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大亨(校对)第56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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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九章
李成梁
“属下明白!”严潮生又看了中臣镰成一眼,他好不容易才消化完这个惊人的消息:“无论如何,属下一定会确保镰成公子的安全!”
“好!”莫娜赞许的点了点头:“严校尉,这里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这次无论成败,我都会在大都督面前提起你!”
“多谢夫人!”严潮生闻言大喜,赶忙跪了下去,莫娜的意思很清楚——确保中臣镰成的性命是第一位的,完成任务只不过是第二位。
“很好,乘着敌军还没有包围上来,你们立刻就出发吧!”
“是!”严潮生站起身来,拱手行礼后退出帐外,中臣镰成正要跟着出去,却被莫娜拉住了。她温柔的抚摸了一下少年的头发,低声道:“这是你的初阵,记住,前往不要鲁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嗯!”中臣镰成用力点了点头:“阿姨放心,我记住了!”
徐阶是在中臣镰成一行人离开之后的第三天傍晚抵达团泊洼的,在他到前一天中午,北军的前锋已经与靖难军发生了两次前哨战,这两次前哨战的经过几乎是同出一辙,都是靖难军的探骑在遭遇北军之后,稍一交锋便向后退却,引诱大队北军追击。由于团泊洼有大片的湿地,河流和芦苇,地形复杂,与北军所习惯的九边平旷之地迥然不同,而北军中又有大批刚刚招募不久的新兵,面对这种陌生的环境,他们本能的排成密集的队形,却成为了隐藏在芦苇丛中的靖难军火绳枪射手的活靶。在交叉火力夹射之下,追击的北军很快就陷入了混乱,惶恐士卒丢下武器,不顾军官的命令和威胁,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逃窜,有不少人被挤入沼泽或者河流中,遭遇了没顶之灾。在连续遭遇到这样两次挫败后,北军的前锋行动顿时变得谨慎起来,开始挖掘壕沟,修筑壁垒,放火焚烧营地附近的芦苇荡,为下一步的行动做准备。
虽然距离尚远,无法看清旗帜上的图案,但透过芦苇燃烧的灰尘,徐阶依然能够辨认出敌方营垒上空飘荡的是一面灰白色的旗帜,上头那点棕黑色应该就是南十字星。他眯起眼睛,试图计算敌军营垒上旗帜的数目,但很快就放弃了,转过身向身后的副将问道:“李将军,你看南贼有多少人马?”
那将领听到徐阶询问,赶忙不假思索的答道:“禀告督辅相公,以末将所见,南贼的兵马至多也不过七千人,只会少,不会多!”
“哦?”徐阶看了一眼那将领,只见那将领约莫四十出头年纪,方面大口,长得颇为端正,只是双眼略有些狭长,细看上去有几分阴狠,便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禀告督辅相公,末将是通过炊烟的多少以及营盘的大小来判断的。军中多少人一个炉灶都是有规矩的。是人就是要吃饭的,贼兵也是一样。”
“嗯!”徐阶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官居何职?”
“末将姓李名成梁,现为辽东镇险山参将!”
“嗯,那你觉得应当如何讨贼?”
李成梁小心的看了一眼徐阶,心知这便是自己飞黄腾达的好机会,咬了咬牙道:“回禀相公,末将以为当以水攻!”
“水攻?你说说看,怎么个水攻法?”
“相公,南贼已经先据险要之地,筑垒而守,背靠大海,有战舰可以凭靠,且火器犀利。面前有湿地、河道、水泊以为屏护,若是正面硬攻,只怕事倍功半!但若我军居上游之地,若是立起堤坝,让河流改道,其河道水泊自然干涸,或者以水代兵,皆是万全之策。而且这样一来贼人的食水自然断绝,自然不战而胜?”
“不错,果然是妙计,李将军果然胸有韬略呀!”徐阶闻言大喜,原来团泊洼距离海边并不远,乃是海河的几条入海的支流汇合而成,莫娜选择了团泊洼附近的一处高地作为营地,这样既可以利用水路保持与舰队的联系,也可以利用当地沼泽遍布,河流众多的特点发挥己方火器的优势。而李成梁在观察了当地的地理环境之后,干脆建议在河流的上游修建堤坝,迫使河流改道,这样一来自然下游的沼泽河道就干涸了,海水倒灌过来,南军的食水也就成了大问题;而且接下来也可以待到水位高了在突然掘开堤坝,水淹敌军,也可以慢慢等待南军渴死,岂不远远胜过硬着头皮攻打。
“末将不敢当!”李成梁赶忙低下头去:“若非督辅相公虚怀若谷,末将这点陋见又如何得用!”
“李将军不必过谦了,我令你为提督修筑堤坝诸事,便依照你的计策行事!”
马蹄下的土地湿软不堪,随着踩踏缓缓下限。严潮生回过头,看到身后那四头驮马在艰难的前行,在这四头可怜畜生背上是八个坚固的橡木箱子,里面装着四万枚金币,很多时候这玩意比刀剑火炮更加有效。他看了看天边西垂的落日,跳下马来:“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为了避免引来敌人的探骑,严潮生禁止生火,众人在一块相对干燥的地方坐下来,给坐骑松开肚带,喂了马料,侍候好了马,然后才坐下来啃着干粮。尽管兰芳社的后勤部门已经尽心竭力,但严潮生口中的腌鲱鱼还是如木柴一般坚硬,他不得不用一块皮革将其包住,然后用佩刀刀柄上的配重球将其捣碎,然后才能下咽。不过让严潮生欣慰的是中臣镰成对这一切并没有抱怨,少年就像那些老兵一样坐在地上,用匕首将干面饼和腌肉切碎,喝着淡甘蔗酒一起咽下。
第六百一十章
奇怪的战争
很快简陋的晚餐就结束了,除去轮到放哨的人,其他人都合衣躺下,鼾声与马匹的响鼻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海边特有的盐腥味。严潮生无法入眠,不久前在莫娜军帐篷里发生的一切仿佛还在眼前,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自己家族的命运从那一刻起已经和镰成公子的命运联系在一起了,如果镰成公子这次安全归来,继承大都督之位的话,等待着自己家族的将是辉煌的未来;而如果反之,等待着自己的也唯有毁灭。对于这突然而来的命运,严潮生又是惶恐,又是兴奋。
咔嚓!
一声轻响将严潮生从思绪中惊醒了过来,他下意识的抽出右手边的佩刀,跳了起来。这才发现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面容清秀,正是中臣镰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近身了。严潮生顾不得许多,赶忙还刀入鞘,躬身道:“卑职见过公子,无礼之处还请恕罪!”
“严校尉不必多礼!现在我是你的下属!”中臣镰成拱手还礼:“我有点事情要和你说,我们坐下说话!”
“是!”严潮生待中臣镰成坐下,方才坐下,低声道:“不知公子有何事询问卑职的!”
中臣镰成皱了皱眉头,对于严潮生的拘礼有点不满,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先放到一旁问道:“严校尉,这次将军令我等去通州策反敌军,具体怎么做我还是一头雾水,我听说你上次在寿州之战中策反敌军立下大功,还请你指点一二!”
“指点二字不敢当!”严潮生笑道:“其实说透了也很简单,无非是对症下药罢了!”
“对症下药?此话怎讲?”
“很简单,士兵也是人,也有妻儿老小,也有吃穿用度!也会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这方面我们兰芳社是要远比北军要强的。战况相持的时候还好,如果战况对我方有利,那敌军将士的心思就会动摇了,只要对症下药,就不难成事!”
“我大概知道一点了!”少年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说的对症下药是什么意思!”
“打个比方,如果对方担心家里妻儿老小无人照料,却又没钱返乡,那我们就给他们盘缠;如果他们缺粮少衣,我们就告诉他们只要跑过来就能吃饱穿暖,依此类推便成了!”
“这样也行?”中臣镰成瞪大了眼睛:“可是我听师范说,身为武士须得一心奉公,哪怕面临白刃,缺衣少食,也要拼死向前!”
“呵呵!”严潮生笑了起来:“这话倒也不能说他错了,但问题是能做到这样的武士有多少呢?应该不多吧?”
“确实不多!”中臣镰成点了点头:“母亲也说,忠心侍奉的家臣是最宝贵的财富,身为家主的,切不可爱惜钱财而让家臣受苦!”
“这就是了,既然这样的人不多,只要能把不那么忠心的人拉拢过来,那剩下的少数人也做不了什么了,您说是不是呀?公子!”
“我明白了!”少年如梦初醒的点了点头:“难怪我们这次带了这么多金子!”
“嘘!”严潮生压低了声音:“公子,金子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虽然说这些人都是进过讲武堂的军官生,但是最好还是不要考验他们的忠心!”
第二天天还没有完全亮,严潮生就叫醒众人开始继续前进,在向导的引领下,在黄昏降临之前他们抵达了距离通州还有七八里的一处农庄。这是兰芳社在当地的一处秘密据点,在这里他们得到了热饭热菜和舒适的火炕。从这个秘密据点头目的口中严潮生得知朝廷的军队已经控制了通州城,但在通州城外的几处码头和粮仓战斗还在持续,就算是通州城内,夜里也不时可以听到枪声。
“看来我们来的还不算晚!”严潮生笑道:“不过朝廷的军队动作也太慢了吧?这都有好几天了,按说早就应该把暴乱弹压下来了呀?”
“大人您有所不知呀!”据点的头目笑道:“这里可不像别的地方,到处都是粮食,朝廷的军队打起来小心的很,唯恐一把火把里头的粮食给烧了,那可就全完了。其二就是这些地方的地形狭窄,到处都是小巷子还有河道码头,大队人马施展不开,朝廷的军队里又有许多新兵,而那些起事的都是本地人,对地形十分熟悉,又有火器,看到情况不妙往往换身衣服就没影了。换个地方又打起来,所以才搞成这个样子的!”
“还有这种打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严潮生听得啧啧称奇。讲武堂战术课开宗明义就指出军队是有组织的暴力工具,军队的威力并非来自个体的勇武,而是有序、配合和组织。所有战术行动的目的也并非杀死敌人,而是摧毁敌军的组织,使之成为众多零散的个体。严潮生也是这一理论的忠实信徒,以他的经验来看战场上只要一支部队被击溃,即便其大部分成员还活着,武器装备也完好无损,也很难在战役结束前恢复战斗力。如果要恢复其战力,最好的办法是将其成员撤出战场后让新军官(部队被击溃必然军官伤亡惨重)重新加以整编,然后再投入战斗(即便如此,新单位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像这个头目说的那样,屡次被击败,然后不经整编,换个地方又打起来,这种与他从讲武堂中学到的理论截然相反的情况,严潮生自然是啧啧称奇。
“是呀,我以前也没有见到过!”那头目笑道:“其实细想起来也不稀奇,这些人都是本地人,又没有特殊的衣甲,粮仓那边又都是小巷子,小沟汊,朝廷的兵都是外地人,对地形根本不熟。又都是些新兵,当官的又不敢把士兵撒开来,怕撒开了就跑了。结果自然是噼里啪啦的打了几天,热闹是热闹得很,打死了的却没有几个人。时间拖得越久,周围支持起事的人就越多,反倒是朝廷的兵有些疲了!”
第六百一十一章
收买
“嗯!”严潮生点了点头:“那通州这边的都是哪里的兵,你知道吗?”
“老兵和军官基本是蓟州、宣大这几个军镇的,新兵基本是北直隶的,还有不少是山东的!”
“很好!”严潮生点了点头,那头目提供的情报颇为详尽,这让他颇为满意:“你们这里的首领在哪里,什么时候我可以见到他?”
“这个就不好说了!”那头目笑了起来:“到处都在打,他也行踪不定,不过我已经把消息放出去了,最晚后天于头儿就会赶过来!”
“后天?”严潮生皱起了眉头,在他看来这有些晚了,不过他也知道这不能怪对方,他点了点头:“也好,不过我不能等他到后天,最晚明天我们就要开始了,徐阶已经出京督领大军了,将军那边压力非常大!”
庭院里。
中臣镰成用力劈砍,手中的倭刀越来越快,脚下步伐移动迅捷,上半身却保持平稳,仿佛是在冰面上滑行。倭刀劈开空气,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响声几乎连成一片,汗水沿着发丝滑落,溅落眼睛,少年的眼睛却眨也不眨,目光专注而又炙热。
“公子!”
中臣镰成停了下来,只见严潮生站在院门,他点了点头:“有事情吗?”
“嗯!于车来了,他是这里的首领!”
“我洗把脸,马上过去!”中臣镰成还刀入鞘,他犹豫了一下:“严校尉,你以后叫我镰成就好了,无需如此多礼!还有,在那个于车面前,不要暴露我的身份!”
严潮生闻言一愣,旋即答道:“属下遵命!”
严潮生等中臣镰成洗了脸,两人穿过一个院子,来到一间厢房。严潮生向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拱了拱手:“于首领,我叫严潮生,这位是我的副手,名叫镰成。”
“见过二位军爷!”于车赶忙向二人行了礼:“不知二位这次来,带了多少兵马?”
严潮生与中臣镰成交换了一下眼色,笑道:“怎么了?顶不住了吗?”
“这倒也不是!”于车苦笑了一声:“现在情况还好,但毕竟大伙儿不是吃粮当兵的,一开始起事也就是因为欠饷的事情,这样一刀一枪的,时间一长血就凉了,那时官府若是来个只诛首恶,胁从不问就完了!”
“这么说也有道理!”严潮生点了点头:“不过你可以放心,时间长不了,多则半个月,少则十来天,就会见分晓!”
“多则半个月,少则十来天?”于车惊讶的看了严潮生一眼,对方的自信感染了他。
“嗯,不多说了!”严潮生轻拍了一下手掌,外间送进来两只木箱,他打开其中一个,里面堆满的金币顿时将于车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这是——”
“于首领,我也不瞒你,这次我们没有带兵来,不过这样的箱子我们带了不少!有时候钱比兵还好用呢!”
“钱比兵好用?”于车问道:“这个怎么说?你要给我的人发饷?”
“呵呵!”严潮生笑了起来:“于首领,说句得罪人的话,就算给你的人发饷,他们就能打得过官军?”
“恐怕不行!”于车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那就是了,这些钱是用来收买官军的!”严潮生笑道:“那边有很多是新兵,这两年从九边抽调的军队太多,他们老家很可能受到鞑虏的劫掠,军心肯定不稳!”
“对,我们可以散布流言,说俺答汗破边了,宣大一带边镇受害甚重!”于车一拍大腿。
“那太好了,你有办法?”严潮生大喜。
“有,眼下正是冬天,今年又特别冷,北边的鞑子都要南下过冬,缺粮缺盐过不下去的就会破边,往年这个时候都会有边患的!只要稍微让人鼓动一下,就会一传十,十传百,传开的!”
“好!”中臣镰成终于开口了:“你立刻开始,需要多少钱只管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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