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为田舍郎(校对)第50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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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阿五,前面应该有‘阿大’‘阿二’吧?在你前面的四个人呢?”
  “他们在操练时死了,有的是掉下山崖,有的是练合击阵时被自己人误杀,还有的受不了苛酷的操练,拔刀自戕了,小人是如今最大的一个。”
  顾青默然,心里隐隐有些抗拒。
  成为权贵后,一定会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模样么?虽说是死士们自愿,可视别人的性命如草芥,自己这些年努力在做的事情算什么?是不是很可笑?
  沉默半晌,顾青缓缓道:“你们起来吧,让我的亲卫给你们安排营帐住下,以后你们暂时也是我的亲卫,若有别的事情要用你们,我会下令的。”
  阿五垂头道:“是,遵公爷吩咐。”
  一脸醋意的韩介领着阿五这一百多人离开,亲卫的队伍壮大是好事,可从此以后顾青身边的亲卫就分为两派,这支一百多人的队伍显然并不归韩介统帅,韩介有些不高兴了。
  顾青回到帅帐,神情有些恍惚。
  皇甫思思迎上来,关心地道:“公爷不高兴么?有人惹您生气了?”
  顾青摇头,道:“没有,只是有些想张怀玉了,嗯,还有张怀锦。”
  皇甫思思没说话,伸手为他整了整衣襟,不安地道:“张……大夫人若见到我,会不会不喜欢我?会不会让人把妾身扔井里去?”
  顾青失笑:“她没那么残暴,而且我向来主张公正平等,我的女人没有谁大谁小一说,她若敢欺负你,你便还手,打出脑浆子来都没关系。”
  皇甫思思用力推了他一把,狠狠翻了个白眼儿:“又没句正经话,听说大夫人自小习武,身手高绝,妾身就算还手,也不够她揍的。”
  顾青笑道:“她若揍你,我便拉偏架,保证打不死你。”
  皇甫思思委屈地在他怀里钻来钻去,像一条蛇缠住了大树。
  “妾身不管,公爷以后可要多疼惜妾身,妾身无意争正室,可您也不能任由正室欺负妾身,妾身以后会对公爷越来越好的,您想要什么,妾身都会给您……”皇甫思思在顾青耳边吐气如兰,不知想到了什么羞人的事,脸孔不觉通红。
  顾青的心情也有些荡漾了,轻声道:“眼下有件事就要你做……”
  “公爷您说。”
  “我画个女仆装图样给你,你给我做出来穿上,以后没人的时候叫我主人……”
  …………
  洛阳城外二十里。
  常忠和曲环骑在马上,马儿不耐地用蹄子刨地,不时打出个响鼻,甩甩大脑袋。
  明月星夜,今晚是个好天气,月光皎洁,万物俱寂。
  二人的身后,两万将士枕戈待旦,或坐或卧,静静地闭目养神。
  看了看天色,曲环不安地道:“按理说,半个时辰前王贵就该发出信火了,为何此时还没动静?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常忠冷静地道:“必是有什么意外耽误了,不急,咱们慢慢等,相信王贵那小子会化解的,曲贤弟或许与安西军将领不大熟悉,王贵是公爷颇为器重的亲卫,论能力,当个都尉将军不在话下,任何事在他手里都能化险为夷,那小子,沾上毛比猴儿都精,没什么事是他解决不了的。”
  曲环苦笑道:“末将与王贵兄弟确实不熟,不知他的本事。”
  “这次是公爷亲自点的人,可见公爷对王贵何等信任,公爷都信任的人,咱们更应该信任……”常忠瞥了他一眼,忽然道:“曲兄弟麾下的一万河西军也是骁勇的边军,如今与安西军合为一军,称呼和统属上却有些不便,每次公爷下达军令时还要特意强调安西军,河西军什么的,太麻烦了。”
  曲环一愣,道:“常将军此言何意?”
  常忠舔了舔干枯的嘴唇,轻声道:“哥舒节帅抱恙在身,曲贤弟的一万河西军索性改弦易帜,并入安西军算了,拍拍良心说,河西军自从与安西军合为一军以来,公爷和安西军上下将领对河西军兄弟可没亏待过,皆是一视同仁,顾公爷行事公正严明,无论是粮草还是战功,河西军与安西军都是一样的,这样的主帅难道不值得曲贤弟效忠吗?”
  话题有点突然,曲环有点懵,半晌才吃吃地道:“常将军,末将只是哥舒节帅麾下将领,河西军要不要并入安西军,末将也做不了主,这话您跟我说没用,若真有意,便请顾公爷当面与哥舒节帅说个清楚,哥舒节帅若不反对,末将自然也不会反对。”
  常忠喜道:“你和河西军将士们都不反对吗?”
  曲环犹豫了一下,道:“我跟随哥舒节帅多年,若哥舒节帅身子能恢复,能继续统领我们自然更好,若他此生……已不克行走动弹,我们在哥舒节帅允许的前提下另投主帅,亦无不可。”
  常忠哈哈笑道:“好,曲贤弟这话我记下了,回头便向公爷禀报。”
  正说着,远处洛阳城的城楼上忽然火光闪耀,照亮了半边夜空。
  一名斥候策马飞奔而来,马未停下斥候便大声道:“禀常将军,洛阳城信火已起,西城门内似有激烈的厮杀打斗声传出来……”
  常忠立马坐直了身子,沉声道:“信火已举,攻下洛阳城的时候到了,全军整队,向洛阳城进军!”
第五百六十章
洛阳城破
  沈田和麾下将士在洛阳城内陷入了苦战。
  人算不如天算,一切可能都预估到了,也提前准备好了答案,然而最终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问题上翻了车,聪明如王贵也没办法,他不是神仙,人算已极致,仍然赢不过天算。
  鬼知道潼关的叛军里一个小小的旅帅叫什么名字!这题超纲了。
  于是王贵和沈田的两千余将士迅速被围住,双方敌我已分明。
  眼见再也无法演下去,王贵翻脸了,拔刀便朝那名偏将劈去,与此同时,后面的沈田也暴喝一声,两千余将士纷纷抄起兵器与城内叛军展开了厮杀。
  最重要的目标是城门。
  洛阳的西城门叫通济门,城中被洛水贯穿东西,通济门正在洛水之畔。厮杀方起,沈田便接过了指挥权,下令将士们背水列阵,全力堵住通济门的城门甬道,前方将士与叛军厮杀,甬道内的将士则奋力打开城门。
  “冲上城楼放火,把城楼点了,让外面的将士看到。”沈田双目圆睁大喝道。
  很快便有将士奋不顾身冲向城楼。
  城楼上的叛军也被惊动了,纷纷朝石阶涌来,双方在通往城楼的石阶上展开激战。
  这是一场混战,没有多余的空间布阵,也没有统一的指挥,沈田此刻全部的心神都用来对付城门内的叛军。
  王贵劈向偏将的一刀没劈中,偏将早有防备,闪身躲过了。王贵劈过一刀后转身就跑,令偏将意外的是,王贵跑的方向竟然不是城门,而是城门的相反方向,城门混乱之时,这家伙居然几个起落后混进城里的民居群中,不见影子了。
  偏将犹豫了一下,放弃了追赶,此时最紧要的是城门,至于王贵,他只有一个人,就算制造破坏也非常有限,于是偏将转身便朝城门跑去,指挥叛军与沈田所部激战厮杀。
  王贵有股子狠劲儿,沙场厮杀也从来不落人后,但他最大的长处不是杀敌,而是演戏。
  窜进民居后,王贵躲在一条漆黑的小巷内,闭上眼睛使劲喘息了一阵,听着巷外杂乱的脚步声,心情越来越沉重。
  这是叛军调拨兵马的声音,沈田所部已暴露,叛军必然不惜一切代价将沈田和麾下两千余人全部歼灭在城门内,否则洛阳必失。
  王贵心跳很快,一边休息一边想着如何破局,今夜骗城固然失败了,但他的长处仍然能发挥作用。
  顾公爷如此重视他,今夜若无寸功,将来顾公爷或许不会失望,但他却从此在袍泽们面前抬不起头来,事关个人荣誉,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弄个大功劳来弥补今夜的失败。
  平复了呼吸后,王贵眯眼看着不远处的城楼,深呼吸几次后,整了整身上的铠甲,幸好入城后一直穿着叛军的服色,被人识破仅仅只在刚才,这个年代信息的传递速度没那么快,通济门前的叛军或许都知道自己是敌人,但驻守别的城门的叛军却肯定不知道,王贵可以凭此打个时间差。
  走出巷子后,王贵昂首挺胸仍是一副叛军自己人的坦然模样,迎面而来一队队行色匆忙的叛军队伍,王贵坦然地让过一旁,甚至还声色俱厉地告诉他们,通济门有奸细混入,速去歼灭,下手不要留情。
  绕过民居,从洛阳西市穿行而过,沈田和麾下将士浴血厮杀抢夺城门时,王贵已独自一人绕到了西城南面的厚载门。
  厚载门与通济门相隔很近,两道城门恰好形成一个城墙拐角,通济门面向西边,厚载门面向南边。
  此时城头上戍守的叛军将士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通济门的厮杀吸引过去了,很多将领纷纷将麾下将士调拨一半出来增援通济门,力求将混入城中的奸细一鼓作气歼灭。
  王贵独自一人匆匆登上厚载门的城头,见城头上许多叛军执戟踮脚观望,王贵定了定神,忽然暴喝道:“还在看什么!你们谁是当头儿的?”
  一名武将站出来,打量了王贵一眼,迟疑地行礼道:“末将是旅帅,不知您是……”
  王贵冷哼道:“我是牛大将军身边的副将,奉命调拨城头兵马,歼灭混入城中的奸细,几千个奸细混进来了,你们竟然只在一旁看热闹,打算一直袖手旁观吗?”
  武将迟疑地道:“末将之责是戍守城头,观望城外动静,未奉军令不可擅离。”
  “戍守个屁!我便是奉牛大将军之命来调兵的,怎么叫‘未奉军令’?你们快去增援通济门。”
  武将仍将信将疑道:“可是这里……”
  “这里我会另外调拨兵马来守,城头上这么多兄弟,少你们一支也没关系,眼下最重要的是歼灭那支混进城里的奸细,快去!”
  武将仍不肯走,王贵双目圆睁怒喝道:“还不速去,你欲抗命吗?”
  “敢问将军名姓,可有牛大将军调令?”武将谨慎地道。
  锵的一声,王贵腰侧的刀出鞘一半,脸色阴寒地盯着武将,道:“你若再夹缠,借故不奉大将军调令,莫怪我行军法了,回头跟大将军解释起来我也不理亏。”
  武将吓得脖子一缩,尽管对王贵的身份心存怀疑,但是听说混进城的奸细已被袍泽们堵在通济门甬道内,眼前这人穿着叛军服色,漆黑中看不清面貌,但听他语气倨傲,表情严厉,倒真有几分牛大将军身边副将的派头。
  武将犹豫许久,看了看前后,相隔十余丈外仍有别的营伍袍泽戍守城头,缺少了这一小块地方应该无碍,城外若有任何动静,袍泽们也能迅速发现。
  于是武将咬了咬牙,领着麾下将士奔向通济门。
  城头顿时空出一大块,王贵独自站在城头,嘴角微微一勾,然后转身进了城楼。
  城楼内的摆设很简陋,里面有一张桌子,桌上点着蜡烛,角落里还堆积着许多守城的军械物质,包括一桶桶火油和一些尖锐的铁蒺藜,成捆的箭矢等等。
  王贵左右环视一圈,从角落里搬来一桶火油,将它淋在城楼内的桌子和窗台上,取过桌上的蜡烛,将燃烧的蜡烛随手一扔,轰的一声,火光四起,淋了火油的木制桌子和窗台眨眼间燃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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