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师(精校)第26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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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游方一步迈出,这个在沉睡中凝固的世界仿佛被突然唤醒,一切变得生动鲜活起来。树上那只奇异的鸟儿震动翅膀飞去,褐色的树枝像无数怪异的手臂般摇动挥舞,红色的树叶像一朵朵跳动的火焰,树下的秦渔长发缠绕在树干上,挣扎着喊出两个字:“游方……”
  这是他的名字,游方终于又听见了秦渔的呼唤。但这呼唤随即被一声咆哮所淹没,只见那只背生双翅的怪兽发出一声怒吼,放开秦渔向游方飞扑而来,血盆大口散发出令人恐怖的凶恶气息,锋利的獠牙还带着血迹,再看秦渔的裸露的嫩白酥肩上留着两个深深的伤口,流出鲜红的血。
  这是一幅画境的变换,画意本身就是主宰,怪兽扑来似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然而游方却毫无惧色,脚下步伐不紧不慢,行走中挥手向前斩去。他的手发出一片剑光,就似月华洒落,正斩在怪兽的身上,然后就听见一片奇异的碎裂声,那怪兽的身形如青烟般消散不见了。
  正在展厅中参观的人们被一阵刺耳的脆响吓了一大跳,只见刚进来的那个小伙站在《神虎噬女魃》壁画前大约三尺远的地方闭目沉思,而壁画上罩的玻璃突然碎了,裂纹密密麻麻瞬间成了无数细小的片状,哗啦一声倾泻洒落。
  壁画裸露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不知为何显得是那么清晰,画上的景物入眼生动无比,就仿佛要活过来似的。这么大的动静,而那小伙却如泥塑般一动不动,就似根本没听见。所有人在这一瞬间都愣住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画中的“游方”挥手斩灭怪兽,已经走到树下,轻轻解开她缠绕在树干上的青丝,张开双臂将秦渔抱了起来。
  她的身躯几乎每一寸都那么美,本就是游方阅历天下美景所赋予,是他心念中最完美的意念所造就,如软玉凝脂的香扇却留着被怪兽咬噬的伤口,鲜血顺着肌肤流到了雪白的胸前,看上去是那么触目惊心,令人心中刺痛。
  她在他怀中瑟瑟发抖,虚弱的声音在元神中传来:“你怎么才来?”
  游方柔声道:“对不起,我踏遍万水千山一路找寻,今日才至此地,你为我受苦了。”
  秦渔的身体很轻柔,就像一朵云,同时又充满质感,就是世上最美妙温柔的女体,游方小心翼翼用手抚过她的胸房与肩头,拭去血迹,指尖凝炼的光华似是能止血。然后他取下树上挂的长绸一抖,原来是一件古装女子长裙,亲手为秦渔穿好。
  它应该是人类发明衣料以来最古老的一种衣饰了,但是不论穿在任何年代的女子身上,都显得新潮而性感。无袖而前后开襟,从上身很随意的披散到膝下,腰间用衣带束住,偏左侧打了一个结,垂着一枚琉璃珠。
  穿好这火红色的长裙,游方轻轻的将她放了下来,一只手还揽着她的腰。
  秦渔的双脚刚一落地,画境突然传来一阵如龙吟般的剑啸声,这一片天地的场景再度为之一变。秦渔身子一软倒在游方的怀里,那已凝成实质的身形又变得恍惚起来仿佛随时要消散,脸上痛苦和害怕的表情却真实无比。
  游方将她再度抱起,轻声说道:“秦渔别怕,这便是我失去你的那一幕,也是我找回你的这一刻。”
  周围的景物又变了,面前有一座七层八面的玲珑宝塔,朱栏青瓦、墨角净墙、紫金葫芦顶,拔地而起似欲破空飞去,却汇聚浑厚沉重的地气呈现轻灵之相,正是南昌的绳金古塔。游方当初就是因为在绳金塔下运转神念,激引了绳金塔汇聚千年的剑意侵袭,结果剑灵被镇消失,再也无迹可寻。
  今天用这样一种奇异的方式找回秦渔,瞬间又回到了绳金塔下,这一幕场景在游方的胸臆画卷中展开,却真真切切如当日灵枢地气激引震撼重现。
  龙吟剑啸声似持续了很长时间,又似把时间只凝固成一瞬,游方怀抱秦渔,脸上的表情与她是一样的,似苦楚似畏惧,还在不断的变化,秦渔的身形一阵模糊一阵清晰但始终没有消散。当剑啸长吟声终于消失的时候,绳金塔也消失了,周围的画境随之消散,游方又“回”到了展览厅中,抬头睁开了眼睛,面前还是那副壁画和满地的碎玻璃片。
  刚才已经有工作人员跑向这边,但是他们刚刚一动,展厅中所有人随即就听见一阵龙吟剑啸之声,似是从自己的脑海深处传来,激越无比,让人一阵意识恍惚,等大家回过神来,却发现站在画前的那个小伙已经不见了。
  此时的游方早已经走出了展览室,快步离开了古墓博物馆,在腰间暗抚泰渔,脸上亦是温柔抚慰的神色。
  博物馆的展览厅里发生了这种怪异的事情,在场的人都亲眼看见一个很特别的小伙走进来,然后玻璃罩莫名碎裂,又听见那一声奇异的长啸,一阵恍惚之后小伙子又不见了,大家面面相觑议论纷纷,你问我、我问你,但谁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古墓博物馆,就算平时再怎么强调唯物主义教育,但是环境气氛摆在那里,神神叨叨以及鬼鬼怪怪的各种传说总是免不了的。这件事私下里就传开了,结果越传越邪乎版本也越来越多,据说有人看见从古墓中走出来一个小伙,经常在博物馆里游荡,还各个展厅欣赏文物,与不知情的工作人员打招呼聊天云云。
  这样的故事听着怪渗人的,但是听多了又怪吸引人的,传到最后,博物馆的领导在开会时还特意强调,员工平时不要私下里编排这些乱七八糟的故事。但是人们闲聊时还是愿意谈起,尤其有那么几位女员工,听说那小伙年轻英俊,气度不凡,是位非常有魅力的帅哥,还在开玩笑道一一这男鬼咋没让我碰上呢,遇到了就领回去。
  有很多男人在谈聊斋故事中的美艳女鬼时,时常会发这种议论,女人开玩笑也一样,游方大概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这种八卦话题的谈资。
  从古墓博物馆出来,游方没有在洛阳多停留,连夜坐火车赶回北京,一路上以神念小心护持着随身的佩剑,似是守护一个新生的孩子。这柄剑一直是他的防身利器,守护他不知经历了多少凶险,而今天情况却倒了过来,游方一直在守护剑中沉睡的剑灵。
  到达北京的当天夜里,游方没有住宾馆,而是来到了玉渊潭公园,潭水如镜倒映出皎洁的月光,他静静的坐在潭边的一棵大树的阴影中,腰间的短剑已经解下就放在膝前。玉渊潭的水面上不知何时升起了一层白雾,没有别人能够看见雾气升起汇成一个窈窕的身影,正是清晰生动与真人无异的秦渔。
  与以前所见有所不同,她的衣饰不是如月光凝炼般的白纱衣,而换成了一件火红色的长裙,身形窈窕亭亭有致,眼眸如星光,看着游方却很柔和。她赤着脚从如镜的水面上走来,却没有倒影,宛如夜色里冷艳性感的精灵。游方也站起了身,向她伸出了双手,两人在湖岸边来了一个拥抱,显得是那么自然而然。
  “我在黑夜里沉睡,又在做一个没有尽头的梦。……游方,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秦渔说话的声音形容不出的悦耳,在元神中还带着奇异的回声。
  “其实我从来就没失去你,你灵性差点被击散,一直就在剑中沉睡,我直到今天才能将你唤醒,差一点就永远失去。”游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松开双臂拉着她的手道:“你还需要养炼休复,我们一起晒晒月亮吧。”
  他们在潭边并肩坐下,但月光下只有一个人的影子,游方轻抚着秦渔裸露的肩头,如玉的肌肤上还有一丝伤迹,已经很淡就像揉碎的花瓣侵染的颜色,他问道:“你的损伤尚未修复,痛吗?”
  秦渔:“我不知道什么叫作痛,但我却清楚你受伤时的感觉,那就是痛吗?……为什么今天能够把我唤醒,我好像走出来了,有了自己的感觉。”
  游方叹息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你本是一柄剑的灵性,是我用心神所赋予,当我不再把你仅仅当成剑灵的时候,才能够真正找回封印在剑中沉睡的你。我没法形容你是什么样的人,按这世间的说法,你是一个妖灵。
  但不论怎么形容,你就是我的秦渔,所以只有我才能把你唤醒。世人看山水若仅仅是山水,不见万物生动,便体会不到天地间真切的灵性。我如今能见生动万物,才能找回这剑中生动的你,这番话说来简单,印证此修行境界也是刚刚破关不久。”
  元神心像所感应的秦渔与真人无别,但她毕竟不是人,游方与她交谈有点像自言自语、自问自答。秦渔与他心神相通,形容体态以及一切灵性都是游方所赋予,但却不等于是游方的心念镜像,她如今就是秦渔,这种玄妙难以用语言解说,也只有游方自己能够体会清楚。
  游方从未真正失去剑灵,他曾经多次受伤,这柄剑的灵性也多次受损。最特别的经历是在绳金塔下,安佐杰偷袭而游方无恙,无形剑气被吴玉翀挡下,绳金塔的千年剑意被激引,没有伤到游方却险些将这柄剑的灵性完全击散。若无万物生动之境,山水不仅是山水,剑也不仅是剑,游方也无手段唤醒剑灵,让秦渔以一种近乎新生的方式出现。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不向别处寻桃花
  游方的最后一项师命终于完成,完全炼就了剑灵秦渔,他不清楚老头当初交待这样一件事用意何在,因为这是刘黎自己也没有做过的事情。如果说前两项师命,收集阴界土是考验游方的阅历以及修行秘术所下的功夫,“搞定”寻峦派是考验他的江湖手段以及所能达到的威望成就,那么这最后一项师命就是根据游方本人的独特机缘,因材点化了。
  剑灵虽完全炼成,但秦渔还很虚弱,并不是这柄剑不够犀利、其煞意杀气锋芒不足,而是这已经成“灵”的秦渔还需要小心呵护,游方仅仅是将她从封印中唤醒现形,但秦渔受到的重创是别人看不见的,需要重新用养炼之法让她渐渐恢复。
  短剑没有生命,哪怕是折损也不过是毁了一件金铁之器,但秦渔是如此生动,她的灵性会受到伤害,游方此时是不会轻易动用这把剑的。但以他今日的成就,况且还有撼龙令和牵机箭这样的法器可用,想逼他拔剑的话,至少也得是天下一流高手才能办到。
  从沧州荷花池开始转了一个大圈,最终来到北京玉渊潭,这便是他当年养炼剑灵的独特机缘之旅,另一方面,也是他打造那幅画卷之前的行游经历,如今重新走过不仅是找回了秦渔,也填补胸臆中炼化山川的根基。
  有画卷随身,他已经不必再将当年的路途完全回游一遍,甚至也不必再去南昌的绳金塔,离开北京后的下一站他打算去青城山,那里是叠嶂派宗门道场所在,已经答应李永隽会登门拜访,就算没有李永隽相邀,他也早就准备去了,竟然阴差阳错一直没有时间造访。
  游方清楚师父刘黎与叠阵派的关系不一般,先后两次托人给自己捧场,一次是托叠障派供奉长老千杯道人到松鹤谷,另一次是托叠障派掌门皓东真人到杭州。听说刘黎当年就在青城山清修过很长一段时间,看来他与叠障派的关系很类似于游方如今与寻峦派的关系,应该是最值得信任的。
  游方完成三件师命之后,下一步就要继承地师衣钵,这需要举行一个特别的仪式,接过量天尺并秘受地师心盘,据刘黎说这样的仪式不仅极耗神气而且会引动天地灵机,那么还是在青城山道场中最稳妥。他离开北京时就会给师父打电话,约他老人家在青城山见面。迄今为止,游方还没有主动约刘黎在什么地方见面,都是刘黎来找他,或者留线索让他去找。
  但游方并没有着急立刻起程,他还要在北京多留几天,除了玉渊潭之外,紫竹院、八大处等地也是他当年养炼剑灵之所,打造画卷之前曾感悟妙法的地方,他也想一一走过,将秦渔的灵性滋养修复。同时还有一件事要办,谢小仙离开鞍山前就说过,想在北京买套房子,请游方看看风水。
  这话啥意思?北京的房子多贵啊,谢小仙这些年虽然有些积蓄恐怕也挺吃力的,很早之前她就和游方商量过,他们一起攒钱付首期,然后再慢慢还按揭贷款,当时游方也没法说什么,如今旧话重提,那就顺着谢小仙如今的意思办吧。
  人真是不经念叨,这天从玉渊潭出来,游方刚想给谢小仙打电话,手机就响了,就是谢小仙打来的——问他在哪里?游方笑道:“我到北京了,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谢小仙:“你已经来了?住哪里了,我下班就去找你。”
  游方:“我住玉渊潭呢,你工作忙,还是我到单位附近找你吧。”
  谢小仙在电话里的声音有点不高兴:“又在公园里过夜?当自己是流浪汉呢!就算你练功不睡觉,也得有个地方换衣服洗漱吧?”
  游方咳嗽一声道:“我是为了省钱。”
  谢小仙忍不住又让他给逗乐了:“嗯,你可真够省的!快过来吧,我帮你定个宾馆,订好了打电话告诉你,直接在那见面。”
  谢小仙给游方订的便是上次他来做论文答辩时住的四合院宾馆,两人又在那里见面了,游方坐在房间里微笑,看着她道:“小仙,你真是个念旧的人。”
  谢小仙微微鼓着腮帮子瞪了他一眼:“你才知道吗?”
  游方:“在鞍山的时候,你说想在北京买房子,让我看看风水,你是自己挑好了地方,还是想让我来挑地方?”
  谢小仙抓住了他的胳膊:“不急着说这些,我有一件事想求你帮忙,昨天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能来北京,有没有空?”
  游方:“谢政委有指示,我当然照办,究竟是什么事啊?你好像很少有事求我,除了上次给小丁看病。”
  谢小仙的神情竟然有些腼腆:“这次还是找你给一个朋友看病,很奇怪的病。”
  游方:“啊?你还真把我当医生了!”
  谢小仙低头抬眼瞟他:“难道你不是吗?小丁的病是你治好的吧,屠苏她妈妈的病也是你拍好的,我这朋友得的病很怪,医生都不知道该怎么治……”
  谢小仙有个朋友叫方悦,在电视台做编导工作,今年二十八岁,工作好家庭条件好,小伙本人也是一表人才。其实他与谢小仙也不能算很熟悉亲近的朋友,方悦的父亲老方是一位地产商,如今做地产而且是在北京搞房地产开发的,那应该都是有相当的背景。老方与谢小仙的父亲以及在部里工作的伯父是故交,早年下海经商了,但是关系一直非常好。
  这样一位小伙应该不乏姑娘追求,但是年纪不小了却始终没有结婚,甚至连固定的对象都没有,原因倒不是眼光太高,而是因为一幅画!
  这种事听起来很古怪,但的确是真的,据说那是一幅明代的古画,但是并没有画家的落款,不知是何人所作。画中是一位手持团扇、依花丛下太湖石而立的古装仕女,工笔勾绘五官十分秀美传神,尤其是那眼神就似从画中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你。
  据说这幅画有灵性,反正给方悦这幅画的高人是这样说的。方悦得到这幅画之后并没有什么太反常的举动,只是和原来的女朋友分手了,家人催促他结婚,给他介绍了很多对象,安排了不少次相亲,但他却提不起什么兴致。
  大家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后来有一次朋友间喝酒,方悦喝多了才说走了嘴,一年来他一直与一个女人在一起,觉得她是世间最好、几无可取代的完美女人,他是在一幅画中见到的她。
  朋友们好奇的追问,从他的醉话中拼凑出大概的细节,情况似乎很严重而且很麻烦,原来方悦一直在和一幅古画中的女子“谈恋爱”。不可思议吗?但方悦自己说每当看见那幅画,忘掉周围的一切,心神沉浸其中,他就会真真切切的见到她,与她拥有那画境中的世界。
  至于他们在画里面都做了什么,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反正是男女之情事。
  这故事很容易让人想起《红楼梦》里的风月宝鉴,而方悦成了贾瑞,这不是魔怔了吗?看来这小伙的精神有问题啊!这件事传来传去就传到了方悦父母的耳中,于是他们追问儿子有没有这回事?方悦一开始矢口否认,后来被问的多了烦了,干脆就承认自己确实爱上了画中的女子,一直和“她”在一起。
  荒唐,太荒唐了,简直是胡闹!
  亲友们怀疑方悦精神状态不正常,可除了这件事之外,他倒也没什么异常表现。但是父母总担心儿子出了大问题,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们终于确信儿子是被那幅古怪的画迷住了。那幅画似乎能够吸人精气,因为方悦的精气神渐渐不如以前,他们忍不住有很多离奇甚至怪诞的联想,越来越担忧。
  方悦原是一个很健康的棒小伙,体质相当好,爱好登山和滑雪,每年还都要去海南几次,度假玩潜水。
  可是近两年来,方悦几乎不出门了,每天按时上班下班,节假日也很少出去玩,看上去显然没有前两年那么精神抖擞。
  方悦的父母当然着急,请过很多知名的心理以及精神科医生来看过,但是收效甚微,一方面这“病”确实难治,另一方面方悦本人也不愿意配合。后来有一位心理专家建议方家父母,最有效的也许是移情疗法,早日给方悦介绍中意的对象,只要他能够跟现实中的女人多交往,也许情感寄托就会转移,这种病症也就不冶而愈了。
  理论上讲这个办法完全是对的,但无奈方悦本人不感兴趣。父母介绍了很多女孩给他认识,并安排场合让他们交往,方悦为了让父母好下台阶,也都见面了,但都没有深入的发展,那幅画仍然在纠缠他。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也不能眼见着儿子就这样沉迷下去,找了一个他不在家的机会,方悦的母亲进了他的房间摘下了那幅画,一把火烧了。
  ——这是釜底抽薪之计,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结果这一把火可烧坏事了,方悦原本除了痴迷画中女子之外,工作生活一切都很正常,等方悦发现画不见了,立刻发疯似的到处去找,听说被母亲烧掉之后,整个人都崩溃了。他说母亲谋杀了他的爱人,他再也不愿意回家,于是离家出走了。
  离家倒也没什么,他在外面有自己的房子,父亲老方早就给他准备好的新房,可是从那之后方悦整个人就变得浑浑噩噩,成天和梦游一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一次走在街上,对面来的车他视而不见,差点就出事了。老方不放心,专门请了个保姆看着儿子,还帮他在单位请了长假。
  这是半个月前的事情,这半个月方悦住在自己的新房里,茶不思饭不想,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保姆做什么他就吃什么,然后就无所事事的坐在那里口中念念有词:“檬檬,檬檬,檬檬……”
  原来那画中的女子叫檬檬,也许是方悦给她起的名字,也许是“她”告诉他的。
  小仙从鞍山回来,正好碰见方悦的父母到家中作客,提到了这件事一筹莫展长吁短叹,后悔烧掉了那幅画。如果那幅画还在,至少方悦还是个正常人,画不在了,方悦整个人几乎等于废了。方悦的母亲还托谢小仙有时间去看看方悦,尽量劝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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