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志(校对)第42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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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春,你看咱们是先取北平还是先拿燕山?”在地图上端详良久,成大猷终于启口问及一直在一旁整理分析情报资料忙碌不停的幕僚长,这个幕僚长一直是成大猷最忠实的助手之一,从太平军到帝国军,再到西疆军,也许带兵打仗当机立断不是他所长,但策划分析判断推理却是他的强项,而他本人也能够很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优劣,这才是成大猷最为看重他的所在。
  成大猷对于李无锋的佩服是来源于多方面的,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李无锋竟然能够放手大胆的同意了自己对第八军团高级军官的人选建议,从幕僚长到后勤司长再到各师团的师团长,除了极个别人选因为安全部门没有通过政治审查而不得不更换外,其他几乎都获得了李无锋的认同。虽然成大猷也知道自己的这种建议可能会带来许多负面影响,尤其是西疆其他绝对忠诚于李无锋的嫡系军团的不满,但成大猷还是这样作了,他想看一看李无锋的胸襟度量究竟是不是有传说中的那么大。但事实证明,李无锋的胸怀的确足以胜任成为自己的主君。虽然后来成大猷又重新提出调换人选的建议以表明自己的态度,但却被李无锋拒绝了,这更是让成大猷感到有些惭愧,他只能以更大的战绩来回报对方的信任。
  “将军,若是从政治意义来说这北平府的意义自然远远超过了燕山,但是从实际作用来说,属下以为这燕山对于咱们对于秦王殿下来说也许更具重要性。只要咱们拿下了燕山,相当于就是堵死了司徒泰的北逃之路,属下以为仅仅是这一点就值得咱们先下燕山。何况攻占燕山之后,北平事实上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如果那边第三军团在沧州进展顺利的话,属下以为这北平也就不下而下了。另外将军不是一直想给多顿人一个教训么?我看秦王殿下也有这个意图,上一次咱们给秦王殿下的建议,在回信中其他秦王殿下都一一给了答复,唯独只字未提鄂霍次克地区一事,属下看这中间有很深的含义。如果咱们拿下燕山之后借势攻入鄂霍次克,就算不能占领这个地区至少也要控制一两个战略要隘,让咱们在北边边境地区的战略态势好上许多,摆出俯视多顿人领地的架势总比多顿人窥伺咱们内地模样要好,将军你说是不是?”
  常和春的一席话说得成大猷连连点头,不愧是自己的第一号幕僚,不但能够准确的分析形势变化,甚至连秦王殿下的心思也能够揣摩一二,自己这位主君可不是一个善主儿,多顿人帮助司徒泰介入帝国内战他不会无动于衷,保不准就想瞅准机会报复,上一次自己提出在解决燕云之后解释进兵鄂霍次克地区的建议虽然没有得到上司的正面回应,但是在军务署副署长薄近尘的私人复信中却隐隐点出秦王殿下内心的确是倾向于支持这个意见的,但是鉴于帝国内战尚未结束,秦王殿下也不好公然又挑起对外战争,以免引来政务署方面的抨击,毕竟政务署和许多官员士绅都强烈主张尽早结束内战,把主要精力转移到建立新王朝的事务上来,反对近期再将战争扩大化,尤其是又掀起新的对外战争。
  鄂霍次克是多顿和燕山府交界的一片地区,地势起伏不定,居民也相当复杂,虽然以利伯亚人为主,但唐族人亦有相当数量,而临海更有一定数量的少数民族,是多顿人的一个多民族混居区,濒临大东洋,和新月半岛隔海相望,在那里有几处港湾岸阔水深,是建立良港的极佳所在,只是多顿人一直不太重视发展海军,加之现在库克群岛和新月半岛这些海防要地均被倭人占领,更是丧失了发展海上武装力量的信心,所以这些沿海要隘都并没有得到很好使用。
第四十七节
试比高(3)
  “那和春你的意见是先拿下燕山?那攻打燕山你可有什么好主意?我看这燕山府的城防体系相当健全,城墙亦是高厚,如果要强攻硬取,只怕这一战打下来损伤也会不小啊。”内心其实早已确定了要先拿下燕山,但是如何攻打燕山却成了成大猷的一块心病,梁崇信把第一军团的四个师团都全部推了上来,很快就会抵达济州,这一仗的重任相当于全部压在了自己身上,如果不能取得一场漂亮的胜利,成大猷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交待。
  “唔,燕山城的确不太好打,现在司徒泰在燕山城中摆了两个师团,虽说战斗力不见得有多强,但是依托完善的防御体系,真要打下的确会造成相当损失,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打下的问题了,而是要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换取胜利,梁大人不是在之前也曾经提醒过将军么?如果能够劝降自然好,只是司徒泰敢放心大胆的把这两个师团摆在这里,只怕这两个师团在忠诚度上也是过得了关的,所以这方面未必能行。”沉吟着目光一直在案桌上的小地图上打旋,常和春目光游移不定,显然是在思索着什么。
  “和春,是不是在打易水的主意?”看见自己的幕僚长目光一直在小地图上那条红线上飘忽,成大猷嘴角露出一丝有些若有若无的笑意。
  目光一抖,常和春没有想到自己内心的想法居然和主帅也想到了一块儿,之所以未曾提出来,只怕都是顾及到了一些棘手的问题。
  “将军,看来属下和您想到一起去了,只是这易水好放,残局难收啊。”轻轻叹了一口气,常和春抬起头有些遗憾的道:“如果是在以前,咱们也许没有那么多顾忌,这一招用了也就用了,但是现在,帝国一统在即,秦王殿下素来看重民心,咱们要是来一个水淹燕山府,只怕帝国上下唾沫星子就能把咱们淹死,秦王殿下会如何作想?会不会怪罪我们呢?要不我们就先行把这个方案报与秦王殿下?”
  缓缓摇摇头,成大猷一脸决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现在把这个计划报给殿下,殿下肯定不会同意,咱们只能先斩后奏!咱们是军人,只知道如何以最小代价取得胜利,至于其他,那不是咱们来考虑的,残局?哼哼,还是去让将来接手的地方政府去烦恼吧,大不了以后秦王殿下多扶持一下这些地方作为弥补罢了。我担心的是现在已经是深秋,易水水量是否足够支撑?”
  “这一点将军倒是不用担心,属下已经了解过了,今年易水干流水量还算过得去,但是需要抓紧时间,否则水量不但会逐渐减小,另外还可能出现结冰现象。我们可以先行筑坝蓄水,另外,属下也早已查阅了这一带的地图,在易水中游附近山地中有不少火山湖泊紧邻,如果能够将这几座湖泊选择地理位置较低处掘开,可以大大补充易水水量,这样一来就万无一失了。”常和春显然在此之前就已经作了充分准备,对于主帅的担心早有应对之策。
  成大猷知道自己这位幕僚长只怕早就想到了这一稍嫌恶毒的计策,只是碍于物议,所以一直不敢提出,直到自己提及方才言明,他和自己担心的却不是一处,“和春,这方面你不比太担心,我自有主意,这燕云之地一直是反对秦王殿下最为厉害之地,肆意攻击诽谤殿下,现在有机会来给这些家伙一次教训,这个恶人让我来背一次也就无关紧要,这一仗下来保不准表面上我还会落个处分,但是你要相信,秦王殿下内心深处是绝对不会怪罪于我的,他甚至还会暗中夸奖我干得好。有些人就是贱皮子,你越是对他优待示好,他越是像疯狗一样冲着你嚎叫狂吠,如果你什么也不说就给他一顿皮鞭大棒,他马上就会像你摇尾乞怜,恳请你的宽恕,嘿嘿,我看这燕云之地的贵族士绅们大概就是这种人,那就让我来充当一次持鞭举棒的行刑手吧,呵呵呵呵!”
  对于人性的理解成大猷自信比自己这位幕僚长更为深刻,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成大猷坚信这一点,而李无锋在这方面甚至比自己更狠更毒,只不过现在所处位置不同,许多黑锅也就只有这些下属们来背了,崔文秀不也是一样做过这种事情么?至于需要展示给民众的光明磊落英雄豪情的一面就让伟大的秦王殿下挺起胸膛去表演吧。
  燕山府的局势几乎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莱州的失陷是在意料之中,一个被视为垃圾的警备师团能够济得什么事,当西疆军的大军一逼近莱州府城,莱州府城留守的文武官员伙同警备师团就连滚带爬的跑出城外向西疆军毕恭毕敬的交出了统治权,一夜之间,莱州城墙上的金鹏旗就迎着扑面而来东洋海风猎猎飞舞了。
  西疆军的推进速度快得异乎寻常,而且几乎无视于西南面北平府的存在,十多万大军几乎就是浩浩荡荡直接开进了燕山府,连燕山府城内的民众也能够感觉到压抑气氛背后的浓浓战意,燕山府境内的贵族士绅早已经缩回到了府城内各自的豪宅中,西疆军要去折腾就让他们在城外去折腾吧,反正现在该收的也早已经收了,该藏的也已经藏了,那么就等着在这燕山城里过即将到来的寒冬吧,那些该死的西疆人现在还敢来燕山逞凶,简直就是不知死活,让他们尝尝燕山野外冬季的味道也是一件好事情,最好能够把这些该死的西疆人全部都冻成僵尸更好。
  西疆军似乎也意识到了攻克燕山府城的难度,并没有向当初急着进入燕山府境内那样就对燕山府城摆出攻击架势,而是在燕山府城周边地区安营扎寨,似乎要准备打一场持久战的模样,这让燕山府城内的士绅贵族们心中安定了许多,西疆人既然摆出这副模样那就说明他们近期并不打算攻城,也许要等到明年春暖花开之后才会真正发动攻击,至少这个冬季可以安安稳稳的渡过了。
  西疆军摆出的打持久战模样却并没有让驻守在燕山府城中北方军守将感到轻松,作为守将的骆炳基内心的压力却是一天比一天重,他从来就没有认为西疆军这个时候突然挺进燕山府是准备在燕山府境内的野地里来过这个冬天,如果西疆军真的打算过了这个冬季再发动攻势,他们完全可以在莱州或者济州停步,但他们却毫不犹豫的杀入了燕山,这只能说明对方有信心在严冬来临之前彻底解决战事。
  骆炳基一直想不通对方的信心来自何处,易水河的问题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易水河水量已经逐步在减少,再拖上一段时间易水河甚至就会封冻,虽然燕山府地处盆地凹陷中心,但以现在易水河的水恐怕很难让对燕山府造成太大影响,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骆炳基同样清楚帝国内战已经到了尾声,燕王殿下目前的拼死一搏也不过是为了脱身捞取更好的条件罢了,而即将登临帝位的李无锋不会采取如此歹毒的手段来对待即将变成他的子民的燕山民众,但是他却忘记了,他的对手不是其他人,而是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成大猷。
  骆炳基越来越觉得心中有些不安,敌人的表现实在太蹊跷了,甚至根本连燕山府城近郊都未曾踏足,却一味在北方作势,他不知道对手想要干什么,派出城的斥候都遭到了空前严密的封锁,根本无法突破四处密布的西疆军骑队,看来西疆军是真的打算在这里把燕山府孤立在这里么?时间已经过去一周了,仍然没有任何动静,难道是自己的判断出现了错误?骆炳基站在城墙上苦苦思索。
  十一月的夕阳落在燕山城头上已经没有了多少暖意,反而显得更加清冷,骆炳基遥望远处,似乎想从那里获取一丝灵感,斥候和情报部门送来的仅有几份情报已经在骆炳基脑海中翻来覆去的过了几遍,燕山府全境地图也同样在骆炳基心中缓缓滑过,可以说地图上每一处标注的地理名词他都能够如数家珍,但是却始终没能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当骆炳基的目光有些茫然的西北远处掠过时,远处天际边缘的几丝黑烟引起了骆炳基的注意。
  “那是什么?”皱了皱眉,骆炳基不解的随口问道。
  “回大人,那是火山活动,咱们这边山里这种吐火的火山很多,经常喷出熔岩岩浆,四处流淌,冷却后就堵塞在各处,那些山里的火山湖就是这样形成的,听说那火山湖水洗浴后还能治疗皮肤病呢。”士兵是当地人,立即略带炫耀口气的回答。
  “火山湖?!”骇然的几乎惊叫出声,似乎一下子被揭开了谜底,一切都明白了,骆炳基脸色灰白,状若死人,无力地的跌坐在地。
第四十八节
试比高(4)
  只可惜骆炳基的醒悟来的太迟了一些,当整个燕山府城陷入一片忙乱之中时,汹涌而来的洪水已经毫无预兆的从远处地平线上漫了过来,直向着燕山城冲了过来,很明显这是西疆人掘开了易水右堤使得本来地势就有些低陷的燕山城一下子成了急流中心,浩浩荡荡的易水如同改道一般疯狂的向着燕山府城城墙撞击而来,在城墙上荡起波涛,然后退下缓缓分道向两旁泄去。
  短短一个小时之后燕山府城外就已经是一片汪洋,整个东西南北四门全部被洪水团团围困,由于燕山府城所处地理位置特殊,正好在整个燕山盆地的中心,位置相对偏低,再在西疆人有心的安排布置下,小心筑坝蓄积起来的水一下子倾泻而出,直冲燕山府城北门和西门,由于府城地理位置不佳,虽然燕山四城门紧闭,挡住了水流,但城外的水流要排泄走却是相当缓慢。这也就导致了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燕山府城城墙地基一直处于洪水的浸泡之中。
  燕山府城墙厚壁高是不假,但是骆炳基却忽略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燕山府城所处的地理位置就是在易水冲积平原正中的冲积扇上,这一处位置土质肥沃,但是却相对泡松,以褐沙壤质为主,修建在这种土质地基上的燕山府城墙根本经不起洪水的长时间浸泡,如果是以往,易水河即便是冲破了堤坝,也早就应该沿着下游泄走了,但现在洪水一直未退,很明显有人在下游也作了手脚,不用说肯定是西疆人。
  一夜之间洪水已经开始浸入城内,燕山府城内到处是流淌的冰水,十一月的燕山天气已经相当寒冷,水虽然还没有结冰,但是已经刺骨三分,燕山城内的民众叫苦不迭,不得不在各自家门口垒筑堤坝,抵挡洪水的入侵,唯一的希望就是城外的洪水能够早一些退去,一直生活在这种环境下,足以让人发疯。
  骆炳基彻夜巡逻在府城城墙上,两个师团的士兵们都已经转移到了城墙附近高处,相当一部分索性就直接住在了城墙上,他并不担心西疆人会趁机发动攻击,这种四面皆水的情形,任凭是谁也难以发动攻势,他最为担心的是城墙由于地基垮塌而导致城外洪水大量涌入,所以他不得不加派大量士兵巡逻守护在城墙下,一旦发现异状即刻用沙包堵塞加固。
  不过他这种亡羊补牢的手段显得有些太过原始和乏力了一些,当燕山府迎来新的一天曙光时,守候在城墙上的士兵们才发现城墙外的洪水不但丝毫未退,反而还有上涨的迹象,这让士兵们惊讶莫名,即便是西疆人在下游堵塞了河道,但是只能说洪水下泻的速度减缓而已,现在已经是初冬时节,易水哪里会来如此大的水量?
  这其中的奥秘也只有骆炳基内心清楚,西疆人这么久来一直没有动静,肯定就是一面蓄水一面挖掘那些火山湖的堤坝,第一波洪水攻势肯定来自易水本身蓄积已久的水流,而到现在本该缓慢消减的洪水不但没有下降,反而有上升趋势,这肯定是西疆人掘开了一些火山湖的堤坝开始下泻火山湖水,只有这样才会让城外水位继续升高,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冲垮已经浸泡了一天一夜的府城城墙,给燕山府城的民众造成恐慌,迫使自己投降。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骆炳基虽然清楚内情却也无可奈何,被困城内连城门都无法跨出,自己还能干什么?除了加紧催促士兵们注意防范,防止城墙垮塌,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而二十几里城墙都浸泡在水中,这种情形谁又能保证每一处的稳固?素来不信神鬼的骆炳基也只有暗自祈祷这种厄运不要发生在自己身上。
  只可惜越是不愿意见到的东西它就越要到来,随着城外的水位不断攀升,水量也不断变大,头一天在第一波浪涛之后已经平静下来的洪水有开始激荡起来,显然是来自上游的水流带来了新的动力,这对燕山府城的城墙构成了极大的压力。
  涌动的水浪不断冲刷着城墙,骆炳基眼睁睁的看着一处处城墙开始松动裂口,一处处城墙开始发软坍塌,无数支抢险小分队被动员了起来,但这似乎并不能阻挡厄运的发生。
  当正西面一处城墙在一个巨浪冲击下终于大片垮塌下来时,迎浪而上的抢险队终于未能抢在城墙出现多米诺骨牌效应前扎住缺口,巨大的水压立即就将城墙挨着缺口处不断撕裂,终于一段接一段的城墙倒塌下来,汹涌而入的洪水终于咆哮着冲入燕山府城,放荡的在燕山城内肆虐,没有谁能够阻挡它的去路,整个燕山府城的水位立即上升到了和城外一样,陷入了一片汪洋之中。呼啸而来的洪水几乎是一下子就将整个燕山府城中的一切席卷一空,无论是普通民众还是士绅贵族,没有哪一家人能够抵御这种近乎于天灾的劫难,在城内激荡的洪流几乎将人们所有一切都卷走,超过十万的民众就在这寒冷的初冬寒风中瑟瑟发抖。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骆炳基知道一切已经无可挽回,军队已经完全沦为了抢险队,这样的天气里,别说抗击敌人,能够生存下来已经是一种幸运了,转入十一月,已经接近封冻期,刺骨的洪水裹带着阴冷的寒风,骆炳基不知道这种情形还要持续多久,但是他知道如果放任这种情况下去,没有多少人能够在这种天气里熬上太久,无论是普通民众还是军队士兵。缺乏必要准备的他们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洪水吞噬,没有粮食,没有取暖手段,没有衣物,什么都没有,一切都陷入了水中,而且还要顶着几近结冰的天气,这种情况下谁又能扛多久?更不用数府城外还是十多万虎视眈眈的西疆军!
  几乎是在相通了这一点之后,骆炳基就没有再想过还要有其他打算了,再怎么说自己首先是一个唐河人,然后再是军人,作为军然他已经尽了力,而作为一个唐河人,他理所当然的应该为十万乡亲父老着想,在这样坚持下去那就是对城内的百姓民众的一种变相屠杀,当然他只是一个协从者,真正的屠夫应该是成大猷和李无锋这两个家伙。
  就在骆炳基陷入绝望之时,围守在燕山府城外围高处的成大猷同样也是焦灼不安的等待着结果,情况也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顺利,首先易水的水量很有限,几乎是两波泻放就放空了筑坝拦蓄了好几天的水,而火山湖中的水量也不像自己估算的那么丰沛,事实上在连续将几个火山湖中的水放空后,成大猷发现自己也有些黔驴技穷的味道。整个盆地内几乎变成了沼泽区,别说打仗,就是行动也是艰难异常,就算燕山府城城墙被洪水冲坏,看上去有机可乘,可是现在自己的军队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松软泥泞的道路和土地可以吞噬一切,这种情况下要去攻打燕山府城那也同样是一件异想天开的事情。
  也许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等待天气稍稍转晴,只有等地面情况稍稍干燥一些,才能够继续下一步行动,但那样一来,燕山府城内的北方军会不会在这几天内就有了起死复生的本事重新加固燕山府城的防御能力呢?成大猷不相信这一点,他希望骆炳基应该有一个更明智的决断,无论他是处于何种角度,出面自首投诚应该是一个水到渠成的事情,假如他还有理智和良知的话。虽然成大猷口中说要以燕山士绅贵族的性命来换取燕山府的陷落,但真正实施这一歹毒策略时,他还是不能不有所顾忌。纵然是一个纯粹的军人有些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要卷入一些政治中去,哪怕你不想,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用来形容这些场合一样恰如其分。
  当燕山府城上方升起了寻求投降的白旗之后,成大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以为这一战还需要费一些周折,但现在看来,问题终于可以迎刃而解了,骆炳基的理智解救了太多的无辜士兵和民众。对于骆炳基派出的使者提出的条件,成大猷几乎未改一字的就同意了。大陆公历699年11月22日,燕山光复,帝国原第二军团军团长骆炳基率领两个师团的士兵在燕山府有条件的交出了燕山府的控制权。这也标志着整个帝国大陆北方边境府县全部已经控制在了西疆手中,从某种角度上也可以说李无锋在这一天正式完成了对北方的统一战争,因为整个帝国北方已经连为一体,和外邦接壤的边境地区已经全部属于西疆。
第四十九节
试比高(5)
  成大猷在燕山府的表现再一次表现出了他的狠毒冷酷和精明,直到骆炳基彻底承认投降并且让自己的第八军团一个师团部队泅渡入城之后,成大猷才下达命令让上游的军队堵塞火山湖堤坝,同时也让在下游封堵水流的军队掘开已经垒筑起来的河堤,放水泄洪。
  洪灾之后的燕山城是一片满目疮痍,洪水裹挟而来的泥浆将整个燕山城所有街道堵得严严实实,洪水虽然散去,但是城市依然是一片泥泞,举步维艰,当成大猷策马率军走在燕山城仅有的被清理出来的几条街道上时,迎接他的无一例外的是一片仇恨的目光。
  成大猷不在乎这些,现在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拿下了燕山城,司徒泰的北逃东窜之路已经被彻底封死,他和他的军队已经成了瓮中之鳖。至于燕山府民众的怒意他不是感受不到,而是无所谓,自从他投入李无锋麾下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再成为一个大权独揽的军阀,而只能成为一个军人,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只能去争取作一个最好的军人。如何以最小损失最高效率拿下自己的目标,这就是最佳军人的标准,至于其他,并不是自己需要太过考虑的,其他一切仅供参考而已。
  在骆炳基宣布投降的那一刻,成大猷就已经把目光投向了北方。
  越过并不算险越的燕山山脉就可以俯视多顿人的鄂霍次克地区,鄂霍次克地区紧邻大东洋的鄂霍次克湾,地理位置优越,虽然位置已经相当靠北,但海湾一带却是终年不冻,鄂伦春河也从这里汇入大东洋,这里不但是大东洋北部最重要渔场,而且沿岸湾阔水深,极其适合修建渔港、商港和军港。
  而这个地区在前几朝中也曾经一度归附过唐河人建立起来的王朝控制,加上生活在这个地区的人口也不算少,所以也就成了一个有争议的地区,只是唐河帝国建立以来,一直与多顿王国保持着较为密切的关系,加上多顿人在本朝建立之前就已经牢牢的控制了这个地区,所以在这个地区归属权上也并没有引发太过激烈的争执,但在帝国中仍然有不少民族主义较为强烈的人士对这个地方的归属权一直耿耿于怀,即便是在史书中也一直没有明确承认这个地区的归属权。
  成大猷对于帝国内战已经没有太大的兴趣了,事实上帝国内也没有多少战事能够供自己表演了,自己需要一个更好的表演舞台。无论崔文秀在西面的战果如何,司徒泰和司徒元已经不可能在威胁到秦王殿下的统治,司徒王朝的谢幕只是时间迟早和手段方式问题,眼下唯一能够有一战的地方似乎就只有三江东部了,马其汗人还占领着三江东部两府,这大概也是将登帝位的秦王殿下最大心病,成大猷不是没有考虑过那里,但是扳起指头仔细盘算了一下,成大猷觉得自己似乎无论如何都轮不上这硕果仅存的战事,除非秦王殿下在建立新王朝初始就和马其汗人全面开战,但这种可能性不大,局部性的战事可能会大一些。既然轮不上自己,成大猷也就只有另辟蹊径,多顿人本来就应该受到惩罚,鄂霍次克因为其特殊历史渊源就成了一个最好的选择,而且正好是自己统率大军的紧邻之处,这不是天赐良机么?
  当然这一切都需要在彻底稳定燕山局势之后,成大猷并不着急,他也知道北方的多顿人的目光这个时候也在紧张的盯着自己,这让他感到有一种游刃有余的心境,梁崇信在东海大兴牢狱之灾,目标针对倭人,而燕云之地同样是重点,不但倭人势力猖獗,在燕山多顿人的隐藏力量并不比倭人弱,这些人或明或暗与反对西疆的当地士绅贵族势力勾结起来,如果不彻底肃清这里残余反叛势力,无论是谁来接手这里的管理,都不得不面对一个复杂的烂摊子。
  与其让别人来表现一下铁腕和暴力,不如把这个机会留给自己。成大猷把这个当作是一个表现机会,崔文秀在西域和腾格里的血腥壮举造就了他西域屠夫和崔阎王的威名,这也为他对外征战带来了许多便利,当地民族都慑于他的凶悍而战战兢兢,大军所到之处,无一不是望风景从,连腾格里草原上的诸族提及他的名字都是谈崔色变。作为一个军人这是最好名声,成大猷是这样认为的,军人是不需要像政治家或者政客那样注重所谓的名声民心的,铁血和加上威权,这就是军事暴力力量的最佳体现。
  虽然骆炳基在和自己商谈投降条件时提出了不得以各种理由对曾经支持司徒泰的各方势力进行清洗,但成大猷并不准备在实质意义上遵守这个约定,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如何来玩弄这把屠刀是该自己来把握分寸的,不需要败军之将来指手画脚。
  当然成大猷也不会公然挑衅整个士绅贵族阶层,这会为稳定燕山局势带来负作用,也会影响自己的北伐计划,拉一帮打一帮这种小儿科的手段对于在九江府就运用得得心应手的成大猷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情,要从这些士绅贵族工商阶层中寻找一些头脑灵活能看清形势的人实在太容易了,甚至连暗示都不需要,就有人投上门来主动配合。
  当梁崇信在东海掀起漫天血雨腥风时,成大猷同样在燕山和莱州磨刀霍霍,最终目的虽然不尽一致,但是表现出来的手段却几乎是像有某种默契,军管之后紧接着就是以查禁多顿和倭地奸细为名进行大规模的肃反运动,虽然在燕山和莱州两地西疆统治基础并不稳固,但在十几万精锐雄师面前,任何企图反抗军管方意图的行动都会被扣上谋逆的帽子无情的给予斩杀,甚至不需要接受任何监察机关的监控,战争期间,一切和平时期的约束都可以被抛之脑后,一切服从于大局。
  梁崇信在东海的表现与成大猷在燕山和莱州的手段比起来无疑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撕开了一切温情脉脉的面纱,成大猷甚至没有任用任何当地的强力机关,一切行政部门皆被停止行使职责,所有大小官员都只能逗留家中等待传讯。
  由各个师团精锐力量组织起来的临时宪兵充当了肃反运动的主力,一队队全副武装的临时宪兵在情报部门的帮助下迅速展开了极为高效的行动,从燕山到莱州,大批士绅贵族被毫无任何辩解余地的情况下就被投进了大狱,所有家产田地都被尽数没收充公,工商业者同样也遭受到了最苛刻的审查,凡是查悉未能就自己生意经营来路作出合理解释者皆以与倭人勾结遭到逮捕,资产同样被查封冻结。
  以致于后世的历史学家们评价在燕云掀起了肃反运动其刻毒程度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历史少有的披着合法外衣的抢劫和屠杀,十多名士绅贵族被军管会认定犯有投敌叛国罪直接判处并执行了死刑,还有六名士绅因为不堪军方宪兵的虐待在大狱中上吊自杀,多达六十多家涉嫌非法与倭人和多顿人交易禁运物资而被监禁,所有资产被没收,这些遭到军管会认定的罪犯家属立即被押送到莱州外海上距离大陆二十里地上的大竹山岛流放羁押。
  成大猷在燕山和莱州掀起的肃反运动固然引发了整个燕云地区士绅贵族的强烈反弹,但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这种反弹的力量却显得太过微弱,而面对稍有反抗的行径,临时宪兵们便立即给对方扣上企图反叛的帽子进行血腥镇压,屈指可数的两家进行了反抗的士绅皆被毫不留情的实施了全家捕杀,仅剩下一些女性成员被直接流放到了腾格里草原为奴,这样残毒的手段让一直以坚毅不屈为风骨的燕云士绅被吓破了胆,面对这种毫无理性可讲的屠刀,他们只能低垂下高傲的头,原来还想保持孤傲不群的风度应对西疆人的统治,现在却噤若寒蝉,再也没有人怀疑这位太平余孽的变态将军是不是有杀人的嗜好,也没有人愿意去挑衅成大猷的权威,如果被他抓到机会发威,那真正会带来太过恐怖的结果。
  成大猷在燕云的大屠杀带来好处是所有人都难以预料的,当燕云正式结束军管由新任总督宣布地方政府接管治理时,顽固的士绅贵族势力已经被成大猷制服得温顺若绵羊,而当成大猷离开燕云时,燕云诸府府城中几乎时家家户户悄悄鸣香叩谢送走了一具瘟神,当然这仅指那些在这次行动中遭到了无情镇压的士绅贵族和大工商业者,而那些从事主被斩杀后政府收回土地低价拍卖获得了土地的无地农民却是真心真意的烧香拜佛保佑他们的救世主。
第五十节
乱因(1)
  当铁龙平接到司徒泰的紧急命令让他尽快返回沧州的命令时,帝都局势已经日趋严峻,不知道处于何种原因,马远往再一次约见了铁龙平要他不得擅自释放尤素夫进入帝都城内,并警告他如果一旦他违反当日约定放尤素夫入京的话,造成的一切后果将由他来承担。
  燕王殿下的命令没有明确告知铁龙平可否放尤素夫入京,从燕王殿下送来的信函中铁龙平也能够揣摩到燕王殿下有些彷徨的态度,铁龙平自认为是一个纯粹的军人,他不想参与那些政治上的纠葛,燕王殿下给予了他一切,把他从一个藉藉无名的小兵提拔到了第一师团师团长这个位置上,他无以为报,唯有一死以谢,他也清楚眼下的局势已经不是第一师团一个师团所能改变的,但他不想去想这些,燕王殿下命令如何下达,他便如何执行,无论面前有什么艰难险阻。
  既然燕王殿下没有明确表明可否放尤素夫入京,那铁龙平也就没有太多顾忌。尤素夫不是一个好鸟他也清楚,但面对西疆的巨大压力,只要能够给西疆制造一些麻烦都是有益的,问题在于现在的帝都并不是西疆控制着,而是马远往这个表面上是代表着帝国中央的禁卫军。铁龙平一直怀疑马远往和西疆之间有着某种秘密交易或者默契,但苦于没有任何证据,何况马远往现在手中掌握着禁卫军,事实上控制着整个帝都局势,而且在帝都贵族士绅们中也颇有人望,堪称整个帝都事实上的控制者,就算他内心有所怀疑,也无法形诸于色。
  放尤素夫入京只能说会给将来西疆入帝都带来许多麻烦,对于现在来说却对己方并无多大实质性的好处,燕王殿下会不会有用沧州这一仗来谋求日后退身条件也很难说,所以铁龙平同样面临着这种难以决断的困扰。
  也许摸一下尤素夫的底会有助于自己作出判断,铁龙平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在今天他必须要作出决定,明天天明之前他将不得不离京北返,否则时间上就有些紧张了,西疆崔文秀已经在沧州和北平边境大肆整兵待发,眼见着就要兵发燕云腹地,也难怪燕王殿下心中着急。
  当尤素夫接到铁龙平信函邀请时,他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困守在这帝都城下,眼见着帝都城内的繁华却与自己无缘,整个城卫军团都快要沦为盗匪了,缺粮食、缺冬衣、缺军饷、缺武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士兵,军官一个个也心浮气躁,对于帝国中央的翻脸不认人是心怀怨愤,他们可不管禁卫军和帝国中央政府之间是有差别这一点,他们只知道自己奉帝国中央的命令去攻打河朔,现在失利了,这些人居然连城门都不让进,而且还不管自己一干人的吃饭穿衣,那这样的主子还要着干什么?
  既然他们能不仁,那自己一方也可以不义,许多中高级军官已经或多或少的在尤素夫面前表现出了这种情绪,这让尤素夫感到满意的同时也有些担心,整个军团仍然在自己牢牢控制之下,但尤素夫还是有些担心自己如果进入帝都城内之后还能不能牢牢控制住这帮已经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的军队呢?
  第三军团也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更是让尤素夫感到厌烦,但在局势未定之前他又不能与对方翻脸,这帮垃圾像牛皮糖一样沾着自己,甩都甩不掉,不过过了今晚,也许这帮家伙还能有点用。
  轻车简从的尤素夫悄悄来到了碧海云天楼,看着溢光流彩的宽阔大道,背后却是月白风清轻浪拍岸的扇江内河,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改变,就像是几年前一样,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这些场合了,自从出了帝都城内开始征战之后,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场起伏跌宕情节曲折梦幻故事,但这场梦却变成了现实。
  这里是帝都城内扇江河段上新近崛起的风月场所,风头之盛已经超越了帝都其他几大老牌风月场所,原因无他,充满印德安风情的原汁原味让许多帝都贵族们乐而忘返,帝国国内风云变幻的局势并没有影响到帝都城内这些贵族士绅们的消遣娱乐。在许多人眼中,秦王也好,燕王也好,谁来坐这个江山他们就拥护谁,除了那些死硬派,许多人已经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秦王李无锋身上,他们的话题也更多的在讨论一旦秦王殿下建立起他的李氏王朝,帝都城内的上流社会会不会来一次大的清洗和变化,大浪淘沙,也许有很多人将会在这场大风浪中被席卷而走,而有些人则将留下来,继续充当帝都舞台上重要的角色,这些幸运儿又会是谁呢?
  酒过三旬,菜入五味,印德安风情的歌舞也好,异域风味的歌妓也好,都无法吸引尤素夫太多的注意力,他不是来欣赏歌舞品尝酒菜的,虽然他已经没有在这种环境下休憩了,但并不能影响他的判断力,越是这样安闲放松,证明对方越是急迫,沧州战事日益临近,尤素夫信息已经不算太灵通了,但他同样清楚西疆崔文秀已经在厉兵秣马准备东入沧州为他的主子再下一城表现一番了,司徒泰不会不清楚崔文秀的凶悍和能力,要想抵挡住崔文秀的冲击力,只怕没有铁龙平的第一师团沧州再是坚固也有些难以维系。
  铁龙平肯定是接到了司徒泰的召唤不得不准备离开帝都北返了才会这样急匆匆的来邀约自己一晤,看来决定将在今天晚上作出,尤素夫很期待,只要铁龙平让出北门,自己就可以纵兵而入。马远往的禁卫军尤素夫并没有放在心上,军队是用血雨腥风打磨出来的,不是靠训练就能造就出来的,禁卫军已经很多年没有打仗了,无论他们的历史有多么光荣辉煌,无论他们的训练有多么刻苦,无论他们士气有多么高昂,没有上过战场就是他们致命的弱点,这样的军队一旦遇上像自己手下这帮现在已经被帝国中央的无情抛弃憋得嗷嗷直叫的家伙,尤素夫可以信心十足的夸口,自己军团虽然编制并不全,但是照样可以把禁卫军打得落花流水,只要他们敢于阻挡自己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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