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随身空间第2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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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天色已经渐渐暖和了起来,太夫人的大厅里一些厚种的设备也消减了下去,藏库里等来年再用,大厅看起来宽敞不少。椅子是已经摆好了,桌子没摆,因太夫人受不了这么多人一起吃饭,她自个儿开不了小灶,所以众人请完安之后,都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才是,苏丽言本来应该与大夫人徐氏等一同用餐,不过之前从太夫人那儿得到了特别允许,因此她是一个例外。
大房的人刚到没多久,二房的人也到了。王氏领着自己的两个儿媳,加上丫头婆子等,进来时倒是浩浩荡荡的,太夫人则是最后才姗姗出来,她有意晾着众人等,偏偏没有谁敢不满的。苏丽言也恭敬的站在一群儿媳孙媳中,低眉敛目的等太夫人过来,这是古代女人的悲哀,不是她一个人得吃这苦头,而往后也不是,人家千千万万都忍下来了,这又正是古代的不二法则,她自然也没有去当异人,挑战的勇气,只能老老实实的遵照着这规则来,不时的给太夫人添点堵,大家你来我往的,也算是时常发生的正常事件。
等太夫人坐下来,众人都请了安了,太夫人照例是要为难下人的,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年纪老了,年轻时候吃过婆婆苦,如今年纪大了,熬了过来,要报还在儿媳身上,每日不折腾几回,太夫人总心里不爽的,一看到苏丽言,她的满腔怒火就涌了出来。
说句大实话,这个孙媳妇每次都中规中举的,该她尽的孝道一个不落下。让人抓不到丝毫的把柄,滑溜得像条泥鳅般,可是有时想为难她,从她进门儿这般久了。太夫人这愿意还没实现过,反倒是自己,每回看她恭敬与贤淑的样子。被气得火冒三丈,可越是这么一来,新仇旧恨的累积在一块儿,太夫人就越不喜欢她,已经不是想不想教训她的问题,而是真正的厌恶她了,一个身份不高的小丫头。还敢从老娘手里屡次逃脱,越是吃亏,余氏越看她不顺眼,每回想为难她,又得吃上闷亏。偏偏她总忍不住,这样形成恶性循环,谁都知道大房里的三媳妇不讨太夫人喜欢,可偏偏这丫头至今还好端端的,没哭鼻子辛苦,令人郁闷不已。
“莲姐儿要出嫁了,老大家的,你嫁妆备得咋样了?虽说莲姐儿是个庶出的,不过对方好歹也是秀才。你多照看着些,别让旁人说你这做嫡母的不贤才是。”太夫人看苏丽言乖巧安静的站在里头,连想点名批评她也是找不到理由,不由气得胸口疼,这丫头实在是太滑溜了,让人连个把柄也没抓到过。反倒是自己,总让她抓到把柄,太夫人抽不到苏丽言的签,就将一腔怒气发泄到大夫人徐氏身上。
一说到元湘莲的婚事,大夫人徐氏就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太夫人自个儿当初收了苏氏的嫁妆,自己半分没落到好,家里的情况她也是清清楚楚的,本来照理说这莲姐儿的婚事应该是由她手里拿嫁妆出来才是,明明这孟秀才也是她提的,偏偏这会儿她从苏氏身上没讨到好,就将这屎盆子拽自己手里了,现在明里暗里,一个嫡母,就要让自己替那小贱人出嫁妆,大夫人手里的那点子好东西,都是要留着以后给自己女儿的,哪里肯甘心陪给元湘莲那贱妾生的,不过太夫人再怎么胡闹,她是长辈,人家不能明正言顺折腾苏丽言,总有法子以婆婆身份收拾她。
徐氏仰天长泪,压住心里的各种不甘与怨恨,脸上恭敬柔顺的道:“回母亲,莲姐儿的婚事已经备得差不多了,不过家里的情况,母亲也是知道的”徐氏有意做出为难之色,又看了太夫人一眼,她自然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当初能在太夫人的强势打压下,还能叫丈夫纳的这么多小妾中,没一个庶子出生,就算生出来的,也活不太长,如今只剩了几个姑娘,可见手段一斑,如今太夫人虽然将这绣球丢给她,不过看到苏丽言时,她多少也现学现卖了一些手段,当下就叫太夫人不再说这些,免得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不好看。
余氏心里暗暗咬牙,却是不甘心连这老实好拿捏的徐氏都要造反,二夫人王氏惯是个会看眼色的,如今苏氏进门儿带了庞大的嫁妆,还是大房的人,以前她一直觉得苏氏身份低,两房没分家,她能花用,那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前些日子被苏丽言身边的小丫头苏玉说了几句嘴,一直到如今还觉得不踏实,总想着等太夫人在时,分了些家财给他们才好,以免往后竹蓝打水一场空,心里虽然有了主意,不过却是将苏丽言主仆给记恨上了,她又是个小心眼儿的,一直没找到机会能将场子找回来,平素也不遗余力给苏丽言上眼药,可惜有钱的人是大爷,不用低三下四看人脸色,苏丽言自个儿有银子,茶饭热水拿捏不到她,给太夫人请安时,又滑溜得像条鱼,根本连太夫人也使不上劲儿,这会儿这样好的机会,她哪里肯放过,因此娇笑了两声:“大嫂真是的,自己身边就有个财神爷,何必还那么苦恼?”说实话,王氏虽然保养得还算不错,但毕竟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了,这么一娇笑,当真是不伦不类,苏丽言听见这笑声,打了个寒颤,就听她指了自己,接着说道:“三侄儿媳妇私家颇丰,莲姐儿也算得上是你半个妹子,何不慷慨解囊,送她千儿百两的,让她记你个好,又便如何?”
苏丽言听她将火烧到自己身上,心里不快,抿嘴笑着抬起头来,果真看到太夫人满脸阴鸷的神色,她娇柔柔的道:“二婶当真是菩萨心肠,只是侄儿媳的嫁妆得要太夫人替侄儿媳保管才是妥当,妾身自己年轻识浅得很,倒是不懂这些,莲姐儿成婚是大事,自然是要添些贺礼,但二婶这样的善软心肠,也别添太多,毕竟下头还有两个妹妹,往后二侄女也要议亲,到时二叔父怪罪起来,二婶为难得很哪。”苏丽言笑咪咪的,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太夫人无形中被她拍了句马屁,正是心头舒服得很,有心想说既然苏丽言如此瞧得起她,让她把剩余的钱财拿出来,她一并掌管,不过这样的话,当着所有儿媳晚辈的面,毕竟不好意思说出来,要是传出去,成什么样子了?又是觉得王氏平素还算乖的,可今日做事不着调,元湘莲的嫁妆事情好不容易才从自己这儿被推了出去,如今她又提起,万一那两婆媳都推到自己这儿,可怎么是好?因此瞪了她一眼,警告意味浓厚。
二夫人又恼又怕,被太夫人瞪得脸色难看,气得险些吐血,转头时看旁边两个儿媳也是满脸发青的模样,恨恨的瞪了两个儿媳一眼,却是聪明的不再开口说话,免得再被这看起来温柔娇怯,实际上却是牙尖嘴利的丫头挤兑。
不过二夫人王氏不说话,不代表苏丽言就放过她了,看来她以往实在是伪装得太好了,二夫人上次打了自己的丫头,还没事儿人一样,孱找自己的小麻烦,她眯了眯眼睛,白嫩如玉般的脸上,一双秋似水的大眼漾出满满的笑意来,光是装笑容这一点,苏丽言就已经超过了元家的人,她就算是假笑,可是看起来也比真笑来得令人舒心,明明她长相不是风华绝代,可是笑起来特别的可人漂亮,她娇娇软软的看了王氏一眼,软绵绵柔声道:“二婶,其实侄儿媳一直不好意思和您说,上次苏玉被您家的人给打了,这看大夫抓药的钱,还是侄儿媳垫上的呢,总共是两钱银子,加汤药钱,看在您是长辈份儿上,一些燕窝以及除疤的上好膏药等,侄儿媳也不再说了,免得您为难。”
她声音轻轻柔柔的,听在王氏耳中,却无异于炸雷一般,一下子有些蒙住了:“你说什么,要我给钱?”而且她话的意思,就像是在说王氏赔不起钱一般,令王氏又气又恨,还羞恼无比。
“苏玉是被二婶的奴婢打伤的,女儿家的脸自然是最重要,二婶您也知道的。”苏丽言微微笑了笑,洁白的贝齿咬了咬嫣红的柔嫩下唇,一边伸出帕子按了按眼角:“妾身也怕那丫头吓着了各位长辈,所以才花了钱与她医治,二婶家里钱财颇丰,又最好仗义公道,自然不会对这样的袖手旁观”
“等等,我为什么要给那个下贱的丫头赔钱?开玩笑!”王氏险些尖叫了起来,她这会儿可顾不得再做高贵的夫人体面作派了,恨不能上前来抓花了苏丽言的脸才好,语气十分不善。
“二婶?”苏丽言脸上露出怀疑与失望之色,像是在说王氏怎么会说出这样赖账的话来一般,徐氏嘴角轻抿,又低下头去作老实状,心里却是冷笑连连,一个横的却是怕一个狠的,这苏氏不是省油的灯,王氏终日打雁,没想到今日却被雁啄瞎了眼,倒当真是一出好戏了,旁边太夫人痛定思痛,看着二夫人被苏丽言气得跳脚,就如同平日的自己一般,有些同仇敌慨,可更多的,却是一种心理平衡——终于有人和她一样,领会那种气得要死的心情了!
第八十八章
两妯娌掐起架
“你做梦!一个下贱的丫环,也配我来给她钱治病?不怕折了她的福,活不长久!”二夫人王氏斩钉截铁的说了这么一番话出来,前段时间时元凤卿刚好对元淇敏说过,徐氏如今想起来还心口绞着疼,如今听王氏这么一说,当下就如同找到了出气口般,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她拿自己的儿子没办法,可不代表她拿王氏没办法,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又不是一天的事情了,这王氏总仗着二叔年纪小,占大房便宜,偏偏婆母没死,总是帮衬着他们,徐氏心里也有恨,只是隐藏得好,如今被王氏这么一骂,就像想起了自己孙女儿被三儿子骂时一般,眼睛都红了:“闭嘴!”徐氏沉声喝道,头一回没有装傻充愣抬起头来,王氏愣了愣,竟然被她这一骂,唬住了,半晌没回过神来,徐氏也不管她究竟是不是吓到了,只是想到那日的情景,现在还窝火得很,元淇敏可是她大房唯一的独孙女儿,徐氏虽然希望有个孙子,不过对于这会哄人喜欢的小姑娘也很是喜欢的,当下怒火烧得旺旺的:“丽言好歹是才嫁过咱们家来不久,你这做二婶的,也得有个长辈样子才是,我这做婆母的,都没资格去打那丫头,人家之前领着亲家的银钱米粮,如今也是丽言自个儿养着,没要你出一分钱,你当是你院子里的丫头,随意打骂了?我看这钱就该给得值!”徐氏平日笑咪咪的样子,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不过凶起人来也厉害。
王氏被她喝得一愣一愣的。半晌之后看徐氏不像是开玩笑的,苏丽言也极认真的模样,心里不由发慌,如今要从她手里拿银子。那是万万没有可能的,更何况那银子虽然不多,可她一个二夫人。去向一个丫头赔礼道歉,传了出去,往后她在下人们面前还哪来的脸面?
苏丽言一听王氏刚刚那话,就知道徐氏要发飙,如今大房里下一代之间没个男丁,实在很难得太夫人喜欢,可是元淇敏那丫头虽然鬼心思多。心眼儿又不正常,是长歪了的,可是惯会讨好卖乖得徐氏喜欢,再加上元凤卿上次给徐氏的气受,王氏正好撞枪口上来。有些话,她说不便,徐氏身为大嫂,却是没顾虑了。她微微弯了弯嘴角,正好安静下来,将舞台留给两个相处多年的妯娌。
“母亲”王氏眼珠一转,她脑子动得也快,连忙就找太夫人哭了开来:“当初那丫头对母亲不敬,儿媳气愤不过。才教训了一下,如今大嫂为了一个丫头,难不成要伤了咱们妯娌之间的情份?还是有了儿媳妇,难不成就忘了咱们这些人了?”她哭得难受,平日也是惯会在太夫人面前撒娇卖乖的,太夫人心里虽然对她之前说话有些不满。不过也是怀疑这徐氏与苏丽言联合了想谋她银钱,正好借此给二夫人下台。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大不了的?为了一个丫头,伤了和气不值得,凤卿媳妇儿,别闹了。”说完,冷冰冰的看了苏丽言一眼,带了警告之意。
“太夫人发话,孙媳自然是要听的。”苏丽言低眉敛目的,端庄淡然的回答道。像是在说太夫人以势压人一般,让太夫人又胸口一窒,又来了,她每回都是这个表情动静,看起来温婉无比,实则可恶又气人,当下恨她牙痒痒的,却是拿她这模样没办法,只能将气撒到二夫人王氏和大夫人徐氏身上,狠狠瞪了她们一眼,怒声道:“就你们不消停,已经当了大半辈子的妯娌,如今还叫小辈瞧笑话!”说话时,目光落到苏丽言身上,冰冷得让人打了个寒颤,带了些淡淡的怒气与不满。
苏丽言才不管她,只当是没看到一般,越发是令太夫人气愤不已。无奈,大夫人徐氏坐着也倒霉,这王氏说话如此过份,偏偏还要被太夫人一人打一百大板,心里郁闷得直欲吐血,面上却是很快冷静下来,同一样有些不服气的王氏柔声道:“母亲息怒,儿媳行差踏错了还教母亲劳心,要是您气坏了身子,可是儿媳的不是了,儿媳以后不同弟妹争执就是。”王氏不服气,听她这么甜言蜜语的,明明是这对婆媳串通了起来,偏偏这会儿二人都做尽了好人,见太夫人脸上露出满意之色,知道今日是不可能找回场子了,不由又气又怨,一屁股坐到一旁,不再开口。
只是她主动挑衅,苏丽言上回苏玉的公道没讨回来,这会儿哪可能放过她,只是现在她却安静不语,大厅中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徐氏不说话,太夫人是被憋的,以为大房的婆媳是在给自己摆脸子呢,也气得肝儿疼,二夫人王氏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郭氏赵氏二人相互对望了一眼,都有些神情惴惴的。幸亏不多时,大老爷同二老爷兄弟带了一票儿孙进来了。
大房里如今是没有第四代男丁的,唯有一个嫡出的大女儿元淇敏,二房里头王氏却已经是抱了两个孙子了,两个都是嫡出的,不过却分别是大儿子和次子的骨血,因着这一点,二房才特别受太夫人喜欢,毕竟一个女人一个家族有没有地位,就是以她有没有男孩儿论。二郎君元凤鸣就甭提了,他身子骨差得很,走步路都喘,大夫人一向不敢对这儿子施加压力,反倒深恐儿子对女子事情上心,反倒掏空了身子,因此对赵氏也是时常明里暗里的敲打。
赵氏也乖觉,每回顺着徐氏话说,倒也令她喜欢,可是这儿子倒是不想了,因此满腔心思全放在大郎君元凤举身上,郭氏不知受了多少压力,偏偏怀了元淇敏之后,再也没有动静,房里大夫人与太夫人都忍不住塞了人过来,可惜通房侍妾倒是有,但没一个怀上的,令大夫人徐氏不止是压力山大,也备受太夫人白眼,这会儿,全将希望放在了苏丽言身上。
“二叔父。”苏丽言先上前分别给大老爷等人行了礼,看到人群中安静不语的元凤卿,脸上一丝淡然温婉的神色,又看着满脸不耐的元正斌,轻轻又多唤了一句。
这元正斌说来今年也不过是四十来岁而已,虽然已经当了上祖父,不过保养得好,再加上比大老爷小上一些,又不用有继承家族的压力,这回元家出事,他虽然说受了牵连,可是生活却是没什么变化,因此显得比元正林年轻不少,一大把三尺长须,在这个时代看来,是美男子的象征,这会儿见苏丽言唤他,他一向对这个侄儿媳妇有些看不上眼的,不过男子大多主外事,这内院的事情他虽然看不惯,可也从来甩手不管,对这侄儿媳妇更是连话都没说过几句,这回见她唤自己,倒是愣了愣,虽然瞧不上她,不过仍旧皱了眉问:“何事?”
王氏后背突然一寒,本能的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来,警告似的瞪着苏丽言,却见那姑娘一脸温柔婉约的表情,神色平静淡然得像是有天大的事发生,她也不会惊慌无措般,令她心里更是有些害怕,那厢苏丽言也不管王氏心里想法如何,只是笑着冲元正斌福了一礼:“侄媳还要恭敬二叔父呢,二婶这般会心慈,莲姐儿成婚她都应了要添妆,原本侄儿媳前些日子还想找二婶收我家苏玉那丫头的医药费呢,这会儿与二婶相比起来,真是惭愧,二叔父,二婶既然如此高风亮节,往后泠姐儿出嫁的时候,如果真缺了些什么,我们这些做嫂嫂长辈的,也断然不会袖手旁观。”她声音轻轻柔柔的,却是气死人不偿命,王氏一下子呆住了,她这会儿已经忘了害怕,整个人吃惊得都愣住了,看着苏丽言说不出话来。
徐氏抿了抿嘴,没开口,不过心里却是冷笑连连,这个苏氏不是省油的灯,偏偏王氏这蠢人还非得要惹她,这会儿知道厉害了吧?她心里得意非凡,这几十年来,与王氏做妯娌,因她有孙子,因二叔是小儿子,二房尽得太夫人喜爱,这心早已经偏得厉害了,她这当家大夫人,还不如她二房里一个小辈媳妇儿,王氏这混人,今日总算有人能治着她了吧?以恶治恶,果然管用。
也不提徐氏爽快得恨不能仰天长嘨,二老爷元正斌的脸却是一下子黑沉了下来,阴得像是能滴出水来一般,瞪着王氏,像是恨不能抽她一个大耳光般。这妇人在背后嚼了什么舌根子了?如今被这苏氏当着大家面儿一说,要他怎么下台来?二房的情况她又不是不知道,哪来的银钱?她倒好,去装大头,给大房的庶女添妆,她是不是疯了!如今当着大哥的面,难道自己翻脸不承认?那岂不是伤了兄弟情份?母亲虽然疼他多一些,可心底到底还是要看重老大一些,再加上他们一家,如今还用着大房苏氏的嫁妆,二老爷越想,脸色越阴戾,看着王氏,恨不能一脚将这蠢妇人给踹死,脸上紧绷着,却是一句话没说。
第八十九章
侍疾被害小产
大老爷元正林在苏氏说出这话时,脸上有光,仰头抚着胡须微微笑了笑,觉得这回二弟妹倒也懂事,虽然他也是不愿意将自己的私房全掏了与元湘莲做嫁妆,不过旁人有这份儿心,他心里还是很舒服的,但半晌没听到二老爷的反应,心里有些不爽快,脸色就微微沉了下来:“二弟,不过是妇人家的闲话而已,也不用在意。”虽说是如此,不过元正斌也算了解这个兄长的为人,知道他是心里有些不舒服了,连忙咬了牙,硬着头皮笑:“大哥说的是哪里话,莲姐儿也是我侄女儿。”虽然脸上笑得欢畅,不过心里的苦,唯有自己才知道,王氏一听他答应了这事儿,不依要闹,元正斌恶狠狠瞪了她一眼,警告她不准再轻举妄动,王氏气得七窍生烟,却是不敢当众逆了元正斌的意,只能心里发苦,将这事儿给硬吞下来,不过对苏丽言又更增添了愤恨,却又多了些忌惮。
成功的叫王氏吃下这块黄连偏偏还哭不出来,苏丽言心底冷笑了两声,脸上却是露出理解而温柔的表情来,看得王氏心里更堵,一口气提不上来,干脆让两个儿媳扶了自己坐到了角落里去,尤在心疼着那失去的银钱。
元凤卿嘴角微微翘了翘,看着站在人群中恭敬无比的妻子,心里倒是越来越觉得有些意思。王氏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太夫人看两个儿子较劲儿,心里到底心疼小的一些。就存了要补贴他一些的心,不过却是半挑事儿的苏丽言更恨得深了些,再想到她那一句,往后二房的姑娘出嫁。大家一同补贴的话,又不舍又愤恨,感情大家的银子。被这死丫头三言两语的,却是用她来作了顺水人情,往后人人都记得她的好处,知道她提了这意思,谁要来领她们这些长辈的情?
苏丽言也看得出太夫人余氏的不满,不过她本身对自己不满的地方多了去,再多添几桩也无埃反倒是这王氏,三番两次的争对自己,如今给她一个苦头吃,算是让她长下教训,下回再这般。便没这么轻松的事情了。
太夫人尤自心疼那些无端放出去的财产,便没了心情留大房的人吃饭,将元正林一家子给弄走之后,独留了元正斌一家下来,第二日,王氏据说就身子不适,令身边信任的丫头金柳过来送了一两支上好的白玉手镯以及一条珍珠链子作罢。徐氏看得清楚,这两样东西都是苏丽言嫁妆里头的,当初单子她也是过目了的。如今看到这东西,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下恨得咬牙切齿,看着太夫人的梅院时,目光都是阴渗渗的,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之意。
天气很快热了起来。元湘莲的婚事也是要近了,偏偏在喜事前一个月,徐氏又因操劳婚事病倒了,大老爷对于妻子认真替自己的骨血操持,十分感动,命人称了一些燕窝送过来,徐氏病了,几个儿媳妇与闺女等自然也就要轮流的侍候,这侍疾一事是必须要做的,不然传了出去,人人都要戳脊梁骨骂晚辈不孝的,在这个时代,名声就是一个女人全部的命,郭氏等没娘家依靠的,自然不敢有违,每日白天黑夜的,两天下来,熬了小脸儿腊黄,连正等着出嫁的元湘莲,也不可避免的来守了两回,直守得她娇美如花的脸上,因为快要成婚的喜悦红润脸色都褪了几分,变得憔悴了起来。
这样的情况下,苏丽言自然也是免不了的。这件事情上头,元凤卿是帮不了她的,自然,她也没有要元凤卿帮,更何况这两日不知道为何,元凤卿特别的忙,每晚就算回了房,半夜也总是会出去一会儿,他像是有把握苏丽言不会透了口风出去般,每回出去时,都正大光明的,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自然,也没有要解释的模样,苏丽言也总是不问,侍候他穿了衣裳,直接将人安静的送了出去就是,连院里的人都没惊动,更别提太夫人等人会得知了。
去大房里侍候了两天,每日活儿特别多,苏丽言再是能吃苦受累,也怀疑是不是这徐氏有意恶整自己了,不过这样的话却是不能说出口,不然一个大不孝,就能要了她半条命!这个时代赋予女人的悲哀,不是现代时的人能想像得到的,婆母丈夫就是女人的大半边天,剩余的一半,也是属于子女,女人一辈子,也就是个生儿育女侍候公婆丈夫,照料一家大小吃喝拉撒的苦命!
“三少夫人,大夫人醒了,这会儿正叫您进去呢。”说话的,是大夫人身边贴身侍候的丫环金红,大夫人午时过后用了饭就一直身子不爽利睡到这会儿,她人没发话,苏丽言自然是走不了的,这会儿听到这些,忍不住就撑着疲惫的身子点了点头,她已经在这儿大半日了,早晨时徐氏就闹着睡了一晚有些不舒服,让她侍候着擦了身子,又重新换了衣裳。
徐氏动也不动的就躲在床上,旁边又没人要帮她的意思,苏丽言如今就算身体再好,搬这么大个人,侍候她洗漱穿衣也是受不了的,大半日下来,午饭时光侍候她了,自个儿根本吃不下什么,到这会儿早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偏偏今日任务还没完,徐氏依旧得要她守着,直到傍晚时分才算交班。
强撑着精神往内室走去,苏丽言看到屋内徐氏已经在丫环的服侍下坐起身来,靠在床头柱上,整个人脸色有些腊黄,也不知道是不是几天没下床的原因,她看起来两眼无神,眼袋又深,整个人十分憔悴的样子,头上包着匾额,唇色微微发白,有气无力的样子,早已经没了当初见面时那慈祥无比的模样。看到苏丽言进来时,她微微笑了笑,冲苏丽言招手:“丽言怎么没有歇一会儿?”徐氏的内室里窗户是开着的,虽然是四月的天气,不过已经暖和了起来,并不太冷,屋里没有烧火炉,也不太闷,更没有古怪的味道,与太夫人的房间相比,徐氏屋里清清爽爽的,还点了檀香,闻着就是一股好闻的味儿,这两日侍疾下来,她都闻习惯了,从开始的不适,到后来的虽然闻不惯,可勉强能忍耐。
“婆婆身子不适,丽言又哪里敢去歇着,婆婆的身体为重,怎么不多躺一会儿?”苏丽言微微笑了笑,细白的脸颊就如同上好的玉瓷般,散发着柔润的光泽,一双眼睛顾盼生辉,倒是一副好风情,纤细的腰身由湖绿色串了金镶玉的珠子吊着,此时垂在床边,徐氏看她小心翼翼的站床边侍候着,低垂着头,沉默了半晌没说话,垂下来的眼皮一片冰冷。
苏丽言今日时隐隐觉得肚子有些不适,好似有些阴阴的疼,就像是葵水要来前两天时的情况,不过这几个月以来,她常喝空间水,身体调理得已经十分顺畅了,这女儿家的私事,就算每月来时,也并不像以前疼得死去活来,反倒是轻便了许多,倒是许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不过按理说,这葵水也推迟了好几日了,许是因为这原因,所以来时才疼了一些。她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妥当,可是又有些迷糊,这眼前的大夫人还没侍候利落了,只想着赶紧将她侍候好了,自己回去时,进空间喝一些空间水才好。
到了傍晚时分,侍候大夫人用晚膳时,她肚子越发疼得厉害了起来,开始早晨时是隐隐的不舒服,下午是开始疼了,到这会儿,已经疼得厉害了,有什么东西像是要流了出来一般,她有些惊慌,本能的觉得不对劲儿,替大夫人布菜时,筷子抖了一下,徐氏原本安静沉默的脸,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搁了碗筷,抬头看她:“这是怎么了?不愿意侍候我就自个儿回去,不用在这儿给我摆这脸子。”
苏丽言一听这话,勉强笑了笑,只是还没说出话来,就感觉自己双腿间一股热流淌了出来,迅速浸湿了亵裤,还在顺着大腿往下流,她夹紧双腿,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起来,一双秋水似的大眼染了些慌乱之色,看着徐氏:“婆婆,儿媳好像”说完,小腹处一股剧痛袭了过来,她伸手连忙捂住肚子,嘴里逸出一串呻吟来,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徐氏原本满脸的冷色,不过看着她这模样,倒不像是装的,冷汗都沁了出来,比她这个原本病了好多天起不来床的人还像要病得厉害的模样,她心里不满,声音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没料到你这么娇贵,本来是要你来侍疾,这会儿就闹腾,反倒是要我来侍候你了吧?”她话没说完,一旁的林嬷嬷突然之间捂着嘴惊叫了起来:“三少夫人,三少夫人,您”她一边说着,一边手抖个不停,指着苏丽言的裙摆。
第九十章
大夫人的手段
苏丽言实在是撑不住了,下腹的阴冷剧痛一阵阵袭来,温热的液体不停的淌出身体,像是要带走她身体的温度般,身子冰冷得厉害,四肢也僵硬了,众人被林嬷嬷的惊叫声吸引,都顺着她的视线往苏丽言裙摆处看,苏丽言自个儿也低了头,却看到自己裙摆下,一条鲜红的小溪渐渐汇集了起来,她惊呆住,自己竟然蒙了半晌没回过神来。
“这,这是”看到这血,徐氏也慌了神了,她是过来人,心里猜到了什么,不由慌乱了起来,看林嬷嬷等人还在发着呆,她这会儿也顾不上自己的病了,原本连手指也动弹不得的,这会儿却是顾不上了,一下子跳下床来,脸色苍白的指挥众人:“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找大夫呀!”她真是被吓着了,这会儿声音都变了。苏丽言看她慌慌乱乱的样子,整个人偏偏精神十分好,心里虽然早猜到她是在装病借机折腾别人,不过这会儿真看到时,依旧是被气得不轻。
她肚子的血越流越多,苏丽言前世时就算没这经验,可是网上的东西可不少,她再迟钝,也该知道自己应该是小产了,葵水来时,不可能这么多血,唯有是小产,才会一直不停的往外流,好像根本停不下来一般,她鼻端闻着一股子甜腻的香味儿,心里越发慌乱得厉害,见徐氏指挥着人要将她往旁边的椅子上头抬,连忙就慌乱叫道:“不。不,我要回房去。”她这会儿心里绝望,感觉到那血越流越多,身体的温度也跟着一点点随着这些鲜血的流逝而往外淌,她却是顾不得其它,只想赶紧离了这间屋子,流了这么多血。进空间吃了那药不知道有没有效,偏偏这会儿兰院的人像是全部堆积到大夫人徐氏房里般,这么多人瞧着,她哪里进得去?苏丽言又慌又怕,来到古代之后,倒是头一回有这么惊慌失措的时候。
大夫人徐氏眼里闪过一丝不满,但此时苏丽言的犯上态度不是她追究的时候,她这时更是有些慌乱与头疼,折腾得儿媳小产,不止是名声不好听这么简单。估计早就盼望子嗣与大房有个男丁的太夫人大老爷都不会放过她,一想到这些。徐氏一向镇定的脸上也不由露出慌乱之色来,也顾不得其它,连忙依了苏丽言的请求,不论她是有什么目的。可是苏氏的流产都不应该与她有关,可是这时苏丽言的流产,却偏偏因她的原因,而再也挣脱不得,如果郭氏与赵氏之前争气一些。有个男丁也就罢了,偏偏二人谁都不争气,苏氏这个孩子。自然是至关重要,徐氏的嘴里一片苦涩,这会儿不管她心思如何,倒希望苏丽言这孩子能保得住,因此连忙吩咐众人:“听三少夫人的,将她抬上椅子,连人带椅,一并抬到她院子里去,动作慢些,赶紧去叫大夫,直接去她院子。”她慌乱之下,也顾不得再装病,一把扯了自己头上的匾额,又拿了一旁的衣裳穿上了,林嬷嬷也慌得不行,可是看她这副模样,心里到底还是沉了沉,有心想安慰她,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屋里的人潮随着苏丽言被抬走,总算清静了些,徐氏脸色煞白,这会儿不用装,倒真有了几分病魔缠身的姿态,她捂着脸,看着脸色沉重的林嬷嬷,一下子哭了起来:“嬷嬷,你说这事儿可怎么办才好?”这事儿可以肯定的,大老爷与太夫人都不会放过她,不管平日这两母子对苏氏多么不看中,可是他们却不会容许有人敢对他们的子孙打主意,就是看在她生了三个儿子,继承香火有功的份儿上,可是谋害元家子嗣,说不定她会因此被太夫人软禁起来,这么过一辈子。徐氏脸上露出惶恐之色,一会儿又阴狠无比的样子,咬牙切齿道:“你说,咱们趁机将她”
“不行,夫人,您冷静些。”林嬷嬷看她这模样,心里一寒,明白徐氏的意思,却是连忙摇了摇头,如今元家已经不是以前的光景了,要想让一个人消失,或者是让她永远开不了口,那不容易,这些丫头婆子的嘴也不好堵,不像以前,人死了,随意再换一批就是。更何况那苏氏不是省油的灯,苏家才嫁女儿过来没多久,如果就这么没了,不会善罢甘休的,徐氏明白这些道理,可是她这时已经是昏了头,当局者迷,连这样的事情也看不清楚。
“你让我怎么办?不能让人知道苏氏怀孕了,不能让人知道她是在我房里流产的”徐氏越说越是有些慌乱,好半晌之后,才勉强镇定了下来,连忙起身走了两步,却是又想不出什么办法才好,林嬷嬷见她这模样,只能出主意道:“夫人,您不若先去向太夫人请罪,反正您之前生病了,苏氏自己年轻不懂事,怀了身子不知道,她是您儿媳,侍疾本来就是份内之事,想来就算是无意中流了产,应该也是与您无关的,您就咬准了这一口不松,奴婢觉得倒也是可行。”
徐氏听她说完,倒也有道理,心里大定,面色就镇定了些,连忙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不过赶紧要将这床幔上的东西,以及香炉里的东西给撤了,别让人瞧出端倪来。”林嬷嬷听她这么说,知道她这会儿功夫已经冷静下来,目光闪了闪,连忙就点头答应了,自个儿亲自去找之前徐氏布下的东西。
苏丽言被人抬回房没多久,大夫也过来了,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儿,留着山羊胡子,这时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坐下来替苏丽言请脉时,很遗憾的摇了摇头,收拾着自己的医药箱,有些惋惜道:“小夫人身子已经小产了。因孩子太小,可能还不足月,所以小夫人之前没察觉出来,倒当真是可惜了些。”这话,正巧被得了讯儿急忙赶回来的元凤卿听见,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绸子衣裳,更显得他眉目如玉。气质如芝兰玉树般,这会儿听到大夫说的话,眼里一片冷静无波,点了点头,看了看床上气若游丝的苏丽言一眼,这才回头冲大夫道:“开药吧。”
那大夫见院子的男主人回来了,连忙点了点头,也不敢去看苏丽言那张苍白到空洞的脸,心里不住摇头叹息,一边笔下如游龙行走。嘴里却是忍不住教训道:“小夫人,不是老朽说话不中听。可是虽然小夫人不知道自己怀了身子,但是这妇人家无事本来就应少用藏红花以及麝香等,虽然对容颜有助,不过。已经成了婚,到底于”于孩子不利几个字,他没再说出来,因为他已经看到苏丽言一双无神的大眼,一下子回了神。渐渐变得清冷了起来,刚刚他看苏丽言虽然面色苍白,不过容貌清丽无匹。肌肤光滑饱满,以为她是爱美用了不该用的东西,才导致了小产,这会儿看她神情,又不太像,不由愣了愣,笔下一顿,一滴浓墨就此滴在了宣纸上头,晕开了一大团,之前写的,却是白费了。
大夫刚刚被苏丽言的目光吓了一跳,这会儿不得不重写,不由撕了纸,叠成一团放进医药箱里,又重新取了纸,沾了墨开始写,这时纸还算珍贵,刚刚那张废了,他还能收着,回去给小学徒练习用。
正笔下快速的写着药方,他也就忽略了门口元凤卿眼里的冷意,以及床上时苏丽言咬唇的表情,她突然顿了顿,下体像是僵硬冰冷得没了知觉般,双手紧紧握成一团,这会儿,她突然动作僵硬的伸出握成小粉拳的右手来,摊开时,上头摆了一个小小的香囊,里头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她冲大夫轻声道:“是这个么?”元凤卿一见这情景,令屋里的人退了下去,那大夫也是个识相的,知道大户人家都有龌龊,应该是这家主人不欲旁人听见,因此也配合着,等到众人退下去之后,他这才接过苏丽言手里的小锦囊,放到鼻下闻了闻,皱了皱眉头,半晌才点了点头,抚须道:“不错,就是这个。里头加了麝香藏红花等物,还有几样致活血化瘀的东西,是怀胎妇人的大忌,可用不得,这东西味道虽香,可是”大夫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看着苏丽言平静到有些冷淡的脸庞,剩余的指责话就说不出来,这些东西混一起了,凑的香味儿可有催情的作用,估计是这夫妻俩年轻,成婚没多久还贪闺房之乐,这会儿得到教训了。大夫虽然有些同情,不过到底医者父母心,那些难听话不致这会儿说出来打击她,可是厉害关系也要与她说个明白才是:“这东西老夫劝小夫人少用为妙,用多了,不止往后难有身孕,就算是有了,也极易滑胎,切记,切记。”
苏丽言突然间嘴角僵硬的翘了一下,原来,大夫人徐氏竟然是打了这个心,这东西,她刚在大夫人房里时,不知道为何,下意识的就扯了下来握在手心里,这会儿听大夫这么一说,心里一股愤怒与怨气交织,偏偏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强忍着疼痛,就这么安静着,明知道大夫人不怀好意,可她却不能说出来,说了,有人相信么?大夫人要谋害她的孩子,不想要她怀孕,为什么?说出去估计旁人都会说她发疯了,连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那可是大夫人的嫡亲孙子,不要她这个媳妇,也不会不要孩子的,她吃了苦,反倒还得要打落门牙混血吞,偏偏元凤卿这个明明是她最亲近丈夫的人,她也不能说,因为说了,他不会去怀疑自己母亲,反倒信任自己的。
苦涩的笑了笑,苏丽言突然间涌起一股怨气,一股疲累来,这一切为什么叫她给瘫上了?她已经活得这么小心翼翼了,为什么总还是有人要生出这么多事,肚子中的小生命来得好突然,走得也是这么快,甚至她还没来得及细细体味感受,他就这么没了。
大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只留了元凤卿与她二人在屋内,看着苏丽言惨白的俏脸,那沾了血的罗裙还没换,元凤卿突然眼里闪过一丝异色,转身出去命人烧了热水进来替她梳洗掉了衣裳床单等物,见她一直呆呆的样子,却是自个儿也坐在床边,将她一手搂进怀里,顺手将那个大夫没带走的小香囊揣进了袖口里,低声问:“还疼么?”
苏丽言呆呆的摇头,疼只是那一瞬间而已,这会儿虽然还有些疼,可与那时相比,却算不得什么,她只觉得冷,浑身空落落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偏偏她连诉苦的权利都没有,她这个受害者,还要面对别人强颜欢笑,她心里突然就生出一股愤怒来,勉强摇了摇头,就再也维持不住那股子冷静,一下子低垂着头,安静的靠在元凤卿怀里。
她既不哭也不叫,更不闹,元凤卿倒没遇过这样的女人,心里有块地方软了下来,他平素心硬手狠惯了,不管是谁,只要有碍于他的,他从来都是心狠手辣,这会儿这个姑娘被他搂在怀里,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却是不哭不叫,安静得叫人心疼,元凤卿想起那回陪她回门,回程时在马车时上她的表情,突然间手臂抱得她紧了紧,也感觉不到苏丽言吃疼,她整个人安静得就如同木头人一般,不言不语的,元凤卿也不管她到底是听没听见,这会儿屋里没人,他自顾自的轻声凑近苏丽言耳边开口:“别难过。这会儿你还小,不能生孩子的,有危险。”他一说话,感觉苏丽言身子轻轻抖了抖,他又抱她紧了些,右手轻轻拍了拍,眼里露出寒光,嘴角弯起一丝俊美至极的邪侫笑容:“放心,这笔债我们都记着,不管她是谁,以后总有讨回来的那日,这个孩子没得也是时候,往后你的日子会好过很多。”他说完,轻轻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
第九十一章
说小产与保命
苏丽言的身子颤抖了起来,心里的愤怒与悲伤到这会儿一起积累了起来,沉甸甸的,压得她难受,孩子没了,元凤卿是觉得好事吗?他的唇冷冰冰的碰在自己脸上,冻得她打了个寒颤,就如同他这个人一般,冷心冷肠,不管是对谁,也是随时都这样冷淡淡的模样吗?一滴泪珠从她眼角滚落了出来,浸进元凤卿黑色的绸子衣裳里头,再睁开眼睛时,她眼里已经带上了冰冷之色,直直的看着元凤卿:“夫君难道不觉得难受么?”她声音也是软软柔柔的,可是从没有过这样一个时候染了寒意,元凤卿眉头皱了皱,一手将她原本要握紧的小手包在掌心里,轻松将她的手掌摊开时,看到上头几个月牙形的红印,这女人也就表面柔顺,性格也是倔强的,他叹息了一声,抚住了她眼睛,冷冷淡淡道:“我只说一回,你愿意记在心里就记着,不愿意,也当没听我说过,但不论如何听过就忘。”
“如今这孩子没得正是时候,大夫人对你多加刁难,装病折腾到你小产,必然太夫人与大老爷不会放过她,这会儿她自求多福还来不及,不会再找你麻烦,你会清静很长一段时间,足够到你的身体长开,到能完好无损的生下孩子。你才刚满十四,太小了些,生孩子实在危险。”在旁人眼里,或许子嗣比妻子重要得多,可是在他的情况来看,现阶段,妻子却比一个未确定的孩子来得要重要。以一个还没出生的婴儿,换取苏丽言的性命以及几年的时间,他觉得值得!
他将一条生命,更何况还是他的骨血。冷冰冰的说得像是交易一般,虽然早知道他心狠手辣,无情到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动容。可真正听到这些时,苏丽言仍旧是觉得心寒,元凤卿的话确实是对的,他如同一个冷眼旁观的,下手精准而狠厉的投资人一般,将任何情况都看在眼里,分析出对他有用的。好似并没有人的情感一般。
这个孩子没了,确实是大夫人的过氏,苏丽言甚至能想像得到徐氏百般抵赖,想法子推脱的情景,她相信元凤卿有本事叫她赖不脱。虽然不知道这对母子,怎么感情如此淡漠,不过这已经不是她想去关心的事情,她这会儿浑身都没有力气,歪在元凤卿怀里,想着想着,嘴角虽然微微翘了起来,一双明亮的眼眶里,泪水终于是忍不住滚落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她其实是已经二十多岁的灵魂,这一次是她两世为人头一回怀孕,她知道元凤卿说的是对的,她这具身体,前两个月时,才刚满的十四岁。不知道元凤卿是怎么知道的,不过他总有他的法子。苏丽言这具身体的生辰是在三月初的时候,与她前世时农历的时间一模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巧合,她才来到这破地方,不过这个生日虽然是她来到古代的第一个,但才嫁到元家,她也只是低调的让小厨房多加了几个菜,并未声张,除了苏玉,旁人并不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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