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临(校对)第235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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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阳已经没有脑子再去思考其他了,哪怕刚接到命令时,他曾思考过,不是思考平西王爷这近乎“人来疯”一般的军事抉择到底能否成功,
  而是思考的是,这场军事大冒险成功后,对于自己这支兵马和对于平西王爷本人而言,能否在欢愉和大捷之后,获得浮出水面再度呼气的机会。
  因为这次,他们没有援兵,孤军深入后的再分兵,只会让自己的局面,越来越陷入被动。
  平西王爷本人现在还被乾国各路大军包围着,
  自己就算打下了上京城,接下来又该如何接应?
  甚至,到底能否在乾人疯狂地复仇反扑之下不被闷死,这一切,都是悬数。
  但,这也是乾人没有提前预判到这一点的原因所在吧,你可以去推演去预判你对手的绝大部分的动机和行为,但往往,不会去判断他可能去“送死”!
  陈阳想到了那一晚,王爷对全军所做的训话,来听讲的校尉被要求按照晋东的传统,回去要复述给自己的士卒听;
  王爷那一晚说,他要带着大家伙,去追求一种东西,不是财货,不是女人,不是土地,而是……荣耀。
  这,
  就是王爷想要的荣耀么?
  事到如今,陈阳已经不想去思考之后的得失了,他现在唯一想要做的,就是去品尝眼前这座富丽堂皇的……美味佳肴!
  樊力打开的锦囊里,就是“乌拉”两个字。
  王爷又一次“事儿逼”了,但樊力却很满意。
  此情此景之下,
  唯有这两个字,能够让他整个人都酥麻起来。
  曾将人当作柴来砍下做收集,累积白骨铸宫殿的樵夫,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大场面的杀戮;
  在这种氛围下,
  樊力的皮肤,都开始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红色;
  他的甲胄,早就丢在了路上,但此时,他却嗷嗷叫地冲在了最前方,如同一尊野兽,扑向了他的羊圈。
  陈阳低吼:“传我军令,冲城!”
  传令司马开始咆哮着传达着这一命令,他们的嗓子,也早就哑了,但无所谓,中军看见前军一往无前开始冲锋后,马上就明白了过来,后军也是如此。
  这是一支疲惫之师,但诱人的上京城,足以让他们在此时再榨出新的一份精气。
  毕竟这座上京城,可比梅子要让人“解渴”得多。
  当年,上京城曾被李富胜攻打过,虽然只是发泄之举,但也着实经历过战火的痕迹。
  但彼时上京城内,有官家,有早早地就被收纳进去的守军,虽然乾军不敢出来野战,但据城而守是完全没问题的。
  按理说,因为当年李富胜的缘故,乾国应该更为关注上京城的防务问题。
  比如城墙的修建比如城墙外民屋的清理以及卫星城堡的修建,乾人在土木上面,本就极有心得,但在这里,却失了效。
  因为上京城是整个乾国的心脏位置,牵扯了太多太多的利益,想要将其向军事重镇方面去进行转型,就得弱化掉其他方向的职能,可问题是,原本的上京城早就不堪重负地在运转了,这座大城镇容纳着诸夏乃至当今世上最多的人口,它需要太多太多人力物力以及必不可免地运转来达成其自身存在所需要的养分。
  哪怕当年燕军曾扫荡过京畿之地,但接下来,汴洲郡的人口也就是天子脚下的人口,并未减少,反而更加剧烈地膨胀起来。
  北地被燕人扫过后,北地但凡有这个条件的百姓,都开始向京城迁移;
  一个西南之乱,再加上楚国曾和乾国在东南位置发生的摩擦,哪里战事起,都会让一大批的百姓,本能地去选择趋利避害,投奔于天子脚下。
  其实,上京城在建造之初,必然是着重考虑到其防御能力和军事作用,但逐渐的,会变得和皇宫一样,任何皇宫在修建时,也都会考虑其防御性,毕竟这是拱卫天子的最后一道屏障,但往往在事情到来时,又会显得很是鸡肋与苍白。
  故而,一般而言,都城这种存在,在面对敌军来袭时,往往会提前聚集兵马或者号召各地勤王之师来拱卫,守军也绝非只是按照传统意义上就站在城墙上防御就行了,很多地方,需要足够的士卒去填去正面厮杀,否则这些漏洞根本就无法补住。
  如果乾国的禁军还在上京城,哪怕不是全部,而是只有个三万正军,守住第一波,再发动百姓,这城,倒也能够扛下来,至少,所谓的攻城,就真的得演变成攻城的模式了。
  可偏偏,虽说留下的禁军其实也不少,但真正的骨干和精锐伴随着官家已经去往了北方的战场,简而言之,上京城内的禁军整个体系,其实已经被拆解得七零八落。
  于这座都城内,压根就不存在任何一个人,或者一群人,能够掌握住这个都城的“实际运转”。
  同时,
  还得考虑到官家御驾亲征之前,特意做出的某种安排。
  比如带谁一起出征,比如出征前贬谪谁外放谁亦或者干脆将谁下诏狱;
  若是自己前面战事出了问题,打败了,后方,该如何确保会安安顺顺地等待自己回来,不会出什么乱子。
  总不可能自己在前头打仗,后头的太子亦或者是谁,来个政变,直接给自己尊奉为“太上皇”,那乐子,可就大了。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平西王爷那样,自己带兵出征,老家极为干脆地全丢给瞎子,这种信任,别人是理解不了也学不来的。
  且就算是官家本人真能做到这般“魄力”,朝堂上的其他势力,也不会允许在官家离京之后,给别人以机会借用太子监国的名义来搞事情。
  这就是人为制造出的“虚弱”和“散沙”状态了。
  一座都城,被抽离了主力后,还被特意地打乱了制度,忽然间面对着一群凶神恶煞的燕军,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烽火点起,
  钟声敲响,
  不是没有忠诚于这个国家的官员和武将,在此时主动地奔赴城墙一线,也不是没有江湖豪侠,在此刻逆着仓皇逃窜的百姓人潮想要去帮忙杀敌;
  这些那些,都有,偌大的上京城,这般多的人口,自是不会少这些危急时刻的可歌可泣;
  可问题在于,大势之下,个人成点成线的努力,依旧无法改变此时的惊涛一拍。
  正阳门的城门,早早地就落下了,可偏偏,正阳门的两个侧门,没能闭合成功,且两个侧门之外,还有可以迂回进入城内的道路。
  人们生活在这里,就如同是一群蚂蚁在不停地上下打窜,甚至可以将都城,比作一个四通八达的蚂蚁窝。
  正阳门守将亲自率领一支禁军和燕军厮杀,妄图将这一片给暂时扛下来,等待京内的援军到达,可惜,他失败了。
  他带着自己的一众亲卫,战死在了这里,但他手底下的更多的士卒,则没有守将视死如归的决心,很快就崩散了回去。
  没有半日,最多,也就一个多时辰,燕人就打开了正阳门的防线,冲杀了进去。
  而还在其他方向寻找切入口的燕军在得知这一消息,果断地不再和面前的乾军进行纠缠,脱离战场之后,直接走现成的缺口进来。
  京城外围驻扎的禁军主力,被调派跟着官家向北了,所以,这座都城,直接面对着燕军的第一波攻势。
  上京城内,有能力组织防御的官员,职位不够高,没调度的资格,有资格去调度的,压根不懂得该如何去做。
  这不是讽刺,而是冰冷的现实,过于复杂繁复的官制,使得乾人在这危急时刻,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全局指挥起来。
  相较而言,在同一种情况下,一直被乾人认为“粗野”的燕人,反而更能适应。
  燕人的城池,甭管哪座,哪怕是在京城,也能很清晰地给你最高一批的官员分出个三六九等,亦或者可以称之为类似于“山大王”一般的大哥二哥三哥,这一点上,平西王爷的经历其实最有发言权。
  危急时刻,大哥上,大哥没了,二哥顶上。
  简单粗糙的制度,在特定时候,比所谓的细腻丰富,更有高效性。
  故而,
  燕人真的顺着正阳门不断地涌了进来,而乾人,其他地方的守军,压根就没思虑到向这里来调集弥补这个可怕的漏洞。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燕军涌入,且当进城的燕军开始向四周辐射出去后,整座上京城的城防,可以说,正在快速地失去其存在的意义。
  而这时,
  乾国皇宫内,更是一片乱象。
  监国太子起初被自己身边的公公们带着想要向后宫方向跑,因为他们听说燕人是从西边打来的,那么东南角,应该是相对安全的。
  但留守的两位相公,即刻带着人来到了宫内,要求太子立即下诏,组织城内军民进行反击,将燕人驱逐出去。
  双方的手下人,一度扭打在了一起,在这危急时刻,所谓的规矩、礼仪和矜持,平日里看得比生命都要贵重的这些,仿佛一下子变得一文不值。
  而在宫外,早就开府建牙,更是曾数次去过东南传旨和祖家关系莫逆的七皇子,在闻得外头传来的喧嚣后,马上就披甲执锐,领着自己的王府护卫,想要出府收拾局面。
  可偏偏,在官家御驾亲征前,特意因“课业不精”,罚其闭门思过。
  这位曾染指过些许军权的皇子,在官家看来,是自己御驾亲征之时上京城内的不安稳因素之一;
  而太子一系,为了确保绝对的安稳,对这位皇子的禁锢,进行了进一步的加深。
  原本官家可能只是想贴一张封条,但下面人以及其他方面的人,则顺势打上了板钉。
  七皇子本想出来收拾局面,在被看守自己王府的银甲卫拒绝后,双方竟然先一步地在王府外头进行了火拼。
  而另一头,燕人正在源源不断地进来。
  这般荒诞的一幕,在上京城内的各处,不停地上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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