆阳这个西北首府警备师团的师团长,却总是没有份,不但二人牢骚满腹,下的各级官兵们谁不是一肚子怨气,可又没有办法,除了加紧训练,不断进行演习,简直就不知道还要干什么才好。好几次康建国和尉迟宾二人都去找过无锋,希望看在二人曾是无锋的近卫的关系上走走后门,让自己的师团早日脱离警备部队的束缚,能够成为正规陆军的一份子,但都被无锋以庆阳位置重要尚未成熟为名挡了回来,让二人很是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怎么,有什么话难道在我面前还不好说吗?”无锋微微一笑,神色和蔼的问道,魁伟的身材虽是一身儒衫,却丝毫不能掩盖其儒衫背后的勃勃英气。
  “回大人,要说没有怨气,我这样回答大人也不会相信,这几年里,西边,北边,东边,到处战火纷飞,眼见原来的老弟兄们都在前线浴血奋战厮杀交锋,打得热火朝天,可看看属下二人却老是呆在这庆阳城,人都快等焉了,一帮原来的老弟兄们回来谈得眉飞色舞,就我和尉迟两人坐在一边成了闷葫芦,找您呢,可大人您老说时机尚未成熟,可我们是庆阳警备师团,难道非要敌人打到庆阳咱们才能有机会上阵?那可真是太不容易了。大人您好歹也考虑一下咱们这帮老弟兄啊,下边的兄弟们想打仗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瞅着呢。”康建国瞅了一眼无锋,咧着大嘴直言不讳。
  “是啊,咱们庆阳警备师团这几年来憋足一口气,就是希望能够好好走出去为大人打上一仗,可大人老不给咱们机会,现在可好,连金州警备师团那帮土包子都改编为西北陆军独立师团了,咱们却还是警备师团的编制,大人您未免太厚此薄彼了吧,你说是不是?”尉迟宾也状起胆子的质问道,眼见连金州警备师团都已收编,自认为是西北诸府警备师团中第一号的自己师团却未被排上号,这怎么不让他和康建国怒不可遏呢?若是其他人这样决定的,他二人怕早就闹上门去了,但这是眼前这个人亲自作的决定,他们两人纵是千般愤怒却也不敢发作出来,除了在背后喝闷酒发牢骚发泄外却又毫无办法,既然得此机会,也就顾不得许多,一吐为快了。
  二人敞开心胸的一番话让无锋也有些感触,他也知道康建国和尉迟宾二人肯定会对上回进军鹧鸪关将金州警备师团收编为独立师团一事耿耿于怀,但他没想到二人竟会对此事如此大的怨气,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部队编制变化对所在部队士气产生的影响,没想到庆阳警备师团竟会又如此强烈的求战欲望,看来战士生死皆在战场这句话实在不假,真要老死于床头,恐怕真是对军人的一种侮辱吧。
  微微点点头,无锋脸色郑重:“嗯,庆阳警备师团的战斗力我不想置疑,我相信你们两人带出来的部队不会丢我们西北的脸,至于为什么一直未将你们师团改编编制,我想这并不是一个问题,无论是哪一支部队,只要它能打仗,能打好仗,我想它即便是一支预备役部队,也可以无愧于咱们西北军这个招牌,若是不能摆正心态,上阵后想法太多,我在想会不会出纰漏败坏我们西北军这块招牌呢?”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无锋的语气已经变得异常严厉。
  极少听到主帅如此严厉的言语,饶是康建国和尉迟宾二人平素胆大包天此时也不禁冷汗涔涔,垂头丧气不再言语。
  减一番话已经将二人的骄气打了下去,无锋知道该给二人鼓鼓气了,语气一变转为缓和道:“不过,庆阳警备师团在你二人手中我很放心,但我希望这不是它值得骄傲的地方,我希望我眼中的庆阳警备师团时一支胜不骄败不馁的百战之师,纵然现在不是,我也希望能在以后的日子里见证这一光辉历程。”
  无锋这一番话如同注入一支特效强心剂,将原本已经垂头丧气的两人激得双目放光,“大人,请您放心,我们庆阳警备师团决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一时间找不到更合适的话语,二人面孔通红,嘴唇微微颤抖,昂首挺胸,唯有双目中那表露出的赤诚之意却被无锋一览无余。
  “好了,其他话,我也不再多说,眼下局势变幻莫测,尤其是东北的捷洛克战场局势已经发展到了十分危急的地步,我想你们师团务必在短时间内作好一些准备,特别是战士们的士气更是要鼓足,也许庆阳警备师团出师第一战就会是一场生死浴血战。”无锋满意的点点头,语气却是异常沉重。
  “大人,无论上哪里,无论和什么人交锋,我们庆阳警备师团决不会有孬种,决不会有辱我们西北军的名声。”康建国和尉迟宾心中一热。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把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大人,苏大人让我来禀报大人,卢龙有紧急情况回来了,请大人火速回府商议。”
  无锋心中一喜,太平军终于有回信了,也不知道带给自己的是喜是忧,不过无论什么,自己也要去闯上一闯了。
第二节
后院起火
  往太平军的作谈判代表的是苏秦的助手也是他的好友王缭,一个来自江南维扬府的文士,瘦弱的身躯,长发随意卷束在一起,显得有些落拓不羁,微微有些发白的脸颊上高耸的颧骨,唯有薄薄的嘴唇似乎在昭示着他的不同凡响也许就在这一张嘴上。
  这王缭也是受苏秦邀约不远千里而来,他和苏秦的出身不同,来自贫寒的平民家庭,但自幼喜好史书,虽然家贫如洗,但依然日夜苦读不坠其志,少年时代便四处游历求学,后在姑苏府著名的私人学堂——东阳书院求学,与苏秦相识,并结为好友,两月前受苏秦邀约到西北一游,见无锋治下的西北盛景,在与无锋一席深谈后,慨然允诺加入无锋幕下为无锋效力,让无锋大喜过望。
  “呵呵,不必多礼,王兄辛苦了,看王兄脸色,定是大有收获吧。”踏进房门,无锋便看出苏秦和王缭二人早已等候在室内,略一打量二人神色,无锋便知道王缭定是不虚此行。见二人起身,无锋连连挥手示意二人不必多礼。
  “托大人洪福,幸不辱命。”王缭沉静的脸上浮起的一丝兴奋之色,毕竟这是自己的首次出使,能圆满完成任务当然值得骄傲,但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让他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饶是心里有准备,无锋一闻此语,心中仍是掠过一阵狂喜,好不容易压抑住兴奋之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才微笑着问道:“看来咱们定是得偿所愿喽?”
  “嘿嘿,大人,怕是有些事情还会出乎您的意料呢。”旁边的苏秦也是难得的开怀一笑,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
  “哦?莫非王兄还有什么意外惊喜要带给我?那我可要好好洗耳恭听了。”无锋双目一亮,难道还真有更好的结果?
  “嗯,此次出使虽然多耽搁了两天,但却收获颇丰,有些情况甚至恐怕连大人您也难以想象到,不过倒也能看出太平教人中的确有些人才,尤其是他们的深谋远虑更是值得咱们好好思量,虽说眼前对咱们有利,从长远来看,对太平教人更是利大于弊,所以他们才会很痛快的就同意了咱们的建议。”王缭白皙瘦削的面颊没有太多表情,更多的是一种自信。
  “唔,太平教中并非一无是处,能搅起这么大的波浪,岂是一帮毫无见识的流民奴隶所能得逞的?这一点我想咱们都应该清楚,尤其是他们教中那几个首要人物,恐怕都非等闲之辈,能深藏不露这么多年也真难为他们了。好了,不说题外话了,王兄还是谈谈此行的收获吧。”无锋感叹了几句,把话题收了回来。
  “嗯,此次属下到了太平军在卢龙东部的大营,见到了他们的主帅江彬,对方知道属下身份后非常客气,但鉴于事情重大,他也不敢作主,需要请示在安原的他们总部,于是我便在那里多等了几天,最后见到了他们所谓主管对外联络和外交事务的教使。”
  王缭话音未落,无锋已经接上话:“唐国泰?”
  随着太平圣国在安原城的建立,原本隐藏在黑暗中的太平教头面人物也纷纷浮出水面,唐国泰原来在太平教中就是负责对外联络和宣传教务的,此时太平圣国一经宣布成立,他便自然而然就成了太平圣国文相府中主管这一方面的负责人。无锋对自己东北面的太平圣国的一举一动一直都十分关注,这些情况他早就烂熟于兄。
  “嗯,就是他。”王缭点点头,“他专程到卢龙东边太平军大营来见属下,属下就知道可能太平教高层也注意到了他们所谓的盟友在捷洛克发起的攻势给他们带来的威胁了,否则他们不会如此重视,属下当时心中也算落下了一颗大石啊。”
  “唔,那他怎么说?”无锋不想过多询问谈判细节,他更关心结果。
  “不出我们所料,他们也不愿意见到卡曼人吞掉捷洛克,那对他们的威胁实在太大了。唐国泰是个明白人,和他的谈话还算轻松,属下提出让他们驻扎在卢龙东部的太平军退回到安原,他表示有难度担心让卡曼人看出破绽,承诺那里的太平军绝对不会有任何针对我们的军事行动,并暗示支持我们在捷洛克采取军事行动。”王缭干瘦的脸上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表示笑意,“看来他们也对卡曼人表现出来的强大武力感到担心了,也希望咱们能扯扯卡曼人的后腿。在属下表示我们目前的力量无力支持捷洛克人后,唐国泰表示他们愿意在某些方面作出一些善意表现作为保证。”
  “话虽这么说,但他们十万大军驻扎在卢龙,如何能让咱们放心呢?善意表现?那是什么?”无锋微微摇头,表示不太支持这种看法。
  “嗯,这事倒是需要斟酌,但唐国泰给了属下一个消息,卡曼人北方的柏因人似乎已经开始骚乱,据说规模还不小,卡曼人全境都宣布戒严了。”王缭脸色郑重的说出这样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另外唐国泰也暗示似乎卡曼皇帝德里卡二世对他的宰相戈麦斯不太满意,他们国中的许多大贵族好像也对戈麦斯的一些政策持反对态度,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到卡曼人的军事行动。”
  “哦?”无锋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唐国泰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预示卡曼会发生政变还是其他?”
  王缭一时间也不敢妄下定论,踌躇了一下才道:“这个问题,属下不敢乱下断言,方才我和苏兄也在探究这个问题,唐国泰点出这个情况也许是要我们放心大胆的支持捷洛克,也有可能夸大了一些事实,这还需要进一步核实。”
  “嗯,大人,方才属下和王兄也已经讨论了一阵,根据目前卡曼人的奇怪表现,唐国泰所说的确有可能属实,只是像卡曼帝国这种对皇家一脉传承极为重视的国家,要想轻而易举更换帝位不大可能,当然现在戈麦斯手掌大权,与军方诸将的关系良好倒也不是不可能,但属下推断他不太可能这样干,毕竟现在卡曼帝国皇室一脉在他们国家的大贵族中仍然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这样做只会让他们国家陷入混乱,戈麦斯不可能干这种傻事。”苏秦接上话,谈了自己的观点。
  “嗯,应该不太可能。不过倒是卡曼人现在在捷洛克的表现而为又有什么看法呢?会不会和唐国泰所说的话有关联呢?”无锋微微颌首表示赞同,随即提出另一个问题。
  “属下方才和苏兄已经商量过了,觉得唐国泰所说的柏因人反叛骚乱恐怕是真的,因为唐国泰在言语中还暗示柏因人应该和他们也有着某种秘密联系,似乎柏因人的叛乱还是他们牵头组织似的,当然这一点还无从查证。至于卡曼人皇帝和宰相之间的关系,据属下所知,目前卡曼朝中本来就有些本末倒置,皇帝庸庸碌碌,宰相大权独揽,肯定会引起一些支持皇室的贵族的不满,但究竟到了何种程度目下还不清楚,但估计还不至于到水火不容的程度吧。”苏秦有意不发言,让自己的好友得以在上司面前表现口才,王缭也明白好友的意思,也就大胆放言。
  “嗯,很有道理,看来咱们的行动计划还得加紧进行。情报显示卡曼军队在捷洛克战场上已经表现出疲软之势,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估计柏因人的叛乱恐怕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平息的,我们正好加紧准备。”王缭有理有据的一番话让无锋最终下了决心,“当然我们还得马上派人核实太平教人给我们的情报,否则要真被太平教人给我们上了套,那可才真成了大笑话了。”
  就在西北厉兵秣马积极准备之时,在卡曼帝国朝中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在爆发。
  布德利城中心的皇宫——宁克宫议政殿内,空气紧张,一股肃杀的气氛弥漫在大殿内。
  “宰相大人,北方柏因蛮族的骚乱已经四处扩展,请问您究竟采取了什么措施去制止这一事态的蔓延,我好像看不到有任何有效措施的施行呢?”锦服高冠的中年男子来自卡曼血统最高贵的几大家族之一,他的话语中虽然表面上对戈麦斯十分尊重,但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愤怒却是在场每一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华西里公爵,请您冷静一些,本相已经派遣了一个兵团的大军前往北部增援,相信很快就会有好的消息传来。”戈麦斯对此人的话语不敢不理,虽然此人在朝中并未担任什么要职,但此人背后却代表着帝国内庞大的贵族势力,应对稍一不慎就会遭到大贵族们的猛烈抨击。
  “嗬嗬,冷静一些?宰相大人,您让我们怎么能够冷静下来?蛮子们在我们的领地上肆意烧杀戮掠,陛下的子民在哭泣,房屋在燃烧,田地被践踏,难道您听不见吗,还是您熟视无睹?一个兵团增援?您知道这次柏因人究竟多少人参与了暴乱?我告诉您,足足有一百万人,我实在难以理解您为什么要把原来驻扎在北方的军队抽走?”中年华服男子一脸不屑的冷笑,眼中闪动着灼灼的怒火。
第三节
反水
  中年华服男子的一番充满极富感情色彩的话语立即在殿内的文臣武将和贵族们中产生了极大的煽动力,众人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当下便有两人站了出来支持华服男子:“是啊,陛下,我们的领地大多在中北部,若是被那帮蛮子糟蹋一空,我们今年如何过得下去啊。我们可不像在座有些人啊,手握大权,要什么有什么,他们当然无所谓,我们可都靠着那点封地过活啊,陛下您可要为我们作主啊。”
  中年华服男子的一番话直接戳在了在座许多人,尤其是一大帮手无实权但却地位很高的大贵族们的痛处。
  他们大多都是卡曼帝国立国时跟随开国皇帝打天下时的功臣勋爵们的后代,随着时间的变迁,他们虽然仍然保持着爵位,但很多人已经无法参与到帝国政务,只是每年靠帝国的薪俸和领地的收成来支撑他们腐朽奢侈的生活,尤其是在帝国中北部的领地更是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那些领地都是他们祖上当年跟随开国皇帝打江册时获得的封地,许多都是在征服和赶走了当地原住民后获得的,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从原来生活在那里的柏因人手中夺取的。
  许多原来居住在那里的原住民族被征服后便接受了征服者的统治,并逐渐和征服者民族融合,但是剽悍倔犟的柏因人却不愿臣服于新来的统治者。他们虽然被征服者强大的武力打败并赶到了气候寒冷自然条件恶劣的极北地区,但顽强的生命力使他们在极北地区重新定居下来,并拒绝承认利伯亚诸国的统治,年复一年地骚扰利伯亚诸国的北部地区,几百年来从未间断。利伯亚诸国虽然也宣布了柏因人居住地区的所有权,并划分了边界,但实际上诸国都无法对该地区实施有效的管辖权。几百年里,要么征剿清洗,要么怀柔抚慰,但始终未能彻底解决这个背后隐患。
  几百年里,利伯亚诸国中也曾出现过几位明君,在位之时积蓄国力,整军习武,企图一举解决柏因人问题,但极北地区气候苦寒,自然条件恶劣,缺乏后勤支持的诸国军队每次前期总能取得辉煌战果,但一旦柏因人正面战场失利。立即就退回极北地区地理环境复杂的山区,和诸国军队采取拉锯战术,迫使后勤困难和因水土不服的诸国军但由于利伯亚诸国的严格限制并采取重兵驻防,并划定了一条分界线,防微杜渐,坚决不允许柏因人重返旧地,宁可让北方许多地区荒芜也不让柏因人进入。柏因人在严酷的自然条件限制下始终无法得到大的发展,恶劣的条件制约了他们各方面,最主要的是他们的人口自然增长率受到极大制约,所以只能年复一年积蓄力量等待时机,期待一有机会便兴兵南犯。
  总的来说,强大的利伯亚诸国在面对尚未完全开化的柏因人时还是占着上风,许多时候柏因人为了能够使自己的民族能够生存下去,也不得不暂时性接受一些对等的条件,比如虽然不多的交纳特产供奉和税赋,以换取利伯亚诸国获得商业往来的条件。但一旦柏因人觉得有一战之力,便会怀念起祖先生活地方的富足,民族血液中特有的不屈脾性又会爆发出来,也就有了每隔一段时间叛乱骚扰。
  戈麦斯执政以来,一方面积极采取措施发展国力,另一方面采取怀柔手段安抚柏因人,希望能够获得一个安定的后方让自己有足够的力量来实现自己的南进方略。眼见得南进战略已经初见成效,没想到一直认为还算平稳的北方终究还是出现了问题,而且一出就还出了个大问题。
  他知道要想用什么国家利益至上以及长远眼光这一套话语来说服眼前这一大帮贵族们纯粹是痴心妄想,这帮鼠目寸光的家伙眼中只有各自的私人利益,而柏因人的反叛直接危及到了他们的利益,而皇帝陛下往常纵然对自己的计划不赞同但也会在朝堂上附和自己,今天为何却罕有的一直默不作声呢?想到这儿戈麦斯斜睨了一眼高坐御椅上的皇帝陛下。
  德里卡二世精瘦的脸上仍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梦游模样,似乎任何军国大事也难以激起他的兴趣,只是在两人发生争论时略略皱了皱眉,好像嫌二人的声音太大打扰了他的思路。
  看见皇帝陛下这副与往常不同的奇怪模样,戈麦斯不禁悚然一惊,难道皇帝陛下已经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所不满?还是因为前段时间自己委婉地拒绝了皇帝陛下将占领的捷洛克甲马地区一处大庄园改为皇家御用围猎园的建议?亦或是下边有些人已经对自己的独掌大权的嫉妒而在陛下面前中伤自己?
  这许多想法不过是在戈麦斯心中一掠而过,表面上他依然是那幅镇定自若的泰然神色,稍稍清了清嗓子,戈麦斯含笑回答道:“诸位,本相在这里向大家保证,北方柏因人骚乱很快就会得到平息,派往北边的一个兵团已经在路上,一旦到达和当地驻军汇合,柏因蛮子马上就会为他们的丑陋恶行付出惨重代价。”
  “呵呵,宰相大人,您可真是会说笑话。就算咱们帝国军队强大无比,但柏因蛮族这几百年来何曾被彻底消灭过?宰相大人就任这一要职也有十几年了吧,好像除了一味讨好纵容柏因人,似乎在座的大家也没看到把柏因人怎么样啊?大家说是不是?”中年华服男子面对戈麦斯灼灼犹如烙铁般的目光夷然不惧,大大咧咧地侃侃而谈,“陛下,我们不能再这样对柏因蛮族一味放纵下去了,这样下去我们帝国的威信将会在周邻诸国中荡然无存,更不用说奢谈什么宏图霸业了。臣恳请陛下当机立断,马上发兵征讨柏因蛮族,重现帝国昔日荣光。”
  对方绕开戈麦斯这位主管日常军政大事的宰相直接向皇帝陛下请示,顿时将戈麦斯置于一个尴尬境地,若是此时打断对方话头,则会显得冒犯皇帝陛下,若是认由他肆意妄言,万一陛下听信下了定论,自己纵是万般不愿恐怕到那时也只有接受,而且皇帝陛下今日的奇怪表现也让戈麦斯心中无底。
  中年华服男子的话语立即赢得了殿内许多贵族们的高声附和,甚至许多大贵族出身的文臣武将也都参加到了中年华服男子的阵线中,要知道他们各自的家族都在帝国中北部有着大片的领地。
  眼见局势发展到如此地步,戈麦斯几乎可以肯定今天这场朝会是针对自己的南进方略而来。眼下捷洛克公国东北的凡林城被困得犹如铁桶一般,已是囊中之物,而首都墨灵顿也是兵临城下坐以待毙。一旦凡林城攻陷,那墨灵顿落入帝国手中也是指日可待,可该死的柏因人居然会在此时突然发难,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自己也知道这肯定会刺激朝中这元老贵族们的敏感的神经,立即就从凡林城战场抽调一个兵团日夜兼程回师,想以此来堵住这帮家伙的嘴,但没想到这场朝会依然会掀起如此大的风波,而且来势之凶猛大大乎他的意料,连一向支持自己的皇帝陛下也是态度模糊不明,让他倍感心惊。
  可惜支持自己而又出身贵族的军方两大巨头皆出征在外,而平素与自己相善的几位大臣也鉴于群情激愤而皇帝陛下的奇怪态度不敢吱声,有两三位甚至已经出列准备说话,也被那一大帮贵族们恶狠狠的眼光给吓得退了回去。
  眼下这一切都交到了平常朝会甚少发言的皇帝陛下手中,满脸倦色的德里卡二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朝中两大力量派别的焦点,略略思索了一下,德里卡二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道:“既然众卿都认为北方柏因人的问题事态严重,朕想那里事关帝国根基,也不能掉以轻心,但南边捷洛克战局也是朕同意了的大事,但南边战局已经陷入僵局,朕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解决问题的,不如由宰相大人安排抽调适当兵力回师,先把柏因人的问题解决了再作道理。”
  戈麦斯心中一凉,陛下这句话虽然没有作什么具体安排,甚至还是把所有重要事务交给自己来处理,但言语中却透露了一个明确无误的信息,那就是务必要解决柏因人的问题以平息贵族们的强烈不满。
  但这已经是皇帝陛下相当委婉的提醒了,此时的戈麦斯唯有满脸诚挚之色行礼遵命。
  “好了,众卿也在这里站了一天了,不如今晚大家就到西御苑,朕今天请众卿轻松一下。听说这来自中大陆的杂技团表演甚是精彩,朕就与众卿一起欣赏吧,宰相大人日夜辛劳,也和朕一起去吧。”说完正事的德里卡二世立即又恢复了精神,谈起这些娱乐猎奇的事情他便是精神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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