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校对)第10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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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葛从周的声音在车窗边上响了起来。
  “都带回去,好好的研究和分析一番,这时不能就这么善了了。”
  周淮安吩咐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复起
  事实上就在当天夜里,大将军府里也得到了消息,而由值守的别驾张君儒,将已经就寝的黄巢从自己的床榻上唤起来。然后自由人分说前因后果的所在,已经先后发生两场不同针对的刺杀事件。
  “老尚想要亲近和笼络他,那是应有之义啊……毕竟他担负着为军府梳理财计之任,”“就怕是他人别有想法,那真是祸起萧墙了……这可是事关大军能都在岭南道立足下来的根本之要啊。”
  “无论如何,不能再让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了……军伍中的再编和重整正当其时,万万不能再出什么意外和波折了。”
  “至于左右巡城司那边,也不要说什么人手不足云云了;若是觉得人不够用,就许他们从新近归还修整的那几支行伍里,继续抽取和借助好了。”
  “这样不妥吧,别说前、右两率的那几位军主情愿与否,只怕尚总管那头也有话说了……毕竟各军都说是损伤甚大而颇为疲惫,至于那些新补的员额也是不好指望的。”
  “黄王,在下有个想法不知可否妥当呼,”“且但说无妨的。”
  黄巢摆摆手道。
  “其实在这广府城内就有一部现成的人马,且与前沿诸军干系不大,或许还算是比较立场中允的所在呢;而且事关切身的安危,就算在尚总管那头也是无可非议的。”
  而与此同时的周淮安却是一夜少眠,好几次都梦见了那个被折断四肢之后的舞姬锦云,吐血吐得裙衫上都染成红色而死去那一刻的样子,然后就相当可耻的硬了起来。好吧,自己的口味应该还没有这么猎奇吧。
  于是,他在半夜里脑子一抽风干脆把外间睡得迷迷糊糊的小挂件,给从同样睡眼惺忪的骷髅精怀里,给生拉硬拽到自己的床上去履行暖被窝的义务;然后就在对方的哭泣和哀求声中,抱着这个虽然依旧瘦得膈应人,却有暖暖的呼吸和心跳的“活抱枕”,而心满意足的安心睡过去了。
  于是,等到第二天醒来,他发现自己床上居然挤了三个人,就像是一家三口一般的把小挂件给争揽在中间了。待他那个浑身依旧没有多少肉的大号骷髅精给踹下床去,又睡了一阵子的回笼觉,却是又不断被吵醒过来了。
  因为,接踵而至的问候和塞满了门房的礼物,就占用了周淮安的大半个上午时间。等他都一一处理完毕之后,就见一份文书被送了过来,却是大将军府义军批准他继续推行第三阶段的行事了。之前,他正在进行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替义军开源节流的规划。
  节流工作比较简单,就是在有着相对充裕新血补充的情况下,将那些不适宜上战场的老弱病残给裁汰下来,而分流充作维持地方和开荒屯田的人力资源。尤其是在义军老病伤残士卒的安置上,虽然公开打的都是黄王恩德的旗号,但也让实际操作和出面的他,很是赚得的一些潜在的口碑。
  开源的话,就是对包括广州城在内的义军控制下的城邑,进行深入的潜力挖掘。像是广州城本身,作为自秦汉以来就通贸海外的名城大埠,各种经年日久积淀下来的资源和潜力也是非同一般的。而其他在义军控制下的城邑虽然没法与之相比相比,但是只要相应的经验和手段运作成熟了,同样也有许多年积累下来的潜力和资源,可以进一步的发掘起来。
  比如被杀掉的那十几万胡人,在他们聚居的番坊里留下的诸多产业;又比如那些被查抄的大户和官宦人家,乃至官府名下所掌握和拥有的各种积存,除了直接供军所需的部分之外,其他完全可以拿出来作为大宗交易和拍卖项目,而流通折变成义军所需的其他物资和商品。
  从这些被忽略和漠视的“无主资源”入手,正所谓是“温水煮青蛙式”步步推进,而一点点蚕食和聚敛的手段,这可比手段粗暴的直接下手抄家或是按图索骥的拷逼、摊派什么的,更加有效率和成果的多。也不容易触及到如今治下大多数人的现有利益,而引起更多的反弹和波动。
  关于广州物产的富华,前代韩愈《送郑权尚书南海》就有形容“外国之货日至……珠香、犀象、玳瑁、希世之珍,溢于中国,不可胜用”。会昌年间,崔龟从镇岭南亦曰,“夷估辐辏,至于长安宝货药肆,咸丰衍于南方之物”“雄藩夷之宝货,冠吴越之繁华。”
  而在蕃坊等繁华街区,“任蕃商列肆而市”,不仅日中为市,而且出现夜市。张籍《送郑权尚书南海》诗云:“蛮声喧夜市,海色润朝台”。以其中积压下来的大宗商品——香料为例子,从最多见的胡椒、没药、乳香、桂叶、迷迭香等食用、药用香料,到的甘松、苏合、安息、郁金、捺多、和罗、丁香等外用的熏燃、悬佩、涂傅之香;从域外的沉香、檀香、麝香、乌沉香、白脑香、白芷、独活、乳香、伽南香;到东土所产的三柰、藿香、藁本、高良姜、茴香、木香、细辛、大黄等香材,乃至作为原料和半成品的樟脑、血竭、金颜香、笃耨香、苏合香油、栀子花、蔷薇水、栈香、速暂香、黄熟香、生香、肉豆蔻、降真香、白豆蔻、毕澄茄、龙涎香、没食子、阿魏、芦荟、腽内脐、鸟满子、麝香木,这里几乎都可以找到相应的样本。
  而唐代岭南手工业较之前代有明显的进步,主要体现在生产部门增多,矿冶、陶瓷、制盐、造船等在国内占有一席地位;生产技术也有提高和创新,出现一批质量较高的产品,畅销本地和外地,其中陶瓷业、丝织业受海外市场的刺激,产品大量销往国外。
  后世有宋人朱彧《萍洲可谈》谓:“舶船深阔各数十丈,商人分占储货,人得数尺许,下以储物,夜卧其上。货多陶器,大小相套,无少隙地”;随着桑、棉、麻、苎、葛等作物的扩种,唐代岭南纺织业有了较大发展。王建《送郑权尚书南海》诗云:“白氎家家织,红蕉处处栽”广州亦是南方与扬州、洪州、明州并称的著名造船中心之一。天宝二载,海贼吴令光犯永嘉郡(今浙江温州),朝廷命岭南采访使、南海太守刘巨麟率水师北上征讨。时扬州大云寺高僧鉴真准备第二次东渡日本,以正炉80贯钱向刘巨麟购得军舟一艘,载中日僧人17人,舟人18人,玉作人、画师、雕佛、刻镂、铸写、绣师、修文、镌碑等工手85人,共120人,备办粮食、佛像、佛典、香料、药品等一大批。
  德宗兴元元年,杜佑为岭南节度使,在广州督造战船,有楼船、蒙冲、斗舰、走舸、游艇、海鹘6种,“阔狭长短,随用大小,胜人多少,皆以米为率,一人重米二石。其楫、棹、篙、橹、帆、席、絙索、沉石、调度,与常船不殊”而民间还流传有一种源自波斯湾地区,而不用任何钉子和榫卯的拼合船,传入桄榔纤维缝合木船的技术,唐代诗人刘恂称,桄榔树“生广南山谷,枝叶并蕃茂,与枣、槟榔等树小异。然叶下有须,如粗马尾。广人采之,以织巾子。其须尤宜咸水浸渍,即粗胀而韧,故人以此缚舶,不用钉线”时人还因此发明了用“橄榄糖”填塞船缝的方法:“橄榄,……树枝节上生脂膏如桃胶,南人采之,和其皮叶煎之,调如黑饧,谓之橄榄糖。用泥船损,干后牢于胶漆,著水益坚耳”另外,唐初推行统一的货币制度,使用铜钱,兼用布帛谷粟,但岭南因为长期通海外贸的缘故,依然维持两晋以来使用金银的习俗,杂用铜钱。因此,民间的金银流通和积存量也是很大的一个数目。
  根据后世在敦煌发现的《天宝地志残卷》所记载的各郡公廨(衙门办公开支)本钱数目,岭南共有65郡,公廨本钱用铜钱的有18郡,用白银的有33郡,其他则是混杂使用。
  会形成这种状况,一方面,是因为金银乃是海内寰宇比较公认的通货计量标准;而随着丝瓷茶纸等大量特产出口,而海外金银货币的流入。与唐朝贸易的阿拉伯、波斯等国广泛使用金币,外商把波斯钱币、阿拉伯金币源源不绝带进广州,为岭南市场提供了源源不断的金银货币来源。
  这些输入岭南的金银称“南金”。权德舆《杜公(佑)淮南遗爱碑并序》云:“其镇南海也,南金象齿,航海贸迁”。权氏《徐公(申)墓志铭》谓:“溟涨之外,巨商万舰,通犀南金,充牣狎至”。王建《送郑权尚书南海》诗曰:“市喧山贼破,金贱海船来”。海舶到岸,外商以金银购买中国产品,导致金银增多和长期金价下跌。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岭南为唐代重要金银产区。《新唐书》卷四十三上《地理志》记载土贡金银的州有73州、68州,岭南分别有39个和47个,各占全国的61.9%和69.12%,根据史料,大多集中在西江沿岸诸州。
  唐人刘恂谓:“五岭内富州、宾州、澄州江溪间皆产金,侧近居人,以木箕淘金为业”。许浑《岁暮自广江至新兴往复中题峡山寺四首》之三云:“洞丁多斵石,蛮女半淘金。”且注:“端州斵石,涂涯县淘金为业”。还有记载说,广州浛洸县有金池,“彼中居人,忽有养鹅鸭,常于屎中见麸金片。遂多养,收屎淘之,日得一两或半两,因而致富矣”中唐以后国内多次禁采银矿,惟岭南不禁,任其自然,不加干预。如元和三年六月诏:“天下有银之山必有铜矿,铜者可资以鼓铸,银者无益于人;权其轻重,使务专一。其天下自五岭以北见采银坑,并宜禁断”。“五岭以北,采银一两者,流它州,官吏论罪”。
  所以说这岭南道也是有唐一代最大,亦是最主要的贵金属来源地,而且没有之一;虽然在西北地区,还有来自西域丝绸之路的贸易输入,但是依靠骆驼和马队来维持的商业活动规模,从始到终还是无法与海路上整船整队的数千里航运效率所相媲美的。
  而且因为晚唐以后安西、北庭乃至河西、陇右的大片地区相继沦陷,西北丝绸之路的贸易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就算有三十年前吐蕃覆灭,和归义军光复河陇而重新内附朝廷,但断绝的商路却依旧没有能够恢复起来;因此,朝廷对岭南海路贸易依赖的比例,其实要比初唐和中唐更大得多。
第一百六十八章
开源
  此外,广州还是负责征管海外诸国贡物与税收的市舶使和都监院的所在地。
  唐人李肇云:“南海舶,外国船也。每岁至安南、广州。师子国舶最大,梯而上下数丈,皆积宝货。至则本道奏报,郡邑为之喧阗。有蕃长为主领,市舶使籍其名物,纳舶脚,禁珍异,蕃商有以欺诈入牢狱者”所谓“纳舶脚”,即对商舶征收一定比例的进口货物税,所谓“禁珍异”,即官府从进口货物中征购专卖商品,禁止商人在官府征购之前私下交易专卖商品。唐末刘蜕《献南海崔尚书书》云:“南海实筦榷之地,有金、珠、贝、甲、修牙、文犀之货”。这些都属于官府征榷的商品。
  所谓“进奉”,是指蕃使来朝所进献的贡物,顺便掌管和安排海路朝贡事务,同样也是一个很有油水的活计。而这三者构成了市舶使的主要营生和职权,也是直通大内大盈内库“人君私藏”的重要收入来源之一。
  完全是具列在两税法的诸多田户税之外,历代皇帝用作资助国家军费、经费和赏赉开支,平衡财政出入的一大额外财源。乃至与外朝被称为“计相”的三司使麾下,户部、盐铁、度支等衙门构成晚唐国家四元财政体系得一部分。
  因此,市舶之利对内库宝藏、国家财政如此之重要,以致于当初黄巢军队攻占广州、求为岭南节度使时,朝议反对之声甚强烈。左仆射于琮云:“广州市舶宝货所聚,岂可令贼得之”。又谓:“南海有市舶之利,岁贡珠玑。如令妖贼所有,国藏渐当废竭”。
  这笔直接进入内帑的收入,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中晚唐以来权威渐堕的历代皇帝,保持对朝廷影响力的重要手段;尤其是当今那位被后世称为“马球天子”“斗鹅皇帝”的唐僖宗,最好奢华游乐嬉戏而不问政事,动辄赏赐巨万而把左藏、大盈等内外各库花个精光;以至于把持朝政的权阉田令孜,直接下令在东西市征收(强抢)商人富户的财货来充用。
  现在又被义军在皇帝直属的钱袋子上这么狠狠的割上一刀,日后不出问题才怪呢。
  当然了,这些大都还没有那么容易到手或是可以直接利用起来;正所谓是“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就从最容易入手和可以先做的事情开始好了。
  周淮安眼下安排下去的任务之一就是带队扫荡那些,分布在各处蕃人坊当中形形色色的祠堂和神庙,虽然早已经被打砸和抢掠过了,但在最初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一气哄抢之下,还是有不少的东西因为不识货而被遗漏掉;因此,周淮安负责的就是组织专业的人手,鉴定和分别这些场所的残余价值,并且进行捡漏式搜刮的过程。
  而其中收获最丰的,无疑是那些天竺人所建造的神祠、神堂了,可以说恨不得连一个小小的神龛,都用金银和宝石给镶嵌和包裹起来,而他们的神祗既多且杂,崇拜和供奉的种类名目和大小把玩物件,也是星罗棋布。
  其次是波斯人的沃庙/拜火祠,虽然在外观上看起来颇为简朴,但是实际上为了祭祀火神和至高善神,他们所采用的极品都是名贵的香木和香药,还有各种做工精美金银镶嵌的祭礼器皿,多是以大件的火笼、水鉴等形制,给沉在水池和火坛里令人难以发觉。
  然后才是大秦人的景庙,作为主张偶像崇拜的异端派别之一,曾经以为走上层路线而得到唐太宗以降历代君王认可和准许传道的异域三夷教之一,曾经在中土之地享受过一段风光时期,而留下了后世大名鼎鼎的“景教流行于中国碑”因此,不但里面有着形形色色写着皇父阿罗珂(上帝)、光明圣人尊移鼠(耶稣),诸天接引使者(大天使),立道十二法王(圣徒),乃至唐太宗以下历代大唐君王在内,各种东土风格的精美神主牌位,他们同样拥有数量不菲贵金属和宝石制作的法器和供奉物件,不过工艺和外观上就要差的多了。
  而在其中,最穷最破烂的无疑就是大食人的天方庙了,除了一些被砸烂敲下来的花纹壁饰之外,就在没有任何的收获了。也不是没有其他收获,十几把装饰精美的弯刀,就被我偷偷吞没了下来,全做其他发面打点和赠礼之用。
  在查抄寺观神祠的过程当中,甚至发现了几个表面上打着净土宗名号,私下却是行密教法的寺院,而从中所获颇丰;不过想来也是理所当然的,广州本来就是最早的海上丝绸之路和佛法传播的海路起始点之一,历史上包括义净、法显在内的不少高僧大德就长期往来于此;而此时的唐代正是善无畏、金刚智和不空三大士,所弘扬和推广佛门密宗东派所流传的晚期;所以哪怕经过武宗灭佛而大量毁禁寺院强令还俗之后,在这海外通衢的口岸之地拥有一两所寺院幸存下来实在是不足为奇。
  只是相比后来靠莲花生传入吐蕃而玉当地苯教结合起来,变得残忍和异常变态的奇葩玩意,为适应中途传教需要的唐密,实际上更加侧重于帝王将相等上层所好的养生和房中术方面;因此在扶桑僧人空海求法而渡海传到古代日本之后,就不免走上另一个婚丧嫁娶酒色财气百无禁忌的极端,而开始强调靠女色等肉身的欲望来磨砺自己的解脱之道。
  当然了,对此周淮安的公开说法说法是,这些都是打着密宗旗号招摇撞骗,行那不法勾当以逞私欲的邪魔外道,并非真正的佛法宗旨,所以有多少就应该打杀多少云云。
  而这段时间的经营和拓展,虽然前来广州进行船贸的海商依旧不算多,而且多数是距离相对就近的水、陆真腊、林邑、骠国、室里佛逝国、等地的番商船客;但周淮安也因此开拓了两条私下专属的转口/销赃路线。
  一条是走北上的航线,就是那位去而复还的闽地船商大豪——索罗孟,及其带回来的十几条家族海船,所经销的香药珠宝等的番货走私航线。
  一条是向西去的航路,则是用来向海外分销一些正在怒风营掌握下的唐地特产,以那个自称归化人的番佬肥孔负责主持,目前暂时只有往来雷州和海南,在当地被动接受到岸交易的能力。不过,随着安南都护府和静海军的低头和重新开埠之日,应会有所进一步的拓展。
  按照肥孔那厮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没有了来自还上单额妨碍,依靠他昔日的人脉和能力,最少可一一口气把生意直接做到五方天竺那里去;然后再慢慢图谋更远一些的安息、大食之地的生意,乃至抵达盛产昆仑奴的夜叉诸国,或又是泰西大秦的治下。
  正在怒风营分团的驻留地里,接受着日常情况汇报和帐目总结的周淮安。
  “军府指派过来的协力,已经抵达营中了。”
  作为当值虞候得到葛从周通报道。
  “这些是什么人。”
  然后,周淮安见到了台下一大群看起来长相有些千奇百怪的人等。
  “他们啊,都是些胡孽子。”
  负责带队过来的林言,则是用一种理所当然的。
  “都是那些度海而来的历代番胡,所留下的杂种……在往常岁月的州城中,几乎满街都是……大多数那些娼家的弃儿。”
  “怎么都是男的。”
  周淮安打量着这些表情各异的群体,突然有些疑问。
  “要是女的倒还好,自有那些娼寮收养下去。”
  林言不有笑了笑道“也只有男的才会被遗弃掉。”
  “能够活到长大的也是是不过二三而已……运气好的话,也就是被大户人家收去做奴婢,算是个幸事了”按照他的说法,这些无父无母的弃儿就算能够活到长大,也多少都带有一点外族血统的特征,因此在本地的社会生活当中,不可避免的受到普罗大众某种“非我族类”的隐性歧视和排斥,长期只能沦为市井最底层,而以操持一些贱业为生;因此,在这次里应外合的轻取广州城中,他们也算是最卖力的群体之一了。随意战后专门给编了一个部伍,号称是敢虏营。择选精壮以充其中,而剩下被淘汰的大多数,就被打发到周淮安的手下来,充当某种意义上的劳役和苦力了。
  不过,对于周淮安来说他们的价值远不止如此,作为从小生活在市井底层而熟悉广州城内外的边边角角,他们显然还有更多的用处。
  因为宴会刺杀引发的震动,导致了今天正在广州一內三重城区里的大索行动,以及顺藤摸瓜查抄许多人家的消息;据说在就在番山东坡墙外的早市上,已经被砍下了足足上百颗的人头。
  所以,周淮安也觉得自己应该乘着这个机会做点什么,来保证自己的利益和周边的环境安全。
第一百六十九章
无题
  这些出身微贱的“胡孽子”之流,虽然没法用来发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但是用赏罚和训练来速成一批临时的眼线和探子,作为介入城中局势的楔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作为外来者的义军,过于相信和以来自身的力量,而没有能够把这些原本可争取和利用的对象群体,给真正的发动起来或是派上更多的用场,仅仅作为炮灰和苦力也实在是太浪费了。
  周淮安也没有多少兴趣伸手到所谓的左右巡城司里去。一方面是因为他手上的事情实在有些兼顾不过来,能够继续保持对三江巡防军/怒风营的影响力,才是他眼下需要关注的重点;另一方面则是不想轻易卷入到上层斗争的是非当中去,贸然打破这么一个要害所在的格局和权力架构;也是很容易遭人忌恨和羡妒的事情。
  哪怕是有黄巢和尚让等人相继表现出来的看重和笼络,也不足以让他冲昏了头脑或是自我感觉良好的飘飘然,而忽略掉自己立身的凭仗和根基所在;只是目前他所经手和负责的事情,都是别人没法插手和擅长的,但不代表就没有潜在的嫌妒和竞争对象了;反正只要能够借助其名义和职权来行事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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