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校对)第136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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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洪基开怀大笑,取下腰间金带丢给阿骨打:“孝奕摆谱不受朕的私礼,你是我大辽属国壮士,这金带就赏你了。”
  阿骨打接过后还傻愣愣地站着,劾里钵赶紧从人群里窜出来,压下阿骨打的脑袋:“还不感谢陛下赏赐!”
  耶律洪基嘬了一口鱼卵:“这可是我大辽无上之喜,劾里钵不要为难他。”
  说完对赵孝奕笑道:“孝奕这些天在混同江上吟风啸月,原来是在为朕准备这个,有心了。”
  赵孝奕赶紧躬身:“还有一件宝贝要献于陛下,请借燕王一用。”
  “哦?”耶律洪基拖着木碗:“那朕倒要瞧瞧。”
  赵孝奕领着耶律延禧来到大白鲟的尾部,指点耶律延禧切断白鲟尾部的肌肉,然后小心掰断脊骨,命两名宫帐侍卫抬着尾巴向后走。
  就见一根粗有两指,呈半透明的脊索被从鱼背上抽了出来。
  前头连接脑部的地方已经被阿骨打斩断,赵孝奕与耶律延禧小心控制着尾部出口,最后将一整根的白鲟脊索都抽了出来。
  将脊索盛放到一张大金盘里,赵孝奕将之捧到耶律洪基面前:“大鱼背上藏着此物,南海人得后,将之炮制成干品,谓之‘龙筋’,是河鲜之中的极品,在开封府里,素有‘一寸龙筋一寸金’之说。”
  辽人饮食粗鄙,逮到大鱼都是剁巴剁巴一锅炖,鱼子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上品食材,哪里知道鱼背上还藏着这样的好东西。
  耶律延禧最近一段时间吃宋菜吃得上瘾:“兄长厨下,可能料理得出来?”
  赵孝奕说道:“汴京方知味有一道极品菜肴,叫做龙筋福寿全,还有一道用鱼肚制作的金汤尺素,既然有了食材,外臣请为陛下置办一席大宋宫廷的水错席,以为陛下头鹅宴之贺。”
  既然按照大宋的规矩来,这场宴会的讲究就多了,宴席设帐江滨,赵孝奕充任司仪,除了美食,还有宋朝带来的美酒,音乐,让被耶律洪基召来陪宴的辽朝大臣和藩属国主头人们,熏熏然如在仙宫。
  耶律洪基看着一群土包子在赵孝奕的安排下变得文质彬彬,虽然器皿偶然还要碰出声响,但是事主都会偷眼瞟赵孝奕,自己都知道是失礼了。
  辽国头鹅宴从来没有这么整饬过,待到在赵孝奕安排下,由耶律延禧领着群臣部众举着酒为耶律洪基整齐高声地上寿的时候,耶律洪基都不禁感慨:“今日方知为帝之乐也。”
  ……
  癸酉,辽命析津、大定二府精选举人以闻。
  不知道赵孝奕是怎么将耶律洪基忽悠瘸的,耶律洪基下令五京、诸州各建孔子庙,颁《五经》传、疏,下诏宣谕学者当穷经明道。
  看着这架势,过不了几年,辽国也要兴科举。
  沈括和耶律慎思的谈判也进入第二阶段,大宋从岁币中扣下一万贯,每年向辽国赠送《五经》、诗词、佛经、诸子百家之书,以及帮助辽国南部诸州建立州学。
第一千五百七十八章
又见谤诗
  第一千五百七十八章又见谤诗
  程颐搞的那一套学制,苏油也在都堂上拿了出来,提出了一个“初级阶段”的概念。
  这套东西,嗯,怎么说呢,虽然已经不太适合进入力求让天下蒙童皆得读书阶段的大宋,但是作为初步进入文明启迪阶段的辽国来说,还是很有用的嘛。
  老话说得好,先解决有没有的问题,再解决好不好的问题,要不,咱给辽国将这套学制送过去?
  就这样台谏一帮子大爷都还不乐意,辽人都都整明白诗书礼乐?
  苏油在都省会议上好生说服,春秋大义,文化认同,远在东胜州的夏季遗民都要照顾,何况家门口边上的契丹人呢?
  人家不愿意学习也还罢了,现在人家求上门来却予以拒绝,这不是妄自尊大,与夫子有教无类之意大谬吗?
  最后好说歹说,总算在都省得以通过,大宋将援助辽人大兴文教,按照程夫子那套办法建立学宫学制。
  甲戌,苏颂等奏撰进《汉唐故事分门增修》,高滔滔下诏以《迩英要览》为名,作为赵煦童鞋的专门教材。
  己卯,以去冬迄春,雨雪愆期,诏罢春宴。
  辛卯昼,有流星自东北向西北急流,至浊没。乃罢幸琼林苑、金明池。
  夏,四月,甲辰,罢大礼上尊号。戊申,罢大礼使及奏告宰执加赐。
  乙巳,苏油等以久旱求罢,不允。
  丁未,朝廷再起波澜。
  知汉阳军吴处厚言:“蔡确谪过安州,不自循省,包蓄怨心,尝游车盖亭,赋诗十章,内二章讥讪尤甚。”
  奏至,左司谏吴安诗首闻其事,即弹论之;御史台纷纷跟进,交章乞正确罪。
  壬子,诏令确具析闻奏,仍委知安州钱景阳缴进确元题诗本。
  苏油完全没有想到,蔡确已经被贬得一步到位了,竟然还是发生了“车盖亭诗案”!
  因为知汉阳军的吴处厚本来和蔡确是好朋友,蔡确当政之后,吴处厚以为自己上进的机会到了,在地方上积极配合,搞得天怒人怨,结果蔡确并没有如他所愿,于是吴处厚便对蔡确暗生芥蒂。
  蔡确一辈子打雁,临老却被雁儿啄了眼,他以为吴处厚跟他还是老交情,哪里想到吴处厚处心积虑想要跟他撇清干系外加打击报复,看到蔡确给他展示的诗稿之后,立刻抓住了机会,刻意曲解,上奏朝廷。
  吴处厚的奏章里,说蔡确“五篇皆涉讥讪,而二篇讥讪尤甚,上及君亲”。
  其中第二首“睡起莞然成独笑,数声渔笛在沧浪。”
  这里蔡确笑得不怀好意,“方今朝廷清明,不知蔡确所笑何事?”
  第五首“叶底出巢黄口闹,波间逐队小鱼忙。”
  这里是讽刺朝廷启用新人,他在这里自吹老资格。
  第八首“如带溪流何足道,沉沉沧海会扬尘。”喻国运必生大变;
  第九首“闻说桃花岩畔石,读书曾有谪仙人。”是心怀不满,认为朝廷对他处置不公;
  第十首最可怕,“矫矫名臣郝甑山,忠言直节上元间。钓台芜没知何处,叹息思公俯碧湾。”
  郝甑山时唐高宗时代的大臣郝处俊,在上元年间唐高宗想传位给武则天,郝处俊上书表示反对。
  这是把当今太后比做武则天;是心怀不满,认为朝廷对他处置不公!
  于是右谏议大夫孔文仲、左司谏吴安诗、右正言刘安世,皆上奏请求治蔡确的罪。
  高滔滔下诏让蔡确自己解释,蔡确也上书为自己申辩,将诗作的过程写得非常清楚。
  苏油、范纯仁、苏元贞上书认为这些诗文和从蔡确事后的自辩来看,蔡确本来就是吟咏山水,没有诋毁朝政的意思。
  苏油更是以乌台诗案为例子,说明诗人寄兴启赋,乃是常态,反倒是台谏小题大做。
  太皇太后言为师则,行为世范,动静皆合礼仪,升降皆依制度。
  临制以来刷新朝政,爱惜人民,虽辽人有水旱饥馑,也难免伤怀动容,命边州妥为收治,岂是武则天可比?
  虽亲私如二王、公绘,但有小过,即行黜罚,可谓大公无私,不偏不坦,岂是武则天可比?
  礼敬元老,奖拔仁臣,爱行宽政,减免天下欠逋,这是武则天能做到的?
  太皇太后与武则天,相去不啻天壤,如果因为太皇太后临朝称制,就连讥刺武则天都成了忌讳,这是将太皇太后看成什么了?
  以太皇太后的心胸、仁德、品行,会连这个都忌讳?
  苏轼也远在京师大学堂上书,认为蔡确固然是小人,但是吴处厚同样是小人,小人之间使用这样的手段相互坑害,希图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本是常态,本就是小人的惯用伎俩。
  可是要是正人君子也跟着起哄,就是中了小人的圈套。
  然而更严重的,却是此举会打破朝堂本来的清宁,给后世创下以文字罪臣的坏榜样。
  这却又是小人无所顾忌,而君子不得不忧惧之处了。
  但是台谏依旧愤怒,认为蔡确的罪状显明,不用申辩,甚至指责有大臣在包庇他。
  刘安世上书:“确不知图报,犹怨望作为诗什,辄敢谤讪,罪状显着,法所不赦。
  陛下以天地父母之德,不忍加诛,俾全要领,已出再生之赐。
  谓宜投诸四裔,以御魑魅,而尚玷卿列,中外之论,皆谓失刑。
  臣闻赏罚者人君之大柄。伏惟太皇太后陛下保佑圣躬,恩德隆厚,而确恃逆不道,妄有诋斥,人神之所共怒,覆载之所不容。
  今来责命太轻,未厌舆议,非惟央釭宗之意,亦恐伤陛下孝治之风。
  伏望圣慈更加详虑,更行窜殛,以慰人望。”
  这个角度相当清奇,意思是如果纵容蔡确诋毁高滔滔,那么赵煦童鞋就是“不孝”,大宋以仁孝治天下,这招完全可以将蔡确置于死地。
  范纯仁、王存、吕大防、刘挚认为蔡确本已贬罚过重,朝廷刚刚复其学士,就算要罪,也不能如吴处厚一般,搜罗文字成罪。
  丁未,高滔滔出旨,让苏油觐见。
  苏油如今算是体会到了司马光和吕公著等大佬在前头顶着的好处,台谏这番作为,实在是牵扯了宰相太多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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