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志(校对)第42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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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快开城门!绞起千斤闸,打开城门!”
  “守住绞机,不能让城卫军夺去!”
  “给我拿下绞机,决不能让他们升起千斤闸!快!快!给我上!”
  “妈的,拼了,让西疆骑兵入城咱们就完了!拼了!”
  城墙上的双方士兵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已经在西门城楼下争夺了几个来回的士兵们却知道肯定局势出现了巨大变化,否则城墙上的同僚们不会一下子变得如此激动,而现在所有一切关注点都集中到了西城门上。千斤闸一寸一寸的被升了起来,云集于城外的游骑兵很快就发现了局势的紧张,冲天的黑烟似乎笼罩了整个帝都城,城墙上不断有尸体跌下,耀目的兵刃反光昭示着这里还在进行着最艰苦的搏杀。
  策马盘旋在城墙下的巴音卓很快就判断出这里局面的混乱,看情况禁卫军依然还控制着西城门,但是城卫军似乎就要达到他们夺下西城门的目的了,双方在城楼周围展开的惨烈厮杀在城下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自己却刚好赶上这一趟子,他不敢怠慢,一边命令城下的儿郎们利用手中弓弩对城墙上的城卫军发起辅助攻击,另外他也立即下令一个万人队转道向南,争取从南门入城,虽然那至少学要耽搁半个小时,但他不敢把希望都寄托在现在仍然拼杀得难解难分的西门上,无论从那里,只要能进入城区,自己的任务就算达到了,将这些该死城卫军斩杀不过是次要任务罢了。
第五十八节
拉闸
  西疆游骑兵的到来的确激发起了双方的斗志,一方是要誓死保住西门,让西疆骑兵得以顺利入城,而另一方却是要拿下西门将西疆骑兵死死关在城门外,西城门似乎一下子成为了双方战场上的一个胶着点,但是西疆游骑兵可不比寻常轻骑兵,长时间的在草原上的游牧生活练就了他们的骑射功夫,他们在城墙下虽然一时间无法入城,但很快就在军官们的组织下集结成了密集的弓弩阵,自由发挥的骑射功夫虽然不像箭阵那样整齐划一,但是这种漫射却对拥挤在城墙上的城卫军造成了极大伤害。
  带着一定角度的漫射几乎是倾泻到了一层层拥挤在城墙上的城卫军士兵,企图用强力将禁卫军挤压下去的欲望在城墙下的游骑兵们杀伤下和城墙上拼死抵抗的禁卫军双重制约下似乎渐渐熄灭了,尤其是城墙下的游骑兵们的射击角度几乎是恰到好处,一波波,一浪浪,在空中滑过一道道漂亮的弧线,毫无阻碍的覆盖着整个城墙上,城卫军的士兵们不得不在奋勇发起进攻的同时还得高举盾牌防护着来自城墙下的箭雨洗礼,这样的进攻梯次严重受到了制约和影响,以致于让本来已经有些有些支撑不住的禁卫军终于能够喘上一口气了,而西城门的千斤闸也就在这种似乎胶着状态下一步步的被打开。
  虽然竭尽了全力,但是仍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千斤闸被一村一寸的提升起来,早已在城外等待得不耐烦的西疆骑兵们更是早已蓄势待发,只能千斤闸升起那一刻,那就是他们入城一展身手的时候。
  巴音卓并没有想手底下的那些儿郎们那么乐观,城市内作战并不像野战那么顺手,骑兵的优势在于战马带来的冲击力和机动速度,而进了城,这种优势就会荡然无存,面对密集的步兵阵型,游骑兵的优势并不能得到充分发挥,弄不好还会给自己部队带来相当的损失。但是在兵团长这个位置上已经坐了一定时间的巴音卓已经不是当初在草原上以拼杀为豪的游牧汉子了,他已经懂得有些时候作出一定牺牲也是必要,帝都的重要性不问可知,崔帅在临行前虽然没有明确提及帝都这一场意外,但是对于帝都局势的重视程度却是清楚可见的,这也是巴音卓之所以冒险放弃自己任务赶赴帝都一线的原因,现在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可能因为惧怕牺牲而退缩,这不但是对一个游牧勇士的侮辱,也是西疆军中决不容许出现的。
  既然进城是必然的,那只能说尽量避开骑兵劣势,尽量选择主要干道街道发起攻击,只要敌人不是集结阵密集步兵方阵,这一战还是勉强可以一打,巴音卓并不认为自己就能力挽狂澜,但是自己这三万骑兵的投入至少能够为禁卫军一方增添一份够份量的助力,巴音卓希望自己能够为禁卫军一方赢得时间,晋中和鲁阳的西疆军不会坐视,只是他们来的速度肯定不及自己,当晋中和鲁阳的军队赶到时,也就是宣布了城卫军的最后末日到了。
  当千斤闸终于被绞起的时候,呼啸着的骑兵几乎是一拥而入,早已收起弓弩高举斩马刀的游牧骑兵一下子就完成了角色的转换,从弓弩手便成了突击骑兵。
  西疆游骑兵的入城对于城卫军无疑是一记重击,把已经看到胜利曙光的尤素夫打得眼冒金星,西疆人来的如此之快几乎让尤素夫感到绝望,但在了解到只有骑兵并没有其他辅助步兵入城时,尤素夫似乎又看到了最后一丝希望。骑兵在帝都这种大都市中并不能起到多大作用,宽阔的街道并不多,何况只要布置成密集方阵,骑兵的作用就会受到很大限制,只要能够控制四门,这些骑兵就算进了城也发挥不了多大作用。
  只不过尤素夫打的算盘虽然够好,许多事情却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就像李无锋没有想到铁龙平在这种情况下会放城卫军入帝都城一样,尤素夫同样没有想到城卫军在进了城之后已经变成了一支失去控制的狂犬,见人就咬,即便是自己的主人也无法让它按照自己的意图行事了。
  就像一股股从涌动的火山口中流淌出来的熔岩一般,整个城卫军几乎已经没有一个完整的指挥系统了,各个师团按照各自的意图向着不同方向发动进攻,尤素夫在这个时候才发现这支军队这个时候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只是惯性的向着最初自己下达的命令推进,尤素夫下达的无数道命令虽然被完整的传达到了师团一级的指挥员手中,但是指挥员要想让联队一级的军队听从命令那就实在太难了,已经完全被生存欲望和杀戮烧昏了头的城卫军几乎是完全按照禁卫军稳步退却的方向推进,除了一个方向,那是防守着中心城区也就是皇城方向的禁卫军第一师团,在这个时候这个在名号上甚至比第一军团第一师团更正统的第一师团还是发挥了它值得一提的战斗力,顽强的抗衡着来自多个方向的进攻却寸步不退,因为它退无可退,背后就是皇城,一旦让这些饿狼一般的城卫军蔓延进皇城,那可真的会酿成一场惊天大灾难。
  巴音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毫无纪律和阵型的城卫军就在自己面前这样乱哄哄的扑了上来,似乎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将自己背后的这几千铁骑挤出城去,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席卷而来的游骑兵很快就让漫无目的四处乱窜的城卫军一下子尝到了铁骑临头的味道,雪亮的斩马刀几乎是在一瞬间飞舞而起,无数头颅和肢体就在这一霎那间随着飞溅的猩红跳跃而起,同时也又无数游牧骑兵在城卫军士兵锋利的长枪突刺下坠落马下,这一瞬间的接触几乎就激起了西疆游骑的狂性,紧随而来的第二波冲击甚至没有顾及第一波战友们的生死,在这种情况下也无从顾及,火杂杂的狂涌而上,无匹的冲击力混合着卷起层层银波的刀浪,几乎立即就在街道上留下血肉模糊的道道血槽。
  没有集结成阵型的乱兵在有组织的游骑兵面前无疑就是活生生的练刀靶子,每一次骑兵们扬起的刀光总会带走无数条不甘的冤魂,但是已经被连续的战事和拼杀弄得头昏脑胀的城卫军士兵们已经听不到军官们的命令声,他们只能徒劳的凭借个体力量与西疆游骑抗衡,这显然是不公平的,不过公平的事情几乎从来就没有在真正的战争中出现过,以强击弱素来就是胜者惯用的伎俩,这一次也不例外,虽然西疆游骑兵同样为街道的限制付出了相当代价。
  西疆游骑的出现让已经渐渐处于劣势的禁卫军一方再一次为之一振,另一万游骑兵及时的沿着东城区方向发动了突袭,分成十个攻击群的游骑兵几乎避开小街小巷专门在主干道来往突袭,这种利用冲击力屠杀丧失了组织能力的城卫军的确是一种再好不过的方法,来回冲杀几次,一段街道上除了血淋淋的城卫军士兵尸体几乎就看不到其他东西,城卫军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骑兵冲击打得懵了,他们不知道这支骑兵怎么会在城中出现尤其是对方熟练的控马技术即便是在街道上也照样可以横冲直撞甚至原地掉头。
  局面就这样一点点的扭转了过来,虽然并没有能够完全把劣势挽回,但现在的局面比起最恶劣的时候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至少马远往已经能够安心的喘上一口大气,不用担心城卫军马上就会突破防线。
  宋天雄发现自己的嗓子都已经有些沙哑了,一把五十里地,虽然紧急征用了三百多辆各种民用车辆,加上使团中自备的数十辆运输车,但也仅仅能够先行搭载两个联队士兵先行出动,丢弃了一切本该带上的东西,除了武器和盔甲,一切东西都在宋天雄的命令下抛弃了,好不容易赶上这样一场精采绝伦的大戏,如果真的错过了,那一辈子宋天雄都不会原谅自己,将后队丢给了后勤司长荆力,宋天雄和死活都不肯留在后队的副手陆平就这样鼓瞪着双眼一口气从晋中城直扑帝都西门。
  漫天的黑烟已经充斥在整个帝都城头,宋天雄心中微微下沉,他和巴音卓不同,他对自己主君的心思可是了解得很透彻,秦王殿下对于这座城市的一草一木都有着很深的感情,甚至已经超出了自己故乡这种感情,如果帝都城中那些富有历史意义的文明结晶真的损毁在了这场战事中,那尤素夫即便是死上十次也是不足以弥补其过错的。
第五十九节
接舵
  虎翼军的到来对于城卫军来说几乎就是致命的一击,整个西门已经完全失控,当巴音卓的第一游骑兵团在整个西线全面展开反击后,西门重新又落入到了禁卫军控制中,所以当虎翼军在帝都城外跳下运输车时,整个西门的禁卫军都禁不住发出一阵欢呼。
  曾经在帝都城内呆过大半年的虎翼军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熟悉不过了,除了西疆军旗金鹏旗外,代表着虎翼军的一头带翅飞虎呲牙咧嘴,仿佛在风中咆哮四方,宣示着西疆军的步兵援军也真正赶到,帝都局面又将进入一个新阶段。
  来自西城门的巨大欢呼声让一直心神不宁的尤素夫又是一阵莫名的恐慌,各条战线似乎都进行得并不顺利,虽然和自己已经捆在一辆战车上的第三军团也完全投入了战斗,但这第三军团的战斗力的确惨不忍睹,屡屡发动进攻却被禁卫军毫不客气的反击打得粉碎,除了流水一般的尸体和伤兵被抬下来外,尤素夫几乎就没有看到第三军团取得哪怕一点点值得一提的战果。
  而禁卫军一方却有五湖独立师团和羽林军的加入本就使得禁卫军士气大振,而西疆游骑兵带来的冲击更不仅仅时实质上的,在心理上更是让城卫军都变得有些惶恐不安,虽然惯性还让他们继续战斗,但当初那种狂热和冲动已经慢慢褪去,取而代之渐渐浮起的却是不安,战事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两夜,战事仍然未能取得实质性的突破,而敌人援军却越来越多,而谁都清楚战事越往后拖,这敌人的援军将会更多更强悍,希望的火焰似乎又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黯淡下去。
  只是走到这一步尤素夫已经毫无办法,现在他即便是想收兵逃离也已经没有机会了,整个交战双方已经完全胶着在了一起,谁也无法后退,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至死方休。这个时候战斗已经变成了一种纯粹的相互消耗,双方似乎都被这种战斗消磨掉了太多锐气和精神。
  而在这个时候虎翼军的强行突入无疑就是在双方胶着的态势种猛然推了一把,战局立即出现了爆发性的逆转。宋天雄几乎就是第一个率领虎翼军的第一联队突入战局,已经在沉闷的战事中僵持了太久的双方士兵都没有意识到这股新鲜血液带来的巨大冲击力。
  宋天雄甚至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和禁卫军一方进行联系便径直杀入战场,在这种时候,多耽搁一分时间无意都是浪费,宋天雄从来就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种程序上,他相信禁卫军的这些人在这种时候应该明白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虎翼军的加入几乎立即就在西门战线上掀起了反击狂澜,宋天雄率先垂范亲自在操刀向已经被连续几十个小时折腾得疲惫不堪的城卫军发动了猛攻,几个突击集群几乎一下子就把原来还和禁卫军保持这僵持局面的城卫军战线捅得稀巴烂,犹如在整条战线上卷起一股狂飙,以势不可挡的气势一下子就把城卫军的攻势打得落花流水,甚至连转为防守态势的机会都没有。
  宋天雄知道这个时候是机会最好的时候,只有利用城卫军被自己这一阵猛攻打得晕头转向的混乱时候才能够取得突破的最佳效果,几乎是命令所有突击集群不顾一切的向前突进,而后跟进的后续部队再来扩大战果,就像几支汹涌推进的钻头,深深的扎入城卫军的阵线中疯狂的越插越深,连带起剧烈的搅动,将整个城卫军西线撕裂得七零八落,甚至带动了整个阵线的崩溃。
  城卫军强弩之末的表现在这一刻立即原形毕露,被虎翼军这凶猛的冲击连续不断的横扫,整个西线几乎没有什么阻碍就一段一段的崩溃了,原本虽然无法组成有组织攻势的城卫军但还凭借这一股勇气和狂热发动攻势,但在这一波生力军面前立即就被彻底打垮,败退的洪流甚至比他们的攻势还来得更快,一股带一股,就像传染一般,短短一个小时之内,西线的逆转已经无可挽回。
  当尤素夫木然站在汹涌而来的败兵当中看着眼前这一切时,他已经没有其他想法,他知道自己这一宝押错那就再也没有悔过的余地,事实上从听信帝都那些贵族们的劝唆对龙泉发起攻击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命运,只不过自己一直不肯认命,还想借这个机会再搏一把,但上苍似乎不愿意再给自己这个机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没有其他怨言。
  西线的败退很快就引起了东线的连锁反应,城卫军和第三军团的败兵几乎是夹杂在一起像一道滚滚向北的洪流朝着他们进城的方向汹涌而去,数万大军挤压在一起争夺着出城大门,就像一群被猎人驱赶着的牲畜,不顾一切的向前奔逃。
  无论帝都城门有多么大也无法容纳数万大军突然间向城外奔涌,这样的结果只能造成比战争更凄惨的结局,数万人拥挤在帝都北门下相互踩踏,争夺出城之路,甚至为了夺取更好的位置白刃相向,无数士兵没有丧身在和对手拼搏下,却倒在了战友的刀枪和脚下。事后的统计更是骇人听闻,仅仅是北城门边踩踏而死的士兵就多达六千多人这样的惨剧几乎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即便是多年以后,居住在北城门边的居民甚至都还隐约听到那一夜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战事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任何悬念,当虎翼军雄赳赳气昂昂的迎来日出之时,马远往主动向宋天雄正式移交了帝都城四门的城防大权,并表达了自己辞去禁卫军统帅的意图,只是在宋天雄的强烈要求下暂时代行禁卫军统帅职权。
  而巴音卓的第一游骑兵团也终于在数万败兵逃出帝都城外得到了解脱,野外才是游骑兵最佳的游猎场所,三个万人队的游骑兵分进合击,立即就让败兵们尝到了西疆游骑的厉害,只是这些败兵实在太过与识时务,几乎没有让巴音卓有多少机会品尝屠杀的滋味便纷纷缴械投降,这让巴音卓遗憾不已。
  当尤素夫的尸体被抬到宋天雄的面前时,除了淡淡的遗憾外,宋天雄发现自己实在找不出一点对这个家伙的仇恨情绪,毕竟他曾经是自己和秦王殿下的最高上司,西疆军现在无数统兵大将不是出自城卫军也就是他的麾下?命运如此捉弄人实在让人嗟叹不已,昔日的最高上司现在却丧身于自己的脚下,这难道不是一种讽刺么?
  似乎是早已经料到自己的命运,作为城卫军的统帅,临死他也保持了自己的自尊和风度,尤素夫没有给任何人机会,一服穿肠毒药让他无声无息的逝去,这样的结局既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两夜的血腥终于迎来了一个艳阳高照的晴朗天气,虽然喧嚣和沸腾的喊杀声已经逝去,但是已经被充斥着浓浓杀气的氛围吓坏了帝都人仍然没有几个敢打开家门来看这一切,战火的蔓延让北区和西区的相当一部分建筑付之一炬,四处流浪街头的难民目光呆滞的看着已经化为灰烬的家园,他们已经丧失了思维能力,不知道怎样渡过这样一个严冬,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虽然已经接管了帝都城防,但宋天雄心中一样是毫无半点底,皇城依然由羽林军守御,司徒明照已经来和宋天雄进行了会商,在没有获得远在汉中的秦王府指示之前,宋天雄同样不知道自己应该行使一个什么样的职责。但有一点他却是清楚,尽快稳定帝都局势,防止战乱之后趁火打劫的现象出现相当重要。
  帝都警察局的职能并没有被取消,薛百英几乎立即就不折不扣的开始执行逐渐进入城防司令角色的宋天雄的命令,而帝国宪兵在完成了他们的特殊任务之后也同样开始在街道上巡逻,而虎翼军则在第一游骑兵团的配合下除了将几万战俘临时关押在帝都城郊外,还要担负起四门的防御。
  情绪仍然不是十分稳定的禁卫军在马远往的约束下呆在自己的军营中等待着决定他们命运的时刻到来,两天两夜间,他们已经见证了一个旧的王朝已经轰然倒下,取而代之的将是一个崭新的帝国,但他们的命运究竟该如何呢?
  难民的生活需要立即即决,几万尸体需要立即处理,这些都是民政部门需要立即办理的事情,帝都留守府这个原本承担着普通行政职责的机构也在宋天雄的张罗下勉强运转起来,阴霾和血腥似乎都在渐渐的散去,但是皇城中的一切又该怎么办呢?宋天雄只能等待,等待着一个能够最终作出决定的命令或者人的到来。
第六十节
谢幕
  帝都的沉默并没有影响到其他地方局势的变化,铁龙平的第一师团在出城不久就已经被哲布的第三游骑兵团斥候队盯上了,但哲布并没有立即发动攻势,按照崔帅的布置,第一师团已经是囊中物,在没有其他军队接应的情况下,帝都到沧州这一百多里地就会是第一师团的阎王路,他们永远无法踏过这一百多里地,必需要选择合适的时机将驻扎在沧州城郊的那两个师团调动出来加以歼灭这一仗才算真正的完美。而要让沧州驻军增援被堵截的第一师团,就必须让沧州驻军看到希望,如果在距离沧州城太远的情况下,沧州驻军在目前这种形势下情轻易不敢冒这种险,所以只能在距离沧州城足够近的情况下在死死咬住第一师团为主力军队围歼提供条件,只有这种情况下才能真正达到这场战役的真正目的。
  铁龙平何尝不明白这一点,西疆游骑兵的机动能力举世闻名,从帝都到沧州这段距离不远不近,紧走慢赶也要两天才能赶得到,而这两天却是异常难熬的两天。虽然铁龙平表面上告诉尤素夫将会在天明启程,其实却是在城卫军一进城时第一师团便已经陆续开始向外开拔,利用这种混乱机会快速北返才是最好的时机。他清楚西疆游骑兵可能已经在沧州附近等待寻找着自己第一师团的踪迹,但是他却无可选择,沧州局势已经危在旦夕,他明知道这是一个铺满荆棘的道路,但却不能勇敢前行。
  连续两天毫无任何阻碍的急行军让铁龙平感到异常惊讶,眼见得沧州府城在望,只有不足三十里地便可赶到沧州城下,难道西疆军真的忽视了这一切?铁龙平不相信崔文秀会如此大意,数十万游骑兵就算是一部分进入了北平境内扫荡,但仍然有充足的兵力来对付自己,但眼前的情形却是现实,不过铁龙平有一种预感,也许异变就会在这短短三十里地中出现。一方面不停的催促自己军队加快速度,一方面,铁龙平也加派了斥候扩大搜索范围,力求能够早一些发现状况,虽然他内心深处更希望没有什么状况出现。
  但是很快返回的斥候们绝望的神色让铁龙平重新回到现实,该来的始终要来,而西疆人选择在靠近沧州府城的地方才正式发动围攻,这中间似乎还在打更恶毒的主意,铁龙平已经意识到了崔文秀的意图,围点打援这一招居然活学活用到了这里,甚至为了调动沧州驻军对方居然敢于将自己放到了距离沧州府城三十里地处才献身,这下的赌注不可谓不大。
  虽然沧州府城就在眼前,但理智告诉铁龙平他不能再往前走了,他只能就地结阵,否则来自四面八方的游骑兵立即就会让自己的第一师团陷入绝境,步兵在没有集结成方阵的情况下是无法和游骑兵抗衡的,更何况是在运动状态下,那更是自寻死路。
  对于第一师团的表现哲布不能不承认崔帅在先前的提醒相当有道理,这是一支不容小视的部队,虽然自己兵团的游骑兵占据了各方面的优势,但几乎就在自己调整部署这么短促的时间里对方就能够立马有针对性的结阵应对,其速度效率之高让哲布叹为观止,而且几乎寻找不到半点漏洞,难怪能夸口为天下第一军,还真是有点真本事。好在崔帅已经明确了目的,在寻找不到突破口的时候不要轻易启衅,对于像第一师团这种攻守兼备的混成师团,要想轻而易举的吃掉它并不容易,对付它需要有足够的耐心。
  三个万骑队立即按照早已制定好的方略各自展开,一个万骑队负责警戒外围,防止外线敌人接应,另外一个万骑队则分成几拨攻击群围绕着对方发动小规模攻势轮番袭扰对方,迫使对方不得不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态势,而另外一个万骑队则在一旁保持随时投入战斗的架势,让对方不敢有半点松懈,只要一有漏洞立即就可以投入战场发动突击,以求获得理想战果,这样的布置使得整个第一师团始终处于高压态势之下,既无法脱身又无法获得必要的休息,这种情况如果一直持续下去的话,第一师团几乎就没有获胜的可能性。
  围绕着自己师团飞速奔行的游骑兵几乎要让铁龙平恨得咬牙切齿,这帮家伙打的是什么主意铁龙平清楚得很,不断的袭扰突击,这种不对称的战斗几乎就是这些在草原马背上整日打滚的游牧骑兵最为擅长的,而这恰恰是自己第一师团这种标准步兵师团最为痛苦的,机动性不足和缺乏反击力量使得自己师团从一开始就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处境,自己甚至找不到反击的机会,只能这样被动的应对,而铁龙平甚至可以肯定,这个时候的崔文秀只怕正在将他手中的第三军团全面向这里推进准备围歼自己师团,而自己似乎却毫无办法,想走走不了,想守守不住,难道这就是自己师团的结局?
  他不知道三十里外的燕王殿下如何考虑,虽然有三个师团驻扎在沧州城,但士气和战斗力都已经远远无法和西疆军相较的北方军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能力把自己这个师团解救出去么?铁龙平不相信,那样只会陷入西疆军更大包围圈中,也许崔文秀正打的是这个主意。
  铁龙平猜得没错,此时的司徒泰同样是愁绪满怀,铁龙平的第一师团在仅仅只离沧州城不足三十里地的地方被西疆的游骑兵截住了,司徒泰对于军事纵然不是很精通,也同样看出这是一个陷阱,而且这个陷阱还摆明了要让自己往里钻,如果不及时解救这个自己最珍视的第一师团,那即便是这个师团战斗力再强,只怕也会在最擅长以多胜少的西疆军活生生的一口口吞掉,而一旦驰援,那西疆军强大的游骑兵部队只怕又会让驰援部队变成第二个铁龙平的师团,这无疑是一个无尽的深渊,无论自己投下多少军队,它都会吞噬一空。
  站在镜子前的司徒泰猛然发现镜中那个憔悴枯苍的男子竟然就是自己,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曾几何时,自诩气度雍容优雅不群的那个帝国亲王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呆呆站在镜子面前,司徒泰心中百念回转,难道自己所追求的这一切就仅仅是为了获得一个原来根本就不屑一顾的体面下台,难道这就是自己这么多年来苦心孤诣的结果?
  看见一把一把的头发脱落在枕边,司徒泰心中已经早没有了往日的豪情气魄,忽然间他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了无生趣,纵然打赢这一仗又能怎么样,不就是换来一个和司徒彪一样的下野之路么?五十步笑一百步,难道自己真的落到了需要用这些手段来挽回脸面的境地?无限愁思困扰着司徒泰,一时间竟让他想得有些痴了,纵横整个帝国北部和东部的一世之雄现在竟落得这般田地,难道自己还要寻求一个所谓的体面,什么样的体面又能遮盖住自己失去的一切呢?当帝都易帜的消息终于传到了一直闷闷不乐的司徒泰耳中时,司徒泰推开了一切事务将自己关在房中,也许是该谢幕的时候了,多余的人已经不太适合出现在他不该出现的舞台上了。
  当刚刚来得及赶到沧州城下的崔文秀尚未来得及布置好一切事宜,就被一连串的事情弄得目瞪口呆。沧州城门已经大开,司徒泰的特使号称北军四大天王之一的赵成怀已经等候着自己了,崔文秀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企图用什么缓兵之计,但是当赵成怀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这一切时,留给崔文秀的只是默然。
  司徒泰出家修道了!在交代了一切后事之后,司徒泰黯然出家于沧州久负盛名的准提观。在出家之前,他将一切委托给了自己最后的心腹赵成怀,所有一切只提出了一个要求,善待曾经追随他为他征战多年的北方军。
  这一切来得这样突然,甚至向崔文秀介绍这一切的赵成怀也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让自己主君黯然神伤,竟然一个整天呆在房中之后便告决定出家修道归隐,虽然赵成怀也承认局势已经崩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但他还是没有想到自己主君竟然用这种方式来了结这一切。
  崔文秀无法决定已然出家的司徒泰的命运,然后需要马上作的事情却不能耽搁,随着赵成怀下达放下武器的命令,无论是沧州城内外的北方军三个师团还是北平城的驻军,以及一心要想战死求名的铁龙平师团,都不得不在一种悲壮的情怀下放下了武器,和平的曙光终于降临在整个帝国北方,原本所有人都以为还会有一场生死血战才能真正了断,但这一切都因为司徒泰的离奇出家而迎刃而解,沸腾了太久的北国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和平生机。
第六十一节
鄂霍次克(1)
  “你是说帝都已经在虎翼军的控制之下了?”碰在手中的茶杯轻轻一荡,不小心漾出落了自己一身,但司徒玉棠却丝毫未觉,目光只是紧紧盯在眼前这个恭敬的站在堂中的顶盔贯甲的军人脸上。
  皇甫天成严肃的眼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在这位身份复杂的公主殿下面前他知道既不能露出欣喜也不能露出感伤,这个时候百味陈杂,连他自己心中也是戚戚,更不用说这位作为司徒家族中更具影响力的十七公主殿下了。
  “是的,殿下,尤素夫的城卫军和第三军团突然从帝都北门入城,在北城区发动叛乱,焚毁北区和西区大量房屋,东区和南区的部分地区也受到了渗透乱军的袭扰,马远往大人率领禁卫军奋起抵抗,并向晋中和鲁阳求援,宋大人已经在三日之前就率领虎翼军东进增援去了,卑职也是刚刚获得的消息,帝都局势已经控制下来了,城卫军已经被击溃并归降,尤素夫服毒自杀,目前宋大人还在等待秦王殿下的下一步指示。”
  皇甫天成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尽可能的用客观平和的语句简短的叙述事情的经过。宋天雄率领虎翼军直入帝都一举控制了整个帝都城,这样大的功勋的确让不喜欢争风的皇甫天成也有些心痒痒,不过他并不大喜欢参与这种战事,在他看来这种已经板上定钉的战事实在没有太大的价值,考验一直军队战斗力的是别人认为无法完成或者很难完成的任务。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司徒玉棠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的,急促的呼吸声连她自己都发现变得有些不太匀净,自己这是怎么了?这并不出意料,为什么自己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仍然忍不住往下一沉,是在为司徒家族的命运担忧么?司徒玉棠在内心深处扪心自问。
  “回殿下,应该是昨天的事情,卑职也是今天早上才接到宋大人传回来的消息,鲁阳援军西疆第一军团第一师团也已经赶到了帝都,现在在帮助宋大人维持帝都局势。”皇甫天成言简意赅。
  “帝都具体情况你清楚么?”心烦意乱的司徒玉棠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自己自告奋勇的赶赴帝都,目的就是想要借助这个机会在帝都尚未完全落入西疆之手时尽可能的为司徒家族争取一点可怜的条件和机会,但现在呢,该怎么办?帝都已经在西疆控制之中,无锋还会同意自己的想法和愿望么?
  挥了挥手示意皇甫天成可以离开了,司徒玉棠需要单独静一静来好生考虑一下自己这一趟需要达到的目的,司徒家族已经没有多少拿得出手的东西来交换了,也许唯一值得一顾的就是一个大义而已,七哥禅让已成定局,即便是他不想,那些希望靠出卖这一点获取新主子欢心的贵族士绅们也会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整日上书要求的,并且还会大义凛然的说这是民众的呼声,这是天意和民意。还能要一个什么价呢?司徒玉棠有些灰心,无锋的心思谁都无法猜透,有时候你会觉得他宽和大度,甚至什么都可以让步,有时候你又觉得他不可理喻,连一星半点条件也会寸步不让,这让司徒玉棠也有些无所适从,也是在事关整个家族的利益上,自己也有些患得患失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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