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校对)第125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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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酉,以司马光、吕公著,苏油未至,遣中使迎劳,再次手书问今日设施,何所宜先。
  使者劳问,望相于道。
  司马光上表,继续强调广采舆情的重要性:“五月五日诏书始末之言,固已尽善;然中间逆以六事防之,臣以为人唯不言,言则入六事矣。
  或于群臣有所褒贬,则谓之阴有所怀;
  本职之外微有所涉,则谓之犯非其分;
  陈国家安危大计,则谓之扇摇机事之重;
  或与朝旨暗合,则谓之迎合已行之令;
  言新法不便当改,则谓之观望朝廷之意;
  言民间愁苦可悯,则谓之眩惑流俗之情。
  然则天下之事,无复可言者,是诏书始于求谏而终于拒谏也。
  乞删去中间一节,使人尽所怀,不忧黜罚,则中外之事,远近之情,如指诸掌矣。”
  这是直接打蔡确的脸。
  诏从之,取消蔡确的六议之条。
  吕公著则上奏十事:一曰畏天,二曰爱民,三曰修身,四曰讲学,五曰任贤,六曰纳谏,七曰薄敛,八曰省刑,九曰去奢,十曰无逸。
  挺好,但是苏油认为老吕有点飘,比司马光都不如——因为这十条都是对皇帝或者说太皇太后的要求,而且只说了要求,却没说如何操作。
  苏油的上奏则很老实,不好意思,臣离开朝堂一年,对大局不甚了解,因此不敢妄上进言。
  而臣当年与先帝条陈十事,至今所成者,未过一二。
  事不在多说,而在多做。臣想请陛下继承先帝遗志,对已行之条,继续推进,对未举之条,可请朝廷议其时机是否成熟,择一二行之。
  另外士之所立者,一曰道,二曰德。
  臣在眉山写了一本关于道德的书,叫《伦理训类》。
  此书为臣历年心得,乃为长子苏轶和次子苏轭所设。
  其言简白,本欲使二子读之,脱去其身上的野蛮气质。
  陛下年岁在臣长幼二子之间,即便自行阅读,也当尽无妨碍。
  现在上呈太皇太后懿览,如其中一二可用,太皇太后可摘授与陛下,亦不失天伦之乐也。
  太皇太后诏命中使李倬,急送于后庭。
  戊戌,群臣请以十二月八日为兴龙节。帝本以七日生,避僖祖忌辰,故移其节于次日。
  诏苏轼复朝奉郎、知登州。
  大苏这一年多来可是爽呆了,名为赴任,其实基本就是在旅游。
  最早赵顼是让他去汝州,走到半路苏轼上表,说自己在常州有田,希望到那里去,赵顼也同意了。
  于是又向常州走,结果到了常州没有多久,又收到知登州的任命。
  这下更开心,因为苏迈就在文登做知县,苏轼于是又朝登州进发,准备和长子相聚。
  这一路过来,留下了好多故事。
  在离开黄州的时候,有个叫李琪的营妓,少而慧,颇知书,苏东坡也常在席间照顾她。
  然而苏东坡在黄州虽然不惜笔墨,随意题赠,却从没有送过李琪诗文。
  现在大苏要走了,李琪在送行宴上固请,取领巾求诗。
  于是东坡写了两句:“东坡五载黄州住,何事无言及李琪。”
  即弃笔与客谈笑喝酒,过了好一阵,李琪再请,说夫子你别老喝酒啊,一会儿又得醉了,给我的诗还没写完呢。
  大苏接着提笔续道:“恰似西川杜工部,海棠虽好不吟诗。”
  满座称绝。
  离开黄州之后,先去高安看望兄弟苏辙。
  当时苏辙还没有被贬离开筠州,正与俩和尚,云庵禅师和聪禅师,在城南造山寺。
  一日早上,云庵禅师对聪禅师说道:“昨晚做了个梦,梦到和你一起迎接咱们的五祖和师兄戒禅师。”
  聪禅师说道:“诶?我昨晚也做了个梦,梦到的内容跟你一样呢!”
  苏辙哈哈大乐:“怎么可能,世间还有同梦之人?”
  接着就收到苏轼的信,说是已到奉新,半日内即可相见。
  等苏东坡到了,大家聊起俩和尚梦境一事,苏东坡说这有啥好奇怪的,我自己八九岁的时候,也经常梦到自己前身是个和尚,往来于陕右之间。
  咱们母亲不是也说过吗?当年她怀我的时候,也梦到一名僧人来托宿,又瘦又驼背,还瞎了右边眼睛呢。
  云庵禅师和聪禅师大惊,说我们的师兄戒禅师晚年离开五祖去了陕右,他就是又瘦又驼背,还瞎了右边眼睛!
  一推算日子,戒禅师是五十年前圆寂的,而苏轼今年四十九,年岁也相合!
  此后苏轼认为自己应该就是戒禅师转世,在给佛教界的朋友们写信的时候,常常自称“戒和尚”。
  兄弟俩这一次相聚也不长,苏辙时时劝苏轼:“哥哥今后要注意,不要乱交朋友。”
  苏轼不以为意,自言:“我是玉皇大帝也陪得,悲田院小乞儿也陪得,在我眼里,天下无一不是好人。”
  等到临别之前,苏辙又再次劝他戒口舌之祸,结果苏东坡从那个时候起就故意不说话,苏辙每问什么,他就指着自己嘴巴啊啊啊地装哑巴。
  气得苏辙不行,只好妥协说好了好了随你吧。
  一路到了金陵,王安石听说苏轼的到来,骑驴野服去码头探望。
  苏东坡不冠而迎,躬身道:“不意今日得以野服见公。”
  王安石笑道:“礼岂为吾辈而设哉。”
  苏东坡再次躬身打趣:“故苏轼亦自知不得为相公所用者。”
  意思就是说你老头无礼,我可跟你不一样。
  调笑归调笑,但是两人之间,既有冲突斗争的部分,也有交情深厚的部分。
  王安石有严重的偏头痛,苏轼还展示了一把医术,用新萝卜汁调制生龙脑,从王安石的鼻腔滴入,只目赤了一会儿,王安石的头,竟然就真不痛了。
  王安石非常高兴,硬留苏轼在金陵呆了好多天,带着苏轼游览金陵风光。还建议他也在金陵买地,和自己做邻居。
第一千四百五十五章
文与政
  第一千四百五十五章文与政
  两人政见依旧不合,但是不妨碍私交,诗词酬唱来往得热闹。
  在文辞上,两人也是毫不相让,相互调笑。
  都是文豪,但是东西写得多了,难免有手滑的时候。
  见到苏东坡的《醉白堂记》,王安石就评价:“这哪里是记,子瞻这明明就是一篇论啊,嗯,应当叫做——《韩白优劣论》。”
  论是议论文,记是散文,论与记,相差的是文采。
  韩愈和白居易里边,韩愈的名声更重,但是苏东坡每每以白居易自比,于是就不服了:“那相公的《虔州学记》,却是连论都算不上,分明一篇策,《学校策》哩。”
  策是条文,重在明晰,文采却比议论文都不如。
  不过俩人虽然嘴上调笑不断,其实对对方的文章诗词里的好作品,却是佩服得紧。
  一日王安石来邀请苏轼游玩,见到几上摆着一首诗,其中有“峰如巧障日,江欲远浮天”,感慨道:“平生作诗,无此两句。”
  苏轼在谈论诗词的时候,也对王安石的“若积李兮缟夜,崇桃兮炫昼”评价极高,认为“屈宋之后,旷千余年,无复《离骚》句法,乃今见之。”
  王安石大乐:“非子瞻见谄,老夫自负亦如此,然未尝为俗子道哉!”
  在金陵还发生了一个故事,当时的金陵知府是陈绎,也时常一起陪同二人游赏,请客买单。
  一日三人游到蒋山,王安石对苏轼说道:“如此江山美景,子瞻可作歌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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