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大亨(校对)第61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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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有这么多船只?情报有误?”乌鲁奇帕夏看着眼前的情景,脸色微变,仅仅在他眼前可见的敌舰就不下二十艘,商船货船更是不下百艘,除此之外岸上还有临时修筑的炮台和营地,而阿里帕夏指挥的另外一路也杀得正酣,而且看上去战况还颇为不利,敌军在那边的实力至少不弱于阿里帕夏,而按照原先的情报,敌军的数量不会超过三十艘,这个差距也未免太大了吧?
正当乌鲁奇帕夏为情报有误惊疑不定的时候,对面的兰芳社分舰队也开始了行动,他们排成一列纵队,利用从岛上往大海吹来的侧风,以惊人的速度掠过奥斯曼舰队的右侧,这让乌鲁奇帕夏十分惊讶,因为这就意味着将港湾里的商船留给自己了。但他很快就发现敌人的行动并非逃走,而是绕向己方阵线的身后,似乎是要截断后路,将自己包围在港湾中。
“难道是想要将我也全部消灭?这也未免太狂妄了吧?”乌鲁奇帕夏脑海中闪现过一个念头,但转念一想,目光转向另外一个方向,虽然阿里帕夏那边的战场已经被希俄斯岛西面伸出的陆岬挡住了,但声音是挡不住的,炮声正在渐渐变得稀疏,而这有两种可能性,战场已经由炮战进入接舷战阶段;或者奥斯曼一方被击败,如果是前者,自然是对奥斯曼有利,如果是后者,那恐怕就反过来了。
但是乌鲁奇帕夏的部下们却把敌军的行动理解为丢下商船队逃走,他们发出惊喜的呐喊声,加紧划桨,向停泊的商船冲去。而这反而破坏了己方的队形,不复原先整齐的“一字形”横队。乌鲁奇闻到了陷阱的味道,但却看不到任何迹象,难道这些商船上隐藏着什么?还是岸边的炮台?他迷惑不解。
商船的甲板上喷射出一团团白烟,那是自卫用的回旋炮和各种小型火器,足以杀人却不足以打破厚实的船板,岸边的炮垒也开火了,乌鲁奇帕夏看到最前面那条船的甲板上一片混乱,“晨星”号上升起三道烟柱,这也难怪,谁叫他距离岸边最近;紧接着是第二波攻击,这次夹杂着火绳枪射击的噼啪声,士兵坠落海面,仿佛熟透的果实,敌人的火力看上去有些太猛烈了!乌鲁奇心中暗想。
希俄斯港口教堂的钟楼上升起了南十字星旗。炮弹如雨落下,最前面几条船上烟火弥漫,士兵发出绝望的惨叫声。相比起甲板上的士兵和水手,甲板下的划桨奴隶倒是安全得多,真主的安排真是奇妙呀!
“帕夏!”随身奴隶送上头盔,乌鲁奇将其推开,此时的他痛恨视线被遮挡的感觉,那些快捷的船已经掠过己方的右翼,开始扭转船头,横扫过来。他们这是想要干什么?发起攻击吗?难道他们不知道双方的数量有三倍的差距吗?
海风掠过桅杆顶部,发出呜呜的声响,由于转向的角度过小,圣迭亚哥甚至能够听到船身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声,不过他全不在意——建造船只用的是上好的柚木,这些特殊的木材坚固而且不会腐烂,马来人用其来建造清真寺或者佛寺,可以数百年不朽。作为留守舰队的指挥官,圣迭亚哥并不认为自己应该防守——在他看来海军就是用来进攻的,对于一个水手来说,防守就是失败的代名词。所以当他发现乌鲁奇的奥斯曼舰队之后,立刻向周可成发出警报,然后就率领舰队迂回到敌军的侧翼,占据了最有利于发挥火力的射击位置。
最先开火的是奥斯曼人的“红色夫人”号,这是条三层甲板的加莱塞战舰,船上装有40门火炮,在鼓手的指挥下,“红色夫人”号的做了一个极为灵活的转身(划桨船这方面比帆船灵活的多),然后就向圣迭亚哥的座船迎面冲来,而这就使他成为了集火的焦点,在短短的一分半钟时间里,“红色夫人”号就中了十二颗18磅或者24磅炮弹,他的侧舷几乎被打成了马蜂窝,海水大量涌入,很快这条船就横躺在海面上,就像一条垂死的鱼。
由于己方船只的遮挡,乌鲁奇帕夏看不清己方右翼正在进行的战斗,但他能将作战的声音。船只相撞声、大口径火炮的射击声、船只被炮弹击中的闷响等等,他那双敏锐的耳朵都听得一清二楚,而声音正在向自己这边靠近,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而正面的战局也并不顺利,虽然奥斯曼的舰队已经有不少靠上了商船,但船上的抵抗却异乎寻常的激烈,乌鲁奇帕夏不止一次的看到己方的士兵被敌人逼的跳入海中,而且岸上的炮垒的火力也异乎寻常的猛烈,仅凭声音他就能判断出正在射击的大炮应该不低于32磅,这已经超过了己方舰队装备的最大口径火炮。
“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乌鲁奇的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他和阿里帕夏不一样,除了是奥斯曼海军高级将领,他还同时是巴巴里海盗的首领,如果在这里损失太大,就很有可能会成为北非内陆柏柏尔人的侵吞目标。他当机立断,下达指令,战舰掉头并吹响退军号。
在希俄斯岛的另一面,海战已经快要进入尾声了,阿里帕夏所指挥的那支庞大舰队只剩下一个残影,大部分还能移动的船只都向岸边逃去,利用对当地海况的熟悉,摆脱兰芳社快速纵帆船的追击,但这种幸运往往只属于那些小型划桨船,对于奥斯曼舰队的主力,加莱塞型帆桨船来说,摆脱追击已经是一种奢望,等待着他们的命运只有两条:沉没或者投降被俘。
第七百五十二章
后方的隐忧
阿里帕夏躺在甲板上,背部依靠着一根折断的桅杆,随着急促的呼吸,含着血液的唾沫从嘴角流出,他知道自己死期已至,一发火绳枪子弹射穿了他的肺部,他每呼吸一次都能感觉到胸部火辣辣的疼,就好像被灌进了一把粗砂,摩擦自己的肺壁。他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但这并不是让他最痛苦的,因为每个人都会死,勇士死后将登上天堂,享受各种福报。而当初自己离开伊斯坦布尔时阵容壮盛,舰队上空飘荡着新月旗,战舰排成三列,金角湾两岸站满了为出征者欢呼的人群,双臂仿佛密林。而如今舰队只剩下漂浮在海面上的木片,数万人已经葬身海底,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愚蠢和莽撞。从这里直到伊斯坦布尔将是一片坦途,再也没有舰队阻挡敌人的入侵,悔恨和绝望啮咬着他的心。
“帕夏,帕夏!”
几只胳膊从背后伸过来,企图将阿里帕夏从甲板上搀扶起来,却被其推开。
“不必了!”
“帕夏,赶快换上小船,离开这里,换乘小船离开这里!”
“我已经不行了!”阿里指了指胸口的伤:“舰队已经没有了,就让我留下来吧!你们几个尽快离开吧!没有必要留下来送死!”
“帕夏!”
“不要多说了,时间很紧迫!”阿里伸出右手:“把火把留给我就好了!”
一瞬间,亲兵们都明白了阿里的意思,他们默默地服从了主人的命令。看着亲兵身影从甲板边缘消失,阿里帕夏拿着火把爬到火药库旁,点着引信,低声道:“真主至大!”
“这一仗我们已经赢了!”杭。杜阿兴奋的挥舞了一下拳头,指着那条被火光吞没的奥斯曼旗舰。
“胜利之后,真正的麻烦事才开始呢!”周可成看上去并不太高兴:“把阿格多巴找来,我有件事情需要他做!”
“阿格多巴?你要那个黑人太监干嘛?”杭。杜阿问道。
“征收军税!奥斯曼的舰队已经完蛋了,伊兹密尔就是无人看管的金苹果,任凭我们采摘了!如果我向其征收二十万金杜卡特的军税,我相信他们应该不会拒绝的!”
“你不打算乘胜进攻伊斯坦布尔吗?”杭。杜阿瞪大了眼睛。
“当然,但打扫战场总需要时间吧?而且这也能给周围的奥斯曼人一个错误的印象,那就是我的主力舰队还留在希俄斯岛周围!”
“这倒是!”杭。杜阿笑道:“那你打算在这里等多久?”
“风向合适立刻就出发!”周可成看了看天空:“现在就要看神灵站在谁一边了!”
亚历山大港。
从兰芳社的舰队离港那天算起,已经过去了二十二天了。俗话说日中则昃,月满则亏,当地人对兰芳社的热情也随着舰队的离开渐渐低落下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想起这些从遥远东方而来的商人们的各种缺点:贪婪、刻薄、凶狠、最重要的是,他们与自己信仰不同。开始有人愤愤不平的在街头大声叫喊,指着三级会议的议员们为了一己私利,将穆斯林的国家出卖给远方的异教徒,现在真主已经惩罚了异教徒的舰队,将其沉入海底,接下来还要将其从穆斯林的土地上赶走,惩罚那些背叛真主的富商、伊马姆们。这些人的叫喊往往引起了群众的围观和支持,当维持治安的卫兵企图逮捕这些街头演说家时,围观的群众们却向其投掷石块,迫使其夺路而逃;而当那些议员们从街头经过时,迎接他们的是唾沫和咒骂,甚至有几个商人被从轿子或者骆驼背上扯下来,撕破衣服,扯乱头发,打的鼻青脸肿,几乎丧命。
兰芳社会馆。
“显然,有人隐藏在背后煽动!”一个胖乎乎的商人大声喊道:“殿下,您必须派出军队弹压,否则很快就会有暴乱发生!”
中臣镰成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转向右手边的哈桑。穆罕穆德,低声问道:“尊敬的伊马姆,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我也认为有人在背后煽动,很可能就是刺杀我的那伙人!”哈桑。穆罕穆德答道:“但我不认为派军队是什么好办法!殿下,您的士兵容貌和埃及本地人完全不一样,信仰也不同,如果出动军队反而坐实了煽动者的言辞。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是哪些人在背后煽动,军队只能让人民流血,流很多很多的血,这难道是您父亲愿意看到的吗?”
“您说的有道理!”中臣镰成点了点头:“我也不认为派出军队是一个好主意,但父亲离开前将这个国家交给了我,我总不能坐视动乱发生吧!”
“并不会发生动乱!”哈桑。穆罕穆德答道:“造谣者说您父亲和舰队已经沉入海中,这明显是造谣,但人民就是这样,很容易被假话愚弄。只要您父亲战胜了巴巴里海盗,真相大白之后,人民自然会重新安静下来的!”
中臣镰成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当然知道周可成去干什么了,就算一切顺利能够打下伊斯坦布尔,那也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但这件事情又决计不能让屋里人知道。
“我明白了,你们先退下吧!”中臣镰成站起身来,将众人送走,一旁的藤吉郎低声道:“殿下,看您的神色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可否让属下为您解忧!”
“嗯!”中臣镰成点了点头:“藤吉郎,父亲临别前将这个国家交给我,可现在却这个样子,我怎么能不忧虑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藤吉郎笑了起来:“其实是殿下您太过善良了!”
“善良?什么意思?”
第七百五十三章
继承权
“善良?什么意思?”
“其实您根本无需担心发生暴乱!”藤吉郎笑道:“您只要预先把港口、仓库、蓄水池、灯塔、运河水闸这些要害地方守卫好,其他的根本不用担心。如果真的发生暴乱,首先受到威胁的是那些商人和伊马姆们,他们要么自己动手镇压,要么会来求您出兵,您又何必担心这些呢?”
“藤吉郎,你说那时候议员们会站在我们一边?”中臣镰成问道:“可是对于他们来说,我们是不信真主的异教徒呀!”
“殿下,所以我说您太善良了!”藤吉郎笑了起来:“这世上人拥有的越多,就越是留恋世间,不肯去死,只有那些一无所有的穷人,才会那么虔信神灵,期待死后能够改变现世的不幸,富人能够虔信虽然不能说一个也没有,但却是少之又少。您看看那些三级议会的议员们,有哪一个不是家财万贯?像他们这样的人,有又能有几分心思留给他们的真主呢?”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他们并不在乎信仰不同,但他们若是把我们赶走,岂不是可以自己做主?那不是更好?”
“殿下,您有没有见过那些在街上叫骂诅咒我们的人?”藤吉郎笑道:“一个个灰头土脸,脏的就好像土拨鼠,和他们身上的跳蚤一样穷,您觉得那些人一旦起事之后会拿谁当目标?”
“我明白了!”这一次中臣镰成终于被说服了,他点了点头:“不过我们也不能放过隐藏在幕后的家伙,藤吉郎,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把幕后的老鼠给我揪出来!”
“是,殿下!”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亚历山大的骚动并没有持续下去。两天后,一条单桅纵帆船带回了惊人的消息——八天前,申王殿下在希俄斯岛附近海域接连取得了两次海战的胜利,将奥斯曼海军统帅阿里帕夏和乌鲁奇帕夏指挥的两支舰队彻底击败,至少有六十条战舰和一万两千奥斯曼人葬身海底,为了证实其并非虚言,船上还带回了数十面奥斯曼人的战旗、六个青铜船首像、十个皮肤黝黑的黑人奴隶。亚历山大港人民的不满迅速消失了,世代生活在海港的他们当然知道兰芳社这次军事行动的目标不是什么阿尔及尔的巴巴里海盗,而是奥斯曼帝国本身。虽然奥斯曼人统治埃及已经有半个世纪之久,但对于绝大多数埃及人来说,依旧并不把自己视为苏丹的臣民,尤其是亚历山大和开罗的居民,和古往今来绝大多数大城市居民一样,他们都怀有一种狭隘的自豪感,认为自己所在的城市即使不比伊斯坦布尔更伟大,也至少不亚于对方;这也是埃及本地官吏仇视来自伊斯坦布尔的奥斯曼帕夏的原因。而兰芳社击败马穆鲁克之后,并没有直接统治这个国家,而是采取三级会议的方式,由埃及本地精英来统治,因此对于大多数埃及人来说实际上是从奥斯曼人手下独立了。所以对于这次兰芳社的胜利,大多数亚历山大居民们不但没有穆斯林兄弟同仇敌忾之情,反而颇有一种扬眉吐气、大仇得雪的快意。
“殿下,您看,这是我的密探从咖啡馆、浴室等地收集来的情报!”藤吉郎将一叠报告双手呈送给中臣镰成:“风向已经变了,现在风朝我们这边吹了!”
“往我们这边吹?怎么回事?”中臣镰成不解的问道。
“这么说吧,亚历山大的居民们觉得比起咱们,奥斯曼人要更加可恨一些!所以看在您父亲在希俄斯岛痛击奥斯曼人的份上,就不和咱们计较了!”藤吉郎笑道:“如果申王他能够连伊斯坦布尔一股脑儿都拿下来,只要他能够定都亚历山大,而不是伊斯坦布尔,我估计亚历山大人会高呼万岁,给您父亲戴上皇冠!”
“这怎么可能?”中臣镰成笑了起来:“家父就算定都也是在大明,怎么会在亚历山大或者伊斯坦布尔?再说家父若是想登天子之位早就登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殿下,此一时彼一时呀!”藤吉郎笑道:“再说申王他老人家不想登大位,不等于您就不可以呀?”
“我?藤吉郎你不要胡说,父亲从来没有和我提过这方面的事情,再说他也不只有我一个儿子,谁继承大位谁也不知道!”
“殿下,所以我说您太善良了!”藤吉郎叹了口气:“申王他在那个位置,很多事情是不会说出口,也没法说出口的。我们应当从他的所作所为,而非所说的话来判断他的想法。您是他的长子,他把您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委以重任;领兵远征又让您居守后方。如果说这还不够,我就不知道身为一个父亲还能做些什么了!”
中臣镰成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应该做些什么呢?”
“您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把申王交代的事情做好就够了!”藤吉郎笑道:“您的母亲在日本,您的几个兄弟都还年幼,您是唯一距离申王最近的孩子,您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呢?”
伊斯坦布尔,金角湾。
夏洛克凝视着远处的城墙,越来越清楚,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但是过去他是作为臣民、流亡者、祈求者的身份前来,而这一次却不一样,在自己的身后是无数的战舰、大军、重炮。万军之主耶和华在上,犹太人已经有多少年未曾如此强大了,希望这不仅仅是昙花一现,而是一个美好的开端。
第七百五十四章
加拉塔
“夏洛克兄弟,真高兴能在这时候见到你!”纳西公爵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黑发精壮男子,脸颊刮得干干净净,眼神清澈,他将夏洛克拥入怀中,亲吻了对方的双颊,笑道:“丽贝卡好吗?约瑟拉比还好吗?”
“好,都很好!”看到身居高位的昔日伙伴还对待自己如此亲热,夏洛克心中也不由得一暖:“约瑟夫,你知道吗?丽贝卡已经订婚了!”
“什么?那可真是个好消息!”纳西公爵笑了起来:“新郎是约瑟拉比的那个侄儿吗?这真是一对好姻缘,可惜我当时不在。不过不要紧,我会补上一份配得上丽贝卡的礼物的!一个庄园怎么样?虽然并不大,但丽贝卡的孩子就是一个真正的贵族了!”
“不,不!”夏洛克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约瑟夫,丽贝卡的新郎不是约瑟拉比的侄儿!”
“喔?”纳西公爵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旋即他笑了起来:“好吧!夏洛克,你把丽贝卡嫁给了哪位好后生?”
“是一个军官!”
“一个军官?”纳西公爵皱起了眉头:“你是说一个马穆鲁克?你是被迫的吗?没有问题,我一定会在苏丹面前为你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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