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有毒(校对)第22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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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蜂咬了咬牙,还是把驸马的交待转达了出来。结果和他想的一样,这个大嘴巴直接把他给抽得原地转了一个圈,两眼直冒金星。
  “你你你……他他他……气煞老夫也!快说,如何能离开此地?”裴英不用听完也知道后面说的是啥,同时也清楚驸马是真疯了。他不光要解决商队的事儿,还打算拿吴王府的商队开刀,杀鸡儆猴。
  当初驸马刚来湟州时就用三十多条禁军军官的命达到了目的,这次恐怕又得搭上几条。但这么做既不符合驸马的利益又不符合皇帝的利益。
  朝臣之间的矛盾必须有,也必须是可控的,不能达到不死不休的程度。如果驸马真把吴王府的商队法办,那就不是几条人命的事儿了,这是在啪啪啪的打吴王和王安石的脸,顺便也把皇帝和朝臣的脸一起捎上了。
  现在别说当孙子,就算当耷拉孙自己也得去阻止这件事儿。悔不该啊,当初如果不去试探驸马的底线,应了他的请求多好。那时候是他求自己,现在改自己求他了,还不一定能求得上。
  “驸马说要您去向城主大人当面保证,会当着皇子和儿童团孩子的面儿讲明此次事件的缘由,并承认错误……”黄蜂嘴里的牙都有一颗松动了,血水顺着下巴滴落也顾不上擦。
  “真是好算计,这么大人了居然还像个怄气的孩子……也罢,快带我去见城主……”裴英听了这个条件,老脸直抽搐,怒极反笑。
第457章
有热闹看了
  洪涛带着一千新军和二百特种兵于十五日早上抵达了湟州城,此时湟州城内早就被新军和巡检司接管了防务。一队队身着迷彩服的新军预备役士兵手持钢板弩封锁了城门、城头和各条街道。
  另外湟州城西还驻扎着二千青塘骑兵,是溪罗撒亲自带队而来,手上拿着湟州兵马都总管王诜的军令,命令他和新军预备役一起协防湟州军务。
  禁军和厢役的军营也给封了,任何人不准出入,城内的新军预备役在王十二的带领下,拿着事先拟定好的计划开始抓人。
  两家商号的所有人员都抓,还有受到这两家商号胁迫的内地商户也一样抓。不同的是前者抓捕之后立即五花大绑成为囚犯,后者只是押送到州衙问明情况当证人。
  周一日亲自坐堂审理,允许湟州百姓自由在堂外观看。动静挺大,其实审理起来啥难度都没有。别看顶着吴王府的名头,可是落到王十和王十二手里就没有不开口的,谁是什么罪名没用几天就已经有了定论。
  洪涛根本就没入城,他带着几十号木作坊的工匠在北门外整修木台。这个台子很多湟州人都熟悉,当年就是在上面处死了三十多个禁军军官,看来今天又得死人了。
  刚刚过了午时,就有巡检司的警察敲着锣走街串巷的吆喝开了,说是在湟州北门外要召开公审大会,愿意观看的都可以去。
  湟州本地人当然不介意去看看,按照他们的经验,二年多以前公审了一次,然后湟州的日子就好过了,现在再公审一次,岂不是昭示着日子又要美滋滋一些。
  外地客商刚开始还不太敢去,这天高皇帝远的,满大街都是兵卒,谁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儿,这种热闹还是少凑。
  但随着客店老板和伙计都跑去看热闹了,他们也有点坐不住,四处打听之后确定没危险,才三五成群、提心吊胆的往北门外走。即便到了地点也不敢往前凑,大多站得远远的观望。
  “大人,难道真要如此不可?若是把人杀了,还当着大庭广众,恐怕就没有回旋余地了。”此时站在台上的还不是人犯,他们都在台下服绑呢。洪涛背着手仰望天空,周一日在一旁低声细语。
  “你不是一直认为律法就该严苛,容不得半点私情吗?”对于周一日的规劝洪涛好像听进去了,也可能没听进去,因为他问的问题和这件事儿没啥关系,更像闲聊。
  “属下觉得律法是该严苛,但也要保证律法本身。如果大人被调离此地,再严苛执行的律法没了根基也是枉然。”周一日的回答远远超出了她的年龄,已经不光在考虑法律本身的执行问题,还上升到了更高的层面。
  “能这样想很好,本官没有及时制止吴王府商号的做为,原本就是出于这个考量。不过有时候身不由己,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你我对此事都不闻不问任其发展,那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之后还会不会得到百姓的信任很难讲。如果本官不想彻底改变现状,何必背负各种骂名、得罪了朝中重臣、跑到如此偏远之地受苦呢?以本官的能力待在开封照样能成为大宋首富,何必多此一举?”
  有些话洪涛不愿意和属下人说,因为说了他们也理解不了。但通过这两年的观察,洪涛觉得周一日有可能是个另类。当初自己招揽她时就是因为她的与众不同,现在看来确实没走眼,说不定她能理解。
  “……大人想彻底改变?”不负洪涛所望,周一日还真理解的挺透彻,并非常警觉的发现了话中的关键点。
  “你觉得按照本官的方式治理国家,会不会比现在更好?”
  就像神宗皇帝逼自己一样,洪涛也开始逼周一日了。这个问题出口她就只能有两个选择,要不跟随要不反对。前者可以活命、后者必须死翘翘。
  “……属下斗胆,若是如前朝一般战乱频发,百姓恐怕还不如现在。”
  周一日抿着嘴唇深吸了一口气,有点向后者靠近的意思,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看着远处的木杆子直眼晕,仿佛它在向自己招手。
  “本官若是想起兵造反也不用等到现在,更不会去和西夏人拼命。当初趁着大宋军队和西夏人对峙的机会,带领新军突然过兰州直扑渭桥镇,不到旬日即可抵达,沿途谁能挡得住?有了渭桥镇和京兆府周围的煤和铁,瞬间西北各路自保都成问题,一口吃下秦凤路和熙河路毫无问题。以此为基业不出三年,长江以北连同西夏就都要成本官的地盘,届时是北上还是南下全凭一念之差。有生之年里,本官说不定也能登上宝座,而你们就是有功之臣,高官厚禄,光宗耀祖。”
  周一日的回答让洪涛有点意外,她居然还读过史书,知道内乱一起民不聊生的道理,还有这么大胆子隐晦的劝自己不要干这种天怒人怨的事儿,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原本自己对她的评价就不低,以一个商人的女儿出任湟州知州,不管有没有头衔,二年多来都是实际管理者和政策的具体实施者,效果非常好,不温不火的就把局面稳定了下来,为自己省了很多麻烦。
  现在看来对她的评估还得重新做,这个站着比自己还要高那么一点点的女人不仅身高另类、气质另类,思维模式也是古人中的另类。
  “下属不想光宗耀祖,只想跟随大人去看一看官员由百姓选的日子。大人让小女子为一州之长,小女子诚惶诚恐,试着当做百姓们可以把小女子选下来,结果发现很多事情变得简单了,每日也不用费尽心思去琢磨大人是否喜欢,只需让百姓满意,大人就不会责怪。”
  这次周一日没再继续紧张下去,因为已经紧张到头了,物极必反。当浓浓的尿意消退时,她反倒觉得心情挺舒畅,说起事情来也没那么多顾虑了,怎么想就怎么讲,甚至有些眉飞色舞。
  “……是听莲夫人讲的?”反观洪涛倒是有些默然,皱着眉直嘬牙花子。
  怪不得古人常说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确实很有道理。祸从口出啊,自己就不该和莲儿闲扯那么多。这要是让皇城司的密探知道了,自己有几颗脑袋也不够神宗皇帝砍的。宋朝是不杀文人,但有个前提,就是别有谋逆之举,否则文坛领袖也得砍而后快。这番言论好像离谋逆已经不远了,只差实际行动。最可怕的是这番话自己不光和莲儿说过,长公主、绿荷、紫菊、富姬、儿童团的第一批孩子也都听过。当初为了哄她们玩,纯粹是当故事讲的,没想到传到周一日耳朵里却没当故事听,认真了。
  不过这倒也让洪涛感到一丝安慰,至少在这些人里没有皇帝和朝廷的密探,无意中帮自己排除了一些人的疑点,以后可以更相信她们了。
  “也不全是,紫菊、王二、王六、王八、王十她们讲得更多。属下想向大人认罪,但要请大人先恕其他人才可。”
  别看周一日表面上一本正经、刚正不阿,其实她的贼心眼一点不比王二和王十少,这一点也是洪涛之前没太留意的。
  她为了给莲儿减压,居然和自己玩起了法不责众的戏码,一口气几乎把所有青年团员都捎带上,还要先讨个免死金牌。
第458章
雷声大雨点小
  “有屁快放,时辰马上就到了……”直到此时洪涛也没把周一日的话完全往心里去,眼神时不时就会向北面的驿道上瞟两下。和周一日闲聊只是为了给自己减压,没错,他此时也很紧张。
  “我们私下成立了一个共产主义促进社,打算用毕生精力去完成大人的设想。”驸马骂人了,周一日毫不迟疑的把罪责坦白了出来,然后头一低,一副爱咋地咋地的德性。
  “……你信不信我也把你吊在木杆上,别以为拉上她们就能让本官心软!”听闻此言,洪涛立马就把向北关注的眼神收了回来。
  好嘛,基层组织都发展到自己眼皮底下了,还尼玛共产主义,还大人的设想!我自己都不知道共产主义啥摸样,设想个屁啊!
  在这件事儿里洪涛觉得周一日才是主导,青年团员们都是受了她的蛊惑。这个女人真是让自己刮目相看,野心可比自己大多了。她是个古人,比自己起步晚了小一千年,但在思想层面上已经基本追上了自己,太可怕了。
  现在洪涛已经不是嘬牙花子了,而是咬牙切齿,还嫌不解气,一把抓住了周一日的手腕,也顾不上下面的民众是否会发现异常,恶狠狠的盯着那张本来就不太白、到了高原之后又黑了几分的小脸。
  “……大人若是不喜,属下就回渭桥镇继续为爹爹奔忙,为何要以死相逼!”驸马的反应也让周一日很是迷惑,平日里驸马身边的人犯了错顶多是以家法惩戒,怎么轮到自己就要喊打喊杀呢?
  合算自己尽心尽力的忙活了好几年,在驸马眼中还是不如王大她们的份量重。人都有脾气,尤其是女人的脾气一上来那就没理智可言了,她居然在木台上和驸马来了个面对面,瞪着眼、咬着牙,顶起了牛。
  台下的众人早就发现木台上的两个人有点不对劲儿,观众来的差不多了,人犯也在下面跪了半天,然后呢?大家就看着你们俩在台上窃窃私语?
  不光说,怎么还拉着手拌上嘴了!有私情滚到湟州银行或者花膏工坊里嘛,何必非展示给大家看呢。这大中午的,是杀还是放赶紧给个话儿啊。
  “唉……内忧外患,没一个省心的。讹力命,吹号吧。此处事了之后,带着你那些社员一起去银行金库等候发落。”
  听到台下民众发出的噪杂声,洪涛也意识到自己和周一日在台上这番举动有些失了身份。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时辰早就过了,北面还是没什么动静。也罢,该死屌朝上,爱咋地咋地吧。
  周一日还想再说什么,但嘹亮的铜号声打断了她的企图,看驸马的样子也不打算再听,只好把手里的纸卷打开。这是湟州州衙的判决书,上面对商号的罪状做了大致说明,也对相关涉案人员做出了最终判决。
  从掌柜到账房先生总共十七人全部都是死刑,罪名是破坏湟州经济,依据的不是大宋律而是湟州律。这是一部以大宋律为基础修改的法律,罪名没增加几个,刑罚却简化了九成多。
  在湟州律里只有三种刑罚,最轻的是劳动改造,只针对乱扔垃圾、随地大小便、醉酒打架没伤及性命之类的过失犯罪,通常就是判打扫城内卫生十天到一个月。
  最重的就是死罪,凡是故意破坏湟州新政的所有行为都可以判死罪,蓄谋杀人、纵火、下毒、抢劫之类的自然也是死罪,还不用等朝廷批复,全是立即执行。谁让湟州是特区,驸马又知湟州所有的事情,有这个权利。
  中等的刑罚就是苦役,通常死罪的从犯、过失杀人、经济犯罪、偷盗、奸淫者全会被送到石灰矿去挖石头,从几个月到十几年不等。
  其实判了挖矿十几年还不如直接死刑呢,在那种工作环境下又缺少必要的劳动保护,能抗住十年不死基本也属于星君下凡。
  这种简单粗暴的律法也就适合湟州和甘凉路的现状,大家生活的本来就简单粗暴,绝大多数人根本就不懂律法,脑子全是一命抵一命的朴素认知,法律太仔细真没啥用,反倒还成了理解障碍。
  但随着经济发展,湟州律肯定还得不断完善细化,这个工作其实已经展开了。不管是湟州的11人代表还是马尾城的7人代表,他们平时的主要工作就是代表各行各业提出更合理的规则,然后互相沟通讨论。
  什么时候达成全体一致了,什么时候就可以写进湟州律,做为正式法律开始执行。再往后还可以细化出各行各业的单独法律,同时把执行起来有问题的律条加以完善或者剔除。
  但这个工作有个非常漫长的过程,通常要用代来做时间单位,得由几代人甚至几十代人不断完善细化调整,才有可能逐渐达到相对的公正。
  洪涛只是想给后人起个头,并且要起好、起正。现在的湟州律可以粗狂、可以漏洞多,但根子不能歪,必须以体现相对公平、制衡权利为基本原则。否则根基都是歪的,以后弄的越细致、越完善,就歪得越厉害。
  这两个商号的人也是点背,假如过上五年十年的再来湟州撒野,说不定就不是死罪了呢。但话又说回来了,假如湟州律执行了五年乃至十年之久,大家已经养成了按照律法生活的习惯,这些有背景的商号还敢来这里触霉头吗?
  这就好像国人在国内各种随意,一旦去了律法执行比较严格的国家立马就知道收敛,甚至比当地人还乖巧。
  人就没有天生的低素质,到底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完全看周围环境。这也是所有动物包括人类的本能,适应环境!
  但现在正被押上台的十多个人没有适应环境的机会了,甚至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每个人都被绑的和粽子一般,嘴里还塞着麻线团,除了能用一双惊恐的眼睛表达简单的情感外啥也做不了。
  “从本官到湟州城的那一天开始,就总有人想试探本官的底线。二年前本官用三十多条人命说明了这个问题,可惜有些人还是没听懂,那今天本官就再说明一次。只要本官在湟州一天,只要皇帝陛下不撤换本官,谁在这里都要遵守律法,本官只认法不认人。而且越是官宦人家犯法,处罚就越要高一等。他们有条件读书明事理,如若干出非法之事没有别的解释,只能算故意破坏大宋律法,故意荼毒百姓。废话不多说,这些人的性命比说什么道理都明明白白。他们会和那些肉干挂在一起,时刻提醒大家律法的重要性。儿童团出列!”
  等周一日宣读完了最终判决,洪涛开始了结案陈词。硬邦邦的几句话,比攻城弩射出去的弩箭还尖利。
  说完之后一挥手,两队儿童团就走了上来,和当年的王大她们一样,每人手里攥着一把匕首。岁数虽然小,但眼神很坚定,即便有几个孩子的手在颤抖,也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兴奋。
  当年师姐们的表现已经成了传说,而她们正是听着这些传说长大的。若要想像师哥师姐们一样成为大将军,这一刀不光要割出去,还必须割的漂亮,争取超过师姐师哥才对。
  至于说害怕,人到了有些时候就不知道害怕了,或者说是狂热抵消了畏惧,身体直接被肾上腺素控制,脑子里都被传说充满,失去了理智。
  就连刚刚加入儿童团不到一个月的三位皇子也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瞪大了双眼,准备亲身感受这血淋淋但热血沸腾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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