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校对)第43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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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这些铁丝上,又有刻意铰接和扭结出来尖锐突出,足以钩挂住着世上大多数的衣甲护具,乃至扯破人体的皮肉而制造出让人失神和停滞的剧烈痛楚。
  更妙的是这些铁丝科比任何的拒马和栏栅、尖桩更加轻便易携的多;二三十步的一段防线只要捲起来就是一盘,无论是马驮还是人提都可以跟随着行军。
  就算被砍断或是破坏了也很好修复和重新布设,只要被断口处用特殊的钳夹等工具,重新交缠旋紧起来就可以继续使用了。堪称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啊不,应该是行军布营,列阵杀敌的上好利器。
  “这就是铁丝拦网么……可惜本钱上还是贵了些,不然就可以到处都布设起来了。”
  作为带领这团士卒的校尉,也在暗自有些感怀的对着另名负责战场评估的随营虞候,低声嘟囔着。
  毕竟因为产能的限制,也就是作为专门负责压制敌军城门,防止其轻易出逃的先发部队和精锐选锋序列,才得以配备齐全这种搭配火器战法使用的全新特殊装备。
  而望着城下拍打哭嚎的败卒,铁色铁青的黄晟举手放下了数度,最终还是没能下定决心放过他们京城来避难。哪怕是远处的贼军根本没有丝毫乘机追出来的迹象。
  在他强令对城下放箭驱逐,最终射翻了好几个叫喊和哭骂最凶的败卒,迫使他们只能哭喊连天的沿着城墙下向远方逃避而去之后。却又有人之城墙另一端奔走相告的大喊道:“不好了,那些新到的贼军施了妖法,让太白金星掉下来了。”
  “兄弟们就惊骇莫名,都不敢上墙了,还请将主过去安抚和。”
  然后正想开口喝骂他荒唐和动摇军心的黄晟,就听得城池另一端骤然响起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大轰鸣,还有远远可见一股直冲云霄而上的烟尘;然后就剩下越发凄厉、惨烈的叫吼和喧哗声。
  而在会稽城中,周淮安也在面沉如水听取着来自南方战线的零星报告。
第六百三十五章
共喜甘棠有新咏(下)
  万叠仙山里,无缘见有缘。
  红心蕉绕屋,白额虎同禅。
  古木苔封菌,深崖乳杂泉。
  终期还此去,世事只如然。
  《怀武夷山禅师》作者:贯休,……
  南线来自江西程大咬的偏师在战败之后,就已经失去联系许多天。直到昨天才又满身伤痕累累的信使,通过辗转绕道江东四道之一,宣歙境内的歙州、杭州一线,最终出现在越州境内。
  也由此带来了程大咬带着残部,已经退到婺州(今浙江金华)西面的小城龙游县内据守,而等待后援的最新消息。
  这也让周淮安不禁有所感叹。虽然程大咬是最早追随自己的老人,但是受限于原本出身和眼界格局上的限制,这种规模和层面上的方面之任,似乎对他而言还是有些勉强和吃力了。
  毕竟早几年前他都还是居无定处、流动作战的老义军士卒出身。或许在镇平地方的反抗和暴动上,有着天然了解和擅长的优势加成。但是对上张自勉这种围剿义军多年,经验极其丰富的朝廷宿将,就不免力有未逮了。
  补天大将军王仙芝,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覆灭掉的存在。所以周淮安眼下对他这一路已经没有太多的指望,只要能够就地稳住阵脚保持这么一个契入点,等到来自江西方面的支援就足以了。
  另一方面,则是来自海路送达的温州境内钱具美所部的消息。相比程大咬这边的连连败退,钱具美的表现就要令人有些刮目相看,或者说是超出预期了。
  要知道他的麾下,除了只有当初短暂改造和留用的官军俘虏之外,其他都是福建观察留后陈岩麾下的闽兵;既是新败之师又是衣粮器械不足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够发起有限的反攻和牵制。
  虽然很快就被人给迎头打了回去,但是依靠海陆船运的输送支援,还是重新站稳了脚跟。尤其是在的道来自广府方面新一波兵员和物资支援之后,他甚至当机立断主动出击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击溃战。
  还一路追击到瓯江之畔,在对岸永嘉城守军的眼皮底下,夺取了大批的辎重物用才徐徐然而归还。也再度显现出他作为时代风云儿和气运之子的某种潜质和征兆来。
  毕竟,作为历史上吴越政权的开创者,他在军事上以审时度势、能忍能苟,擅长在劣势和下风中防守反击著称。因此,在横跨江东两浙的吴越国的建立过程当中,虽然不乏各种各样的强力对手。
  但无论是地头蛇出身的前上司“大越皇帝”董昌,还是外来恶名昭著的强龙刘汉宏,或又是内部的强力挑战者顾全武;乃至是势力体量更加强大的杨行密,都被他给因势利导活活的苟到师老疲敝之后,才一举击败或是溃灭之。
  当然了,如今的他再怎么能干、再怎么卖力,对于太平军来说,都无疑是利大于弊的好事情;所以该嘉奖就要及时嘉奖,该给的支持和扶助还是要给的。
  周淮安又不是传统yy小说里那些戾气十足的主角们,恨不得见到一个可能出色的苗头,就不择手段掐死一个才安心。
  从某种意义上说,身为先知先觉。眼光过人的穿越者,能够成功驾驭和驱使未来那些注定成器的王者们,才是真正大格局和气量所在。
  或者说,我自有相应堂堂正正的缔造出来的大势所趋,以及让人无法抗拒的体系和制度,而令这些英雄豪杰俯首帖耳,根本没有扎刺和违背的机会。
  另一方面,带领来自域外义从以为援军北上的孔利落,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别看当初外表痴肥无害的他,像是光猪一样被捆在架子上,差点儿就被生僚给吃掉的落魄样。
  这些年他带领广府的探索和开拓海外的武装贸易船团,在天竺、波斯、大食等域外沿海混的是风生水起,开辟了不少贸易站和聚居点。
  只是在行事手段和风评上,虽然还不至于称得上恶贯满盈或是臭名昭彰,但也算是同行和竞争对手之间,颇有些闻风丧胆或是小儿止啼一般的存在。
  尤其是为了争取相应利益和排除妨碍,他手下招揽和聚附的各色义从队伍,也没少做过杀人放火,沉船灭门的勾当。因此就算在广府商椎局内部,也不是没有非议和微词不断。
  也不是没有人建议过要把他踢换回来,以免败坏了太平军政权的官方声誉和口碑;但是都被周淮安给按奈下来,并且调换了相应对口和配套人员了。
  因为,再没有比行走过非洲大陆的周淮安,更能够理解这些身处域外力所不及的法外之地,那些畏威不怀德的蛮夷或是风俗迥异的异国他乡,所要面对的实际问题。
  所谓的而仁恕之道和有限包容,也是针对同文同种的域外唐人而言;至于那些结交唯以利益的土著、异域势力就继续按照实际情况区别对待了。
  因此在海贸活动当中,一个表现出睚眦必报又有所底线坚持的新兴势力,总比一个大小不拘利害的傻大方政权,更容易打开局面和获得竞争优势的。
  只是如今广府到安南的海贸航线和主要项目,都已经相对稳定下来形成长久可以自行维持和运转的机制后,这柄专走偏锋的“异域之刃”,也就该收回来另作用途了。
  这次的江东攻略,也算是给“肥孔”和他招揽的那些义从武装,一个上岸洗白的表现机会。至少在如今太平军掌握的地盘和资源都相对充足的情况下,也完全没有必要卸磨杀驴的令人寒心。
  倒是前武卫大将军张自勉,这个并不在原本历史线上的人物,让周淮安有些意外和措手不及。因为关于他的资料和消息是在太少了。
  目前只知道他是在追随前平卢节度使曾元裕,以东面招讨副使/副都统的身份,在黄梅击溃并且歼灭王仙芝本部的数万人马之后,就朝廷权势斗争中被卸磨杀驴式的问罪夺职。
  靠了当朝宰相郑畋的力保,才得以全身而退至仕归还珠山老家。然后就在前些年,因为黄巢义军大举席卷江东,顺手攻灭了他的老家珠山;也把这号本该籍没于历史当中的隐藏人物,又给重新推出历史舞台了。
  因为因为他的资格足够深厚和威望也够大,如今竟然成为了统合浙东以南各州,地方实力派的一面旗帜了。所以,周淮安忽然觉得难道不该应景的高喊一声“佛祖啊,这是值得一战的敌人。”
  既然拿下越州全境之后,周淮安也终于勉为其难的,公开接受一些本地人士的投效,而作为某种统治权上的宣示和象征性表态。
  当然了,除了劝降有功而被特批的闽中大儒黄璞、黄滔兄弟之外,其他无一例外都是出身微寒或是下寮、破落之家的相应人选。
  像是顾问僧贯休引荐了一个闽地的知名人物,法号藻光的僧人兼做旧识。
  此人原名翁乾度,十三岁就舍庙出家,后师从禅宗南派的雪峰山崇圣寺大德义存(义信老和尚的同门),数年前才在武夷山结庐修行。
  不过他还有另外一个传说,旧识幼年喜在寒冬季节扣击坚冰而沐浴,人称扣冰和尚。据说还有降服虎豹的传闻和事迹,也算是当地一个著名的奇人异事。
  因此,贯休前些年云游时拜访过他,还留下“红心蕉绕屋,白额虎同禅。”的诗句。推荐他的理由也很简单,这位乃是佛门中苦行清修的典范之士。
  他日常里非但几乎不受信众的供奉和布施,还带领他们开荒种田、种菜采药以自食其力,崇尚劳作自足并为修行手段。
  但是,如果周淮安没记错的话,这位在将来圆寂之后,还被信众追认为佛门辟支菩萨化身,而称之为辟支老佛;在东南闽浙一带世代流传影响甚大。
  现在居然跑到自己手下来了。这么说后世曾经与天台山、曹溪派,并称一时的南禅三大道场之一,武夷山瑞岩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没了。
  另外莲宗(净土宗)出身的虚中,也推荐了一位明州奉化(现宁波市奉化区)岳林寺的僧人,法号契此,乃是被寺庙捡到的孤儿,时人又称长汀子。
  只是他从来不愿意端坐寺庙之中坐禅说法,而是喜欢背着个袋子出入和混迹在市井之中化缘,因此人称布袋和尚。因此对于底层民生和世情百态,比一般佛门中人更要体察入微。
  等等,“布袋和尚”,这不就是后世影视题材当中,西方未来极乐世界之主——弥勒佛的化身之一么。而且他也是后世历朝历代民间流行白莲教里;所宣扬的“弥勒下生”、“明王出世”的原型。
  周淮安回味过来之后却不禁有些汗然,自己手下究竟都聚集了一群什么样的奇葩人物啊。若是再加上依旧在手下干活的吕岩等人,岂不是要解锁了佛道祖师爷们的集邮卡成就了么。
第六百三十六章
共喜甘棠有新咏(续)
  而在婺州金华城中,许多甲士与旗仗、幡子所环列的一所大堂当中,各色绯袍高冠或是顶盔掼甲的人等围坐一堂。
  “贼军已经轻取明州,不日大举南下了?。我辈却连区区一路偏师都未为尽全功,更有丧败之事。”
  须发灰白国脸阔目,巍然如山的大将军张自勉端坐在上首缓声道,“那钟季文就如此不堪用么。”
  眼见的地盘和势力首当其冲的台州刺史闯丘胤不禁接口道;而与他同感点头附和的,还有比邻杭州的睦州(今建德)刺史杜孺休。
  “这钟季文败得太快了,枉费了咱们给他派去的援力。”
  “可未必是钟季文不堪所用,而是麾下不见得齐心把。”
  面狭须短的温州刺史朱褒有些阴阳怪气的道。
  “我可是听逃回来的人说,他根本还法怎么使力就遇上了意外;结果被贼军马队来了一冲,大伙儿就各顾各的,稍露颓势和败迹就竞相遁逃了。”
  如今他能够控制的地盘是诸位守臣中最小最残缺的,但手下也相对单一的多。因为温州境内那些杂属和异己势力,都在之前拉锯攻战中假以敌手消耗殆尽或是被他吞并了。
  所以关键时候说起话来,也更加的是无忌惮和毫不留面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姓钟的无能御贼,还是吾等的过失不成。”
  派出的各部援军当中数量最大一股,也是实力受损最甚而难掩愁容的婺州(今金华)刺史王壇,顿时瞪着眼睛几乎要跳起来斥声道。
  “朱兄、王公,都稍安勿躁,是以我辈才要捐弃前嫌,和衷共济,同奉大将军的号令才能度过难关啊。”
  同样是州下几家实力派共推出来,正当壮年容貌最为俊朗的衢州(今衢州市)刺史陈儒,出声缓颊兼合稀泥道。
  “正是这个道理啊,损失的人马事小,尊奉大将军的旗号下,保住咱们眼前的基业和格局才是最要紧的啊。”
  最为年长的括州(今遂昌)刺史元泰苦口婆心的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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