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外:消失的八门(校对)第13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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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伙子答道:“启禀天兄,小人叫王竹林。”
  丁齐摇头道:“既然天下皆兄弟,你不要自称小人……前日一早出发,今日下午才返回,昨天是因为下雨才没有回来吗?你是否见到了庄天兄与尚天兄?”
  王竹林:“我前天午后赶达了大营,一点时间都没耽误,但我没有见到庄天兄与尚天兄。大营元帅冯国新大人告诉我,二位天兄正在休息,不能打扰,他会将我送到的消息转告,然后再请示二位天兄有何吩咐,让我等着便是。
  我并不知道昨天会下雨,实际大营那边也没下雨,其实算这边下了点小雨,我带了可以绑在靴子的木齿,也可以赶回来的,没有木齿都行!可昨天我一直在等消息,直到天黑前冯国新元帅才来找我,说二位天兄已经有了吩咐……”
  这小伙子在天兄面前有点紧张,答话唯恐不详细,言语也显得很啰嗦。丁齐全听明白了,此人根本没有见到庄梦周和尚妮,又扭头朝大营派来的那位信使道:“你呢,叫什么名字,见过庄天兄和尚天兄吗?”
  大营那位信使道:“启禀丁天兄,我叫李英杰,当然见过庄天兄和尚天兄了,他们已经来了一个月了。”
  丁齐:“他们在大营都做些什么呢?”
  这位李英杰说话可王竹林利索多了,人也显得很机灵,躬身答道:“二位天兄一来到大营,便命人通知东、西、南、北各大营等候其他各位天兄的到来,并说此番降临的天兄共有九位,又颁布了两道谕。当朱天兄、冼天兄、谭天兄到达南、西、北大营之后,又命人互通了消息……”
  丁齐:“那都是早先的事情,最近这段时间呢?”
  李英杰:“最近这段时间嘛,二位天兄闲居神祠,每日品鉴天国诸般物产……庄天兄还托我给您带来一封信。”说着话他将一张叠成几折并用树胶粘口的纸递了过来。
  丁齐接过这张纸道:“信写的是什么?”
  李英杰:“这是写给您的信,我当然不清楚。”
  丁齐摆了摆手道:“辛苦你了,我没事了。你回去禀告庄天兄与尚天兄,说我们会随东大营的队伍,于大市之日到大营与诸天兄相聚。”又扭头问肖博知道,“元帅大人,每次大市,这边过去多少人啊?”
  肖博知答道:“按例六十到百人不等,要看带多少东西过去,又要运多少东西回来。”
  丁齐:“那这次按最多的人数准备吧,挑选东大营百名最健壮之人,大家一起过去热闹热闹。”
  待这些外人都告辞之后,毕学成嘀咕道:“闲居神祠,每日品鉴天国诸般物产,这不是天天吃喝玩乐吗?还真是庄师伯的性子,尚师叔看来也跟他天天吃吃喝喝,不知道会不会都长胖了?”
  叶言行:“这事用你操心吗?弄不好还长漂亮了呢!我们可是天天都用加了驻颜果的药方汤浴啊。”
  孟蕙语则问道:“师父,您特意问信使为何昨日没有赶回,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一听这话,毕学成和叶言行的表情又变得严肃了。丁齐笑了:“也没什么,只是将各种可能的情况都考虑到。你们也不要成天没心没肺的,要学会观察,大营那边还是有点状况的。
  你们看看东大营这边,我们下午到来,他们第二天一大早派出了信使。而信使今天下午赶回之后,毫不耽误被带到我们面前了。
  但是大营那里呢,王竹林前天下午已经到了,被带去见庄先生了吗?等了一整天连面都没见着。大营也没有马回复消息,而是又过了一天,还特意再派了一名信使。这说明了什么?”
  毕学成皱眉道:“说明庄师伯和尚师叔可能被软禁起来了!”
  叶言行:“你这也太危言耸听了!”
  孟蕙语:“说明大营那便有人好像并不是完全信任他们。”
  毕学成:“这倒是很有可能啊,大营接到东大营的消息,私下里还商量了一下才去禀报,然后又特意派了一个信使过来,是不让这边的信使直接和庄师伯、尚师叔接触。”
  叶言行补充道:“假如我们和庄师伯、尚师叔不是一伙的,恐怕会以为那边的天兄在忌惮我们。但现在这种情况,显然是大营的人有所顾虑。”
  丁齐:“分析得都有道理,可是为什么呢?”
  毕学成耸肩道:“很简单啊,我们其实并不是什么天兄,是碰巧进入这个世界的客人,却被这里的人当做神灵一样供起来。有人恐怕也担心,担心我们会成为征服者,或者把这个世界搞乱,我看他们的历史曾经挺乱的。”
  丁齐点头道:“你们明白好!”
  孟蕙语:“刚才听说冼师叔杀了西大营的军师,我也是吓了一跳啊,又听说朱师伯把南大营那边的元帅和司马都换了,估计这里也有人害怕了吧。”
  毕学成提醒道:“师父,您还没看庄师伯的信呢。”
  丁齐将庄梦周的那封信打开,面只写了两个字——无为。他苦笑着对三名弟子道:“你们朱师伯和冼师叔所为,都是事出有因,也不能算错,而且受到了当地大营民众的拥戴和敬畏。
  但你们庄师叔显然是在提醒我们,此地已有三千年没有天兄出现,太平安宁至今。我们突然来了,肯定会让有些人忌讳,尤其是要注意,不能让某些人利用天兄降临作章,把这个世界给搞乱了。”
  毕学成:“师父说得太有道理了!我刚才是胡说八道,庄师伯和尚师叔不可能是被人软禁了,倒有可能是被人暗控制起来了,好吃好喝的供着。只要控制了天兄,可以利用天兄的名义达到自己的目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叶言行:“挟天子以令诸侯。”
  毕学成:“假如庄师伯和尚师叔真被人软禁或被控制起来了,我们是不是要带人去搭救他们呀?”
  孟蕙语:“师父不是叫东大营这边带足百名青壮嘛,相信其他三个大营也会这么做的。”
  丁齐摆了摆手道:“我这么做只为有备无患,并不是真的想挑起什么十段,反而是尽量保证不要起什么冲突。具体是什么状况,等到了那边见到了大家再说……你们先回去吧,继续看书,《天国物志》今天都应该看完了,还要能记得住。”
  等众弟子各回房间后,丁齐又听见有人楼了,居然是军师陈容,他直接走过去把门打开了。陈容恰好来到门口,被吓了一小跳,赶紧向后闪身道:“丁天兄!”
  丁齐招手道:“军师大人找我有事?进来说话吧!”
  陈容走进房间,还顺手把门给关了,站在四尺之外神情有些扭捏不安。这位军师大人是女子,年纪不到三十,单独跑到丁齐的房间里关门又不说话,这是想干什么呢?还是丁齐率先开口道:“军师大人究竟有何事,难道不好开口吗?”
  陈容:“是有些不好开口,想必丁天兄已经听说了西大营那边的事情,西大营军师鲁花帮私自截留驻颜果药散,被冼天兄当众斩杀化灰。”
  丁齐语气平和道:“我是刚才和你一起听说的,事出有因,而且内情也不止私下截留驻颜果药散那么简单,鲁花帮所为自有其取死之道。但他只是南大营的军师,此事与东大营无关,更与你无关,只要行止端正,你也不必担心什么。”
  陈容低下头道:“我其实是想问,天兄真能采来驻颜果吗……丁天兄别误会,送到的东大营的驻颜果药散,我丝毫不敢截藏,每日都如数放入汤浴之,供四位天兄享用。”
  丁齐看着面前的陈容,突然感到有点头疼,这位军师大人的模样和身段其实都不错,只是皮肤稍微糙了点,肤色也偏黑。不用想也知道身为女子,她肯定也对驻颜果动心了,不敢私藏,却希望能在天兄这里求得。
  无论生活在什么世界、什么样的人,总有自己实现不了或者不可能实现的愿望,难免会将这样的愿望寄托在所谓的天兄身。眼前这位军师的祈愿,恐怕是丁齐来到这里后所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
  他想了想才开口道:“你可知谭天兄为何要开那样一种汤浴药方,还特意在其加了驻颜果药散?这是为了保护大家!我们带来的天外气息,此地民众恐难以承受……”
  陈容:“您说的话……,我大概能听懂,指的应该是陶昕圣人在医书所说‘外乡之疫气’。原先有所不解,因为天国并无外乡,如今倒是明白了一些。”
  这下轮到丁齐吃惊了,前倾身体道:“哦,三千年前的陶昕圣人还留下了这样的医书?”
  陈容:“是的呀,谭天兄开的那张药方是医书里的呀,只是稍微做了几味调换。丁天兄应该还没看到,放在您隔壁屋呢,您若是感兴趣,我这帮您找出来。”
  丁齐:“这倒不着急,我有空自会仔细拜读。我想问你,今天是想找我求驻颜果吗?汤浴药方的驻颜果不可挪做他用,你是想求我帮你采来?”
  陈容低头道:“不敢,只是想问怎样才能采到驻颜果?”
  丁齐:“你可知为何三千年来从未有人见过驻颜果,只当它是传说?”
  陈容:“想必是生长在山深险恶、人迹难至之地。”
  丁齐:“且不说我无法告诉你怎样才能采得,算能告诉你并说了出来,此去也是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你听说消息动心,此地其他人亦会动心,众人纷纷去寻,又是什么后果?
  我再说一例。假如此地有一女子,某男子爱之,女子则言,若能寻来驻颜果方得与他欢好,结果又会怎样?这等于是让他去送死!虽是举例,但绝非妄言,此风气一开,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当日陶昕圣人,虽然留下了此物传说,却没有记载它们生长在何处、如何才能采得,原因你还不明白吗?凡天地珍之物,讲究的是随缘,得之是福却不可强求,强求恐怕是祸了。”
  最后这番话是丁齐昨天说给弟子听的,今日又对陈容讲了一遍。陈容闻言跪倒在地,匍匐叩首道:“多谢天兄教诲,我不该强求此物。若有人听说消息欲求欲寻,我亦会将此番道理说与他听。”
  丁齐:“你起身说话吧!其实道理你早已明白,无需我说,只是心难免有所念想,因为如今已有能采得驻颜果之天兄到来。但我还想问,假如我真能采得驻颜果,又该赐予何人?假如人人欲得,又该如何?”
  丁齐终究没有告诉她怎样才能采得驻颜果,接下来的几天,师徒四人也没管什么事情,每日白天只在神祠闲居读书、品鉴此地诸般物产,入夜后则走入村社外的黑暗修炼。
  一连十天过去了,很快到了五月三十日晚间,丁齐和往常一样带着三名弟子走到一公里之外再返回,走着走着,丁齐突然开口问道:“你们几个修炼了这么多天,最明显的感觉是什么?”
第147章
开饭了
  最明显的感觉?话最多的毕学成率先答道:“假如师父不问,这几天我都想说了。这阵子吧,我觉得身轻体健、精力旺盛,总有使不完的劲,总想找到什么事情做,嗯,像心有一种躁动感……”
  平时话最少思维最跳脱的叶言行冷不丁插了一句:“不是身体的躁动吗?”
  毕学成:“身是心,心是身,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先别打岔……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丁齐:“躁动感。”
  毕学成:“对,是躁动感,主要是心灵的躁动、灵魂的躁动!总觉得世界不一样了,也说不清它是真实还是不真实,总觉得应该做点什么或者发现什么。师父让我们每夜行走在黑暗修炼,让我又重新找回了宁静,心定了下来。”
  叶言行接话道:“黑暗使人宁静,你的心不定也得定啊,必须保持清醒、必须冷静、必须相信判断,要不然你撞树或者掉沟里了。”
  孟蕙语开口道:“你们说的感觉我也有,在这里的黑暗修炼,让我克服了很多障碍……主要是因为有师父在,我们的心才能这么定,找到和保持住这种状态。”
  丁齐:“这是我当初的感受,由身及心,你们的体质已有根基,这几天的修炼主要在于心性的突破。坚定、自信,但也要冷静、清醒,才能凝炼出清晰的元神感应外物,这是修炼方外秘法的要领。”
  说话间,远处已经能看见一点亮光,那是东大营主社门口点燃的那堆火,他们又走了回来。他们差不多是晚八点半出发,十一点之前返回,也不耽误睡觉。
  因为在山耽误了近一个月,他们所携带的各种电子产品,包括手机和手电筒都没电了,只剩下两样东西还能用,防风打火机和孟蕙语的那块电子表。防风打火机也是有电池的,而电子表的钮扣电池使用时间很长。
  其实黑暗的这番谈话本身,证明了三名弟子已经突破了隐峨境。记得第一天夜里出来的时候,丁齐停下脚步突然说了一句话,结果孟蕙语差点撞到他身,而毕学成将叶言行绊了个屁股墩。
  但今夜在黑暗他们已能自如交谈,并没有受到任何干扰,感觉很自然,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已在不知不觉迈过了那道看不见的关口。毕学成的感受形容得很准确,他们的确是克服了某种东西,心性经历了考验。
  仅是这个收获,这一趟琴高台之行没有白来,而且他们出去之后也能记住此地发生的事情。
  这段时间,他们已经看完了那三部指定的典籍,丁齐又在神祠藏书挑了另一些典籍让三名弟子研读,特别是将陶昕所著的《医书》交给了叶言行。叶言行不是学医的,很多地方看不懂啊,有更多地方看得似是而非。
  但丁齐不是让他现在能完全读懂,主要是背,而且要准备纸笔将这部典籍抄录下来,连其插图都要尽可能按原样描下来。陶昕所著的医书名字叫《医书》,倒是简单直接,丁齐本人也在看这部典籍,同样在做抄录。
  为何要这么做?方外世界原有的东西都是带不走的,算用此地笔墨纸张再抄录一份,同样也是带不出去的。可是这个抄录的过程却能加深记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丁齐等于是将这部医书印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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