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志(校对)第17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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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这位就是我的军务大臣兰蒙,想必贤侄也有所耳闻吧?”胖子笑眯眯亲热的牵着无锋的手为无锋介绍道,而高瘦男子也礼貌的行礼致敬。
  “哦?久仰久仰,兰蒙公爵的大名我在帝国就久闻了,今日能相见实在是幸会。”心中也估摸到对方身份,听得艾伦大公一介绍,无锋还是心中一动,连忙与对方握手以示亲近。
  “李大人的威名,兰蒙才是如雷贯耳。想当年,李大人以一己之力独挡罗卑铁骑,后又屡破罗卑大军,威震西北,平乱剿匪,西进吕宋,无一不是震古烁今之伟业,能得大人守西北,实乃帝国之大幸啊。”一连串夸奖赞誉之词从口中奔涌而出,中年高瘦男子虽是阿谀言语,但却句句点到无锋最为得意之处,饶是无锋心生警惕得同时,心中也是微微一飘,无形中对此人的好感多了几分。
  “呵呵,兰蒙大人过誉了,李某不过是侥幸碰上机遇罢了,不提也罢。倒是大人呕心沥血为捷洛克公国奔波,艾伦大公有如此心腹臂助,而兰蒙大人也有如此明君信任,实在是捷洛克之福啊。”老练的无锋经历了帝都官场上的无数次磨练,脸皮也早就厚如牛皮,奉承之话滚滚而出,却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模样。
  一番谦逊过后,三人把臂联袂进入喜气洋洋的墨灵顿城,巴林斯和秦风二人以及无锋手下一干大将也都紧随着一行人入城,盛大的入城欢迎仪式正式开始。
  躺在宽大的玉石浴缸内,无锋静静的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安宁,捷洛克人奢华让他大感吃惊,王宫不用多说,便是墨灵顿城中王公贵族们的府邸豪华程度也让无锋咋舌不已,金壁辉煌的宫殿,千曲百回的院落,巧夺天工和和谐自然的完美结合,让见惯了大世面的无锋也不能不承认捷洛克人在享受上丝毫不亚于帝都的那些大贵族们。
  晚宴上的一幕幕场景又慢慢浮现在脑海中,兰蒙这个家伙可真是老奸巨猾,自己尚未来得及喘口气,他居然就提出要自己帮助解凡林城之围,哼哼,麦利现在十几万大军回师,再会合尼克的几万大军,那凡林城的陷落应该是指日可待,无论自己做何努力,也无法挽回这个事实,而且自己也不可能在花费这么大的力量再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墨灵顿已经安全了,自己的承诺也算达到了,至于其他,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任凭舒适的水浪冲刷这自己雄健的身躯,无锋慢慢闭上眼将全身浸入泉水中,清幽凉爽的感觉让无锋惬意无比,尤其是在无数天疲顿和忙碌之后,能得到这种享受,让全身疲劳一扫而空。
  自己既然进来了,肯定就不会轻易退出,只是以什么借口留下,不能授人以把柄,尤其是帝国那边,倒还需要好好商榷商榷,捷洛克这边似乎也还在犹豫之中,想到这儿无锋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笑意,哼哼,不让我驻军,那就自己去面对卡曼人的刀枪吧,要我驻军,那就得好好谈谈价钱,没有其他第三条路可走。
  就在无锋为把魔掌伸进捷洛克沾沾自喜时,谁也没有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阴谋向着他席卷而来,来得是如此凶猛,以至于直到局势已经无法收拾,他才反应过来。
  “什么?你说什么?”米丰红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狠狠一掌击在案桌上,案桌上顿时起了一个深深的手印。
  “大人,已经来不及了,再不采取措施,恐怕我们就只有束手就擒了。”谷良辰焦急的道。
  颓然的坐回椅中,米丰以手抚额,“恐怕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吧?可恶的太平教,竟敢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大陆公历696年6月16日夜,一直驻扎在卢龙东部休养生息的十一万太平军突然西进,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席卷整个卢龙,卢龙代理城守米丰在经过顽强的抵抗后寡不敌众,被迫撤出卢龙府城向西逃离。大陆公历6月17日,太平军大将成大猷攻克卢龙府城,6月19日,太平军完全控制了卢龙,至此,整个北原郡全部落入了太平教的手中。
  然而,似乎六月的上苍一点也不照顾无锋,一个接一个的噩耗向无锋袭来。6月17日,悄悄从西康府潜行而来的太平军和来自陇东的太平军汇合后,向毫无准备的鹧鸪关发起了疯狂的冲击,好在情报系统此时充分发挥了作用,迅速发出了预警信息,得到情报的独立第二师团在付出了相当代价后才算依靠坚固的工事勉强顶住了太平军的第一浪攻势。
  “奶奶的,该死的太平教,这帮兔崽子还真会挑时候啊,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这帮狗娘养的!”一边大骂,舍内一边愤愤的拍击着关隘上的石头。
  “师团长,形势有些不妙啊,敌人来势汹汹,好像有七八万人啊,他们的目的肯定是要夺下鹧鸪关,咱们恐怕……”岳山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但他脸上的忧色已经明显的表露出来了他内心的担忧。
  长长吐了一口气,舍内何尝不清楚眼下的形势,敌人有备而来,肯定是要一鼓作气夺回这座关卡,自己手中仅仅只有一个才补齐的师团,本来战斗力就参差不齐,训练进行的时间也还远远不足,此时却要应对如此强弱悬殊的敌人,他心中也没有丝毫把握。
第二十六节
逆刺
  望着黑压压如同海潮退去一般的太平军,舍内一双深凹的双眼中瞳孔闪动着幽幽的光芒,如此汹涌而至的敌军,摆明是想一口气拿下自己镇守的关卡,而这座关卡的重要性舍内自己比谁都还要清楚,大人早就说过这座关卡是他踏进中原的必经之地,费尽心机拿入手中交给自己,也是对独立第二师团的信任,若是在自己手中失去,自己怕真是无颜见西北父老乡亲了。
  想到这儿,舍内不由得握紧拳头,来吧,这帮狗杂种,不怕死的就来吧,看看咱西北独立第二师团是不是纸糊的,给你三分颜色你他妈就要上大红了,舍内心中愤懑不已,一腔热血也随着额际跳动不已的青筋慢慢沸腾起来。
  随手抹掉面颊上方才血战溅起的血迹,舍内一边仔细观察着关前那一眼看不到边的灯笼火把,斑斑点点,浩若群星,整个关前被双方高悬的灯火照耀得如同白昼,灯光阴影下斑驳陆离的黑影不是丢弃下的尸体便是被砸毁的攻城器械,方才那一场突如其来的碰头战不过是大餐前的一碟开胃小菜,紧接着而来的才是真正的正餐。
  舔了舔有些干渴的嘴唇,舍内侧头问自己的副手:“投石器和强弩准备到位没有?”
  “已经准备到位了,火弹和油瓶也已经全部安排到位,马上就可以发起攻击。”岳山脸上闪动着嗜血的兴奋光芒,方才虽然提前得到预警信息,但事出突然,而且太平军的来势也极为快捷,独立第二师团之来得及将人马拖上城头布置齐备,而那些平素隐藏在器械库中的秘密武器也尚未来得及派上用场,只好用拼死肉搏顶住这第一波攻击,好在太平军远来匆忙,又想借突袭之势,却没料到守军竟然能够有所准备,一阵突袭未能取得预料中的效果后不得不狼狈的先行后撤。而此时一切强力打击武器都已经备齐,这迎接太平教人第二波的攻击将会是让他们终生难忘的。
  “很好,就让这帮家伙好好体会一下战争的残酷吧。”舍内咬牙切齿的盯着前方关外的平地上,太平教人已经将各类攻城武器集结起来,一个个步兵方阵开始列队,云梯、撞城车、蒙冲车都摆开了架势,只等最后的命令,第二波攻击即将拉开帷幕。
  冷冷的注视着逐渐逼近的攻击方队,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满面疯狂之色的士兵们不顾一切的举着云梯推着冲城车蜂拥而上,很快就进入了预定打击区,随着各路指挥官手中的小旗猛挥,一个个硕大的油桶在一阵旋筋和机簧绷紧的咯吱声后突然爆发出嘣的一声后迅速的冲天而起,成一个扇面落向敌军阵营。
  每一个油桶落地,都被摔得粉碎,四散的木桶碎片混合着油液在大地上溅起一朵朵油花,随着油桶落地,尚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一脸茫然的太平士兵正在疑惑敌军怎么会发射出这一类毫无杀伤力的东西,但少数有战斗经验的军官已经咋然变色。
  没等大多数士兵反应过来,一阵接一阵的黄磷弹和火弩接踵而至,仅仅是短短的几秒种时间,整个鹧鸪关外大地顿时变成一片火海,冲天的火浪疯狂的吞噬着在它势力范围内的一切生物,如同从天而降的火魔临世,贪婪的拥抱着一切它能够接触得到的一切事物,吐出吞进的火舌像变幻无度的幽灵忽左忽右的乱窜,很快就将整个战场笼罩在自己的全部势力范围之内。
  仓皇失措的太平军完全被这一记毒招打懵了,一泻千里的火势迅速蔓延,几乎一切东西都被席卷了进去,熊熊火光映照得半边天幕也变得红亮了起来,而火场里的惨呼悲鸣声更是令人毛骨悚然,然而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这种场景下,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挽转。
  饶是太平军将士悍不畏死,但见到如此情形也不禁胆落心悸,一连后撤数里方才稳住阵脚,但士气已经是大受打击,战局似乎一下子就显得摇摆不定起来。
  然而惨痛的打击似乎才刚刚开始,好不容易扎稳阵脚喘上一口气的太平军还未来得及睡上半个安稳觉,说半个安稳觉是因为他们从溃退中稳住兵扎好营开始休息时已经离天边发亮只有一两个小时了,然而就是这样半场觉依然让他们再次付出血的代价。
  当五千精骑踏着尚有些烫脚的大地狂飙而至时,被蹄声从睡梦中惊醒的太平军士兵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是在梦境中还是现实,随着栅栏轰隆隆的倒塌,杀气腾腾的敌军骑兵已经蜂拥而入。这本是睡意正浓的时候,尤其是忙碌奔波了一晚的士兵们,任谁也没有想到处于数量上绝对劣势的敌人竟然敢借着清晨的时候来袭营。
  疏忽大意和妄自尊大给太平军带来的是毁灭性打击,五千精骑如同一股旋风恣意放肆的十几倍于自己的敌人大营中践踏,就像一把锋利的剪刀一匹轻薄无比的绸缎上剪割,激荡起无数漩涡和浪花。
  缺乏正规训练和作战经验的弱点在此时充分暴露出来,所有的太平军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搅乱了,一时间,大营内外的士兵们狼奔豕突乱成一团,将找不到长,长找不到兵,一切都变得不可收拾,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的上司下级究竟在什么地方,是命丧睡梦还是已经逃离战场,此时此刻他们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一小股部队的首先溃退成为这次大溃败的源头,就像一堵沙围起来的堤坝,只要有一个缺口破损,立即蔓延扩散开来,立即引发了整个军营的山崩似的败退,恐惧害怕就像急性瘟疫一般迅速传染到所有人,几乎所有人都忘了平时自己的勇悍狂热,心目中只有一个目标,先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农民奴隶的劣根性在此时得到了充分展现。一时间马踏人踩,争相后逃,混乱中自相践踏和争夺逃路火并造成的伤亡并不比真正被敌人造成的损失小多少。
  没有给敌人任何机会,兴奋之极的岳山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率领一个大队的骑兵牢牢的锁定这前面狼狈逃窜的前面这股太平军,凭借自己的感觉,他确认前面这伙亡命狂奔的家伙绝对是太平军中一个重要人物,单凭这群家伙率领着的卫队不时给予自己反击企图延缓自己的追击就可以感觉出来,但已经丧失了战机和战意的败兵如何能够抵挡得住气势正盛的自己一方,每一次搏命反击只是白白围阎罗殿多舔了几十条冤魂屈鬼,起不到任何实际作用。
  从几十股逃窜的乱军中选择中这一股,连岳山也为自己的眼力感到自豪,已经逃出五十里地,岳山率领的追军却是越逼越近,而前方的逃兵已经只剩下不足三十骑。
  “前面的兄弟,你们已经跑不掉了,下马缴械投降,我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运足中气,岳山沉声喝道,距离前面的逃骑只有十几丈,岳山两边的追骑已经悄悄的分开来,渐渐形成一个半弧形的包围圈,这等情况下,任是他肋生双翼也插翅难逃。
  眼见得对方充耳不闻只顾夺命狂奔,岳山不由得心中火起,翁中之鳖居然还想逃脱,忍不住长啸一声,双腿猛夹马腹,利用健马吃痛前冲的那一股冲力,岳山雄健的身体冲天而起,一式鹞子翻身,身形在空中奇妙的一折一纵,直扑前方逃命的对方首要人物——一个惊惶失措的锦衣男子,这等打扮在太平军中清一色棉布战袍打扮将士中显得格外刺眼。
  而两翼的精骑也早在岳山的手势示意下,恰到好处的突然向中猛夹,一时间,铁蹄飞舞,羽鬃飘扬,几十骑顿时混战在一起,其他的百余骑则远远的将这一群人圈在中间,不动声色的注视这杀声震天的战局。而早已凌空至目标上空的岳山更是猛扑下击,杀气勃然的刀锋直指下方,一阵清脆的兵刃交错声后,企图袭击空中岳山的两名太平军骑士惨呼着按着自己暗红殷然的颈部坠下马去,岳山乘势脚尖一点马背,猿臂轻舒,早已将那个吓得魂不附体的家伙夹在腰中,而两边夹击而至的属下也已是马到功成,将所有逃敌格杀的格杀擒下的擒下,无一漏网。
  关下的地皮依然热气蒸腾,一眼望去,黑乎乎的焦味儿不时传入鼻中,不时还有轻烟从某个缝隙冒出,提醒着善忘的人们这里昨夜还是一个修罗屠场,舍内疲顿的脸色后面掩饰不住隐藏着的兴奋和自豪,三三两两的后勤兵忙忙碌碌的清理着关下的战场,无数枯焦的尸体只能够凑合着被抛入收拾的大匣子中,其惨状即便是见惯了战场上腥风血雨的舍内依然感到有些作呕的感觉。
  一场漂亮的绝地反击,这句话在舍内嘴里咀嚼着,心中说不出的惬意,他也知道这不是一个为将者的表现,若是李大人在旁边见到自己这副模样,怕又不得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但此时舍内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独自一人站在墙头上品味着这来之不易的大逆转滋味。残敌已不足惧,虽然他们集合起来依然数倍于自己,但这等完全丧失了斗志的东西,即便是再多上十倍也是一触击溃的下场,眼下如何利用这有利形势巩固或者发展才是自己需要考虑的了,只可惜所有兵力都被抽到了北边,不然借此机会,来一个飘亮的反攻倒算也难说得很啊。
第二十七节
酒宴
  一边内心对宫殿内曲折幽深的各种雅致建筑赞叹不已,无锋一边也在思考着今日宴会上很有可能提出的几个问题,宴无好宴,既然人家已经如此隆重的摆下酒席请自己入席,那除了表面上的感激外,恐怕更多的是需要商讨下一步的局势动态和走向吧。
  无忧宫和其他国家的王宫一样位于首都墨灵顿城内中心位置,占地并不算太大,但建筑艺术颇为独特,整个宫殿分为两部分,前半部分当然是商讨政务的办公区域,而一道高深的宫墙隔开的后半部分则是艾伦大公的后宫。
  而今天似乎艾伦大公过于高兴,甚至把摆设宴会的地点定在了平素连大臣们也很难涉足的后宫内,也许是认为需要招待的客人太过重要,须得这样才足以显示出自己的尊重和感激之情。
  穿过宏伟的后宫院门,四名全身披挂着豪华礼仪战甲的卫士挺身举戟向贵宾敬礼,无锋漫不经心的和自己几名属下谈笑着在接待官的带领下走过,说实话他对这种明显效仿西大陆某些国家的虚礼一点也不感兴趣,这种厚重盔甲虽然色泽鲜艳看上去威风凛凛却一点也不实用,而作为步兵却执握着本该属于重装骑兵使用的大戟,看上去更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当然拿出来摆摆威风倒也勉强看得过去。
  不过进入后宫的无锋却被迎面而来的建筑物震了一震,这是一片典型的巴洛克式建筑物,造型优雅大方的环形柱廊看上去轻盈中夹杂一丝活泼,当中一座清幽袭人的喷泉水池让夏日的暑气顿时为之一消。
  喷泉池中心一具充满母性光辉的半裸女性雕像栩栩如生,她一手护着肋下的小男孩,一手似乎在遮挡着来自四周喷泉喷来的水注。水柱来自周围的癞蛤蟆雕塑,几十只神态各异活灵活现的癞蛤蟆被塑造得犹如真物,整个场景显得那么和谐自然,让人望之心旷神怡。
  随着无锋的脚步慢下来,他身后的崔文秀、康建国、宋天雄以及沙浪的脚步也都跟着放慢了节奏,前面的导引官似乎也察觉到了变化,回过头来,发现无锋的异状后,颇为自豪的介绍道:“李大人好像也对西大陆的建筑雕塑感兴趣?这可是大公花重金从西大陆请的名家设计建造的,大人真是好眼力啊。”
  “哦?”似乎才从梦中惊醒过来,无锋微微摇摇嘴角掠过一丝苦笑道:“嗯,果然是名家之作,光这个柱廊和喷泉雕塑怕都价值巨万吧?”
  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原汁原味的巴洛克建筑了,嗯,似乎柱廊还有那么一丝爱奥尼亚的柔和纤细味道,这一刹那间无锋的心似乎又飞回到了昔年在海德堡的学习生涯时候,连神志似乎也有些恍惚起来,幸好导引官的话语把他从神游中唤了回来,连他身后的几名下属也察觉到自己上司的失态。
  “是啊,大公对东方的唐河艺术和西大陆的建筑都十分爱好,这也是大公专程派人到西大陆的法米尼帝国聘请的建筑设计师来设计,连建造工人都是从西大陆请回来的呢。”导引官见无锋果真很感兴趣,连忙迎上来邀宠般的详细介绍:“这些建筑材料都是上等大理石建造,雕塑则按照要求选的是产自马斯顿荒原上的火玉石精雕细凿而成,白腻中隐透红润,看上去和真人身体肌肤一般无二呢。”
  似乎对用什么材料建造不感兴趣,无锋随意的点点头,这座雕塑是西大陆神话中一个场景——拉东纳(Latone)护子图,拉东纳为天神生下儿子阿波罗后,被天后驱逐流亡,不得已向农夫乞食,农夫竟向她吐唾沫,天神大怒,将这些不知高低的农夫变成了癞蛤蟆。这幅雕塑在西大陆也并不常见,但在海德堡大学的校园里却有一座,在海德堡大学学习时,傍晚时分,无锋便爱在那幅雕塑帮休憩看书,享受疲劳一天后难得的愉悦。同学好友的面容似乎都已经有些模糊,但在这一刻又明晰起来,像一幅幅图片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闪过。
  这时候连导引官也看出了眼前这幅雕塑像是触动了无锋的记忆深处某个角落隐藏着的东西,一干人等都静悄悄的等待在一边,静候着面色变幻无常的无锋神游梦醒。
  好半晌后,无锋才从记忆的长河中趟了出来,淡淡的瞟了一眼四周等待的众人,启口道:“唔,劳大伙儿久等了,走吧,大公他们大概都等急了。”说完率先举步先行。
  一干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都不言语,也不知道自己上司究竟时那根筋被触及到了,竟然莫名其妙的站在这看不懂什么玄奥的破雕塑边呆上半天,只是看不出大人的情绪究竟是好是坏,只好闷声不响的紧跟着而行。
  宴会的在欢庆愉悦的气氛中开始,觥筹交错,酒意盎然;花香鬓影,穿梭如织。华丽优美而又略带挑逗性的宫廷舞蹈直把无锋手下一干武将们看得眉飞色舞魂飞天外,连见多识广的无锋也不得不承认艾伦这个老家伙治理国家没什么本事,但在享受方面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个国君。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耳热面红间,似乎一切话题都变得容易出口了,除开无锋带来的一干武将,捷洛克一方作陪的还有军务大臣兰蒙以及捷洛克王家禁卫兵团的首脑——兵团长巴林斯公爵,至于协助巴林斯公爵守城的唐河帝国援军指挥官秦风则自然而然的被排除在外了。就在艾伦大公和兰蒙公爵频频向无锋劝酒时,巴林斯也同样遭受着盟友们的重点“围攻”,一浪接一浪的劝酒行令不断将宴会推向高潮,几乎所有人都像是忘记了其实大半个捷洛克的领土还在卡曼人手中,尽情的享受着这难得的轻松。
  “李大人,卡曼人兵强马壮,威震东大陆,在利伯亚诸国中也是称王称霸,兰蒙也算时见过不少世面知之人,但卡曼军队的战斗力的确让兰蒙汗颜,昨天见了李大人的西北军才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这句话一点不假啊,也难怪强悍如斯卡曼人在李大人面前一样碰得头破血流,兰蒙时真心钦佩,来,李大人,你我干了这一杯!”
  面泛红光醉意醺醺的军务大臣似乎心情很好,一连和无锋碰了几杯,无锋虽然不善饮酒,但凭借内力压制,十来杯酒还不在话下,欣然从命,一杯色泽金黄的极品香槟被一饮而尽。
  “呵呵,贤侄啊,你麾下勇将如云,个个文武双全,难怪无论是罗卑人还是吕宋人都在面前俯首称臣,如今你又大败号称卡曼双柱的麦利,这东大陆第一军帅之称实在是当之无愧啊,来,本公敬你一杯!”笑意吟吟的艾伦大公一扫前几日的愁态,兴致勃勃的举起杯。
  “大公您太过誉了,小侄手下这一帮子都是些不懂时务的武夫,哪里称得上什么文武双全,只是上了战场么,那都是你死我活的命搏命,谁也后退不得,侥幸打了几场胜仗罢了,作不得数啊。”无锋知道这两个老狐狸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轻描淡写的将话题推开,“卡曼人虽说北退,但实力未损,随时又可能卷土重来,麦利奸狡如狐,要想占他的便宜,实在是难比登天啊。”
  艾伦和兰蒙悄悄交换了一个眼色,军务大臣爽朗的一笑道:“是啊,李大人,您现在和大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捷洛克的事情就是您的事情,现在甲马地区已经沦入敌手几年了,当地民众士绅日夜企盼回归;而眼下凡林又被敌人围困,危在旦夕,若是不赶紧施以援手,只怕也是难逃卡曼人魔爪啊。可当下帝国也是无能为力,我们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您的身上,请您务必要再支持一把啊。”
  恳切的言词,期盼的目光,一时间让酒精麻痹的无锋差点满口答应,好在无锋素来没有轻易决定大事的习惯,假作一番沉吟后,其实却在仔细盘算如何应对。
  “大公,兰蒙大人,并非李无锋不愿意帮助贵国光复河山,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谁愿意看到自己的子民在侵略者的魔掌下哀泣沉沦,就像方才兰蒙大人所说,捷洛克和西北宜属一家,谁也不必分亲疏你我,捷洛克之事自然就是西北之事,也就是我李无锋之事。但是,眼前的形势和下一步计划还需要好好分析商榷,卡曼人北返,但却仍然保有十几万大军,加上凡林和甲马两地驻军,超过二十万人,我们现在有没有具备消灭或者打败他们的实力呢?”没有直接否决的提议,无锋脸上也是义愤填膺的模样,只是在最后巧妙的提出自己的疑问。
  听得无锋这样一番话,艾伦大公和兰蒙公爵不由得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失望之极的神色,尤其是艾伦,本是兴高采烈的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连一边正在相互劝酒的几名武将们也感受到了这边气氛得把变化,悄悄压低了声音。
第二十八节
冲突
  “呵呵,李大人您有些太妄自菲薄了吧?西北军眼下集结在墨灵顿城的大军就足足有十余万人,加上您所说的今日就可赶到的三个师团人马,已经达到了接近十八万人了。而卡曼人此次仓惶北逃,固然是畏惧您的军威鼎盛,但我也听说与他们北边柏因蛮族作乱不无关系,据说他们国内的贵族士绅们闹得很厉害,连他们的皇帝陛下也严督军队立即平定叛乱,由此可见麦利回军乃是本国也是必然之事。彼消此涨,强弱悬殊一眼可见,何况我家大公的意思并非要大人您一下子就完全收复甲马和凡林地区,凡林此时尚未陷落,只要您挥军北进,凡林之围立等可解啊!”兰蒙公爵不愧是政坛老手,眼见气氛僵滞,双方话语不睦,立时打了哈哈圆转,而且一番话有理有据,滴水不漏,一下子将无锋就逼到了墙角。
  对方话语圆滑中却又句句暗含机锋,似乎看破了自己想要退缩的想法,无锋脸上也感觉一丝燥热,一面装出对对方话十分赞同的模样,一边笑道:“兰蒙大人所言甚是,只是有些情况您可能还不太了解,我南线的三个师团拖住卡曼主力十余天,其损失我不用想也知道有多大,卡曼人的战斗力你我都清楚,以绝对优势围剿劣势我军,虽然未能竟全功,但给我军造成的损失可想而知。另外,凡林远在捷洛克东北,卡曼人早就重兵围困,现在再加上麦利大军回师,我很难相信它还能坚持多久?即便是我西北军会师后马上北上,卡曼人只需分兵阻截我军,以剩余兵力强攻凡林,我想拿下凡林对他们来说也并不是难事吧?”
  大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方才欢快的气氛一下子荡然无存,连那些侍酒的舞姬也知趣的躲进了后堂,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无锋和兰蒙两人的对话上来了,在座之人都已经知晓艾伦大公的独身女安妮公主将和无锋秘密订婚一事的约定,其中的条件和要求虽然他们不太清楚,但至少维护捷洛克领土完整应该算得上一条吧,可摆在面前的形势也并不乐观,虽然墨灵顿城之围已解,但卡曼人在军力上依然占据优势,若是现在要劳师远征北方,这胜负之料的确难说得很。
  艾伦大公和兰蒙以及巴林斯三人脸上闪过一丝怒火,李无锋如此看轻自己一方,竟然断言凡林城在几日内就会被攻陷,虽然这种可能行的确存在,但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挑明,实在也让自己一方有些下不了台面,眼见得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来自殿外叫嚷声音打断了殿内众人的思路。
  “让开,我要见大公和我父亲,另外我还要看看那个所谓的拯救我们捷洛克的大英雄是究竟是何许人物。”清朗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悲愤,但听得出来是已个年轻人的声音。
  无锋微微一怔,咦,好像自己这次解墨灵顿之围好像还成了不受欢迎之举了,殿外之人的言语中居然暗含讽刺意味,而且还能大明其道的要求见自己,实在是匪夷所思,但一见到相邻而座的艾伦大公和兰蒙二人脸上露出尴尬和焦虑之色,无锋突然明白过来,噢,这大概就是那个据说与安妮公主青梅竹马的家伙吧,军务大臣兰蒙的儿子,有趣,且看看这个家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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