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章(校对)第8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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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畋猎园林那边方才有声音在喊话,应是发自这駮马的主人,那么这头异兽就不是野生的畜生,他居然还有名字。可是虎娃已经来不及理会这异兽是叫角先生还是叫角将军,也来不及管它的主人是谁。因为駮马闻言并没有停下,反而加速前冲已到了虎娃身前。
  离得这么近,虎娃与駮马面对面视线相触,他恍然竟有一种错觉,或者说那不是错觉而就是真切的感觉。他看见的并不是一只野兽的眼睛,而就是一个成年人的双眼,甚至有点像记忆中燕凌竹的眼神。
  山野妖类若能突破至三境修为,不仅与修士一样掌握了御物之功,且天赋神通更强。而它们的修为精进,通常也比一般修士要艰难得多,耗费的岁月也更长久。但另一方面,其灵智已经完全开启无碍,渐渐便与常人并无差异。
  假如它生活在人世中,那么人间诸事也都会懂得,人们说的话也完全能理解。所以这并不单纯是一头畜生在撒野,它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村民们的害怕与惊慌、自己脚下践踏的是什么样的禾苗,更清楚那尖角冲撞过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这不是一头误闯田间的山野禽兽,虎娃看见的这双眼睛,就是属于一名行凶的狂徒,这狂徒的凶器已刺中了他前伸的掌心。駮马的速度太快了,虎娃想躲都来不及。而駮马根本没有收手,看这只角的去势,就是要刺过他的手掌并顺势挑穿他的身体。
  远处的村民们皆发出一声惊呼,他们看见駮马冲了过去,那少年的身体挂在角上被挑了起来,眼见已活不了!这畜生的主人已经赶到,却没有来得及喝止它当众杀人!
  没人看清楚细节,虎娃确实被駮马的独角给挑了起来,但他并没有受伤。就在角尖碰到手心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拢掌前探,虎口顺着长角就握在其根部。而那只尖角贴着虎娃的前臂刺进了袖子中,却没有伤到皮肉。
  虎娃的手如铁钳般,握得是那么紧。而駮马在冲撞中又扬头往上一挑。拼体重的话,虎娃当然比不过这头重达千斤的异兽,双脚当即便被挑离了地面。但他并没有飞向天空,手依然牢牢地紧握长角,就像被粘住了挂在上面,无论駮马怎么甩头,都无法将他甩出去。
  这时又听虎娃怒喝道:“你斗法已败,还不低头住手!”
  那挂在独角上的身子突然变得如小山般沉重,駮马承受不住,不由自主便低下头来,连两条前腿都打弯了。而虎娃的右手紧扣着它的独角,又重新落地站定。
第010章、心发狂(下)
  虎娃既是在与一头三境妖兽说话,也是在与一名行凶的狂徒说话。若论修士之间的斗法,駮马已败;若论近身格击,则近身得不能再近身了,双方已经贴在了一起。虎娃说话时可没有放松警惕撒手的意思,因为那駮马仍在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虎娃的掌控。
  这时虎娃扭头看向了畋猎园林的方向,从那里走出来五个人和一辆车。车很华贵,上面有座位,座位旁还放着一头被猎杀的熊。熊尸侧卧,胸前那道月牙形的白色皮毛中央有一个圆形的血洞,应该是直起身子扑击时被駮马以尖角刺杀的。
  此刻车上并没有套着马,车身两侧有铜环,有两位身强力壮背着弓箭的武士,拉着铜环将车拖出山林。车前方站着两名妙龄女子,衣着华美,但看神情姿态显然是中间那名少女的侍者。中间那名少女身着红色的长裙,平常很少能看见这么鲜艳的服色。
  她身上披挂或佩戴着很多虎娃以前从没见过的饰品,年纪看上去有十五、六岁,也算可以结亲持家了,还是少女的形容。她的肌肤很白嫩,仿佛吹弹可破,此刻小脸蛋却显得红扑扑的,可能是在山野中游猎跑热了,或者是觉得很兴奋。
  隔着田野,车没有办法过来,一行人就在田边的疏林外站定。有一名武士低声道:“君女,您快让角将军住手,它差一点就闯大祸了!”
  红衣女子却说道:“闯什么祸,不就是追一条狗吗?要是真追上了,不管是谁家的狗,赔就是了!……我还用叫它住手吗,它都被人抓住了!”说着话她又朝这边喊道,“角将军,你怎么连一条狗都追不上啊?居然还让人抓住了角、动都动不了,看来今天是碰到对手了,快低头认输吧!”
  听见少女的喊话,那駮马不仅没有认输服软,反而目露凶光猛低头奋力向前一顶。虎娃暗叫一声不好,方才駮马想把他挑向天空,可是怎么也甩不脱,此刻则变了策略,将全身的重量都撞了过来,全力向下压,想把他顶翻在地顺势以独角刺穿。
  更要命的是,駮马在这个时候竟施展了天赋神通。这已经不是一般意义的近身格击了,如果仅是较量高下则不可能如此,离得这么近还要发力施展神通,必是生死相搏。这可不是两个小孩在打架啊,双方的手段皆威力惊人。
  駮马是一种罕见的神奇异兽,那只亮银色的独角便相当于它天生的法宝。虎娃用手扣住了独角令它施展不得变化,便是降服对方的姿态。可在这种情况下,駮马还要发狠动手,独角突然银光爆射,带着噼啪乱响的丝丝电光声,虎娃的一只袖子当即就碎了。
  他也来不及做别的反应,駮马低头前撞,他便向后踏出一只脚站稳,运足开山劲紧握独角奋力向天空一挥。駮马前腿弯曲蹬地发力,虎娃则顺势蹲下用力压住独角,以它的一对前腿为支点,将它整个沉重的身子都撬了起来,然后奋力挥了出去。
  駮马四蹄腾空越过虎娃的头顶飞向山坡,就听咔嚓一声,它额上的那只独角从颅骨部位被连根折断了,沉重的身子摔了出去压倒了一大片灌木,躺在那里再也没有爬起来,四蹄还在不停地抽搐。
  虎娃又缓缓地站直了身体,伸左手扶住了右臂,右手中还紧握着那只连根折断的兽角。一尺长的兽角从虎口直至肘侧仍紧贴在他的小臂上,犹散发着丝丝电光,伴随着噼里啪啦的轻微爆响声。
  駮马的独角被人抓住,又听见那少女的话,或许是认为这是一种奇耻大辱。它的独角猝然爆发电光,就是想把虎娃的手给震开,好顺势将之顶倒在地上。而虎娃也真够犟的,或者说他将对手最大的威胁判断得很清楚,自始至终都没松手。
  血肉之躯如何能抵挡那电光神通的贴身侵袭?虎娃当然也运转了神通法力,在这种情况下其他的手段也用不上,就是纯粹的炼器之法,瞬间包裹了这只奇异的长角,束缚它的灵性妙用不得爆发,等于虎娃所有的法力都击在了这只长角上。
  将駮马的身体挥出去的时候,虎娃也没敢松手,结果硬生生将这只独角完整地给掰了下来,相当于在截取天材地宝的同时,已经运用了炼器之法。单纯这么看,虎娃实在太凶残了!自古以来,曾有很多人取妖兽原身之物打造法宝,但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谁直接在活体上炼器的!
  虎娃倒不是故意如此,以当时的情形,也只有这样才能抵挡那駮马凶残的神通侵袭。虎娃可不仅是掰断了它的一只角啊,强大的法力穿过顶门透体而入,瞬间简直就相当于神气血脉感应相连,将它的元神都给击散了,表面上却看不出其他的伤口。
  再看那头倒在灌木丛中的駮马,蹬腿抽搐了片刻便不动了,脑门正中央有一个边缘焦黑的洞,环生在角根周围的那一丛鬃毛也焦糊了一半,另一半则化为了飞灰。这个一寸方圆的伤口并没有流出血迹,中央却露出白森森的颅骨。
  虎娃也不是一开始就想杀了它,早上出门时心里想的还是收服这头罕见的异兽。可是駮马在斗法中已被降服,还要发狠使出那种要人命的手段。若是换一名修士恐怕早就被顶翻在地、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那几乎是无法防备的。
  虎娃闪念间折断了独角、摔出了兽身,便站在那里一动未动,也是一言未发。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实在无法开口,全身上下连喉结都没法动,差点连心跳都骤停了。那兽角发出的电光不是有多近的问题,而就是紧贴着他的身体。
  从手臂到全身,虎娃感到一阵阵麻痹,神气法力一时也难以运转,就连筋骨肌肉都控制不了,仿佛那丝丝电光还在体内游走侵袭。而从右手的手心一直到肘部,整条小臂内侧传来钻心的刺痛,就似被利刃割开了一般。
  假如这个时候有谁过来给他一刀,虎娃连躲都躲不开。但周围也没人敢动,所有人皆被惊呆了。又过了一会儿,高坡上的村民们才发出了一片欢呼,他们亲眼看见这少年打倒了那凶残的怪兽。
  而从畋猎园林中走出的那行人,则发出了一片惊呼声,只听那红衣少女惊叫道:“他,他,他居然杀了角将军!……快去看看,角将军怎么样了?”
  一名卫士得令,战战兢兢地跑上了山坡,却不是直奔虎娃而来,小心翼翼地就像躲避什么凶神恶煞,尽量离得很远绕过他,进了灌木丛查探那头駮马,然后大喊道:“君女大人,角将军死了!”
  红衣少女失声尖叫道:“什么?我的角将军真的死了吗!是他杀的,快拿下他!”
  那名卫士站在虎娃身后数丈远的灌木丛中,身背弓箭手持梭枪,可根本就不敢过去。那少年连駮马都给宰了,而且如此凶残地折断了神奇而强大的独角,他怎会是对手?可那红衣少女已经下了命令,卫士只得举起梭枪做出要投射的样子。
  这时又听见一声低吼,吓得那卫士身子一软便坐倒在地,只见盘瓠不知何时已跳到了虎娃身边,正蹲在那里看着他。那卫士落地的梭枪也不要了,爬起来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叫道:“对手凶残,保护君女要紧!”
  卫士跑回了林边,招呼另一名卫士拉起车上的铜环,朝那红衣少女叫道:“那是一名高手,我们不是对手,快走!”
  两名侍女赶紧扶少女上车,卫士拉着车调头便跑。这两名卫士的功夫也算不错,虽没有修成武丁功,但也练成了开山劲,应是携带武器在狩猎时保护那位少女的。而这辆车并不宽,为单马所拉,显得很轻便适合于在疏林中穿行。
  马车两侧通常配有把手,比如这辆车上的那两个铜环,碰到道路崎岖陡峭之处,往往不能只靠马力拖曳,还需要人力辅助才能过得去。拉这辆车的牲畜,显然就是方才的那头駮马,而红衣少女将駮马放了出来打猎,却由两名卫士拉着车跟在后面,不料今天却闯了祸,駮马还让虎娃给宰了。
  能以駮马拉车,这红衣少女的身份之尊贵可想而知,身边的卫士称呼她为“君女”,其人应是相室国国君的女儿。在国中人们一般都这么称呼,假如她到了别的国家,称呼往往就变成了“相女”,因为相室国的王族姓“相”。如今的国君有十几个女儿,也不知这位红衣少女是哪位。
  那两名卫士应该知道这位君女的脾气,听见角将军已死,那少女都快哭出来了,生怕她再乱下命令让他们去当场拿下“凶手”,这不是和找死一般嘛!赶紧找了一个借口,趁君女还没反应过来便将她带走,离开了这片闯了祸的是非之地。
  虎娃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并未追击,也无法开口说什么,因为他实在是动不了。他宰了那头凶兽,全身也被那凶兽的天赋电光神通所麻痹,虽没有受什么严重的内伤,但也要暗运神气好半天才能缓过来。
  这时村民们已经走下山坡围了过来,东升的父亲、方才那位遇险的老者跪拜于地道:“多谢小先生和您这头义犬的救命之恩,今天幸亏有您宰了这凶残的畜生。……小先生,您快走吧,方才那两名卫士称呼这畜生的主子为君女,其身份应是国君之女。他们一定是去找帮手了,您若不赶紧脱身,恐怕就来不及了。”
  虎娃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全身的麻痹感已渐渐消去,只有一只右臂仍是酸麻疼痛,但总算能动也能说话了。他摆了摆左手道:“诸位不必担忧,这畜生既然是我杀的,接下来自然就是我的事情。
  她是国君之女反倒更好,应能赔得起你们村的损失。而且我也不怕把事情闹大,更不怕回头找不到人了。诸位回去做自己的事吧,如果他们还想来找我,我便在这里等他们,如此也不必连累村中众人。”
  老者劝虎娃赶紧离开,以防君女再带大队人马来找他。而有些村民也在暗自担心,假如虎娃走了,君女带人马又来了,找不着正主,会不会拿这个村庄出气?
  虎娃却拒绝了老者的好意劝说,表示自己会留在这里等着,但让村民们全都回去,不要靠近这一带,以免被人误会是他的同伙。说完话他便带着盘瓠转身走进了密林,越过那駮马的尸体便消失不见。
  村民们不清楚虎娃是留在林中还是已悄悄离去,面面相觑皆面带担忧之色,大家返回了家中不安地等待着,直到中午都没人敢乱出门。
  虎娃当然没走,但他也不会傻乎乎地站在明处,让人大老远就能看见。他进入密林来到靠近山顶的高坡上,在树木掩映中端坐,此处远远地就能望见畋猎园林那边的动静。假如真有大队人马过来,他也能事先察知究竟来了多少人、是什么阵仗、携带了哪些武器?
  这片畋猎园林的范围很大,丘陵与平原起伏交错,虎娃能看见的地方只是其边缘的一角,据说其中央还有相室国的战阵进行军演的场所,平时有卫队驻守。那位君女如果回去找人的话,可能会把卫队带来,时间也应该不能短了。
  虎娃可不想莫名其妙杀了一头畜生,却给这个村子带来祸患,自己还被人当凶徒追缉。既然刚才都没来得及说话,那么他需要一个机会当众将事情讲清楚,至于对方听不听,那就无法勉强了。他或许还会再打一架,见势不妙也会避走,但事情做得却要明白。
  山神告诉过他:“凡事要讲道理,就算与你打交道的人不讲道理,你也要将道理弄清楚,否则你与他便没有区别。至于对方不听,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该动手的时候那就动手吧。只要有动手的道理,动手也是一种讲理的方式。”
第011章、讲理(上)
  正午时分,远处树林中果然来了一群人,穿越山林车行不便,所以还是只有一辆车,那红衣少女坐在车上由两名卫士拉着、两名侍女跟随左右,两侧还各有七名全副武装的战士。相室国的军阵是七人一小队,七小队为一阵,看来那位君女把自己所有的卫士都带来了,就是这两支小队。
  说实话,假如在国都中,这个排场已经够惊人了,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出现的。国君有十几个女儿,儿子的数量也差不多,假如平时每人都配两支小队护卫,那么加起来得是多少支整编军阵啊?
  况且根据国中礼法,除了将来要继承王位的储君之外,国君的其他子女是不能私配军阵的,平时的车驾也不过只有几位护卫随行而已。
  这位红衣少女名叫宫嫄,是国君的一位宠妃所生。这位妃子还给国君生了一个儿子,名叫宫琅。而宫嫄今年十五岁,貌美而活泼,其母又受庞,因此深受国君喜爱。她颇有尚武之风,喜欢到畋场中游猎,几年前缠着父王将一头异兽駮马赐给了她。
  那駮马在宫嫄面前表现得非常乖巧温顺,但在狩猎时又很勇猛,山中没有什么猛兽是它的对手,宫嫄是喜欢得不得了。国君的子女,平日也不能随意跑到王室的畋猎园林中打猎,她乘坐駮马拉的车来到此处游猎,也算是国君特示的恩宠。
  在山野中狩猎随时可能遭遇危险,所以国君才派了两小队卫士保护,显得排场不小,也算是君女外出时的仪仗。
  那头駮马平时在国都中扮老实乖巧的样子太久了,它也完全通人性,知道怎么讨宫嫄喜欢,来到这里便被放了出来自由活动。没想到它离开宫嫄的身边便暴露了本性中凶残的一面,践踏田地、肆意伤人,浑然不把那些村民放在眼里,结果却送了性命。
  宫嫄既伤心又害怕,她最爱的宠物被人杀了,所害怕的倒不是那些村民,而是担忧回到国都后怎么向父王交待?因为当初父王将駮马交给她的时候说得清楚,只是放在她这里好生豢养照看,将来若有需要,这异兽还是要被征调上战场的,所以宫嫄才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角将军。
  宫嫄一定要将杀了角将军的凶手拿下,否则回去后父王问起,她又该怎么回答?于是就将随行卫队都带来了,心中暗道那少年就算再厉害,也不能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走在路上,身边的卫士还在小声地劝说:“君女大人,此事必有误会。角将军闯入田地伤人在先,看那人的样子不过是自卫出手。他既然能杀了角将军,很可能来历不凡。我们应该先查清其身份、问明事情经过,不可贸然动手拿人。否则事情闹大了,对您也不好。”
  宫嫄带着哭腔道:“我只看见角将军在追一条狗,后来被那个人拦住了,那人抓住它的角已将其制服,为何还要断角杀了它呢?他仗着有些功夫,而角将军又无法还手,便下此毒手,又怎能原谅!不把他拿下问罪,我又怎么向父王交待?”
  宫嫄是后来才赶到田边的,只看见了駮马在追盘瓠、然后撞向了虎娃,结果却被虎娃制服。她喊了一句,那人却突然将駮马的长角折断,将这头异兽给宰了,心中当然又恨又怕。
  旁边又有一名卫士皱眉道:“君女,我当时看得清楚,角将军全速前冲就是向那人去的,假如不是那人功夫了得,肯定已经没命了。他被挑飞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担心角将军闯得祸太大,我们无法收场。”
  宫嫄尖声道:“那又怎样,他不是没被挑飞吗?死的是角将军!无论如何要先将他拿下,将其身份查问清楚。如果那人真的来历不凡,那就让他自己向我父王去解释——角将军是怎么死的吧!”
  ……
  虎娃在山坡上定坐了一个上午,运转神气疗伤。其实他与駮马动手的时间很短,神气法力倒没什么消耗,只是被那电光神通贴体攻击有所损伤。但以虎娃的修行根基,恢复能力极强,当时那一阵麻痹过后,筋骨腑脏便无大碍。
  他在坡顶坐下之时,只是右臂还有些疼痛难忍,五指发麻仿佛张不开,紧握在手中的那只独角好像仍在发烫。他的外伤不轻,但一直没有松手放开那只独角,炽烈的电光已经将他的手心和小臂内侧烤得焦糊。血肉和银角已粘连在一起,直接将银角拿开的话,会扯下一大块皮、导致伤势更重。
  虎娃昨日为东升疗伤,今日又在给自己疗伤,不禁暗暗苦笑。早年服用的那些不死神药,强大的灵效融于形神,修炼中吸收炼化的速度一直很缓慢,倒是在这种情况下最快。
  他握着那只银角不动,运转神气促进手臂上的伤势快速恢复,同时以御器的法力继续包裹着那只银角。这不仅是在体会其独特的灵性妙用,也是将之与身心相合感应,这样做才会不影响到伤口,否则它会粘连在手臂上的。
  駮马确实是罕见的珍奇异兽,而虎娃施展炼器手法折角,就在它施展天赋神通的同时。虎娃是从活体上完整地折取此物,不仅保留了天材地宝的物性,并且伴随其天赋神通的妙用灵性正在施展中。
  它被虎娃折断的那一瞬间,其实就已是一件能与身心相合的法器了,且是中品法器。这个成器的过程太特殊了,其机缘几乎无法重现,连虎娃自己都没想到。在通常的情况下,就算有合适的天材地宝,以虎娃的修为也只能炼制下品法器而已。
  这件中品法器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对虎娃来说却很自然,他连琅玕枝都截过,融于形神中成了神器,又何况一只兽角呢?这件中品法器尚是初坯,还可继续炼化,虎娃便在疗伤的同时将之合于身心,体会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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