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随身空间第5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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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话可是杀头的大罪,偏偏有人敢说了出来,而且传得连许多人心下都知了,恐怕要惹出大事儿来,华氏心里隐隐觉得不太平,但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愿意多想,反正像她们这样的内宅妇人与国家大事也挂不上勾,一天到晚总归只围着内宅转罢了,因此最多担忧的也只是柴米油盐的事情,不过因女儿自个儿得立了家门,没有元府护持着,万一今年出了个什么事儿,她还怕苏丽言吃亏,原想着从苏家拨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丁过来自己心里才踏实着,可又怕有人说嘴令苏丽言心中不适,因此这两日犹豫着没提这事儿,此时看元家有人上门来作客,这心里头的担忧才算真正放了下来。
“娘亲放心就是,纵然咱们家没人护着,女儿也是吃不了亏的。”苏丽言这话说得极为斩钉截铁,她心里敢肯定元大郎私底下肯定有自己的营生,至少以他之前表现出来的实力,不像是一个分家出来之后会任由老婆孩子孤苦无依的人,不过这些想法只是她心里头猜的,事情未明之前也不好就与华氏说了,但安抚华氏却是免不了的,又哄了华氏一阵。看着天色不早了,华氏也怕自已留在这儿影响了她休息,因此嘴里又叮嘱了好几句,这才依依不舍的回自己房去了。
连瑶端了水进来时,就看到苏丽言倚在床上,一手护在肚上,一手拿着书本靠在灯边看,那雪白似凝脂似的脸庞衬着那幽黑得泛蓝的长发,更是白腻得惊人,周边笼罩着一股谧静的气息。令人心中的烦热也没来由的消减了几分。连瑶出去一趟回来额头上就见了汗,但她如今对苏丽言侍候得越发周到,就连这样打水的小事也是自己亲手去做。不假手旁人,以示对苏丽言的忠心,一进来看到这样安宁的情景,她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不过走动间依旧是被苏丽言听到了衣衫磨动的声音。转了头望着她:“回来了。”
“嗯。”连瑶点了点头,先是将盆子放在木架上,一边拧了帕子,替苏丽言擦过手了,这才有些欢喜道:“夫人,奴婢刚听送水来的连欢说。井里又出水了,而且这水还喝着十分甘甜,当真是小郎君带来的福运!”她动作轻快。嘴上带着笑,苏丽言动作一顿,想到自己那天晚上确实只弄了最多两桶的空间水进井里头,却不料至今却是接连听着好消息,她装作无意间抚了抚头发。以掩饰自己刚刚一顿的失态,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接着才道:“你是说水井又出水了?”
井里自从六月初开始,就已经极少再浸水出来,不是说不再浸了,不过那速度却是极慢,恐怕四五日的时间才浸得出约摸一脸盆的模样,这样浸的速度跟没浸也是差不了多少的,元家人前几日还愁眉苦脸的,这会儿连瑶一看到连着两日井中都出水,倒是当真放了心,一边抹了把额头的汗,强忍着那火辣辣的热感,一边点了点头:“出水了,奴婢之前还担忧着,不过连欢说今日恐怕夫人与郎君就能沐浴用水了,这水与之前出的速度差不多,但唯一奇怪的,却是只得中间那口老井出水,不过如果出水速度不减,这样也是够用的。”
连瑶自独当一面以来,做事伶俐了一些,说话也比之前多了分寸,这会儿一句话就令苏丽言听出门道来。苏丽言一听到出水的只是中间那口老井,就想到自己注水的井来,当下心中断定是与自己的溪水有关!刚刚被连瑶一说,她还险些都以为自己肚子中的孩子当真是带来了井水,不过现在听出水的只得一口井时,她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虽然不知道为何只注入两桶的空间溪水,井水却是不停的浸出来,但她这会儿却是真真正正的放下了心。
之前她还担忧着自己时时得注些水进井里去,以维持众人生活与日常所用,倒不是她空间溪水会减少,她之前已经进空间看过了,那溪水之前是多少,注进井里之后根本未变化过,溪水是应有尽有,而她担忧的,是自己不能自由出入井边的问题。能侥幸出去一次已经是极幸运了,事情可一而不可再,与元凤卿在一块儿还能抓到空闲偷跑,这样的时机可不多,再加上元大郎此人精明似狐,之前她出去井边一趟,第二日井里就出了水,若不是接着就暴露出她怀孕的事儿,将事情掩盖了过去,恐怕这事儿还真不容易被她圆过。如果再来一回,恐怕元凤卿生疑是绝对的!而现在井水因‘喝过’空间溪水之后,自己再像以前一般出了水,这样正好就借由自己肚中孩子的事情,将异常掩盖了过去。
越想苏丽言越是兴奋,不过她一向惯会掩饰自己的表情,因此连瑶也没注意到她一瞬间嘴角弯起的笑意,更何况此时连瑶自己都兴奋异常,原本缺水的事儿像一个紧箍咒儿紧紧缩在众人脖子上,这会儿危机解决了,她心里的兴奋自然是可想而知,就算是看到了苏丽言脸上的笑,也只会当她与自己一般兴奋而已,根本不会多想。
这会儿苏丽言虽说听连瑶提起怕井水不再浸的问题,她表面点头表示赞同,但心里却隐隐觉得那井水从此该是不可能再会出现缺水危机,虽然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不过总归是又表明了空间的神奇性,苏丽言与连瑶说了阵话,又让她打了水过来自己洗了个澡。还令厨房烧些水,等会儿备着让元凤卿回来再说,她自个儿拿了本书靠在床上,歪着渐渐就闭了下眼睛。
元大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了,也不知道与客人们说了什么话,耽搁到这会儿才回来,他一进来苏丽言就已经听到动静起了身,自从有了空间之后,虽然说吃了空间里的东西,是耳聪目明了。可这五感太过灵敏有时候也是坏处,一丁点儿响动她就能听得清楚,晚上时睡觉不容易睡得着。要极安静的环境她才好睡,这会儿元大郎回来,虽说已经很小心了,但苏丽言本来就记挂着不敢真睡了过去,因此一听到动静连忙就睁开了眼睛:“夫君回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连忙将书本压在一旁的案几上。自个儿穿了鞋子要下地,元凤卿却是摇了摇头,示意她继续歪着,只是自个儿将衣襟往两边拉了拉,唤了人送热水进来,一边道:“你自个儿躺着。我这儿不用你侍候,免得酒气熏着了你。”其实他并未喝多少酒,那竹叶青虽好。但元凤卿一向不爱杯中之物麻痹自己的理智,因此喝得不多,那些酒几乎都灌进了两个中年文士口中,两人被送回去时,已经不醒人事了。
但元大郎却是看老婆睡得红润的小脸。想到她昨日吃到鱼时呕吐的情景,依旧是没让她过来。等热水送过来之后自己进小室痛快洗了个澡,一边擦着头发出来,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衣,并未拉得严实了,露出一片结实光滑的胸膛来,肌肉线条隐隐露出,像是蕴含着无穷力量。平日元大郎人看起来消瘦,倒是没料到衣裳下头身材十分有料,苏丽言看了一眼,见他走过来,脸颊微微有些泛红,他人还未走近,一股澡豆的清香味儿就先传了过来,元凤卿将头发擦了擦,任由一头乌黑及腰的长发散在身后,将老婆搂进怀里,一把抽出了她捏在手中的书本,漫不经心开口道:“井里出水了?”
苏丽言点了点头,知道他应该是猜了出来,更何况不知道为何,就算这事儿府里人没说,但苏丽言依然相信他将事情都掌握在手中,这人掌控欲极强,性子又霸道,以前在元府之时说不定就安插了不少钉子,搬了新家应该也是如此,这事儿只是小事,她没必要瞒着,因此也就承认了。元凤卿俊美的脸庞搁在她头顶之上,将她之前捏在手中的书翻了翻,一边开口道:“今日来的两人分别姓姜和文,都师从于大家柳斋,此人名满天下,许多有识之士几乎都是他的门生部下,那柳士好酒,我希望能让此人为我所用,”元凤卿说完顿了顿,伸手勒着老婆身子,动作轻柔的将她轻松的提了转个圈,面对自己,目光冰冷却认真:“但如果丽言不愿,或者有为难之处,为夫也不愿意逼你。”
他这话生生的让苏丽言打了个寒噤,手脚一凉,避开了元凤卿的目光,脸色微白,不过却仍旧是露出温婉的笑意来:“夫君说的是哪里话,若是妾身能够帮忙,自然是义不容辞。”她从元凤卿这一句话中已经听出了元大郎的意思,他对自己有怀疑,虽然这事儿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不过此时被他头一次真正提出,仍旧是令她心里惶恐不安,他未挑明到底是什么,恐怕一来是他心中不确定自己到底有什么奇异之处,二来也是不想破坏两人之间如今的夫妻情份,苏丽言心下清楚,此人狡猾无比,心眼又多,恐怕不论是她当年受伤有了空间之事,还是后来的一切种种变化,他都瞧在心中,苏丽言心下发寒,不过他一句不愿意强逼,却是令她多少松了一口气。
两人沉默了一阵子,元大郎心中倒不是有多失望,毕竟他不是全将招揽人手的希望压在苏丽言身上,元凤卿为人强势,也没有想过靠老婆来为自己做事,可能以前有将苏丽言当成一个有用的,而且可以为他所用的人,但如今心态变化之后,倒是变得比以前想要的更多,说出这些话,为的不过是试探而已,但结果如何已经可以得知,他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但失落肯定是有的,幸亏他为人强悍,心理亦比普通人强大,说完这话之后,勒了勒苏丽言的腰,将头又靠在了她小脑袋上。
苏丽言对他没有再追问与死缠烂打的做法心里也是有些感激,这会儿他不问话,苏丽言倒是想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她仍是开口道:“夫君。姜先生与文先生可是为您所用的?”
虽然今日元凤卿与二人平起平坐,但韦氏与李氏的态度却着实引人深思,不像是来作客的一般客气。反倒对她隐隐带着恭敬,再加上之前元大郎话中所说的招揽之意,令她心中更是笃定,因此这话虽然是开口发问,但语气却是肯定。原本还以为他说不定不会回答,毕竟刚刚他说的话,苏丽言也是沉默着避过的,但出乎意料之外的,元凤卿却是表现出他大方的一面,点了点头。肯定了苏丽言心中的猜想,开口道:“不错,姜怀与文来正是为我所用。你过几日再拨两个小厮过去,侍候他们就是。”元凤卿说完,也好像意识到了最近院里貌似不够住的感觉,一来人就觉得院子小了起来,照理来说那韦氏二人是妇人。该住内院,但因姜文二人相对苏丽言来说是外男。因此又不便回来,否则有喧宾夺主之嫌,可住外院,两个妇人在一堆男仆小厮里又多有不便,元大郎眉头皱了起来,再想想之前元家简单的人口,拍板决定:“苏夫人如今还留在府中与你作伴,她是当家作主惯的,正好可以让她帮着招揽些人手,或者是可以再在山中修建几栋宅子,以备不时之须。”
他这话的意思,倒像是以后还有人来似的!苏丽言心下一凛,不过嘴上却是恭敬应是,元大郎倒是知人善用,连前来作客的华氏也被拉了壮丁,她一边心里捉摸着找人的事情,一边拿了帕子替元凤卿绞着湿发,两人说了一阵话,苏丽言心中的担忧却是不止没减,反倒更盛,元凤卿这到底是要做什么?招揽文人大儒为自己所用,一般来说那都是当官干大事的人才会做的,他一个被贬世家的郎君,如今竟然干起了这样的事,显然背后图谋的,不止是一两点。苏丽言心下更添担忧,但嘴上却未说什么,待他头发干了,二人这才熄灯睡下了。
第二日苏丽言起身就想着昨日元凤卿交待的事情,先是唤了连瑶帮着找些工匠等准备修建宅子,至于地契的事情,既然元凤卿都说了建宅子的话,他自然是会将一切办得妥当,华氏在一旁听得分明,心下不由欢喜,在她看来如今苏丽言住的院子实在是太小了些,一个院子简直连她几间房的面积都不如,深恐女儿住着不方便,这会儿一听要找人建房子,当下不用苏丽言说,自个儿就将事儿揽了过来,苏丽言也不与她客气,不过她要忙的事情不少,还要招些下人才是。
连瑶在一边听着她吩咐,一听到苏丽言说要找牙婆子,顿时愣了愣,眼睛珠闪了闪:“夫人的意思是说,如今院子里侍候的下人不够了?”
许是这话与丫头们切身相关,连瑶一开口,屋里侍候的小丫头都竖起了耳朵,连外头听到风声的两个小丫头也竖起了耳朵来,元海家的正是准备送了茶水过来,一听这话,心里不由一喜,连忙放慢了脚步,就听苏丽言说道:“是有些不够了。”说到这话时,苏丽言顿了一顿,像是抿了一口茶水,许氏才听她接着道:“郎君昨儿请来的客人,往后该是会留在元家了,也不好叫客人身边连个侍候的人也没有,因此准备买上一些下人,也好有个照顾的,更何况房子一旦修大,身边要侍候的人肯定是少的。”
因当初苏丽言嫁到元家时,苏秉诚为了表示自己的避嫌之意,并未派多少陪房与陪嫁,嫁妆等都是交给了元家人打理,苏丽言身边也只跟了一个苏玉,可惜最后苏玉性子跳脱,被苏丽言送回了苏家,如今她身边得用的,就是连瑶一个人,平日大多数事情都交由她去做,两个小丫头只是做些杂事而已,连瑶虽说事情做得多了些,但心里头却是欢喜的,多事做,就是表明苏丽言对她越发器重的信儿,因此这会儿听到苏丽言要招人,她倒是最害怕的。
如果照以前元家人的规格来说,夫人身边最少该有一个嬷嬷两个一等的大丫头,与四个二等丫头,以及粗使的丫头婆子等,如果是管家的夫人丫头嬷嬷的更是得多一些,可以将身边下人当左右手使唤,不过苏丽言分出元家之后身边侍候的人一向少,以前在元家余氏也并未与她安排,连瑶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此时冷不妨的听到自己的权力要被分去了一些,心里不由发慌。
第一百九十一章准备建屋招人
不管连瑶心中是何想法,至少华氏这会儿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就该是再安排几个侍候的,你身边人也太少了些,虽说连瑶是个能干的,不过总也有顾忌不到的时候,像你这回有孕,还多亏了姑爷体贴,如若不然,你年轻不懂事,又未经历过这些,没个经验老道的嬷嬷在一旁提点着,连你自个儿有了身孕都不知道,若是多个能照顾你的,我也好放心一些,更何况眼见着你这肚子若是大了起来,到时侍候的人还得多,我不在你身边,找个贴心懂事的嬷嬷,到时小郎君也好有人照顾!”
这话一说出口,苏丽言点了点头,外头许氏再也呆不得,连忙就端了盘子进来,一边与苏丽言请了安,将水放了上去,这才欢喜道:“夫人,奴婢刚刚在外头听到您想要找丫头的话,奴婢倒是斗胆说一句。”她看了苏丽言点了头示意自己开口了,这才欢喜道:“奴婢家那丫头虽然是个粗手粗脚的,但与她爹一般,是个老实忠厚的性子,夫人身边若是缺人,就算是将她当作一个粗使丫头使唤,也是她天大的福气!”
苏丽言一听许氏这话,想到元海看似沉默愚笨,实则心内自有镏铢,许氏这话她倒是心下愿了几成,不论这许氏女儿性子是不是当真如她所说的这般,但元海却是个有能耐的,若是能用她女儿,使他做事更认真卖力,因此笼络元海一家,这事儿倒是可成,而这些手段也是此时大家族内宅妇人常用的,苏丽言心中倒没想过自己拿不住一个小丫头,她能之前在元府中捋顺自己院子里的各路人马,自然也不可能拿一个小丫头没法子。就是许氏如今不也得妥妥贴贴为她办事,一个小丫头苏丽言还自信难不倒自己,因此心中只是略沉吟了一下,就点头道:“你明儿领来我瞧瞧!”
许氏顿时大喜,她儿女如今还只是在外院做些粗重的工作,虽说元海是在苏丽言面前说得上话的,可自己的儿女却是至今仍做些粗使下人的事儿,若是跟在苏丽方身边,到时不止是有体面,而且事情也轻松。光是苏丽言房里侍候的两个小丫头,穿的都比以前在元府时的小管事强,而且一天到晚又不用风吹雨淋的。不过是端茶递水,偶尔替主人捶捶腿捏捏肩,甭提日子有多好过了,总比至今女儿在外头提着扫帚扫地,提水洗衣风吹日晒来得要好。因此许氏一听苏丽言答应了。连忙就跪在地上恭恭敬敬替她欢喜的叩了几个响头,这才又说了几句好听话,忙不迭退了下去。
处理完了昨日元大郎交待的事儿,苏丽言还未坐定,那韦氏与李氏二人又来与她请安了,两人洗去了昨日的一脸疲惫。这会儿看起来竟然颇有些荣光焕发的模样,一进门就是先给苏丽言道了个万福,因昨日元大郎已经说过她们夫君是为元凤卿招揽的下属关系。因此这会儿苏丽言虽说热情,不过也未再如昨日一般,连忙令人看了座,这才笑道:“招呼不周,倒是还望两位夫人见谅。不过寒舍简陋,不知昨日两位夫人歇得可好?”
她没有再如昨日一般的客气。韦氏二人心下暗自松了口气,如今住上一晚了,自己两房人也不再是妾身未明的情况,已经明摆了是人家下属,若是再摆客人架子,恐怕会令元凤卿心中不满,韦氏想到元大郎满脸戾气的模样,心下害怕,倒是觉得苏丽言如今的态度令她踏实了许多,这会儿一听她问话,连忙起身回道:“不瞒夫人您说,这儿倒当真是山好水也好,这水昨日妾身喝着就停不下嘴来,连夫君昨日回房之后喝了水,也连声赞好。”李氏也连忙点头,二人一脸真切之色,不像是在说假话,不过苏丽言也尝过那井水,虽说不如空间的气息浓郁好喝,不过确实是比以前家里的井水味道要好喝得多,这让她越发肯定这是自己空间的功劳,因此听韦氏这发自肺腑的话,也假意推辞了两句。
二人略坐了一坐,也不敢再耽搁,连忙就起身告辞,苏丽言也未挽留,她要忙的事情还不少,元大郎既是吩咐了事,想来他心中不止是想守着老婆孩子过日子而已,自己该抓的,还是得抓起来,苏丽言与华氏说了阵子话,连找时间进空间也没有,一整天就是看会账册或是听人回话就这么过去了。
华氏呆到月末之时,苏家来人接了,毕竟华氏如今是苏家主母,月氏年纪大了,虽说她是不愿意放权,但到底年纪大了些,有心而无力,因此仍旧是派了人过来要接她回去,华氏这段时间在元家养得整个人油光水滑的,再加上心情又好,苏丽言又时而偷偷的给她喝空间中纯正的溪水,因此这会儿看起来倒是比之前年纪了五六岁不止的模样,华氏虽说心中不满,但她也是身不由已,婆婆都发话了,也不好再呆下去,因此只能依依不舍的与女儿告了辞,这才起身回去了。
待她一走,原本该华氏处理的事情,顿时就落到了苏丽言头上,苏丽言这会儿就连感叹的功夫也没有,每日也开始忙了起来,山中砍树清林子的人最近也开始多了起来,也不知道元凤卿从哪儿找的人,苏丽言之前问多少工钱,竟然说连工钱也不要,但却是扎了营帐就住在元家周围,这些人一个个看起来孔武有力又身材高壮的模样,一个个瞧着身体素质都极好,不像是普通的做工人,更何况苏丽言还隐隐觉得这些人身上竟然带着杀伐之气,她远远看过一回,心下存了疑惑,但元大郎不说,她也没有开口再问。
到了七月之时,天气越发热得厉害,山下许多井里已经开始不再浸水,许多人口舌干涸之下用尽了法子,但苏丽言也开始听到有人死的消息,今年粮食颗粒无收,但眼瞧着上税的时节就在最近几个关头。皇帝倒是体恤百姓们收成不佳,因此税收比往年倒是少了两成,不过纵然就是已经少了,许多人仍是上交不上,就是元家山脚下的村子里,沿路去盛城的稻田几乎都枯死了,别说上税,许多人连自个儿吃的都不够,在这样的情况下,民怨自然是产生。原本在背地里流传新君不仁的话,渐渐的开始越传越烈。
苏丽言如今已有快接近两个月的身孕,她这两个月吐得厉害。幸亏每回一吐她就进空间呆一阵子,或者实在不方便进空间时,就吃几颗那老大夫送给她的酸梅子,情况倒是好一些,不过怀孕两个月之后。气色却是比以前差了一点,但却多了一股以前没有的柔弱之姿,倒是惹人怜爱了些,华氏亲自把自己身边的一个姓孙的嬷嬷送给了她,如今苏丽言身边侍候的除了连瑶之外,还多了这个田嬷嬷。以及元海家的女儿元喜,另有提上来的两个小丫头,屋里倒是四角都站了人。她刚一起身,元喜就连忙递了帕子过来。
这丫头倒是个伶俐的,话也不多,但为人机灵,每回说话都在口子上。倒令苏丽言看重了她几分,这会儿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她就开口道:“今儿天越发热了,你们让厨房先炖些银耳凉着,到时放井里冰镇了,晚间时候郎君回来也好喝,另再让人煮些绿豆汤,送到外间去,免得有人中了暑气,到时倒是不美了。”
元喜答应了一声,看了看外头明晃晃的太阳,连忙招呼了两个小丫头照看着屋里,自个儿亲自出去了,她如今新来乍到的,虽然因为自己父母的原因还算受苏丽言看中,但她却从不摆架子,万事亲力亲为,倒是没有引起屋里原本侍候的丫头不满,反倒极快的与她们关系好了起来,就是连瑶如今与她至少面子上还算亲热,苏丽言看她出去了,眼里露出一个笑意来,更加觉得这元喜是个聪慧的。
这元喜前脚刚走不久,连瑶没一会儿就进来了,只是她脸色略有些苍白,额头带着汗珠,不像是热的,倒像是吓的一般,最近元家人不论主仆都喝了带了空间气息的井水,一个个身体比以前好了许多倍,连瑶走了一段路,也未见有多难受,就跟不过出去了一趟院子里而已,一进屋门她也没顾得上喘气,连忙就走到了苏丽言身边,小声道:“夫人,听说山下如今已经有了暴民,郎君令人进来支会了奴婢一声,让奴婢与您提个醒儿,免得您到时被吓到。”
一听这话,不止是连瑶脸色不好看,连屋里的丫头与孙嬷嬷都吓了一跳,苏丽言还未开口,那孙嬷嬷已经眉头皱了起来:“今年情况已经糟到这样的地步了?”
连瑶脸色略有些苍白,点了点头:“这还算好的,听说许多地方已经开始揭竿起义了,打的就是推翻不仁帝王的名号”她话未说完,就被孙嬷嬷一下子捂住了嘴。这孙嬷嬷原本是华氏身边侍候的婆子,原本也算得华氏看中,为人极有手腕,对于照顾妇人与调理妇人身体极有一套,而且为人有手段又不软弱,以前在华氏身边是个得用的,若不是这回送给的是自己女儿,恐怕华氏还当真舍不得离了她。孙嬷嬷一把捂住了连瑶的嘴,一边斥道:“劣丫头,这样的话也敢说出口,可是不想要脑袋了?你不要命,还别连累了郎君与夫人!”
这会儿被她一喝,连瑶也知道自己是说错了话,待她一放开手,她连忙脸现慌色与苏丽言福了一礼,认错道:“夫人,奴婢一时昏了头,还望夫人原谅则个。”苏丽言虽然看孙嬷嬷说得严重,但她因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对于君王威仪看得并不如何重,不过入乡随俗,不要搞特殊她却是知道,若是连瑶这样跳脱,总有一日惹来大祸倒是不美,因此听孙嬷嬷训她,虽然自己心内并不觉得多严重,但仍旧是未开口插话,听她认错了,这才点了点头,开口问道:“你说有人谋反了?”
连瑶点了点头,有些愁眉苦脸,造反对于她这样一个内宅的丫头来说,简直如同天方夜谭般的故事,谁料原本看着好端端的,突然间就变了天,竟然敢有人起兵造反。竟然这造反还不是一两股污合之众,而是各地都在揭竿起义了,她刚刚问过前头来传话的人,据说自己这山脚下的好几村百姓就已经结合在了一起,准备今年不上税了!皇帝还在,当今朝廷还在,却是敢说不上税了,这就算不是明着喊造反的话,也与造反没什么差别了,不过就差那层遮羞布没揭得开而已。
苏丽言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看连瑶拿了扇子替自己摇着,一阵凉风就传了过来,她心里却没来由的感到烦燥。最近元凤卿又是招揽下人,请人来建房屋的一看又不像是普通村民与百姓,反倒看着那气势跟当兵的颇有几分类似,如今天下又开始渐乱,她心里一种不好的预感简直是挡都挡不住。就怕自已家夫君干的是脑袋提在裤带上的买卖,一个不成自己还得陪着他一块儿死。她心内只感觉烦忧无比,虽说这事儿还没问过元凤卿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她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情绪引得了肚腹中也感觉不适,肚子微微痛了两下。倒是令苏丽言吓了一跳。
要知道她有空间在,空间中灵丹妙药不少,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她没少在空间里种上灵芝人参等好东西,平日纵然不是为自己,也要为自己肚子中的孩子多加好处,那空间是个宝贝,原本灵芝与人参虫草等都是大补的东西。而且就怕补过头,但经空间一种。全是成为能对人体有利好吸收的东西,效果还极其明显,她怀孕之后虽然气色差了一点,不过身体如何她自个儿最是清楚,别说哪儿不舒坦了,除了偶尔吐一下嗜睡了一些,平日连个头疼脑热都没有,这会儿肚子痛了,令苏丽言吓了一跳,白了脸不说话了。
连瑶看她表情,心里一着急,不过却是想着自己进来时听到外头许氏儿子与自己说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夫人,据说元府最近也是联络了各方乡绅士族,说是苍天已死,愿为天纲重立而尽心”这话一说出口,苏丽言眉头就抽了抽,本能的涌出一股极为不妙的预感来,她沉了脸,开口道:“你接着说。”连瑶应了一声,看一旁孙嬷嬷皱着眉头没有开口的样子,吞了两口口水,仍旧道:“元家联络了各方人马,据说元大老爷还四处奔走,意图拉笼有识之士,并且,并且还找上了苏家,让苏老太爷支持他的举动”
早知道元家不是个省事儿的,不过当真听到这话,苏丽言仍旧是险些气乐了,开口道:“元立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元立是元海的儿子,苏丽言之前见过几回,如今在外院元凤卿的院里做洒扫的工作,连瑶替她办事与许氏有接触时,看到过几回,两人还算熟悉,因此这会儿元立能告诉连瑶这些,苏丽言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元正林的这个行为已经算是威胁了,不知道苏秉诚得知自己一直倾力报恩,甚至不惜将自己嫁到元家,又送了半个苏家,而人家却不领情恩将仇报的结果,他心里该是作何感想,可惜她却是看不到。
“这事儿山下许多人都知道了,奴婢听元立说不止是他知晓,而且还有不少人慕名前去投靠元大老爷。”连瑶话一说完,苏丽言嘴角就开始不停抽搐,她几乎此时可以想像元正林的嘴脸,当然他拉笼这么多人不排除有自己内心私心里想要呼风唤雨,又重回以前高高在上的身份,不过以元府如今的困境,还不足以支撑他可怜的虚荣心,因此这才将主意打到了苏秉诚头上,恐怕也是想着要将苏秉诚当作冤大头的想法。
苏丽言这个念头倒是没有想差,七月中时天气越发热,许多地方土地已经干裂成了一条条的口子,渴死饿死的人不在少数,此时元正林组织了不少‘正义之师’,纠结在山下,成天晚的喊着要朝廷放粮救人,俨然以救世主自称,半月之前元正林派人上苏府讨要粮草,又许了苏秉诚‘军师’之位,令他携家带口的参与自己的‘大事’,苏秉诚以自己年迈为由一口拒绝了,当下令元正林怀恨在心,苏丽言听到这消息时险些笑得背过了气去,倒是没料到元大老爷也有如此‘天真纯朴’的可爱时候,而她那便宜祖父苏秉诚的回答也是让她笑得歇不了气。
第一百九十二章苏家来避难了
不过如此一来,元正林算是将苏秉诚给记恨上了,他自诩为正义之师,如今瞧着自己的队伍声势壮大,不过却大多都是乌合之众,不止是不好听他使唤,而且每日吃得还多,元家如今是自贴腰包在请这些人吃饭,元正林此时的情况颇有一种为了装自己的门面,却是打肿脸充了胖子引了一堆人过来给自己壮声势,不过苦楚唯有他自己才知了,原本还想着苏秉诚财产多,自己还能支撑上一阵,不过苏秉诚的拒绝当下令元正林慌了神,他一心谋算着想将苏家的财产弄到手,以支持如今的开销,保持自己高高在上的领头人地位。
此时天气越来越热,苏家纵然有几口井,但一大家子的,仍是支持不住,元家里幸亏苏丽言之前往井水里投过一些空间水,因此众人喝水倒是不缺,不过来元家修建房屋的众人忙了大半个月之后,将元府扩大了足足好几倍,院舍楼台修葺好了,这些人却并未离开,反倒相继又有不少人上山,那些元凤卿找来原本修建房屋的人这会儿却是住进了之前众人修建的一整排房舍里头,登时山中热闹了起来,元凤卿没有提这事儿,但苏丽言心中有谱,恐怕这些人也是元凤卿的手下,这是来住着就不准备走了。
在这样的混乱时刻,家中人手多自然是件好事,至少能令苏丽言觉得心安,此时山下不时爆发出暴民惹事砸店伤人的话,这些人原本都是纯朴憨厚的百姓,不过因饥饿与干渴等逼迫下,一个个却是褪去了以往的老实,化身为恶狼一般,见人伤人,盛城里倒是还好一些。不过周边许多村子里,却是爆发了大小规模不等的动乱,就苏丽言最近就听说山脚下有几户地主老爷被人连窝端了,一家十几口男的被打死,女眷却是消失无踪,结果自然不可能是好的,这样一来更是令许多人心内惶惶不安,元凤卿找来的这些修房子的人住了下来,并且平日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那院落围着原本的元宅建了一圈。将整个元家保护在其中,她心中自然是安心不已。
但同样一来,人多了安全感是多。可吃喝的开销却也多了,幸亏之家元海暗中采买了不少的粮食,这会儿吃的倒是不缺,不过那水倒是显得有些不太够用了,那井水纵然每天都会浸大半口井。但突然间多了几百张嘴,还陆陆续续有人再上山来,自然是有些不够用,苏丽言也渐渐有些坐不住,捉摸着想要再将另外两口新挖的井里也注些水进去,应付眼前难关。正在此时。山下乱民更多,许多人如同杀红了眼般,杀了一个地主。尝到了甜头之后,许多人再也停不下手来,以往生活与地位的不平等这会儿像是令人找到了一个发泄口般,杀人抢掳之事时时传来,苏丽言这会儿已经怀了两个月身孕。胎儿是坐稳了,她气色也瞧着好了许多。但最近却开始担心起往后的日子来。
元喜进来回话时就看到她眉头皱着歪在榻子上不说话的模样,不过这会儿元喜却是有把握自己一说话她会欢喜起来,她福了一礼,脆声声道:“夫人,苏夫人过来瞧您了。”
这会儿已经是午后了,没料到华氏竟然过来了,苏丽言果然又惊又喜,惊的是如此世道不平,华氏也敢出门,如今元正林恨苏家入骨,万一背后做个什么小动作,苏丽言被自己的想像吓得冒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坐起了身来:“快请!”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元大郎最近又忙得厉害,几乎连回房的时间都少有,她上辈子时活在安稳社会,还未经历过这样的动乱,虽然面上沉着,但心里头难免有些没底,毕竟元家如今虽然有人守着,不过山下流民众多,她仍是有些担忧,更何况最近因流民伤人的事情,宅子里许多人已经极少再外出了,听的消息都是从外头传进来的,真假也难辨,这会儿华氏一来,苏丽言心中倒当真是欢喜了。
元喜答应了一声,孙嬷嬷连忙掏了帕子替苏丽言擦汗水,一边有些心疼道:“夫人,您起身慢上一些,如今您有了小郎君,若是动作快了,恐怕肚腹不适。”苏丽言点了点头,这会儿她倒当真是觉得自己肚子隐隐作痛,因此听孙嬷嬷说话,也没有辩驳,在她的搀扶下,又缓缓的靠回了榻子上,孙嬷嬷一边拿了个软枕塞在她腰下,让她能靠得更舒服一些,那头已经有两个小丫头领了华氏与众人一块儿朝屋里走了过来。
“母亲。”苏丽言看到华氏时,眼睛不由露出亮色,不过看到华氏并非单身一人,身后还带了几个妇人时,她刚到嘴边的亲昵称呼顿时又一顿,这才认出了是自己娘家两个嫂子,她坐起身了,一旁孙嬷嬷与连瑶扶了她起来穿好软底的绣鞋,苏丽言这才开口道:“两位嫂嫂也来了。”一听这话,华氏有些尴尬,看女儿神色淡淡的样子,心下有些忐忑不安,两个儿媳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不过仍是勉强笑了亲热上前扶了她又重新坐了下去:“言姐儿只管坐着就是,有了身子,又何必起身。”两人说到有身子这话时,脸色有些羡慕,苏家三代之中两个男丁都是由华氏所出的嫡枝,不过两人成婚好几年,却连儿女也未得半个,两人平日在华氏面前伏低作小,就怕华氏拿这事儿来说嘴,就因着没有子嗣,当初苏秉诚将苏家大半家财陪嫁到元家,她们纵然心中不满,嘴上却并没有底气敢说些什么。
“应该的。”苏丽言嘴上客气的说着话,但目光却是落到了华氏身上,华氏脸色露出一丝尴尬来,与周围看了一眼,苏丽言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连瑶与孙嬷嬷和元喜都留下来侍候着,我与母亲有话说,其余人先到外头等着。”众人答应了一声,连瑶虽然被留了下来,表明她在苏丽言心中地位不同,但留下的并不止她一个人。心里难免生出几分危机感来,一边递着帕子,一边又令人上热水与客人擦脸,忙得团团转,侍候得更加细心周到,元喜也不与她抢事,搬了凳子与华氏几人坐下了,也就安静站在苏丽言身后。
这会儿等人一走,华氏脸上才露出尴尬之色来:“如今世道乱了,你祖父让我带着你两个嫂嫂过来瞧瞧。看看你们这儿有什么短缺的,准备就补上。”苏丽言一听这话,虽然身为苏家的女儿。但头一个就不信。苏秉诚为人是讲义气,也性情耿直,但他只是对外人而言,更何况苏丽言嫁到元家几年,回娘家的次数有限。最多不过两三回而已,可每一次回去不论她有没有带礼物,她的两个嫂子话里都含酸捏醋的,虽然明着不敢说,但光是瞧表情就能看得出来她们对自己是极为不满的,只不过碍于华氏。不敢直说罢了,可这会儿正是危难之时,人人连肚子都填不饱了。华氏竟然说自己短缺什么东西苏家给,这两人不止是没有如以往般露出不满的模样,反倒是欢喜无比的样子,实在是令苏丽言心中很难不生怀疑。
事有反常即为妖,尤其是令两个一向看重钱财的人变了态度。其中若说没鬼,苏丽言绝对不信!华氏看女儿没说话。顿时脸色有些怏怏的,在屋里的都是自己人,她也懒得再说那套好听的,直接与女儿交了底:“如今世道乱了,元家又实在可恶,令人撒播谣言,最近有人说你祖父为富不仁,如今守着苏家大门,说是要为民除害,劫富济贫!”一说到这话,华氏气得两颊涨红,苏家平日与人为善,就连最艰难的时候都在布施米粮清水,如今却是遭了那些喂养的流民一番恶意中伤,实在是好心没得好报。更为令人生气的,还是元家,当初苏家陪送了大半家产给他们,就是喂养狼崽子也该喂熟了,而元家却如同永远喂不饱的血蛭般,如今再伸手不成,竟然就翻脸不认人,连这样的恶毒主意也想得出来,当初苏秉诚听到这话时,险些没睁着眼睛昏过去,不过就算是他人没垮,看起来精神也萎靡了不少,苏家实在是被逼得没法子了,这才有了今日华氏过来的事。
苏丽言沉默了一阵,心里有些生气,这哪是什么给好处,分明就是全家避难来的,难怪自己这两个嫂子如今听到要送自己东西连话都不说了,原来是这么一个原因。不过她也能想像得到,光是听外头传说如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苏家害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尤其是最近暴民高呼着除恶扬善的事闹得很凶,而苏家不巧的正是在众人眼中属于‘为富不仁’的那一类,不管苏家平日做没做过好事,以前名声有多好,在这样一个随时有人吃不饱的时候,苏家有钱就是最大的罪过,会招人恨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谁叫苏丽言穿越成了人家的女儿,这些责任她就算是不想要背,也是不行,更何况苏家还有华氏,她如今跟华氏感情好,又哪里可能见死不求。
华氏看女儿沉默下来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些发慌,不过她也知道苏丽言如今是出了嫁的,不比娘家的时候,万事都要与夫君商量,因此也体贴她的难处,刚想开口说算了,苏丽言就已经吩咐连瑶道:“连瑶,你令人将我母亲之前住的院子收拾出来,再从东南面择一栋大点的院子一并收拾了与祖父母二人住,隔壁的院子刚好还有几栋空着的,两位兄长住过去就是。”苏丽言这番安排华氏已知道女儿是明白了苏家的打算,不由有些羞愧,但这个时候她也不敢再开口,唯有苏丽言的大嫂朱氏却是犹豫了一下,陪着笑道:“言姐儿,我娘家人也来了,你看看”
这会儿不待苏丽言开口,华氏已经皱着眉头,大声喝斥道:“阿柔!如今正值危难时刻,言姐儿也是你妹妹,她还怀着身子呢,我们过来已经是给人添了麻烦,你们娘家又人多,哪里安排得过来?”一听华氏斥责,朱氏也有些着急了,她原是盛城富裕人家出生,家中这一代父母只得她一个女儿,平日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连嫁人都挑了同是盛城底蕴却是不深的苏家。就盼能时时挂着女儿,这样的情况下朱氏与娘家的关系自然是极亲,华氏性子又软,平日她也总往娘家跑,这会儿危难时刻,朱氏就算不惦记着自己的婆家,怎么也得要把自己娘家捎带上的,一听华氏拒绝,登时就红了眼睛:“母亲,言姐儿这人口少。我娘家住进又有什么不打紧的?外头那些不相干的让他们迁走也就是了,更何况我们还给了银子,怎么叫添麻烦?”
原本为娘家担忧。有好事想着自己人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这还是能活命的大事,朱氏心中自私一些苏丽言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一听她说话的口气,脸色顿时就黑沉了下来。她原本也不是个什么好性儿的,虽然外表看着乖巧柔弱,但内心实则刚强无比,当初在元家之时她看似温顺,实则从未退过半步,反倒是叫余氏等人吃了无数说不出口的亏。若是朱氏好生哀求也就罢了,但这样理所应当的口吻却是令她反感无比,两人之前也算不得有多好的交情。这两个嫂嫂也没有多照顾她,苏丽言本身因是华氏老来才得的女,因此与两个兄弟年纪相差了足有好几岁,感情根本不深,这会儿她纵然不顾念情面心里丝毫负担也无。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冷声道:“别说我如今缺不缺银子。大嫂这话我怎么听着就觉得不对味儿?合着大嫂是将我这儿当做客栈馆驿呢,只觉得花了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
如今苏家纵然是有银子,可是有些东西却是有银子也是买不到的,比如说这水,如今各地都干涸,幸亏她还有这样一个随身空间,帮了她的大忙,否则如今她自个儿都得想着法子避难,哪里有如今的好日子过,朱氏却是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令人生气,外头有人出银子买藏水的,都出到十两金子一桶了,可谓真正的价值千金,不过纵然是如此,这水也是有价无市的,毕竟银子再好,也得有命享受,若是连命都活不下来了,银子再多又有什么用?因此这水的珍贵只比外头喊的价格贵重,而不会少到哪儿去,苏家这么多人,来住下来吃的喝的用的,恐怕一百桶都不止了,朱氏如今竟然好说这样的话来,没得让人生气!
朱氏脸色登时一片血红,嘟囔着说不出话来,苏丽言温温柔柔娇娇怯怯的模样,极容易让人以为她性子也是这般绵软,朱氏倒是不知这个一向沉默的小姑如今竟然变得口齿这般伶俐,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笑,简直如同软刀子割肉似的,登时让她说不出一句话来。苏丽言还在微微笑着,不过目光却已是冷了下来,场面顿时一片冷寂,元喜还是头一回看到苏丽言这般不发火不大声责骂,也不摔东西,却偏偏高高在上得让人直害怕的模样,心里想着自己母亲说的话,便是有了计较,面色更恭敬了几分。
这会儿最为头疼的却是要属华氏了,原本手心手背夹在中间都是肉,她私心里是偏向女儿的,也知道这样实在是令苏丽言为难,尤其是姑爷那样一副冷面孔,让人看了就害怕,这事儿还得要苏丽言去说,苏家一大家子的拖家带口过来已经人不少了,再加上苏丽言的外祖家,她娘家人还有一些,这会儿一并过来实在是亲戚多得令人数不清,虽然她也知道儿媳心中的担忧,朱氏一向顾及娘家,有什么好处都往自己娘家划拉,这会儿能说出这样的话她也理解,不过华氏却是更偏向苏丽言一些,相比较之下令女儿为难和头疼,她自然是自私了一回,此时看苏丽言发了火,她连忙打着圆场:“你嫂子不过是开玩笑而已,也别与她计较,她这人一向就是嘴没遮拦惯了,总是说些不中听的话,你就当她胡说八道的,别往心里去”
华氏话未说完,朱氏却不领她的情,她这会儿见自己求情华氏还在一旁不帮忙不说,反倒是言说自己的不是,当下心里恨得牙痒痒的,不过却碍于华氏是她婆婆,不敢开口多说什么,不过这会儿朱捏着手帕,脸庞涨得通红,一双眼睛里含了些惶恐与害怕,连看也不看华氏一眼,足以证明她心中的怒意,看苏丽言冷淡雍容的模样,突然间心里有些敬畏,不敢再像之前一般开口说话,不过她仍是有些不甘心:“言姐儿,你就帮了我这一回吧,不过是些地方住而已,往后你大哥该继承的银子与田契地铺,全与了你如何?我娘家也不是白吃白住的,他们会给银子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逆天的大买卖
“住嘴!”华氏面皮一下子涨得通红,大喝了一声,朱氏却不理睬她,只是盯着苏丽言看。苏丽言也不是那等胡乱心软的烂好人,如今水价值千金,各地水源都枯了,唯有她家的水井仍在浸水,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恐怕还会惹来麻烦,匹夫无罪,怀壁其罪的道理她懂得很,尤其是这水还是关系众人性命的情况下,许多人恐怕为了这口井,还会拼死拼活的做出些事情来。如今的世道,许多人都卖儿卖女了,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她若是滥好心,恐怕最后倒霉与受害的,还是自己而已,原本朱氏若好好说一说,再住上一房人也不是不可以,偏偏她一来就自以为是,实在令人倒尽了胃口,苏丽言这会儿听她还提起银子的事儿,忍不住就笑了:“大嫂也是有见识的,米粮我暂且不说了,如今这水是个什么价,你难道还不知道了?真正的价值千金,纵然大哥银钱多,你又能换得到几桶?更何况祖父母健在,母亲还活得好端端的,就想着分银子财产,当真是可笑!”
苏丽言毫不客气的一番话令朱色脸上红得险些能滴出血来,华氏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不过她不是一个狠辣的人,因此这会儿虽然脸色不好看,但也体谅朱色心中的着急,并未开口喝斥,一旁安静了许久的叶氏却是没有开口,她之前原也是想提出这件事的,不过慢了朱氏一步,这会儿看她被喝斥,心里不由幸灾乐祸,又是觉得后怕与焦虑,苏丽言斥责了朱氏一句,也不理睬她了,若是朱氏好端端的说。看在亲戚情份上,好歹也是几十条性命,她少不得要伸手拉上一把,可如今朱氏理所当然的态度却令她厌恶,拒绝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朱氏一听苏丽言拒绝,脸上闪现出不满之色,低垂着头小声道:“你大哥的银子如今自然看不上,当初苏家的财产可都给了你大半”
这话一说出口,不止是苏丽言脸色难看,连华氏也气得浑身颤抖。这银子虽说是以苏丽言的名义送出去了,不过这可是苏秉诚直接交到元家手上的,是他要报恩。与自己有什么相干?不过是借了自己名头,反倒还赔上了自己一个人罢,苏丽言是半点好处也未占到,反倒是嫁到了元家那样一个吃人的地方,若不是自己命大有了个空间。恐怕当初小产那一回就够她受的,更别提徐氏偶尔装模作样要她侍疾实则折磨人的事情,如果当初自己不是有个空间养着,就算侥幸如今还活着,恐怕身子也早败了,哪里撑得到如今还怀孕身子!
她如今与元家分了家。半点好处也没得到,反倒是几乎赔上了当初华氏明面上给她的东西,如今朱氏竟然以这当成自己得到的好处来说嘴。苏丽言脸色顿时铁青,冷笑了两声:“大嫂莫不是欺负我是出嫁了吧?祖父给元家的东西,我可是半点也没沾到过手,更何况如今我与夫君已经同元家分了家,结果如何大嫂也是看得分明。若是大嫂心中还不满,直接去找祖父说就是。何必来为难我一个已经出嫁的人?”苏丽言低垂着头,作势抹了两把眼泪珠子,她在古代生存这几年可是瞧得很清楚,一个女人一味强势可要不得,有些时候倒不若拿腔作势装一下小白花,可能效果还好上一些,若不是以为她是受尽委屈的,以华氏这样的软性子,哪里会当真生了朱氏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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