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有毒(校对)第18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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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嘛,就等着黄头回鹘和黄头鞑靼一起去找西平军司的麻烦吧。双方不管谁打赢了对洪涛来讲都没害处,至少除掉了一个敌人,剩下一个就好对付多了。
  在这期间溪罗撒也不会闲着,他会拿着自己给他的火箭西征,一直打到黄头回鹘的边界,届时自己需要对付的估计就只剩一个黄头鞑靼了。
  黄头回鹘就算再喜欢河西走廊,也不会选择与大宋和吐蕃同时为敌,只要他们让出祁连山的南麓地区,不再对河西走廊地区构成太大威胁,就可以继续过他们的日子。
  黄头鞑靼嘛,洪涛只能说对不起了。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不就举族迁徙,爱去哪儿去哪儿,反正别挡在自己西进的路线上就成。要不就等着被火箭消灭,剩下的族人会被当做奴隶卖到长江以南种田。
  其实洪涛就算再想西进也没机会了,就在攻占甘州之后不到十天真的圣旨来了,殿前司的急脚递以日行四五百里的速度,把来自开封皇宫的命令送到了甘州新军大营。
  “你确定这就是金牌?”洪涛拿着圣旨并没马上打开,好像宋朝也没有跪接圣旨高呼万岁的规矩。让他感兴趣的是这三名禁军军官,他们居然说这是金牌急脚递。
  “末将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半句假话!”这三名信使都快给吓瘫了,如今的驸马王诜已经是恶名在外,在开封流传的版本说他杀人如麻,不用得罪,只需面相不爽立刻拉出去砍了,尸首还得挂在高杆上晾着。
  “我就说嘛,那么大老远真要是带着那么大块金牌多沉啊,如果是真金的,也给来十二块,本官立马回开封,这破差事不干也罢!”
  洪涛没喊人砍了三位信使,而是把代表大宋最快传递速度的那面木头金牌拿在手中掂了掂,嘀嘀咕咕的回到了帅案后,展开了手中的圣旨。
  “请三位先下去休息,待本官写完奏章再请将军代为回禀陛下。”看的速度很快,估计也就十多秒钟洪涛抬起了头,客气的都有点过头了。
  “给本官念一遍……”等信使出了大帐洪涛才收起脸上的笑模样,把圣旨扔到王大怀里。是看的快,多一半都看不懂。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神宗皇帝先把妹夫夸成了霍去病,然后又说长公主和皇外甥女身体很好吃嘛嘛香,盼着驸马得胜回朝云云。最后一句才提到今后的安排,用四个字概括就是:原地待命!
  “这下踏实了,二郎,你跑一趟湟州城把几位大匠接到凉州,让他们带上最得力的徒弟,就说本官要在凉州建乌金行。王七,你带三百新军和二千青塘兵驻守甘州,石灰矿的开采和石灰窑的建设不得耽误,过些日子你彭爷爷的徒弟就要来此建造水碓和水磨,抽空把周围清扫干净。老讹,传令下去,明天大军开拔去山丹,顺便把你知道的村镇和营地都扫一遍,咱们也抢点东西回凉州过冬!”
  本来洪涛还在琢磨该如何与手下交待不继续西进的决定,这下省事儿了,神宗皇帝的圣旨就是最合理的借口。
第383章
回家猫冬
  圣旨的内容看着简单,但里面包含的内容可不少。把自己夸成霍去病的主要目不是说自己拓边有功,而是在警告自己别太招摇,免得像霍去病一样英年早逝。顺便又小小的提醒了一下自己,别有太多非分之想,不要忘了长公主和亲闺女还在开封呢。
  最后一句话包含的内容更多,此时朝廷居然还没拿定主意到底是打还是和,而皇帝本人也没有搞定朝中的话语权,所以也给不出明确指令。又不愿意让自己这位能征惯战的妹夫早早回朝,干脆就扔在凉州当闲棋。
  只要自己和新军占据着凉州和甘州,不光大宋在和西夏的谈判中会取得绝对主动,皇帝本人也能在权力斗争中占据有利地位,这就叫一动不如一静。
  当个政客多不容易啊,说出来的每句话都含着好几层意思,任何事儿都要和权利挂钩,丝毫马虎不得。
  “王二,替官人写个奏章,先把凉州和甘州的情况大致讲一讲,说的稍微惨一点,主要突出黄头回鹘和黄头鞑靼的威胁。”
  没有了莲儿,写公文的事儿就交给了王二。其实她们这代人更有优势,宋代的文化、习俗都清楚,可骨子里又是另一种思维模式,啥都不耽误。
  “官人是要和陛下多要赏赐吗?”王二本身是个很内秀的孩子,这种公文拿起笔就写,都不带琢磨的,可是写着写着又有感悟了。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赏赐再多那也是别人赏的,没有靠自己双手拿的踏实。官人再教你一个典故,它叫养寇自重!想当年有个大将军叫吴三桂,他……”
  要赏赐?洪涛从来就没想过,自己都太子少保了,再升能升到哪儿去啊。手下的新军士兵对升官也兴趣不大,他们更希望多打仗,积攒军功获取更多土地。
  之所以把甘凉二州说得如此艰难危险,主要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利。要是和皇帝说凉州和甘州遍地沃土、满山草场,随随便便就能养几万雄兵,估计自己就没几天蹦头了。
  分分钟要被调离此处,最次也得派个比王中正还烦人的监军来,边上还得找个和自己很不对付的大将带兵威慑,比如种鄂。
  可是这么说皇帝会信吗?甘凉二州可是西夏的粮仓和主要产马地,不敢说比兴庆府还富饶,但也绝对不是贫瘠穷苦之处。
  洪涛觉得不光神宗皇帝会信,朝中大臣们也会信。为啥呢?因为有李宪呗。他肯定早于自己向皇帝和枢密院汇报过凉州的情况,为了表示他的正确,就必须把凉州说得一文不值。
  其实李宪也不算瞎说,再富饶的地方经过一场大战之后也会变得破败不堪,再赶上驸马王诜这么一个恶名在外、喜欢纵兵屠城的将领,那这块地方好几年都别想缓过来。
  古代的富饶之地必须同时满足两个条件才可以,第一就是自然条件,比如说适合耕种放牧的土地、河流、气候啥的。第二还得有足够的人口,没人干活好地也会变荒。
  在不了解实情的人眼中,甘凉二州就是严重缺乏人口的地区。驸马王诜不光屠城,还把周围上百里的百姓、牧民都抓了卖奴隶,这简直就是杀鸡取卵的笨办法。
  司马光、王安石、李宪、种鄂之流,必然会认为驸马王诜是个不懂治理地方的恶人,能获胜只凭运气和一时之勇。但打下一个地方相对容易,想把地方治理好就很难了。
  换成他们的话,必然要先安抚当地百姓,不管是减税也好、赈济也罢,反正是要把收买人心的把戏做足,还得严肃军纪不得扰民,以求换来当地人的支持,迅速让地方重新繁荣起来。
  现在人口都让驸马王诜霍霍光了,自然谁也不愿意来收拾这副烂摊子。别说恢复生产经济有多难,光是凑粮草喂饱带去的军队就很成问题。
  没有足够的粮饷又远离北宋边关大城市,一旦西夏人派兵来攻打,必定陷入跑也跑不掉、守也守不住的两难局面。
  这个黑锅还是让驸马王诜自己背吧,不是能从湟州就粮嘛,大家就看着你能折腾多久。湟州也不是啥富裕地方,想守住甘凉二州更不是三五千兵马就能办到的。
  要是驸马王诜能被西夏人宰了才好呢,城破身死,这个结局可以满足朝中大部分人的利益。
  “皇帝和大臣为何都不愿意让官人打胜仗呢?”王二听懂了这个典故,但她不太明白朝廷是怎么想的。攻城掠寨明明是对大宋有利的事儿,他们不仅不帮忙,甚至比西夏人还盼着驸马失败。
  “这就叫屁股决定脑袋……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强调个人和家族要在国之前,只有把这两样全都弄好才轮得到国家。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个顺序并没错,但凡事儿都有个度,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做到极致才最好。皇帝和大臣们就是把个人和家族利益看得太重了,乃至忽视了国家存在的重要性。这种思想要慢慢改变,非一朝一夕之功,也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服的,需要用实际行动展示给更多人看。官人目前做的就是这个工作,将来等官人干不动了你们就要接替。”
  为什么,这个词最好回答也最难回答。洪涛总结了好几辈子,依旧不能准确的阐述出人和权利的暧昧关系。
  好像总有人特别眷恋这个东西,这种人还特别多,在没有达成共识之前谁也改变不了这种局面,哪怕你把掌权的人全杀光,然后换上一批青年团员。
  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之后再看,状态又恢复到之前了,难道再杀一遍再换一波人?这么杀下去、换下去,何时是个头儿啊。
  每杀一波、换一批,国家就会大出血一次,这是个走不通的死循环。如果说古人还没意识到这一点,洪涛必须能明白,他不想再重复这个过程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大部分人换一换固有的想法。
  这个工作比直接推翻一个王朝难多了,也复杂很多,甚至都看不到明确的目标。不过洪涛经历过权利的洗礼,他深知金河帝国那一套无法长久解决这个问题,只能是把循环周期拉长,再来一遍没啥意义。
  下雪了,鹅毛大雪,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草原、农田、树林、驿道、山地瞬间就变成了同一种颜色,只有远处的凉州城依旧保持着青黄色。新建的城墙莫说人爬不上去,就连雪花都无法停留,把它孤零零的显露在茫茫雪原中。
  “老苗,这大冷天的他们都在做什么?”离凉州城还有几十里洪涛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如此大的雪天居然还有一伙一伙的民众出现。
  他们或三五成群或十几二十人一堆,车拉马驮的从南边山地上的森林里砍来很多树干,把一头削尖之后往土地里砸,远远看去就像是零星的半截电线杆。
  “他们就是大人招募的拓荒者,至今在凉州登记造册者七十户有三,听说近期还有人要从马尾城赶过来。那边的好地都被分光了,山地和树林大人又不让开垦,很多去晚了分不到好地的家庭就打算来凉州碰碰运气。”
  苗魁也穿上了新军的羊绒服,不再是满身明晃晃战甲的样子。那玩意看着是比较威武,不过在北地的冬天比较冷。
  “拓荒户?这些杆子是他们划定的各家土地界限?”一听是拓荒者洪涛有点明白了,他离开凉州时只有十多户人肯来,大多还是蕃人,没想到时隔几十天数量翻了好几倍。
第384章
谁牧谁?
  “他们怕大雪盖住土埂和石堆,被别人占了自家便宜,干脆就戳上更高的木杆做为标记。大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苗魁的思想有了转变,可依旧跟不上驸马的进度,他对垦荒令这件事儿一直抱着怀疑态度。
  “是嫌他们不听官府招呼,也不把你这位朝廷命官放在眼里了是吧?”苗魁不用说想问什么,脸上的表情就有了答案。
  “难道官府不该牧民?”苗魁正处于新旧两种观念的改变期,原本的习惯思维被新的事物验证出了缺失,但新的观念还没有形成,对于很多事情感到迷茫,无从判定。
  “其实官府和人民并没太大差别,没有了官府人民马上就能再弄一个出来,但没了人民官府就不存在了,谁主谁次一定要在头脑里有个概念。按道理讲被牧养的并不是人民,而是官府。只是上千年来掌权的人一直在试图混淆这个概念,以免失去权利。就拿乌金行举例,本官是东家,朱八斤乃掌柜,是本官花钱雇佣的。他的工作就是用心打理这份产业,让它蓬勃发展壮大,而本官的工作就是选择更好的掌柜,同样是要确保这份产业发展壮大,目的是一样的。只要乌金行好好发展,不管是本官还是朱八斤都将受益匪浅。但若是本官没事儿就干涉朱八斤的经营管理,朱八斤整天琢磨着该如何蒙蔽本官这个东家,你觉得这份产业能有好结果吗?”
  苗魁的问题看似很简单,但恐怕没谁能真的讲清楚,洪涛也不成。他只能举个比较浅显的例子,试图去阐述自己的理解,还不保证对。
  “以大人的智慧完全可以替代朱八斤……”苗魁估计是头一次听到这种关于政府和人民的理论,大部分都没理解。
  “这就是关键所在,我们总是习惯于把命运交给某个看上去能力比较强的人,殊不知只要是人就会犯错误,越被人信任错误带来的危害有可能就越大。光说你可能理解不了,记住本官的话,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对照一下就会明白。”
  “这些土地已经卖给了拓荒者,他们也不是白白拿走耕种放牧,三年之后是要交税的,这是一笔公平买卖。只要拓荒者不做违法的事情,在土地上戳几根杆子官府为何要管?告诉你一个当官的秘诀,管的越多权利越大同时也越容易出错。最合理的方式就是设定好规则,没事用这个规则去套一套民众的行为。只要大家在规则之内那就没有官府的事儿,超出规则了不管是否合情坚决打击不要手软。具体这个规则对不对,可以一边执行一边完善。但只要是公开颁布的规则官府就一定要遵守,哪怕明知道吃亏了也得认,事后再想办法修改规则。官府的信用非常重要,这也是官府和民众之间唯一可以沟通的渠道,没有信用就没了一切。”
  到底该如何管理民众洪涛还是有点发言权的,其实中国的事儿非常好解决,归根结底就是一个权字。
  权利当然是需要掌控的,但如何掌控、掌控到什么地步合适,这个问题宋朝做得稍微好一点,但也仅仅是稍微,还有很多地方有大缺陷。
  可是想改变这一切不能急,也无法照搬后世成功国家的套路。所处时代、环境、文化都不太一样,到底怎么做最合适谁也没权利做主,得慢慢试。
  “末将愚钝,每日诚惶诚恐好生难过……大人不如调蒋大郎北上,他更善于此道。”苗魁依旧没太听明白帅司大人的意思,脑袋里没有半点主张,更抓不住要点,很是为难。
  “你本来就是战将,本官让你驻守凉州也不是用来牧民的。别忘了,这里至今仍旧是敌境,御敌才是你的本职。至于说牧民嘛,现在人数还少,几十户而已,你先替本官盯着。待到春天来临之前估计还有大批拓荒者来此搏一场富贵,届时本官再选派合适之人统领民政。”
  对于苗魁的建议洪涛深以为然,他自始至终也没打算让苗魁当凉州知州,更不能让蒋大郎来。别看马尾城不太起眼,但它的位置非常重要,进可攻退可守,是自己的保险,轻易不能换人。
  凉州的问题并不难,也不用去找民政管理方面的专家。拓荒者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来拓荒的,既不是纯粹的农耕户又不是牧民,当然不能拿之前的老办法套用。古人不是说过嘛,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洪涛就打算非常一下试试效果。
  自打进入了十月份,冬天就正式来临了,然后洪涛就亲身体验到北方游牧民族为啥总要冒着生命危险南下打草谷。
  这里的气候确实折磨人,老天爷稍微打个喷嚏,高原上就会狂风大作、雪花飞舞。羊圈、牛栏被压坏,羊群和牛群跑散,牧民们还无法追赶。谁也不能在暴风雪中随意乱跑,否则下场和牛羊一样惨。
  除了老天爷之外还有动物也来捣乱,最可怕的就是草原狼。它们会成群的出现,在半夜偷袭畜栏,咬死一大群之后又突然消失不见,依旧谁也不敢去追。
  任何一家拓荒者只要遇到其中一种情况就基本破产了,如果没有援助会家破人亡,熬不过这个冬天。
  所以一旦赶上大范围的天灾,这些生存基础比较脆弱的游牧民族只能向南劫掠,原地待着就是死,出去抢还有可能活。
  抢过几次他们就会发现,好像当强盗要比在家老老实实放牧更容易。当这种想法成为习惯之后,南侵就成了必然,不管有没有天灾人祸。
  那有人可能会问了,西夏、辽国朝廷在干嘛呢?他们收了人民的税,难道没有必要的福利制度吗?遇到天灾之后政府不会提供必要的救援吗?并不需要太多,只要能让大家熬过严冬,不就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战争。
  这里要说的是大部分游牧民族建立的国家是没有完善收税制度的,他们的政府只能对农耕户、城市里的居民收税,无法向牧民们收税。不是不想收,而是收税的成本远远高于税收本身。
  原因很简单,这些牧民居无定所,除了牛羊帐篷之外没有固定资产,既没有门牌号也没有暂住地,让税官怎么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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