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校对)第105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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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当地上来拜见和汇报的虞侯长薛徽言,我如是吩咐道。
  “在我回到彭城之前,就要有所初步的结果了。”
  “诺……”
  这一路巡游过来虽然上岸的时间很少,我当然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而是籍此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式的,对沿途周边进行了相当程度的摸底和统计清算。
  情况最好的居然是刚刚占领的西面五州,因为地方相对破败萧条而百废待兴,所以在运用成熟的编管体制和强制平均主义下,各种方面的问题还并不算明显,只有一些地方资源调剂不足,捕盗使施政过猛之类,无伤大雅的小毛病需要改进。
  然后是曾经作为外围屏藩的北线济齐滨三州和西向的郓州,因为长期作为战备区和防线,军队存在的色彩和影响力浓重,因此地方上最多是有少数人才具不足,或是不能胜任的人事问题。
  接着才是因为淮河大水的后遗症,而人口有限产出不丰的宿州和泗州,这两州最大的问题还是地方基层官吏的人手不足,对于人力物力的调配和使用,仍旧未能达到最大限度的优化。
  但也不是不可以在预期内解决或是有所缓解的弊端。
  因此,相对于原本从无到有,一点点发展起来的核心六州而言;最后,反而是刚刚变成腹心地带的徐州、兖州,还有作为东部大后方的胶州、登州、莱州暴露出来的问题最多,也更加严重的多;
  一方面是因为,这些地方发展起来的富庶和稳定,而外来移民的成分最多最杂,不可避免的滋生出一系列类似灯下黑的问题来;
  另一方面则是某种意义上的历史遗留问题了,因为相对完好的接受了徐州城,所以里面的旧有留用人员,也占据了相当大的一个比例。
  虽然这些年一直在努力的更新换代,用各种名目换上淮镇重新培养的自己人,又打着整顿风气督促能效等名目,变着花样裁汰掉不合时宜的旧人员;
  但是这才过去多少年,在底下的人手成长起来获得足够的资历和地位之前;一些旧式官场的潜规则和习气的流毒,也给这些蛰伏起来的残余旧有人员,慢慢的带到了淮镇的行政体系内来。
  他们虽然不敢公开的贪渎或是受贿,或是消极怠工,但是却采取了更加隐蔽和拐弯抹角的方式,与那些进入淮镇的商人和利益团体,渐渐的勾结在了一起,以完成某种潜藏更深的利益交换和输送。
  比如在看似正常的公事上,制造更多的程序和环节上的瑕疵或是手续,来拖延和阻却普通百姓所能享受的福利和优待,乃至变相迫使他们在他们方面付出额外的成本和代价,来获得自己本该拥有的社会资源;
  或又是,暗中将部门相关的供需和归化等内部信息,有偿售卖给相应的利益群体,以此交换籍此牟利的对方,来营造自己的虚假政绩。
  诸如此类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手段和潜规则,他们固然不敢用在那些已经成了气候,而拥有较高社会等级的老移民或又是军眷家属群体身上;但是那些刚刚获得淮地户籍和最初等民户资格的外来新移民,就成了他们比较能够放开手脚,所营钻和谋求的对象了。
  此外则是在中上层的官员当中,出现了贪图享受的各种奢侈浪费,而消费与收入严重不符的迹象了;
  虽然淮地一贯侧重与军事方面的投入,而官僚和政务系统一直处于辅助和从属的地位,但是对于官员们的基本待遇和福利,还是相对优于这个世上大多数地方的标准。
  而且并不禁绝个人名下的关系人等的经商行为,只要是在自己的管辖的领域以外,律法条令限定的范围之内,都可以获得相应的合法收益和进项。
  但是名面上只有比较简单的收益渠道,但却能够表现出超出能力范围的消费手段,那就值得诛心而论了;
  要么是私下有见不得光的获利渠道;要么是背后有其他利益团体的支持;要么就是作为某方势力的长期投资而别有诉求;但无论如何都不是值得鼓励和倡导的结果。
  好在我也是个这么多年咨询轰炸所熏陶过来的现代人,对我而言很多东西都是古今如一的换汤不换药,仅仅一点就通而已;又得益于淮镇建立之初就已经完善起来的,全社会资源的编列管理和监视控制体系。
  尤其是,作为情报收集的辅助手段和渠道之一,大多数娱乐场所和消费产业,都在重点监控和布局范围内,很容易就抓住了各种端倪和蛛丝马迹,而稍加针对性的布置,就能顺藤摸瓜出一系列的成果来。
  正所谓是打扫好屋子,才方便迎接客人嘛;这些年我长期征战在外,地方上在有序扩张的同时,也积累下来不少问题或者潜在弊端,只是在一片蓬勃发展起来的新兴气象下,被大好形势给掩盖了起来,而暂时无法影响到整体大局。
  再加上各级治理人手的短缺和紧张,不得不暂时引而不发继续维持了现状;但是现在我有了初步的闲暇,再加上籍着赐婚为名的一系列动作,是来自国朝方面更加名正言顺的势力渗透,也就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因此,就算是付出一定可能的混乱代价和效能上的损失,我也要尽量确保一个内部环境的纯洁和统一了。
  当然,作为现代人的眼界和格局,对于强力部门所辟拥有的侦闻权,缉拿权,审讯全和判决权,还有相应的惩罚和处置权,我还是能够分的比较清楚的。
  像是作为淮镇情报体系两大支柱的设统调和马统调,都是上不得台面或者说不公开的秘密部门,他们所拥有的权宜手段和特殊权限,也仅限于防谍查间,侦闻内外的秘密斗争战线和领域。
  而其中能够采取强制手段和暴力措施的执行机构,始终都保持这对我通报的相对独立性;至于需要用来执行特殊任务的行动部队,则是按照情况和形势的需要,由其他部门支援和配给之。
  而始终被摆在明面上的则是大名鼎鼎的肃反会,他们同样也只有广泛的侦闻权,以及对于怠工、浪费、贪渎、行贿、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等等,破坏生产和社会经济活动方面的罪行,相应有限逮捕权和审讯权;
  更类似于后世新中国“三反五反”运动中的整顿职责;
  但是一旦涉及到其他更加严重的罪行,或是民事、刑事、商事、间谍、缉私、军队等其他领域的罪责,就必须移交给相应的部门;
  比如情报领域的社统调和马统调,比如淮北道所属的巡官、推官、判事、提调、提刑,所构成的各级地方刑名司法体系;或又是舶务司和商椎局的商务部门,或又是作为军法和监督部门的将虞侯司,或有是观察使下察访官吏表现的监事院,等等管辖职分。
  但是等到做出判决和处置结果之后,除非直接执行的死刑或是其他肉刑之外,其余具体执行的就是另一套狱政体系的劳改和劳教部门来负责了。
  因此,肃反会的名声虽然大,但是真正造成的负面影响和权力滥用,却是相当有限的结果。
  毕竟有前车之鉴,我又不想像是后世那个“不和亲岁币,君王死社稷的我大明”,在文官阶层的挤压和架空下,不得不通过皇帝的个人意志,将这些权利一股脑全部集中到了锦衣卫这么一个特务部门当中;
  然后籍此在缺乏制约的权力手段之下,催生出一个看起来可以专掌上至大臣下至黎庶生杀大权的畸形怪物,来与占据上风的文官集团进行对抗和制约;
  然后,为了制约和压制这个日益膨胀起来而尾大不掉的部门;又从中分化出所谓的东厂,以皇帝亲信的宦官进行领导,以实现对于锦衣卫的监督和领导;然后等到东厂也变得积重难返之后,又搞出个西厂来与之对抗和制衡;等到东厂、西厂都变得不堪所用之后,又鼓捣出个内厂来凌驾其上。
  然后等到内厂维持不下去,西厂和东厂也名存实亡,半路骤然登基的新天子,干脆在众正盈朝的大臣官僚们的吹捧欢呼下,把锦衣卫最后一点对内监察和制约的职能,也给渐进的废掉之后。
  然后就在没有什么然后了,在捞的家资巨万而不肯拔一毛助国事的满朝文武,对于外来的农民起义军高呼投诚的同时,只有一个太监陪伴着绝望吊死在景山上的末代君王。
第1157章
沧澜(三)
  淮南道,地处江淮平原南端,河网遍布的高邮县境内。
  随着响亮的鞭笞声还有转动起来的轮毂和畜群,高耸的木制吊臂在空中舞动着,将一块块硕大的石材,或是一斗斗搅拌好的砂浆,挪移倾倒在划定好的位置上。
  看起来有些未老先衰,而浑身被晒得黝黑起皮的涂三郎握着一把镐头,站在小河沟口满地泥泞和齐腰深的积水当中,给身后新来的生手们做着如何更加省力,如何保护自己的腰和腿,如何用最为简单的动作,完成更多的活计量。
  当然了,这么些年汗洒八瓣的辛苦打熬下来,下来已经足以让他成为一个好把式;至于那些不够努力不够勤快,学得也不够好的都已经被自然而然淘汰了。
  他是一个典型淮南农户的儿子,也是担负了家里最多事情的长子;只是为了纪念前两个早早夭折的兄长,才给去了这么个三郎的名字。
  要知道,这淮南明明是个好地方,田土肥沃而物产丰饶,水网河巷遍布的鱼米之乡比比皆是;
  因此,老辈人记忆的岁月当中,就算总有大户人家拿走他们收成的大头,又有形形色色名目摊到身上的繁重捐税,但最后剩下来的一点粮食,加上随处可见鱼虾水菜,总还能让人在最困难的年月里,勉强果腹的坚持下来;
  还养育了他在内的好几个面黄肌瘦,总也吃不饱的兄弟们。
  只可惜,到了他的记忆当中就只有不断的兵火灾荒连天,让人已经没法活下去,而纷纷不断的辗转在逃荒的道路上。而到了他成年之后,就连原本逃荒乞食的地方也没有可去的了。
  然后淮河的一场大水,让他们的家园彻底面目全非,也毁掉了他们田亩里最后的指望。然而大水的祸害还远不止于如此,就算是许多市镇城邑也未能幸免下来;当水退去后的原野上,几乎满是人和牲口肿胀腐烂的尸体;
  然后就是迅速蔓延开来的瘟疫,许多流离失所的人走着走着就突然倒下去,就这么上吐下泻满身恶臭的挣扎死去。
  就算是那些残余城邑里的人,或又是仅存的大户人家,也没有多少余粮来收买他们的身价,而是相当警惕而戒惧的用棍棒刀枪防备着,这些络绎不绝过境的饿殍,然后也许下一次经过的时候,就只剩一片刚过火的废墟和残垣了。
  而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家里出来逃荒的十几口人,从老到小的一个个饿死在自己面前,然后是家里作为顶梁柱的几个成年劳力;最后自己和最大的一个兄弟,也躺在土梗上奄奄一息,他们甚至已经惨淡的约好了,无论哪一个先死的,都要给后面还没死的那个,创造些许活下去的机会。
  然后南边的官军总算来了,用一口满是馊味的米汤将他和他的弟弟唤活了过来,然后被拉到一个官军圈占的屯围地里,给他们屯田做工,就此成为所谓淮南行营下的涞民屯口之一。
  只可惜他最后的这个亲人也没有这个享福的命,很快就因为在劳作当中出现尿血,而就此一病不起变成了被抬去乱葬坑里的一分子。
  然后就他半饥不饱的活了下来,能够加入官军哪怕是一个杂佐身份,也意味着可以获得更多足给的衣食,就成了他们这些劫后余生流民,所唯一能够指望的目标了。
  然后好景不见得长久,仅仅才过了两年光景,那些打着淮南行营旗号的官军,就相继的走的走撤的撤,最后连他们这些刚刚安定下来的屯户,也逐渐被遗忘和忽略下来,再也没有人理会和看管了。
  于是很多人跑出去另谋生计,也有老实本分的人呆在原地,依靠地里的一点已经种下的瓜菜种子收获勉强的苦熬着。等到跑出去的也过不下去了,又带着更多人掉头回来抢夺他们,把地里的禾苗连同根茎都拔出来嚼吃干净,连藏起来的一点种子也在严刑拷打下没有能够幸免。
  又陆陆续续的饿死和病死了好些人的大半年煎熬之后,终于有一只来自淮水对岸的官军,再次接过了淮南行营的驻防地和废弃的设施,并且将这些流散在周围的屯人们,重新召集了起来;
  宣布了新的规矩之后,就把他们驱使着到处劳作起来。
  从翻填道路,到清挖河床,再到堆筑堤岸,再到筑营建垒,修缮城壕;在这期间有些人活活被累死,有些人吃不住辛劳和伤痛而病死了,但是却再也没有人直接给饿死了,而让他庆幸的是自己再次熬过来了。
  然后在这个过程当中,他们也很快见识到了另一些东西,比如之前那些跑出去充为贼寇,以打劫路人作恶的那些人,那些死不瞑目的脑袋很快就挂满了沿途树立的木杆上。
  因为与原来的淮南行营不同,这些淮地新过来的官军,根本不接受这些流匪乱寇成建制的招安和投诚,而是一意将其斩尽杀绝以儆效尤,或是在无条件投降后诛除首恶,而将余众打散发配以重新改造做人。
  而其中只有被裹挟之日尚短,而手中没有什么罪迹和血腥的人等,才会被在当地安置下来,与他们这些旧屯户为伍而终日劳役不停。
  随着河流沿岸密密蔓生的芦苇草荡,被他们逐一的焚烧和收割殆尽,藏身在里面形形色色的人等,也不得不被驱赶出来,而成为各个检疫营地里监管下劳作到一员。
  如果是女人和孩子的待遇运气会好一些,稍稍吃上几天饱饭之后,就会被装船送到淮水对岸去过享福。就此上好日子了。
  而男人就只能在这地方上苦苦的打熬了。按照官军派来监管的话说,淮地既不缺人也不养闲人和懒汉子,唯有身家清白而品行良善,最为勤恳卖力的人,才有机会被选过去短期的帮工一二。
  因此,惟一的愿望就是干活表现好,能够被调遣到淮上去干活,乃至籍此长期留在当地,足满五年之后获得一个初等民户的资格,从此过上更好的日子。
  根据早年被招募去过淮水北边的人,回来的种种描述和说辞,那里简直是这世道上所能见到最好的地方了,到处都是上好的水浇田地和整齐崭新的村子,走在路上的人哪怕是一个干农活的,都可以穿戴的光鲜体面。
  就算是临时调遣过去干活的人,也能隔三岔五的见到油水和荤味,吃的也不是糊糊和豆薯,而是实实在在的糙米和杂面,还有盐酱的瓜菜可以下饭。
  如果能够因此被调去腹心地的淮东六州,或是徐州和兖州,那简直是掉进了蜜罐子里了。次之是去东边的登莱胶三州,也是个安稳异常咸鱼烂虾足给的地方;再不然,能够到北面和西面的延边各州去,也还可以确保衣食足暖,还有时不时的汤饮和饼子。
  最不济,也要去淮水对面的泗州和宿州,虽然干的活和淮南这边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却有贴补的工分和物用,可以到地方上的集子里去交易所需。
  而只要能成为淮上最初等的民户,那就意味着公家给住的屋舍和家什,还有稳定而充裕的配给,衣食住行都不用再操心和劳费多少了。
  只可惜错了头年几年淮北过来拉人的机会之后,那边已经不再给于简拔入籍的机会了。涂三郎也只能眼馋的看着过去几年就摇身一变,成为红光满面而衣裳整齐体面人的昔日同乡们,以组头、监工的身份来给他们各种现身说法。
  只是最近突然发生了一些变故,也连带也影响到了涂三郎一成不变的日常。
  先是那个对大家伙出工签筹,私下进行抽水的老黄羊,已经被肃反会的人给逮走了,据说他当时哭得淅沥哗啦的,就像是柔弱的孩子一般,但是丝毫没有人会同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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