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外:消失的八门(校对)第11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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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山闲问了一句:“怎么这么久?”
  冼皓:“找东西较麻烦,还好没过存档期,都留着呢。”
  拆迁补偿协议的格式想象的简单得多,是一张A3纸对折成A4纸的大小,连着封面和封底不过四页,主要内容只有两页,是一份制式合同,间需要填写的内容是拆迁的房屋位置、面积,补偿核算标准、方式,最后果然有魏凡婷的签字,签字还按了手印。
  冼皓不仅在手机里留了电子存档,还带出了一份四张A4纸装订在一起的复印件。复印件加盖了城建局办公室的专用骑缝章,有了这个红章,意味着这份复印件经过了官方确认,是有法力证据效力的。
  丁齐不禁感叹,江湖“拆门槛”的手段也可以是这么轻描谈写,有时候身份是门槛,假如换一个人,断不可能这么轻松拿到这份东西。
  冼皓在车翻看那份协议道:“签字不说了,这手印是破绽,找魏凡婷对一下指纹便知真假。”
  丁齐:“拆迁补偿协议拿到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冼皓:“暂时别动,先等着,等小婷婷把所有身份证明件都办齐了再说。这一次她办的身份证和护照都是留指纹的,到时候没人能证明她不是她,而这份协议的指纹又不对的话,是证据了。”
  第二天一大早丁齐去了趟大赤山,找魏凡婷核对了一番件照片的手印,魏凡婷十根手指都的指纹果然对不。出了大赤山他又拎着棍子来到小赤山公园里,每天这个时间,他都要指点毕学成、叶言行、孟蕙语这三名学生练功。
  三名学生练差不多半个小时得去课了,然后丁齐继续练习桩法,又过了两个小时才收功,这时已经快到午十点了。他拔出插在地的棍子,转身朝不远处道:“孙经理,你是来找我的吗?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那被开除公职的前警官孙达已经来了,站在空地旁的一棵树下都等了快半个小时了,听见丁齐主动招呼他,走过来讪讪笑道:“丁老师啊,我的确是有事找您。见您刚才练功练得很投入,没敢打扰。”
  算起来这是丁齐和孙达第三打交道,如今再见孙达,他已经没穿警服而是一身便装,神情不再那么倨傲,眼神也有些躲闪甚至不太敢与丁齐对视。身份不同、场合不同、事态不同,孙达的气势也完全不一样了。
  丁齐昨天也打听了孙达的情况。孙达虽然脱下了警服,但毕竟在公安系统干了二十年,也积累了不少人脉关系,甚至还有不少老同事、老领导挺关照他的,他很快找到了一份新工作。
  他去了一家大型企业集团担任保安部经理,这个职位需要经常和公安系统打交道,孙达关系广、熟人多,还帮着公司找关系捞过几回人,挺受领导器重的。假如不算灰色收入与隐形福利,工资和奖金加起来原先的收入还高出不少。
  丁齐看见孙达便在心暗叹,冼皓的担心没错,老江湖是老江湖,果然已经打草惊蛇了,人这么快找来了!丁齐倒没有计较曾经的过节,语气很温和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眼前的年轻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神情语气都是那么极具亲和力,可是孙达看见他手里拎的那根棍子不禁想起了什么,嘴角忍不住有点抽搐。他尽量镇定地笑道:“事情有点复杂,三言两语不太方便说清楚,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谈吧。”
  坐下来谈,去咖啡屋?丁齐可没那个兴致,他伸长棍一指道:“那边有张椅子,我们过去坐着聊吧,反正这地方也没什么人。”
  那儿啊?孙达只能硬着头皮和丁齐一起坐在了公园的长椅,这个时间公园里的人已经很少,周围很僻静,谈话倒也合适。只是两个大男人早在公园里坐着一张长椅聊天,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在搞基呢,其一个居然还拎着一根长棍。
  坐下之后,孙达也不敢啰嗦,开门见山道:“昨天李所长给我打了电话,问起了五年前的一件事,但是我并不知情。后来我又打电话问了派出所以前的几个同事,才知道丁老师昨天又来派出所办事了,那个魏凡婷也是您的学生……”
  丁齐打断他的话道:“既然孙经理不知情,又特意来找我干什么?听你说话的语气,显然知道魏凡婷这个名字,应该很久以前有印象吧?”
  孙达有些尴尬道:“丁老师听我详细解释。我虽然不清楚内情,但这件事却是知道的。当年龙关镇拆迁的时候,魏凡婷始终找不到,后来洪福公司把人给找到了、签了协议,最终完成了任务。
  我昨天接到李所长的电话后,给洪福公司的洪总打了电话,问他是怎么回事?洪总跟我说了一些情况,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联系魏凡婷,他托我来找您协商。”
  丁齐一皱眉:“孙经理是来做说客的?这么说的话,事情果然有问题,那份拆迁协议的签字和手印都是伪造的,四百万补偿款也是被人冒领了,对吧?”
  孙达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声音有些干涩道:“丁老师,您先别误会,的确有这么回事,但事出有因……”
  昨天李青花给孙达打了电话,问的是当年龙关镇拥政路42号拆迁的事情。孙达推说时间太久已经忘了,完全没有印象,李青花也没法继续追问。孙达还是有侦察意识的,挂断电话后便联系了派出所的几个前同事,询问今天究竟出了什么事?
  结果他得知魏凡婷出现了,心暗道不妙,赶紧联系了洪桂柱。孙达当年和洪桂柱没少在一起喝酒、唱歌、逛夜总会、洗桑拿啥的,他对李青花撒谎了,这件事他多少是知道一点内情的,也怀疑过那份拆迁补偿协议的真实性。
  但在当时他也要完成级指派的任务,而且碍于洪桂柱的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质疑什么,事情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五、六年后,魏凡婷又突然出现了,这可有些麻烦了。
  孙达立刻又给洪桂柱打了电话。洪桂柱听说消息也有些慌神,再三请孙达帮个忙,托他来打听情况、看看能不能协商?
  洪桂柱托孙达传话,为当初的行为做了一番解释。他并不是故意要冒领那笔补偿款,也是迫不得已。当年接这个工程的时候,洪桂柱可是夸下了海口,保证按期完成。结果到了最后,其他所有的事情都摆平了,却还剩一户人家联系不,你说寸不寸?
  假如能找到人的话,还可以商量,不论是加价或者用点别的手段都行,可是找不到人没辙了。在这种情况下,也可以报住户失踪,然后将房屋拆迁算成政府征用,等到能联系住户的时候,再发放规定的补偿款。
  但是这个程序走起来麻烦,而且谁都怕担责任。假如房子拆掉之后,住户又突然出现了,说政府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房子给推了,再闹出什么新闻来,恐怕对谁的影响都不好。这是个政府项目,接工程签合同的时候有相关约束条款,事情便都推到了工程公司头。
  假如因为这个原因,耽误了江关区的动迁改造整体进程,这个责任洪桂柱可担不起,由此造成的损失可不止那四百万,而且没地方说理去。洪桂柱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自己背了这个锅,伪造了那份补偿协议并领走了补偿款,使城市动迁改造项目得以顺利推进。
  至于那笔钱,洪桂柱也根本没想私吞,只是没法联系魏凡婷而已,原先按政策规定一次性补偿款是三百八十九万,他还特意替魏凡婷争取到了四百万。如今魏凡婷又出现了,洪桂柱当然会将这笔钱还封不动的还给她。
  当然了,这只是洪桂柱的一面之辞,实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了。总之洪桂柱给自己找出了理由,并表示了请求协商的态度,也愿意把钱还回来。
第123章
脑洞清奇
  听完之后,丁齐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洪桂柱做事并不像是什么江湖老手,是胆子大人较楞,敢想敢干,现在眼看要东窗事发,立刻慌了神,托孙达来做间协商人。
  当然了,事情还有另一种可能,昨天雨陵区的朱区长突然派人去城建局找出了那份协议的存档,把洪桂柱给吓着了。洪桂柱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又不能不有所动作,于是便找人来试探情况。
  丁齐的脸看不出有什么表情,问孙达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事是洪桂柱干的,钱也是他私自匿下了,现在愿意把钱还回来,对吗?”
  孙达:“是的,洪总大概是这个意思。”
  丁齐:“他想怎么还,还多少啊?”
  孙达:“刚才不是说了嘛,四百万原封不动。”
  丁齐:“假如是你,你干吗?六年前的四百万,和现在的四百万是一回事吗?”
  孙达咽了口唾沫道:“确实不是一回事,丁老师这个问题很合理。我今天是受人之托来与您协商的,可以把您的意见反馈给洪总。要不您看这样吧,按同期银行利率,再加一笔利息。”
  丁齐:“存款利率还是贷款利率啊?”
  孙达:“都是可以商量的。”
  丁齐:“我看没必要商量了,真想私下调解,倒是有一个很公平的解决方案。”说到这里他抬起棍子往公园南门外一指道,“按照这片地方的房价吧,从签字日期算起,差不多五年零七个月,这里的平均房价涨了多少,他再补多少。”
  孙达的屁股扭了扭,好像有点坐不住,苦笑道:“丁老师,这有点太多了吧!”
  五年零七个月时间,江关区的平均房价涨了多少?丁齐无法立刻得出准确数据,但这七、八年他生活在这一代,大概的印象还是有的。
  境湖是江淮省仅次于省会的第二大城市,但在全国范围内只算三线,原先的房价还不算太离谱,但恰恰是近几年经历了两波急速涨,而且最近这波发生在近半年。
  以六年前为起点,假如倒退到半年以前,房价差不多涨了百分之六十。可是在半年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传言,说是境湖市也要搞限购了,房价突然又涨了一波,如今累计涨幅已超过百分之八十了。
  全国一线城市和准一线城市搞限购,是因房价涨太快,而且大量外来人口涌入,加剧了城市基础设施负担。可是像境湖这样的城市,也学着北广搞限购干什么?城市化进程还在加速,房地产是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地方政府也不愿意啊!
  于是有关部门便站出来辟谣,说是根本没有限购这回事,传言后来便不了了之。听坊间议论,这个传言其实是几家有大项目将开盘的地产商联手制造的,而房价涨幅已是既成事实,连丁齐“买”的那栋小楼,如今也升值了。
  按百分之八十计算吧,四百万如今是七百二十万,的确是一笔巨款。丁齐扭头看着孙达道:“孙经理,我问你一件事。动迁户拿到补偿,第一选择是做什么?”
  孙达有些尴尬道:“当然是首先买房子。我了解情况,当时的补偿方案有现金和房屋置换两种。魏凡婷家的面积较大,按她的情况如果选择置换,其实可以换到一套三室加两套两室的住房,或者两套两室住房加一间门面房。
  有人不想要置换房,选择现金补偿,拿到现金再到别的地方买房或者做点买卖。既然魏凡婷联系不,没办法给她办置换手续,所以洪总只能办现金补偿了……”
  丁齐接话道:“所以这个要求完全合理,而且不用孙经理你出钱。你既然只是个传话的间人,把这个意思传回去吧。”
  孙达:“好的,我会把丁老师的意思转达给洪总的。还有一件事,洪总希望能够联系魏凡婷本人,想亲自和她谈谈,解释当初的事情。”
  丁齐摆了摆手道:“这件事我可以做主,而且我和魏凡婷谈过了,她完全也听我的。假如需要一份魏凡婷的全权委托书,我回头能拿给你。至于魏凡婷本人,不必联系了……好了,我的意见说完了,时间也不早了,得去班了,孙经理您请便。”
  丁齐想走,孙达当然也留不住,只得起身还躹了一躬道:“丁老师,您慢走。”
  目送丁齐拎着棍子的背影走远,孙达才重新坐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刚才他心里一直在打怵,丁齐这个人,他本是不想再打交道了,又楞又横的,还很有手腕,根本惹不起啊,但今天他还是硬着头皮又来了。
  严格地说,此事好像与孙达无关,可他莫名总觉得心虚。当年他可是和一度洪桂柱称兄道弟,有那么大半年时间,洪桂柱经常请他吃喝以及各种娱乐。他怀疑过那份补偿协议的真实性,却没有去追究,也有多方面的原因。
  但如今的身份有点不一样了,他给洪桂柱打电话,还得很客气甚至很讨好地叫一声洪总。自从丢掉公职之后,他总觉得做事没了底气,还能够继续过日子,凭的是以往的一些人脉关系。洪桂柱这种人,是他想继续保持关系且不能得罪的。
  昨天他给洪桂柱打电话,洪桂柱一听有些慌了,在电话里接连叫他孙哥,并请他来问清楚情况、做一个间协商人。这种事情最好不要一开始直接见面谈,那样反倒没了余地且容易留下更多把柄,这么做倒也正常。
  于是孙达来找丁齐了,而丁齐好像也没有为难他,是开的条件……不能说不合理,只是实在有些高。孙达也清楚洪桂柱的尿性,花钱从来都是大手大脚,七百二十万现金一下子真的拿不出来。
  但也没办法,事情是洪桂柱自己做的,让他自己去操心吧。孙达拿出了手机,他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发语音,而是很耐心地以字介绍了今天“协商”的结果,通过微信发给了洪桂柱。
  与此同时,在离境湖市五百多公里、邻省一个小县城下属的乡镇,有两个男子正在一个院子里喝酒聊天。其一个瘦高个说道:“大哥,你说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呢?有个发大财的机会在眼前,干完了可以收手回家了,突然被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拎根棍子全打没了!”
  另一人是位黑大汉,手里抓着啃了一半的鸡腿道:“那个人可惹不起,我打听过了,一年前曾经轰动全国呢。他叫丁齐,是个心理医生,据说能用催眠术杀人,很邪性,功夫也厉害着呢!洪桂荣的儿子,那个乱杀人的精神病,是他给送路的。”
  瘦高个:“这个人我们惹不起,但一直躲着吗?风头应该过去了吧,警察那边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连张照片都没有,我们平常做事很小心的。”
  黑大汉:“既然这么长时间都没人追到这儿来走访,说明警方的确没有查到我们是谁,但还是要谨慎。这次失手可能是个意外,那个丁老师的来历绝对有问题。根据我这么多年的江湖经验判断,他肯定是田相龙的人,而且是田相龙暗养的高手!”
  瘦高个一愣:“大哥,您这有点扯淡了吧,田相龙的儿子可是他弄死的!”
  黑大个喝了口酒、啃了口鸡腿,又扭头向地吐了口东西,才有些高深莫测地说道:“这你不懂了!你也不想想,那个丁齐弄死的是什么人,又救了什么人?田老板的大儿子,是个变态杀人狂,别说继承家业了,一旦发作恐怕六亲不认。
  那个丁齐当初弄死了田相龙的儿子,那么大的老板,居然没把他怎么样,人家还活蹦乱跳的。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信啊?他这次又救了什么人,也是田老板的儿子!是谁要弄死田老板的小儿子,是田老板的婆娘和她娘家的人。
  那个洪桂柱在打什么主意,我还不清楚吗?他是想把自己的小儿子过继给田老板,婆娘也逼着田老板要答应这件事。洪家人听说田老板在外面又找人生了一个,怎么能不急眼?所以才找到了我们,想把那个孩子给弄死。
  结果怎么样,又是这个丁齐杀出来了,把孩子给救走了。所以这个丁齐呀,应该是田老板暗地里养的高手,专门给他干黑活解决事情的。田老板这些年做生意恐怕也结下了不少仇家,手底下没这种人怎么行?”
  瘦高个一拍大腿:“大哥,听你这么一说,我是毛孔顿开啊!再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您真是太有眼力了!”
  黑大汉:“是茅塞顿开,没学问不要乱用成语。老三啊,江湖险恶,你还得多学着点。”
  瘦老三:“大哥,等风头过去之后,我们再干点什么买卖?也不能总是在家里窝着吧。”
  黑老大嘿嘿一笑:“买卖?如今有现成的发财机会!那洪桂柱不是有钱买凶吗,事情却被丁齐给搅黄了,而这个把柄落在了我们兄弟手里。现在洪桂柱最怕的是消息泄露出去,那样算警察抓不住他的证据,田相龙也会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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