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校对)第70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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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四月,吕惠卿就在陈州上书,认为国家派蹇周辅来继续调查,就是朝中有人想整死他,因为蹇周辅和邓绾是老乡,而邓绾是他如今的死敌!
  王安石当时看过吕惠卿的上书,便对赵顼说道:“之前派他亲自举荐的徐禧去,也没见他提醒朝廷,为自己避嫌啊?为何现在因为邓蹇二人是老乡关系,就闹开了呢?”
  赵顼说道:“邓绾所言吕惠卿借钱不还的事情,苏明润已经查明了不实。”
  王安石说道:“邓绾是御史,他的职责就是风闻奏事,调查真相又不是他的责任,怎么能以此归罪言官呢?”
  王安石说得的确在理,当年司马大炮何等的威风,靠的就是这一条。
  最后王安石还是让步了,陛下,既然吕惠卿这样说,那就还是将蹇周辅换掉吧。
  赵顼想了半天,又觉得没什么好人选,于是王安石说,那我们就增加人选拔,派李綀过去,与蹇周辅一起调查。
  其实就政治家来说,到这里就差不多可以控制收尾了,但是王家坏在出了个小心眼子的王雱。
  王雱对吕惠卿的打击不遗余力,真是想弄死他,蹇周辅久拖不决,让王雱很不满意。
  两人当年在一起可没有少干坏事儿,王雱想的是趁你病要你命,也没有想过别人手里会不会捏着你家爹的把柄,早就防着你这一手。
  这种制衡关系其实是官场的常态,但是王雱当年连韩琦司马光的脑袋都想砍,说白了,就是一个纯政治小白。
  吕惠卿退出中央政治舞台时,一封谢表,其实给他加了不少的分的。
  就连苏轼见吕惠卿谢表于邸报,都笑着称赞:“福建子难容,终会作文。”
  而辞朝谢表“虫臂鼠肝,终系心于北阙”一句,赵顼在边上御笔批注:“真是读书人。”
  应该说还是保留了最后的体面。
  结果王雱后续的小动作,让远在陈州吕惠卿理所当然地将这种打击视作王安石的意思。
  当这种压迫达到了吕惠卿所能容忍的底线,六月,吕惠卿决定反戈一击!
  他在陈州上表洋洋达数十页,痛责王安石父子勾结朝廷谏官,对他进行栽赃陷害。
  最为可怕的是,这是实锤!
  奏章中写道:“安石尽弃素学,而降尚纵横之末数以为奇术,以至谮愬胁持,蔽贤党奸,移怒行很,方命矫令,罔上恶君。”
  “凡此数恶,力行于年岁之间,莫不备具,虽古之失志倒行而逆施者,殆不如此!”
  鱼死网破!
第八百一十二章
没卵子的大象
  第八百一十二章没卵子的大象
  奏书有理有据,还指出王安石之子王雱,为了串通他人诬陷自己,私下偷取了宋神宗的御批作为定罪依据!
  赵顼震怒,紧急召见王安石,以少有的严肃,将奏章交给王安石。
  王安石看到之后冒了一身的冷汗,对赵顼说自己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儿。
  原来吕惠卿在奏报里提到,王雱因他买地一事调查久拖不决,切责邓绾和练亨甫。
  二人在王衙内的压力下,最后出了个昏招,准备将邓绾所列的吕惠卿罪状,混在赵顼给犯官们制狱的御批里,让谳司给吕惠卿定罪!
  结果好死不死,那日当值的堂吏乃吕惠卿旧人,赶紧派人去陈州通知了吕惠卿,吕惠卿被逼到绝境,终于下定决心,与王安石同归于尽。
  京中流言,说还有些东西,连赵顼也没有对王安石展示,那就是王安石曾经给吕惠卿做过的一些批示,被吕惠卿有心地保留了下来,如今也随奏章一起交给了赵顼。
  那些批示里,有王安石告诉吕惠卿“无使齐年知”“无使上知”之语。
  齐年指的是冯京,两人同岁,欺瞒同僚君上,王安石在政务上也有瑕疵。
  这个事情倒不一定是真的,但是仅凭王雱的昏招被揭露于天下,也已经有足够的杀伤力了。
  ……
  汴京城,王安石宅邸。
  吴充来了,见到宅邸中一片哀声,对门子问道:“你家相公呢?”
  老门子抹了把眼泪:“相公在堂屋里。”
  吴充缓步来到堂中,书桌上汽灯通明,王安石正在书桌后面,看着桌上的文章发怔。
  见到吴充过来,王安石抬头苦笑:“冲卿来了。快请坐。”
  吴充拱手:“元泽如何了?”
  两人本是儿女亲家,王安石的女儿,乃是吴充儿媳妇,当得有此一问。
  王安石眼神里闪烁着泪光:“家门不幸,出了此等有辱门风的事情,是我教子无方,唯有向陛下请罪。”
  吴充说道:“元泽已经病疽了这么久,为何不好好就医呢?听闻天师府提炼的青霉素,对此病症大为有效……”
  王安石摇头,惨然道:“或者是天意报应吧,苏明润搞出来的东西,我儿竟然用不得。”
  吴充大惊:“竟有此事?”
  王安石摇头道:“据天师说,这反应就跟漆疮一般,有些人不能用那药。可惜石郡君又去了南边……”
  说完还是叹息:“不过就算在京中,就算人家愿意,雱儿怕也不肯……”
  吴充不悦道:“哪里还能容他使性……介甫非我愿意多嘴,就元泽那性子,总是你偏宠太过所致。”
  王安石强自收拾了心情:“不说犬子了,冲卿此来,是有旨意?”
  吴充拱手道:“邓绾力劝陛下留你,但是言语里肆无忌惮,涉及相公私隐。”
  “有些事情,非言官所能知。在陛下再三诘问下,邓绾只好请罪,说是相公门人练亨甫教其所为。”
  王安石心已经冷了:“我只听说邓绾曾经替雱儿求官,还举荐我婿蔡卞,也曾经替我求第京师,这些我都拒绝了。”
  “最近倒是听说他想举荐两名御史,却久久不见施行。”
  “后来有人告诉我,其中一个叫彭汝砺。”
  “彭汝砺与练亨甫过节很深。邓绾就不再举荐,另行推举。”
  “现在看来,一个相府下属,一个御史言官,两相勾引,皆非正人。”
  “请冲卿替我禀明陛下,就说邓绾所为,不可令执法于论思之地!亨甫亦不当留备宰属。”
  吴充默然,也觉得和王安石无话可聊,起身道:“那便如此,相公,你多保重。”
  吴充走到门口,王安石又将他叫住:“冲卿,安南军事和两浙开发,以后多靠你们了。”
  吴充转头:“相公……”
  王安石眼中泪光也再掩饰不住他的疲惫和忧郁:“冲卿,我实在是累了……”
  次日,赵顼得吴充上奏,以绾操心颇僻,贼性奸回,论事荐人,不循分守;亨甫身备宰属,与言官交通,并行罢斥。
  紧接着,王安石面见神宗,如实奏报了事情真相,并痛责自已教子不严之过,要求引咎辞职。
  赵顼表面上原谅了王安石的失职,一再挽留。
  本来就体弱多病的王雱被父亲厉声责难,又气又急又愧,背疽崩发而亡,年仅三十二岁。
  王安石对王雱的希望极高,曾经赞赏他是“宰执之才”,如今痛失爱子,精神彻底跨了。
  王雱才华横溢,二十四岁就高中进士,曾经是王安石变法的得力助手。
  如今老年失子,王安石的伤痛可想而知,对朝堂再无可念。
  熙宁九年十月,丙午,王安石罢为镇南军节度使、同平章事、判江宁府。
  枢密使、检校太傅吴充,同平章事;礼部侍郎、参知政事王珪,并受前官,同平章事。
  以资政殿学士、知成都府冯京,知枢密院事。
  一个时代,结束了。
  ……
  交趾的战争,还在继续。
  与宋军左路的势如破竹不同,中路,郭逵捡到了一根硬骨头,决里隘。
  决里隘是通往升龙府的最重要关口,也是大军能够通行的最大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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