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去哪了(校对)第7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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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大先生当即道:“吴道长是在去年七月抵达黑山诏,八月初七离开,和顾馆主刚好错过。”
  顾佐点头:“是,未能得见,好生遗憾。原本还想去罗浮郡登门,但一直忙于道馆筹备,始终未能如愿。但愿他不要怪我,呵呵。”
  钟大先生道:“如今道馆已立,顾馆主应当有时间了吧?”
  顾佐反问:“大先生,是有事情要求到吴道长么?”
  钟大先生道:“世人都羡慕我们南疆得以受诏封国,看上去风光无限,实则压力极大,不说旁的,单就一个税赋,每年如同沉甸甸的巨石,压在我们头上,令人难以喘息。五年前,朝廷和崇玄署第三次厘定六诏税赋,我们黑山诏居于第四,每年向朝廷入缴三十万贯,向龙泉院纳赋十万灵石。南六诏缴纳的灵石,是内地州郡的四倍。”
  钟二先生插了一句:“都知道南诏毗邻南疆,容易发财,可这财也不是好发的,每年得死多少人?”
  钟大先生道:“六年前,南疆爆发兽潮,我们黑山诏位在最南,首当其冲,损失最大。五年前,朝廷和龙泉道院都核减了黑山五成的税赋,去年吴道长查访黑山,准备将灵石缴纳额恢复到十万。这是个极为沉重的负担,黑山诏无力支付啊。”
  顾佐心念电转,不敢答应,又不敢拒绝,拼命琢磨应该怎么办,一边思考一边问:“大先生的意思是?”
  钟大先生道:“不是我的意思,是钟参军的意思,也是整个黑山诏的意思,希望吴道长能减一减。依旧按之前的减半缴纳,我们也知道不可能,也不合情理,但忽然间恢复原样,黑山诏毕竟尚未从损失中恢复元气,有涸泽而渔之嫌。我们希望能够按七万缴纳。”
  顾佐叹了口气道:“如此大事,怎么就指望于我了呢?”
  钟大先生两手一摊:“没办法,吴道长很难接触,我们想过很多办法,后来又多次去罗浮郡拜访,希望他能够通融,但他连我们的面都不见。我听说不只是我们黑山,六年前受灾的永昌、通海二诏,他也没有丝毫通融,听说永昌的段别驾亲自赶去罗浮郡,想要拜会他,他提前知道消息,愣是躲起来了。那可是元婴高修啊,见他一个筑基都见不到。”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最难还的是人情
  顾佐想了想,道:“吴道长此人呢,公事归公事,私交归私交,公私分明。我去见他可以,但想关说如此大事,怕是也难。”
  钟大先生道:“其中的困难我们都知道,也不能勉强你,勉强也没用,只希望顾馆主能够尽量在其中转圜,至少帮我们约见到吴道长。顾馆主,我也不怕给你透个底,只要这件事情能成,自有好处!”
  究竟是什么好处,钟大、钟二两位先生没有明说,但照顾佐想来,就算没有好处,这事儿也难以推脱。
  不过说实话,减免灵石这种事,顾佐是压根儿没抱什么指望的!自己几斤几两他心里有数,凭着一封于远志的书信,见个面喝杯茶可以,甚至小事情上请人家关照一下也没问题,要让吴道长接见两位大掌柜他就没把握了,更遑论其余。
  但是,这一趟是必须得跑的,甭管能不能办成,首先要有帮忙的态度!天下最难还的是人情,钟参军给了他天大的人情,助他在黑山诏立稳脚跟,这个人情,说什么都要还上。
  只要能助两位掌柜见到吴善经,将来他在黑山诏的日子将更加安稳!
  于是慨然应允:“那我就跑一趟罗浮?这件事情急不急?”
  钟大先生道:“每年四月就是最后的缴纳时限,时日不多了。”
  顾佐点头:“那我明天就走一趟。”
  钟大先生道:“我和老二陪你去。”
  “钟参军不去?”
  “以吴道长的为人,钟参军若是去了,必然不见,反是我们两个还好说些。放心,有些事情,我们两个可以做主的。”
  当晚,顾佐将自己手下两员大将招来,说了自己要去罗浮的事情,给丁九姑十块灵石,嘱咐她继续闭关,争取早日把修为提升上去,又把怀仙馆的事情交待给刘武,让他暂时先掌着庚金山上下事宜。
  一家修行道馆交给一名普通武夫执掌,说起来也是奇葩,但怀仙馆就是这么个情况,至少比起以前一个背篓走天下也算强出百倍了。
  第二天早上,顾佐下得山来,就见山门外已经停了三辆马车,虽说不是独角马车,却也是雄壮的骏马了。顾佐上了后面那辆,进去之后,只觉里面装饰豪华,乘坐起来当真舒适无比。
  此行有钟大和钟二先生两位筑基,三名车夫也都是灵兽部的炼气士豢兽师,已经无需再找镖局护卫,车队就这么一路向北飞驰。
  路上行走了三天,顾佐就抓紧修炼了三天,尽量弥补他忙于庶务落下的功课。
  到了罗浮郡城后,马车直入城北的黑山诏驿馆。
  由于罗浮郡城相当分散,黑山诏驿馆也非常大,馆中甚至还有一座方圆数十丈的假山,山上有飞瀑而下。
  顾佐站在自己的房前出神,望着不远处的飞瀑,却只能依稀听见少许瀑布隆隆声,这是静音法阵的效果。
  一路上,他除了吸纳灵石提升修为外,思考最多的问题,就是如何能把吴善经请出来谈事。这个问题处理不好,于远志那封引荐书信就白瞎了,甚至还有可能给对方带来坏印象。
  两位大掌柜没有逼迫顾佐立刻行动,让他住下后就离开了。他们住的屋子斜对着顾佐,此刻站在窗前看着顾佐的房间。
  “你说,他能把人请出来么?”
  “难……难啊……”
  “希望他能成……”
  “他最好能成!”
  在窗前伫立良久,见对面房门开启,顾佐打屋中走了出来,背着手,围着假山瀑布转圈,转了一圈又一圈。
  “要不要催一催?”
  “不催了,日子就在那里摆着,他自己也明白,催了也没用……实在不行,咱们也只能答应崂山派了。”
  “崂山要价太狠了,他们要占六成!总是不甘心啊。”
  “谁让人家是名门正宗呢?也只能从此下策了。笑笑生去年更新的宗派排名,崂山第二十二位!”
  “这个笑笑生,也不知何许人物,崇玄署的《天下宗派簿》都四年未换了,他编撰的《百家说》反倒越来越红火。若是咱们灵兽部也参加排名,难道就会比崂山派差么?就是没牌票闹的!”
  “当年崇玄署说了,给牌票还是受诏,让各家自己选,咱们自己做了选择,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牌票和受诏,还用问吗?当然是受诏了……嗯?那小子去哪了?”
  顾佐已经顺着假山背后的林荫道出了驿馆,前往龙泉院。此刻,他就站在龙泉道院门房处等候着。
  和去年一样,手持三元宫于远志名帖的顾佐并没有被客堂道士挡驾,而是得到了当场等候的资格。吴善经是龙泉道院八大执事之一,而且是从崇玄署直接调来的年轻英杰,刚刚三十,便已是筑基圆满,据说破境之后便要返回崇玄署重用的。因此,吴道长在龙泉道院地位很特殊,在他分司的账房这一块,几乎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力,连监院和三都也轻易不愿驳他。
  要见这么一位道长,没有于远志的名帖,顾佐再努力十年不知有没有希望。
  很快,客堂道士就出来了,引着顾佐进入道院,几经周折,来到了吴善经的公事房。
  吴道长果然很年轻,顾佐和他差不多的年岁,但两人之间的境遇有若天壤之别,见了这位南诏的大人物,顾佐连忙上前拜见。
  他的面容有点僵硬,也不知是功法的原因,还是长期手握大权造成的,冲顾佐点了点头,请他入座,自己也来到旁边,端起刚刚泡好的一壶茶,亲自给顾佐满上。
  顾佐连忙诚惶诚恐的接了,略略意思一下,赶紧放下。
  吴善经将于远志的名帖还给顾佐,道:“我在太清宫时,便常受于师兄指点,我和他相交莫逆。前年也收到了他的书信,让我关照一下你,没想到你去年才来,而且很是不巧,当时我查访黑山诏去了。”
  顾佐忙道:“当日和于道长告别之后,心中忽有所感,便在来的半路上寻了处所在闭关,也是我资质鲁钝,没想到一闭关就是近两年,这才破境后期……”
  说到这里,就听吴善经打断道:“你的事情于师兄已经告诉我了,那些传言,我也听过。天赋不好、资质鲁钝什么的,不用为此羞愧,能够于逆境中坚持不懈,这才是最可贵的品质。”
  顾佐连忙躬身:“吴道长谬赞了。”
  吴善经道:“你或许不知道,我和于师兄当年为了求道,都曾经一路乞讨进京,途中不知受过多少屈辱折难,若没有坚持下去的坚毅之心,哪里能有今日。于师兄说,你当日被逼入了绝境,差点断了修行门路,却为了争那一线之机,不惜充当贩夫走卒,去做卖鱼的营生。他还说,看过你剖鱼的手法,想必入修行之前,是真的做过这一行……”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只求一餐饭
  顾佐很是感动,他贩卖渔获的经历,终于可以拿出来炫耀了:“多谢吴道长的理解……当年我在山阴时,走投无路,身无分文,不得不在肆中杀鱼,曾被山阴各家宗门嘲笑,他们当时来到我的摊子前,说不准我再干,说我丢了山阴的人……”
  当日情景历历在目,顾佐一边说一边感慨万千,听得吴善经也如有同感,跟着唏嘘不已。
  “正是看了你在三元宫门前杀鱼,于师兄感同身受,这才对你多有关照。”
  这番话真的是出乎顾佐的预料,只能不停表示感谢,接着将自己在黑山诏立馆的事情简要说了。
  吴善经又勉励了顾佐两句,说是如果怀仙馆遇到了什么难处,可以来找自己,自己会尽力帮助他。
  但这番话,顾佐也只能听着,不可能直接就把要求提出来,让吴善经减免黑山诏的税赋,那就太难看了。当然也不能就此打住,还得找个由头把吴善经往这件事上扯。
  他在黑山诏驿馆围着假山瀑布转圈的时候,倒是想出来一个,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此刻只能拿出来试试。
  “吴道长,我还真有一桩事情,想请您帮忙。”
  “哦?什么事情?”吴善经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面无表情。
  这幅面瘫的表情让顾佐心中打了个突,语气弱了三分:“我这怀仙馆,是老馆主留下来的,当年在山阴的时候,当真是举步维艰,后来他到了南疆,打算为道馆搏一条出路……”
  吴善经的面瘫脸上终于动了动:“你老师出事了?”
  顾佐也没工夫纠正“老师”这两个字的歧义——虽然他其实已经认命了,续道:“六年前的春天,我去若耶溪打鱼,回来的时候,郡里的文参军,文阳雨,他把这柄桃木剑带给我,说是老馆主遇到了兽潮,为了掩护同道,第一个冲了上去……”
  说着,将恒翊剑取出,递给吴善经,吴善经接过剑,低头辨认:“恒翊……”
  “姓王,名恒翊。文参军说,事后只见到这柄剑,他还说,并不一定就表明人肯定没了,他会向龙瑞宫禀告,请崇玄署帮忙打听,只是这么些年过去了,始终了无音讯。我到南诏设馆,也是为了查访他的下落,总之没见到人,我不死心!”
  吴善经摩挲着恒翊剑默然良久,将剑还给顾佐,点头道:“我帮你打听。”
  顾佐起身,向他深鞠一躬:“大恩不言谢。”
  吴善经连忙将他扶起:“切莫如此,这是正事,我必尽力的!这柄剑是在哪里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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