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校对)第48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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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麾下领有沙陀五部并山外鞑靼部联军,约有步骑一万五千之众;号称云中军。又有附从行事的赫连为首吐谷浑七部,号称两万军额的大同藩军。”
  “其中云中军所属沙陀各部约七千骑,鞑靼杂胡骑兵三千,余皆步卒;大同军有赫连部骑兵两千,余皆为夹杂老弱的杂胡步队。”
  “而沙陀骑中又以诛邪翼圣直率的三千马队最为骁悍,人人俱以黑衣黑甲,人马罩袍而黑鸦为旗号,乃称鸦军,又称黑翼飞骑。”
  “自河东出战以来,先袭战鄜州富平,再战坊州宜君,自入关十数战,号称未尝一败过,是官军之中皆称‘飞虎子’‘黑鸦将’。”
  同到这里,周淮安不由的感叹起来;可不就是他了。这位还真不愧是与朱老三并称一世的时代风云儿和潜在的气运之子啊。
  明明偌大基业被人打的风流云散,只剩父子数骑逃到阴山外;然而只要一有机会就能乘风云起,聚附起兵强马壮的偌大声势来。
  “除了作为先锋驱骑的云中、大同二军之外,随宰相都统崔安潜的河东军本阵,一齐出现在关内的尚有多支人马。”
  第四参谋组头继续道来。
  “目前已经确认的旗号,有银夏绥节度使拓拔思恭的党项兵和夏州团结;泽潞节度使孟方立的昭义军;丰州都防御使史可及的天德军和回鹘城傍;振武军节度使契苾璋的单于(都护府)军。”
  “又有代北行营的天兵军、横野军、岢岚军等等延边军城镇戍的名目;数量自千余到数千不等;初步估计,约莫是五镇十一部人马的旗号,规模在六万至十万之间。”
  “其中考虑到从河东道前出至关内的道路状况和最大输送上限,最少也要三比一的战兵和辅员的配额,才能维持的下来;”“再结合官军开始分散寇掠的现实情形;或许可以假设河东方面后勤补给,可能出现难以持久的的相应概率。”
  “或许崔安潜所部急于在长安附近进行决战,或是取得突破性成果的心态和动机,就可以有所理解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总结道。
  “目前能够确定的消息就这么多了,其余动态和变化更待后续的搜集和整理。”
  “也好,那就暂且维持相对眼下保守的态势,还是以前沿主官的临阵判断和应对手段为优先好了。”
  周淮安点点头道。
  “但是伺机予以重点打击和削弱的目标,可以更多集中到朱邪翼圣所部身上;因为他代表了官军方面最大建制的机动打击集团;”交代完眼下首要关注的方向,才有其他组的参谋和参军开始轮番汇报:“山南境内唐州和邓州的骚乱已经被平定……杀获千余名暴乱分子,另外从指定地点迁移和异地编管一千三百户,约五千六百余丁口。”
  “幕后的煽动者和支援策应的嫌疑对象正在追查中,目前已经逃进、桐董柏山脉之中,怀疑得到了残余山棚势力的接应。”
  “金州、房州的兵役和民夫调集情况,远好过预期……目前已经提前完成了预期数目。兵曹军役科和粮台院请示,是否继续跟进和追加。”
  “准许酌情追加相应的征调配额,并且适当加大训练的强度与资源投放力度……说不定将来还有大用处。”
  周怀安在这里难得打断批示道。
  “眼看就要入夏了,太平军的大部分将士早前都是在温暖湿润多雨的西南,道东南一带作战;入今真正入关之后也要有所长期作战下去的心理准备,乃至因此引发的水土不服等地域环境因素,也不得不防。”
  “遵命。”
  在场众人连忙起身应命,然后又继续到来:“江西、湖南境内已经开始进入收成了。两岭境内的夏收已进行过半,核计科和筹划科预期的两岭产量,大致与前年持平,略逊于去年百分之七;”“刨除预留地方的常平仓(市场调剂)、正仓(行政运行支出)、转运仓(运输损耗)、太仓(备荒救灾)之外,预期入库的结余,约有米麦杂谷六十三万石有余。其他豆薯瓜芋类制品,一百一十三万担。”
  “但是沿海渔业和盐业生产有所爆发性的增长,主要来自雷州外海新发现的鱼场,和海南大岛上,万安州晒盐产开拓所在。预期鱼鲜干货制品达到。”
  “湖南和江西境内的手工作坊组和工场、屯庄生产队和商业合作社,已达六百三十九个;另有新开矿坑、采集场三十九处;”“因此,预期进入供销体系的划拨指标,和外放销售的配额,可以分别上浮九个和十一个百分点;其中茶叶、桐油、杜仲(胶)、增长最快”“重点的煤、铁、钱、锡、石膏、瓷土、芒硝、木材等矿石和物料供应,也在计划基础上增长不一……需要部分重新调整和编列生产计划。”
  “山南、荆南的十一处马场和二十九所畜围,今年可以预期出栏的健马六千,驮马一万四千匹;又有大畜十七万头,其中工作类用途六万头,肉食类用途十一万。”
  ……
  与此同时,河中府/蒲州(今山西省永济蒲州镇)治所蒲坂城的舜帝庙中。
  正在此地拜祭的河中节度使留后王重荣,也在脸色不豫的看着面前的访客,恨恨出声道:“真是好胆,你竟还有脸出现在我身前么。”
  “山人此番,自然是来向节帅谢罪了。”
  作为河中当地的名士,曾任河东观察判官的赵崇,却是慢条斯理的笑道。
  “谢罪?,是用你的首级来谢么。”
  眉眼深重而须发张扬的王重荣,却是愈发愤声道:“枉我礼贤下士,极尽优裕以待,却唤来你勾结后宅偷我手书,替河东骗开关要的这番报答么?”
  “某家早已决心此身属国了,又怎么会在意这区区的残躯,节上尽管杀我分尸悬城泄愤便是了。”
  看起来儒雅得体的赵崇,却是不以为意而愈发风轻云淡的道:“只是太原郑(从谠)相公那儿尚有有句话,还请我转告节上得知呢。”
  “此公又要巧言伶舌作甚……难道还能空口白牙,无中生有,令人转变心意呼?”
  王重荣一时冷笑了起来,却按下了叫人进来的手臂。
  “相公说了,他暂且未有足以打动节上的事物;不过节上既然已经身不由己的踏出了那么一步,又何妨再等一等,多看上一看再做决议如何。”
  赵崇这才继续道来:听到这句话,王重荣就像是被说中了心事而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第七百一十章
汉虏相逢不相见(下)
  然而还没等王重荣重新作出决定,很快就有一名将弁走进来,对着他耳语了几句;然后就见他顿时拍手赞叹道:“好,真是来得好,既然他有这番心意,我又怎能轻易辜负了呢。”
  而后王重荣又转投对着不明所以的赵崇,冷笑的厉声道:“来人与我拿下此撩。”
  “节上这又是为何。”
  赵崇面不改色,却心中惊疑到。
  “自然是借你首级一用,以表明心意了。”
  王重荣却是冷不禁笑出狞色来。
  “自从臣附以来新朝与我未尝亏负,反倒是素来优容有加,如今更是差遣东都从大(黄)河上送来麦豆四十大船,只需我严守境内勿使轻越呢。”
  “反倒是你们这些旧日之臣,口口声声的国家大义,从始至终却一毛不拔,不见恩德,反倒是想方设法设计和谋算于我的麾下;如今更是拿我河中旌节四下许人呢。如今弄成这番局面,你说我又该就此尊奉谁人了!!”
  听到这话,赵崇的脸色终于变了变,稍退几步却是闻声被冲进来的甲士捉住了臂膀,反剪双手按跪在地上,发髻连同璞巾都被打落在地上。
  “且放心,我也不会杀你,还嫌污了我的手,便就让大齐新朝来发落你这位毒士好了。”
  说到这里,王重荣随又对着涌进来的左右牙兵和虞候将厉声道:“你们马上动手;把所有牵涉此事的嫌疑人等一并拿下,敢于顽抗杀无赦。我可不想再在身侧无端冒出一些异常人等了。”
  “这次只是个说客之流,可要是下次来个刺客死士呢?,那我岂不是身家危亦!某家速来恩禄厚待彼辈,竟然还会有此间之事,你们难道不知耻么。”
  “恩帅恕罪,且许我等竭力赎过报偿。”
  左右一片顶盔掼甲的军将,顿然跪倒在地齐身应道:随后,在一片人仰马翻鸡飞狗跳的激烈动静当中,不断有人被衣裳不整或是蓬头跛足的反剪着臂膀,或是托架着身子被拖曳进来,有死死按倒在地上。
  然后才有人大声报出他们的名字、官身和职级,在王重荣面前验明正身之后;就押解到一边去等待发落,又要有人敢于出声或是挣扎,就会遭到当场毒打。
  只是当这番搜拿的动静,进行到第三批的第五个人之后,一直没有作声的王重荣突然站起来,用痛心疾首的声音道:“我素来视你如子侄辈,委以侧近之任,为何也要私下背负于我。”
  “我自当是一心为了节帅做想啊;我辈世代为天子屏护,无奈之下屈于贼势,难道不可。”
  被捉拿在地的衙前将、门枪兵马使王存质,亦是昂起头颅不屈道:“既有机会顺势反正于朝廷,岂不是顺水推舟成就力挽狂澜,雪中送炭的一番功名大业么。”
  “你呀你个蠢笨不堪的狗鼠辈……枉兄长提携你到节衙侧近之要,却仅做的事吃里扒外勾当。”
  王重荣却是被他不知道是愚蠢还是天真的念头给气笑起来。
  “我兄弟安有如今权位,难道是一刀一枪顶石冒矢而来;未得河中旌节之际,又何尝见过朝廷诸公的恩德所致。”
  “先前为了保全这河中、陕虢六州的军民百姓,才不惜出头取代了了李(都)昏头的位置;可是你这番自作主张,却又将我身在长安的兄长(陕虢观察使王重盈),随征新朝军中的侄儿(汾州刺史王珙),置于何地呼!!”
  说到这里,王重荣对外高喊道:“常行儒何在,与我拖去好生拷打这狗厮,多少往来牵连人等不许有所遗漏。”
  “遵命。”
  名为常行儒的牙将大声应道,然后就带人将如丧考妣的王存质,塞口勒身拖了出去。
  然而当他将满脸沮丧的王存质,带到了一处僻静房间又把出塞口物之后,原本满脸惶然不安的王存质,这才露出某种是让表情来道:“还好是你前来了,不然我可不知如何是好了。”
  “既而这老匹夫冥顽不灵,铁了心是要与朝廷首鼠两端。诸位衙内又是什么意思,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没有接下来的事情了。”
  常行儒却是停手下来冷声道:“这……这。这是什么意思?咱们不是说好了么。”
  依旧被绑得严严实实的王存质,不由抬头错愕道。
  “这次粮船抵运之后,诸位衙内已然一致决定再等一等看看。”
  常行儒却是面露诚恳之色道:“是以,只能请你就此闭口了;万万不能令节帅因此起了疑心啊;此时牵连甚大,你若不死,怕是大家伙都没法活了。”
  他的话音未落,就有人用绳套重新将王存质的脖子收紧勒住,就此在咯咯的失声和窒息痉挛中昏死过去。然后,常行儒才继续交代道:“接下来做的用心一些,拷问重犯该用的手段都先给用上再说,保不准来日节上想起来亲自查看之时,也不至于露了什么形迹。”
  “是。”
  左右亲从连胜回答道。然后常行儒才从袖袋里掏出一张早已经写好的供状来,让人割破了王存质的手指按压上去,才露出一副释然之色来。
  因为在这张供状上列举了节衙之内,与之日常有所接触的十几个属官和将弁的名字;其中大多数都是与自己这边不甚对付的人等,只有个别是真正心怀朝廷之辈。
  因而藉此机会,他们既可以乘机营造出剪除和排斥一些异己的机会;又可以就此掩人耳目和转移视听来保全自己这一派的世兵将门,可谓一箭双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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