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大亨(校对)第10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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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球?”项高与胡可对视了一眼,旋即笑道:“陈头领这话说的差了吧,古人云天圆地方,岂有是个大球的说法?”
小七此时已经测算完了数据,小心翼翼的在书册上一一记录下来,然后将书册交给一旁的随从,笑道:“老人家,我第一次听师傅这么说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我师傅问了我一个问题,我才明白师傅说的没错,我们脚下的确是个大球。”
“哦?”项高赶忙问道:“令师问了什么?”
“我师傅问我,假如我站在海边,看到一条帆船从远处驶近,最先看到的是帆尖,还是船身?”
“自然是帆尖!”胡可接口道。
“不错!”小七笑道:“若是大地是平的,我们就应该一下就看到整条船,而不是先看到船帆,然后才慢慢看到船身,只有我们脚下是一个巨大的球才会是这样,二位以为是不是这样?”
胡可与项高听了小七这番解释,都陷入了沉思之中,半响之后项高才叹道:“不错,只有是个球面才会如此。陈头领,那若是如此,在这个球的对面的人便是头朝地,脚朝天,如何站得稳?”
第一百五十八章经纬
听到项高这个问题,小七顿时慌张了起来,口中冒出什么“地心引力”、“相互作用”之类莫名其妙的词汇来,项高与胡可自然是莫名其妙,过了约莫半响功夫,小七苦笑道:“这些都是师傅教给我的,前面那些我还明白一二,但后面的就不明白了,二位若是有兴趣,可以当面向他请教便是!”
“多谢陈头领了!”项高笑道:“到时老朽一定会向令师请教,不过你方才只是说我们脚下是个大球,却没有说什么是纬度!”
“哦哦,二位应该知道天气是北方冷,南方热,却知道这是为何吗?”
“这个——”项高一愣,北方寒冷南方炎热这件事情他早已习以为常,若问他原因一时间却说不出来,他思忖了一会儿答道:“想必是地气的缘故,南方地气阳和,而北方阴冷,是以南边热,北方冷!”
“错!”小七得意洋洋的笑道:“不是因为地气,而是因为南北地区太阳光照射地面的角度不同,带来的热量便不同,其实不是南方热,北方冷,而是接近两极地区的冷,而接近赤道地区的便热。大明位于北半球,所以是北冷南热,若是在南半球,便是南冷北热了!”说到这里,他便将用纬度与正午十二点阳光与地面的夹角的关系等等方面的知识粗略的讲述了一遍。然后笑道:“过去航海时不敢离海岸线太远,唯恐到了外海,迷失了方向,只能沿着海岸线航行。而知晓这纬度后,便可先一路向南,抵达目标所在的纬度后,然后折向西,肯定能抵达目的地!”
胡可与项高听了小七这一番讲述,虽然只能听懂其中两三分,但皆是平生闻所未闻的知识,不由得惊诧莫名。尤其是项高,平生总以为自己满腹经纶,乃是世间少有的博学之士,便是天文历法也有所涉猎,但听小七这番叙述,自己说知道的那些要么多为谬误,要么浅薄的仿佛小儿,过去的世界观如同天崩地裂一般。他收拾了一会情绪,笑问道:“敢问一句,您方才说的那些都是从令师那里学来的?”
“是呀!”小七笑道:“自然是他,我师傅教的还多得很,只是我能学会的却少的可怜,他也不着恼,说我年纪还小,若是不懂得便都先硬记下来,慢慢理解便是了!”
“那敢问一句,令师今年贵庚?”
“贵庚?您是问我师傅多大年纪了吗?具体不清楚,不过应该还不满三十吧!”
“不满三十?”项高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身体摇晃了一下,幸好后面胡可眼疾手快,伸手扶了一下。项高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叹道:“哎,果然是天纵奇才,老朽抵达贵地后,一定要向令师好生请教的!”
“这个好说!”小七诧异的看了看项高,按照胡可上船时候的介绍,这个老儿是他世代家仆,可看他眼下的做派架子比胡可还大,哪里是个仆人的做派?胡可一旁看的清楚,赶忙将项高拉到身后,向小七笑道:“陈头领,我有点事情想向你请教下!”说着便把小七扯到一边去了,同时向项高猛打手势,让他尽快回到住处,免得惹来小七的怀疑。项高明白自己方才失言,赶忙回到住处,几分钟后胡可从外间回来,摇头叹道:“项公,你方才话太多了,若非对手还是个半大孩子,非露出痕迹不可!”
“嗯,方才是我失言了!”项高神色有点沮丧:“胡将军,那小儿方才说的话我一开始还以为不过是个狂人的妄想而已,但仔细一想,却能自圆其说,莫非这些都是真的?”
“项公多虑了!”胡可笑道:“那周可成我也是见过的,是个心机深沉,颇有权谋之人,但他年不过三十,便是从娘胎里出来便钻研学问,又能知道多少?何况你看他年纪轻轻便创下这么大一片基业,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岂能学问与功业齐头并进的道理?”
项高点了点头,眉头却依旧紧皱,与胡可不同的是将大半生都投入于学问之中的他太清楚要建立一门自圆其说的理论到底有多难了,如果说这门理论还能够与实际相印证,那即便不是真理,那距离真理的距离也微乎其微了。像小七方才用同纬度航海法导航肯定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这说明这门自己闻所未闻的学问有极大可能是真的。那一个要命的问题就出现了——这门学问是那个周可成自己一个人琢磨出来的,还是从哪里学来的?
不需要太高的智力水平就能这门学问的重要意义,在过去东亚乃至东南亚地区的航海技术大体上是基于经验的总结,即由水手背诵针路,然后根据针路上记载的陆标不断调整航向进行航行。这种方法的好处就是准确,不易迷航,对船员水平要求低;坏处就是路线长(只能沿着海岸线走);风向变化多,容易触礁(海岸线旁边风向变化多,礁石也多),有些地方去不了(比如用针路航海法从东亚大陆基本不可能抵达澳大利亚)。在针路导航法之下,绝大部分船舶实际上都在距离海岸不远的海域航行,而且在一些特殊的地标、避风港附近船只出现的概率会特别高,这些也就是航路节点。明军的海防水寨也通常部署在这些节点,只要用派出快船巡查,无论是倭寇还是走私船只都有很大几率被逮住。而如果小七方才描述的同纬度航海法可行的话,那周可成的船只完全可以先进入外海,明军的船只也无法追击,因为没有定位的方式,进入陌生的海域是极为危险的,实际上大海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畅通无阻的。此时项高突然感觉到一阵恐惧,自己这一趟是不是来错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扑鲨
项高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装出一副疲倦的样子躺下休息,他心中一会儿希望马鲛号可以正常抵达,因为这意味着他安全抵达;又一会儿希望马鲛号失败,因为这因为这个理论是错误的。渐渐的,他伴随着这种矛盾的心情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项高是被甲板上的叫喊声惊醒了,他惊讶的坐起身来,以他这几天在船上的经验来看,船上可谓是纪律森严的,每个人都好像机器上的一个零件,忙碌的不停,即便是在休息的时候,也时常有各种操练,宛若军队一样。像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到,项高赶忙船上衣服,走出房间,只见胡可与小七站在甲板上,旁边围着几个水手,正边说边笑,倒像是说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项高好奇的走了过去,问道:“少爷,您这是忙什么嗯?”
“哦!”胡可笑着转过身来:“陈头领怕我在船上无聊,便说要耍个把戏,给我解闷!”
“耍把戏?”
“没错!”小七一边忙碌,一边笑道:“胡将军在船上有好几天了,我重要尽下地主之谊嘛!”
说话间,小七已经做好了准备,却是十多个锋利的铁钩,用绳索一个个扎好了,尾端系在主桅的升降索上,然后对一旁的水手说:“你把昨天吃剩的鱼弄些来!还有吃剩的鱼内脏什么的也拿来。”
“是,头儿!”水手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便拿了一只木桶来,里面满是腥臭的鱼内脏和碎鱼块,小七将那些铁钩放入木桶里搅了搅,又抓了些碎鱼块穿在铁钩上,然后提起木桶,对一旁的胡可笑道:“胡将军请稍候,请您看看我怎么耍这场把戏!”然后他便提着木桶走到船尾,将里面的东西往海里倒了一部分,甲板上的水手们脸上都露出期待的神情,跑到船舷边等待着即将发生的好戏,胡可与项高对视了一眼,也走到船舷扶着扶手向海面上看去。只见木桶中的鱼血和各种内脏刚刚落入海面,便被海浪冲散,胡项二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之色,难道这就是对方要耍的把戏。
来啦!
一声惊叫把胡项二人的视线又撤回海面,只见在船尾的余浪中,十余条黑色的身影在快速来回穿梭,在白色的浪花里,它们黑色的尾鳍高耸着,接着小七将木桶里剩下的鱼内脏和碎鱼块倒了下去,在船尾的白浪中立刻被冲散了,将这些不速之客刺激的几乎疯狂了,它们疯狂的游过来,冲向船舷,在马鲛号龙骨下面穿过,身影出现在尾波中,又以惊人的速度和敏捷,重新游转回来,一会儿半个身子露出海面,一会儿又沉入水面以下,把海水搅动的水沫翻飞,仿佛沸腾了一般。
“这是鲨鱼,鲨鱼!”
项高听到胡可的声音有些颤抖,诧异的转过头去,只见对方脸色惨白,便问道:“鲨鱼是什么?”
“海中的恶兽,便如同山中猛虎一般,你看那牙齿,寻常的小船一口便能咬透了!”
“快,快把钩子放下去!”小七高声向水手喊道:“注意了,丢下去就放手,千万别给带下去了”
那水手刚刚把第一个鱼钩丢下去,铁钩尾端的麻绳就嗡的一声绷紧了,巨大的拉力几乎将绳索扯断,项高赶忙向海面上看去,只见一头巨大的鲨鱼死死的咬住铁钩,它疯狂的在右舷的水中摇摆着自己的身体和尾巴,几乎是同时,其余几头鲨鱼则乘机从它的肚子和尾巴上撕下大块大块的肉。
“下一个,快下一个!”小七高声喊道。海中的鲨鱼更加疯狂了,同伴的血深深的刺激了他们的杀戮欲与食欲,它们争抢着铁钩,疯狂的摇摆着身体,以至于马鲛号的航向都被拉的略微偏离航向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胡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海中的猎物太过庞大,也太过危险了:“快把绳索割断,我们没办法把它们拉上来!”
“不要紧!”小七满不在乎的笑道:“在海里它们生猛,只要离开海面它们就不成了!来人在船首桅那边再接一根绳子过来,这样可以分担一部分重量!”
不管胡可和项高多么胆颤心惊,但水手们却都表现的格外的勇猛,在他们的努力下,那两头极其庞大而又凶猛的鲨鱼终于被拉上了甲板。当这两头庞然大物躺在甲板上,胡可与项高觉得它们比在海里更加庞大,更加危险。它们那两只可怕的大口剧烈的开合着,发出的声音仿佛猛然关闭的箱子。每一个水手都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看着这两头猎物,仿佛那是他们不共戴天的死敌。很快这两个倒霉蛋就被剖成许多块,几乎每个水手从鲨鱼的尸体上取下一部分作为自己的护身符。
“胡大人!”小七笑嘻嘻的提着一只木桶来到胡可面前:“这把戏还精彩吧,这几块便是鱼翅,听说只要晒干了便是上等的美味,还请您收下!”
胡可赶忙伸手接过鱼翅,连声道谢。小七见对方收下鱼翅,笑嘻嘻的唱了个肥喏,便回头指挥部下处理鲨鱼起来。项高见其走远了,压低声音道:“果然是不识礼仪的蛮夷!”
“项公为何这般说,他这般也是好意!”项高将装鱼翅的木桶放到一旁,笑道:“我上次去广东时倒也吃过一次鱼翅,只是想不到是这玩意制成的!”
“哼!”项高冷笑了一声:“胡将军,你是被那厮蒙蔽了。不错,从这少年身上来看,那周可成并非无知之徒,恰恰相反,此人能常人所不能,知常人所不知,可谓是满腹经纶,是以才能一手创立这样一番事业。但夫为人者,须得识礼义,知尊卑,于上忠孝,于下则仁慈,是以才有家国安康,世间太平。胡将军你身为朝廷三品大员,而这少年不过是个寻常百姓,可他对你可有半点尊崇之意?可想而知平日里那周可成都教了他些什么,由是观之,这周可成必然是个无父无君的狂徒,不识礼仪的蛮夷。像这等人本事越大,与我大明为害便越大!”
第一百六十章砖窑
“这个——”胡可听项高这一番话,不由得汗出如津。儒家思想,尤其是从董仲舒起的儒家思想之所以能够从春秋末期出现的诸子百家中脱颖而出,成为中国两千多年封建社会占主导地位的官方思想,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董仲舒从孔子提出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夫、妇妇”和孟子提出的“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这两个说法出发,将其极端化,片面化。将父子君臣夫妻原本对等的权力义务关系(孟子说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变成了“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这一单方面的、绝对的服从关系。从此之后“三纲”也就成为中国古代封建社会的基本纲常,其后历朝历代大儒无不对这一理论加以阐述延伸,使之上升到了永恒不变的天理的地步,明清两代更是登峰造极,触犯了名教不仅仅会遭到舆论的谴责,更是会遭到公权力的严厉打击,从废除功名断绝仕途到干脆直接处死不一而足,像忤逆不孝更是属于十恶不赦的大罪。究其原因很简单,在当时人看来,忠与孝几乎是同义词,对父权的服从等同于对天子的服从,对父权的抗拒是对帝国反叛的开始。从一介小吏到拥有功名的乡绅,无不是朝廷权力的化身,如果一介平民不表现出应有的恭敬,那就是潜在的不稳定因素。这一理论体系不管在现代人看来是多么的荒谬和不人道,但在生产力水平极端落后、通讯交通条件极差的古代,却的确是古代中国能够在一个人口众多、文化差异极大的庞大地域内长时间维持一个统一政权的重要原因,因为儒家思想不管怎么不人道,压抑人性,但的确能极大的降低统治成本,降低内部的反抗力度。
“那,那项公,您觉得我们这次应该反对那周可成的建议了?”
“那倒不必!”项高摇了摇头:“你身为朝廷命官,须得知晓经权达便的道理,周可成固然是无君无父之徒,那徐海、汪直等人又何尝是善类?彼二者皆虎也,贪而无餍,如今周可成欲与另外二者相斗,斗则大者伤,小者死,若从伤而刺之,一举必有双虎之名。岂不善哉?”
听到这里,胡可已经是心悦诚服,叹道:“项公果然高见,在下自当从命!”
淡水,砖窑。
火焰奔腾,宛若无数骏马,舔舐着窑壁,黑烟如柱,一排排砖块摆放在窑道里,在火焰的炙烤下呈现出朱红色。砖窑外学徒们正在忙碌的将一排排等待烧制的砖胚搬运到窑口旁,在不远处,数十名工人正在从取土的坑里挖掘制砖所需的陶土,整个窑场就好像一个巨大的马蜂窝,忙碌而又喧嚣。
“大人,请从这边走,从这边走,那边太脏太乱了!”窑头于功只有三十四五,但从外表看就像他烧出的砖,干硬粗糙,说五十都有人信。他祖上是山东临清人,由于当地的土质适宜烧砖又比邻运河,所以有为京师进贡砖块的义务,有诗云“玉河秋水流涓涓,舳舻运砖如丝连”,描述的就是临清当地的景象。于公家世代都是为朝廷烧制贡砖的,他自己刚刚懂事便跟着大人和泥作胚,十几年与泥土窑火打交道倒也磨练出了一身好手艺,砖窑里各项工艺都精通的很。但与今天拿到政府工程开发商不同的是,于公家并没有从这个行当中获利,而是落得个倾家荡产的下场。原因非常简单,大明朝廷拿贡砖是不付钱的。明成祖在选定了临清这个制砖基地之后,便划定了一批窑户专门负责生产,所需的原料、粮食则从附近州县调配,而烧制出来的贡砖则由北上的漕船顺路携带,而朝廷一文钱也不用花,就能得到源源不竭的砖。从这个角度看,这些窑户并非独立生产的实体,只不过是世代在窑场劳作的工人罢了。更糟糕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成祖时候制定的各项制度渐渐废弛,燃料、粮食、运输等都打了折扣,唯有窑户们每年提供的贡砖数量不能打折扣。如此一来,窑户们的生活自然无法维持下去。于功不得已只得逃到宁波找了家窑场混口饭吃,可又被倭寇绑了去,幸运的是被小七救了出来,带到了台湾。周可成得知他会烧窑后,便让其主持轮窑的建设。
所谓轮窑,又称环窑,是德国人富里多利、霍夫曼于1858年发明的一种连续式窑炉,因此也称霍夫曼hoffman窑,其外形为一椭圆型,其屋顶通常都做成八个角,与中国民间盛行之八卦图形相似,因此传入中国后民间也被称为“八卦窑”。早在春秋时期,中国就发明了砖窑,但这些砖窑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其工作是间歇的,即从选土、碎土、澄泥、熟泥、制坯、晾坯、验坯、装窑、焙烧、洇窑、出窑这一系列过程中,必须熄火才能将拿出砖块,然后将砖胚放入窑洞,再次烧窑,将窑内温度上升到必须的高度。不难看出间歇式砖窑有三个缺点:1、单位时间内工作效率低;2、浪费大量的燃料;3窑内很难保持稳定的温度,对燃料和工人有相当高的要求,比如在中国古代烧窑讲究用木柴,乃至秸秆、干草等“软柴”,原因就是这些燃料发热量低,可以通过工人的经验来调解温度,而不是用发热量更大,更容易获得的煤炭作为燃料。这无疑极大的增加了制砖的成本。而轮窑则是采用循环连续性作业,产品焙烧过程中燃料燃烧所需的空气绝大部分来自冷却带已被预热过的热空气,而燃烧后的产物——烟气通过预热带时,又可用来充分预热砖坯,使其排烟温度仅为100~120c左右,因而燃料燃烧热得以合理使用,使单位产品燃料消耗远低于间歇式窑炉;而且无需停窑,生产效率也远高于间歇式窑洞。
第一百六十一章砖块
“到了,就是这里!”于功恭谨的领着周可成来到一个轮窑前,整座建筑物好像一个缩小的体育场,两端呈半圆形,而中间是两条直道,中间则是炉子和投煤口,产生的。窑道每隔六七米便有一个窑门,以供出入砖胚之用。窑道内外都设有烟道,还有鼓风机用于排风和调解内部的温度。为了增加窑壁的耐火性,无论是内壁还是外壁都是两层砖墙中间填充粘土。周可成走到窑壁外看了看,随手拿起一块刚刚出窑砖,看了看,又用手敲打了两下,觉得形状规整,质地坚硬,声音清脆,满意的点了点头:“于头儿,做的不错,辛苦你了!”
“大人说的什么话,这都是小人应该做的!”于功赶忙答道,他对于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手下有快两百工人,有自己的房子、衣食无忧,每个月五两银子的薪俸,还有一个土著女人媳妇,唯一让他感觉到遗憾的就是不知道留在临清的家人现在过得如何,实在是想念的紧。
“这新窑一天能出多少砖?”周可成放下砖,拍了拍手上的灰土问道。在搞定了越南的粮食与煤炭;南千岛群岛的铁砂矿来源之后,眼下兰芳社最要紧的工作就是大搞基础设施建设,为未来的工业建设做好准备:厂房、港口、炮台、堤坝、仓库、住宿区、硬化道路这些无不需要海量的建筑材料。即使完全不考虑对台南地区的扩张,只考虑将淡水入海口的要塞化以及驻守军队的工事营房,就需要至少砖70万块。如果用传统的砖窑烧制,以周可成现有的人力资源,光是攒足这70万块砖就至少要三五年时间。
“如果全力开工,应该有七八千块!”于功小心的答道。
“七八千块?那70万块也就是三四个月的事情了,那一边烧一边开工,明天开春就差不多可以完工了!”周可成稍微推算了一下,心里越发兴奋起来。随着兰芳社势力的拓展与财富的积累,一个新的问题逐渐摆在周可成的面前。繁盛的贸易早晚会引来觊觎的敌人,如果不尽快完成港区的要塞化,自己先前的努力只会为他人做的嫁衣。
“大人,不能这样算呀!”于功见周可成已经在盘算着什么时候开工了,赶忙劝说道:“小人方才说是全力开工,可这新窑虽然出砖多了,可要的人手也更多了。烧砖是个辛苦活,挖土、选土、碎土、澄泥、熟泥、制坯、晾坯、验坯、装窑这些样样都是重体力活,以小人眼下的人手,无论如何也是没法每天出七八千块砖的。”
“嗯,那你要多少人手才够?”
于功知道这件事情干系重大,赶忙在心里盘算再三,方才小心的答道:“少说也要再加两百人,不过这些人只要有力气就成,主要是些挖土、和泥的粗活!”
“两百人?”周可成皱起了眉头,于功这个要求倒是戳中了他的痛处,眼下他最不缺的是钱,最缺的就是人,台湾当时还处于刀耕火种时代,人口密度低得惊人,好处就是各种待开发的资源贱如土;坏处就是可支配的劳动力少的可怜,偏生他又不敢从大明迁徙人口——这可是古代华夏帝国的逆鳞,招募亡命,图谋不轨,敢这么干的早晚会引来朝廷戒备的视线,除非自己打算与大明撕破脸了,否则还是低调点好。
周可成思忖了片刻,估算了下手头上剩余的人口,道:“我给你一百人,另外再给你三十头水牛,能够用牲畜的就少用人!”
“是,是,多谢大人!”于功也知道这一百人已经是周可成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赶忙躬身拜谢。周可成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又询问了几句,正准备离开却看到小七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师傅,我回来了!”
“好,回来就好!”看到徒弟回来,周可成分外高兴:“一路上还顺利吧?走,晚上我让厨房的做几个好菜,叫上你叔叔,好久没在一起喝几杯!”
“师傅,我有件要紧事要先禀告您!”小七咬了咬牙,将自己前往胡家老宅向胡可提出周可成的三个条件后,胡可则提出前往淡水与周可成面谈,自己应允的事情细细讲述了一遍,最后低声道:“师傅,徒儿以为若是要向您禀告,往来淡水浙江之间要耗费许多时间,怕会误事,而且这么做也会让胡将军相信我们的诚意。所以未曾禀告师傅便答应了他的要求,贸然之处,还请师傅责罚!”
“这么说来,那位胡将军已经到淡水了?”
“不错,他还在码头,我一下船便感到您这里来!”
“嗯!他这一行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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