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校对)第51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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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位大齐侍中,就是在安邑坊大名鼎鼎的太真观附近,相对名不见经传的小丛林——元法寺中找到的。只是太平军士卒找到他的人的时候,已经是重病缠身而形容枯槁的躺在僧舍里,满身藓疖恶臭得连起身说话都不能了。
  因此,在第一时间就被转运到后方来进行救治了,然而陪同在他身边的另一个人却在不久之后,被带到了周淮安的面前来。只是周淮安看着身穿破旧的缁衣,头上剃光而形容干瘦得活脱脱就是个苦修比丘的对方,不由惊叹道:“刘运使,何以至此呼?”
  因为,这人赫然就是曾经的都转运使兼户部左侍郎刘塘了,只是一身在富贵浮华当中养出来的肥膘和肚腩,都已然被熬的干干净净,还在头脸上平添好几道新旧伤痕。
  而听到这话,刘塘原本还算富态如今却是愁眉苦脸的面容上,亦是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来道:“若非如此,又何以再有相见之日啊。”
  按照他说辞当中的前因后果,周淮安才慢慢的明白过来个中原委。原来在官军破城的时候,他们这些大齐重臣们还是有想要要努力做点什么,来挽回这个局面的。
  而未曾当值在皇城东面光宅坊家里休养的赵璋,便就是他们之中的领头人之一;按照他的预想,最起码在皇城附近这些大齐公卿贵胄之家当中,还是有不少往昔的部曲,家将之流,若能够聚集起来也是一股可观的力量。
  结果理想是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当赵璋亲自带带着门下的亲护、防阁,挨家挨户的扣门要求的时候,偌大的城坊长街上之上,却只有寥寥无几的人家带人出来响应;其他不是装聋作哑的闭门不出,便就是早早的出逃一空。
  因此,赵璋扫过了光宅坊的十字大街,最后只收罗到三百多号人手。然后当他们来到北内宫城,要求开门将护送的老弱妇孺送进去避祸,却被城头上黑暗中放箭的守军,给重新驱赶了回去。
  然后,他们又向着京兆府所在位置赶去,想要与孟楷所率巡城司武装汇合;结果还没走出多远就见到京兆府内升腾起来的大火,然后随着东面愈演愈烈愈来愈近的喊杀声,赵璋身边聚拢起来的这些人心也就散了。
  最后在就二连三突然如其来的街头逃亡大潮当中,他们大多数人的亲眷、家人都彻底失散了;只有刘塘跟着赵璋等一行人,摸黑误打误撞的来到了尚未闭门的安邑坊内暂避起来。
  然而又在兵荒马乱的东躲西藏当中,相继发生了许多人心诡谲的事情。包括背弃与出卖,临时起意的反乱与内讧;其中既有人想要裹挟财物独自出逃的;也有人实在忍受不了躲藏的艰难,而偷溜出去被人逮住又把官兵引过来的。
  最后,连赵璋都不免在奔逃中受伤染上了急病,而身边只剩下刘塘在内的寥寥数人而已。然而,最后对他们伸出援手的居然是这光华寺中残留的僧人,不但替刘塘剃度受戒以为遮掩,还混过了好几度进来搜查和抢劫的官军当面。
  他们就这么靠着寺中自种的瓜菜和积存下来的豆麦,在每天风声鹤唳的攻战和此起彼伏的抄掠声中,一边照料着缠绵病榻的赵璋,一边身体力行的劳作,省吃俭用而惜身节欲的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而刘塘也在当初的惊惧不安、眼不能寐的日日夜夜当中,随跟着颂念和修行的佛法经文,以及日夜作息的轨仪和劳作,逐渐变得心平气乃至淡然若是起来,就像是从修行中获取到了某种超脱心性的避世之道。
  直到再一次争战厮杀声之后,太平军特有的鼓号声想起在光华寺的附近,才像是惊醒了他沉溺在佛法世界当中的迷梦一场,而不由自主走了出去想要亲眼看一看。
  “那接下来,刘运使有何打算?”
  周淮安听完这一切之后,才开声问道:“自当是觅得一处安身之所,暂以修养和好生照料侍中康复了……经历了这些事之后,某只想歇下来好生的静想一想。”
  刘塘亦是倘然自若的叹声道:“自然,若是大都督有所相招,塘自当是竭力以奉。某身为大齐臣下,又身受侍中提携和看重之故,虽无法随之赴难,但也可以勉尽薄力的。”
  他这番表态,倒也让周淮安多少得以高看了一眼。正所谓是“危急存亡时刻才方见人心和本性所在”的基本道理;至少在这个偏离了历史线当中,由黄巢建立的大齐临时政权,倒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和赖以为基石、栋梁的存在。
  至少相比之前他表现出来的贪财好利,热衷权势,胸怀和节操甚低之类的一面。在危难之际能够守着恩主赵璋东躲西藏、不离不弃的隐匿和照看了个多月;事后也依旧挂念不断,堪称得上忠心耿耿表里如一了。想到这里周淮安重新开口到:“说到这里,倒是有件事情须得你奔忙一二。”
  “但请大都督吩咐便是。”
  刘塘连忙鞠身道:“如今本军在已经夺还的城坊中展开清理时,遭遇许多自称乃是大齐将吏、官属,及其家眷的人等。”
  周淮安点点头道:“其中怕是不免有鱼目混珠或是投机取巧之辈,正好令你从城南这边挑选一批熟悉相应情形的人手,以便就近协助甄别和救助的事宜如何。”
  “多谢大都督仁德义重,某家当不负所托。”
  刘塘却是感激倜然拱手道:然后周淮安还想重新开口再问他些什么,外间再度传来急报:“来自东面华阴县的急报,刚刚抵达当地的都畿道东南行营军,遭遇沙陀军的埋伏大破当场,余部已然退入城中坚守待援了。”
  而在刚刚结束战斗没有多久的东市,到处还弥散着被点燃起来的火场烟雾,而部分太平士卒也正在努力扑灭剩下的几处火头;或是用特制的挠钩和叉把,将那些被烧的酥脆或是残缺不全的建筑构件,给逐一的推倒掀落在地上而溅落开一蓬又一蓬的火星和余烬来。
  而再度侥幸死里逃生的孟楷,也不顾身上再度迸裂开又被重新包扎的伤势,迫不及待的赶到了东市东北角的放生池畔;在这里的曲道、回廊之间,赫然散布着成群结队刚被从那些仓房中放出来的女子;正在畏畏缩缩排队领取太平军卒手中的干粮,只是,她们大多数显得灰头土脸,或是披头散发的让人看不出本来面貌上的差别。
  “郭娘?……郭娘?”
  孟楷不由有些着急的叫唤起来,顿时引得在旁监护的士卒一片瞩目。然而孟楷却顾不得这些许多了,他只想在第一时间就确认那个帮助自己的女人安危和下落。
第七百五十章
为君一行摧万人(下)
  说实话,孟楷也许这辈子再没有如此重视和在意过这么个名为“郭娘”的女子了。哪怕她实在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美人儿和佳丽,而只是一个在平康南区外围,半掩门开私窠子营生的中下流娼妇而已。
  至少,相比他作为大将军府的直率大将,还是后来大齐新朝执掌京畿安危的京兆少尹、巡城大使;所走马观花见过那些或是高贵凛然、或是娇媚动人、或是风姿卓越,不同出身和来历的形形色色女子。
  她的牙齿既不整齐也不够白,皮肤也不够细嫩且眼角开始松弛,身段谈不上丰盈年纪也偏大;更别说手脚指掌间还有奔波劳顿间的老茧,额角上有明显的旧疤。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姿色放在平康三里根本没法露头的垫底货色,却在言语甚少而闷声不响的帮助了伦于危难的自己,也真真切切打动了他自以为平淡无波的心思,而让他头一遭有了牵肠挂肚,难以割舍的羁绊之念。
  然而他显然明白过来的太晚了,习惯了那个女人照顾的日日夜夜,习惯了相互扶持下勉强度日的躲藏和遮掩;正所谓是事到临头唯有失去之后才感受到真正可贵和痛彻之处。现在他只想把人找回来,也不是简单的酬谢和报答,而是给对方一个名分就此过上好日子下去。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哪怕他在别动队的成员帮助之下,跑遍了了从市署、平准署到常平仓云集的放生池畔;也问遍了这些地方正在进驻、接手和编管的太平军士们,甚至请得他们专门到这些解救和搜获的女子当中去喊话,也依旧没有寻觅到“郭娘”的踪迹和线索。
  然后,孟楷就在靠近南内(李隆基故邸的兴庆宫)方向被拦阻了下来;一名手持三眼铳满脸肃然的军校沉声道:“不能再往前方去了。”
  “难道时还有敌军尚未肃清?……我只是想找回个人,可否替我通传一声。”
  孟楷却是犹自未尝死心的问道。
  “你若是想在这儿找人的话,怕是要大失所望一场了。”
  这名军校却是表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道:“这又是为何呢……难道不能通融一二么?”
  孟楷顿然有些隐然不安,却有忍不住追问道:“这事可不是我通融的干系……你随我上了坊楼来看便知了。”
  这名军校却是眼中稍闪一丝同情和悯色道:而当越发坎坷不安起来的孟楷,随之踏上了过火之后幸存下来犹自发出焦脆咯咯声的楼板,又迫不及待的出现在日常击鼓收坊关门的鼓台之上,却是冷不防被迎面顺风扑鼻而来的浓重恶臭混杂着血腥味,给当场了熏了个趔趞差点儿就从缺了扶栏的边上跌落下去,却被陪同的捉生队长易大毛给眼疾手快的一把扯住。
  然而,当脸色惨白的孟楷再度站稳身形之后,却又几乎一下子失去了站了起来的全身气力,而只能倚靠在搀扶他的易大毛身上。因为,在这里只能看到远方宽敞的街道上,无数横七竖八又层层堆叠起来尸积如山,穿过敞开的坊东门一直沿伸向远处兴庆宫,西垣偏北处的兴庆(西)门内。
  而且这些尸体大多数还是衣裳不整或是衣不蔽体的女子;显然在被迫转移的短暂道途当中,被突然改变主意的官兵给暴起杀害的;在这段由既大且深的沟渠和宫墙包夹之下,两头都被封堵起来的长街之上,她们几乎是毫无躲避和遮掩的,就这么惨死于墙头和街头两端相继交加的刀兵乱箭之下的。
  从这些惨白发黄泛黑的尸骸下流淌而出的血水,甚至让宫墙边上种满金桃树的宽大御沟,都变成了浓重而浑浊深褐色;而在炎热的空气当中聚附而来的蝇虫,就像是低压的阴云一样带着远近可闻的巨大嗡鸣声,笼罩在这片浸染透了血色的长街之上。
  见状如此,孟楷一下子就心若死灰般的跌坐在了楼板上,又象是失去了全部的气力再也没法自己站起来,而只能像是一条脱水的鱼儿一般泪流满面的急促喘息着。
  而在长街对面,官军所退守的南内兴庆宫之中,却是正在举行一场仓促而又草率的典礼和仪式。兴庆殿前临时搭起来的彩棚和帷幕之前,许多身上披挂上半片彩缯或是绸布的官兵,也带着各种跃跃欲试、贪婪、期盼和狠戾的复杂表情看着,帷幕所遮掩背后那些窈窕的身影。
  而在日常用来宣召和传旨的云阶大台之上,一名身穿乌光大铠的军将亦是在大声宣布着什么:“这都是朝廷和相公的天大恩典……为尔等阵前娶妻以续后嗣。”
  “这可是尔等粗鄙之徒,平日又何尝有机会见识的这般佳色秀丽?如今却可以亲近芳泽,怕不是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报呼。”
  “是以尔辈既要知恩也更要知耻后勇,为国朝好好守住着这南内之地以待反攻之时。”
  “莫要急,人人都有机会的,人人都有份……就依照军阶高下来挑选先后好了。”
  随后,望着这些不待他话说完就仓促喊过几阵口号,已然迫不及待一拥而上生拉硬拽,或是拦腰抱起、扛在肩头就走的官兵们;站在史可及身边的一名文官却是不由得意的捋须道:“多亏连帅和相公的妙计,这正可谓是军心可用啊。”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突然远方就响起了连片滚雷似得的轰鸣声,还有大片建筑坍塌下来所夹杂的惨叫和嘶吼、惊叫声;片刻之后,就有一名将弁飞奔而来嘶声竭力的喊道:“不好了,西垣偏南的金明门被贼军掩袭火器所破,据守的后厢兵马当场死伤大半。”
  这名将弁喘着粗气继续道“又有前往堵截的奉先都和效用都、回鹘队,都未能遏制其势反被突破;如今贼兵已经杀过了新射殿、金花落和南薰殿,分兵向着内恒的明光门而来了。”
  “那就火速吹号点集人马,火速前往大同门和钟鼓楼之间重新布阵啊。”
  史可及不由青筋毕露的厉声道。然后又亲手敲响身边的金版,而对着那些帷幕当中忙碌的士卒大喊道。
  “停下,全数停下,还、结个啥老子的亲啊……贼军都杀过来了,若不抵挡住,就连命都没了。”
  然而当史可及在一片乱哄哄的喧闹和混乱当中,好容易才把这些爬上女人身子就不想起来的官兵,给连打带骂顺手砍了几个以儆效尤的人头,给重聚起来在自己身边完成列阵。再度响起的轰鸣声靠的更近了,而再度有退过来的将校嘶声对着史可及喊道:“连帅,贼军已然击破了大同门……其势难挡啊。”
  他的喊话未落多久,突然空中就呼啸着落下来了一道稍闪即逝的弧形轨迹,蓬的一声击在云阶高台的边角上,顿然就崩裂迸碎开来一大块,又在碎片四溅当中,打得数名军士头破血流惨叫起来。
  于是这些心不甘情不愿仓促聚集起来得官兵,也顿然像是受惊得鸟雀一般得,再也不管史可及及其牙兵得约束和弹压,就此在殿前一哄而散去了。
第七百五十一章
为君一行摧万人(续)
  而在南内兴庆宫,已经被烟火所笼罩的大同门附近。身穿锁子背心披着火烷布(石棉)罩衣,腰上还插着只三寸短铳的样子队(炮团)技匠长白多禄,也跟随在一架大轮毂上的短管轻炮身后,缓缓穿过满地狼藉的宫门大道,而在推举着大牌来到了内恒城门的鼓楼之前。
  看起来有些陈旧和颓败,却依旧高大而坚固的阙楼之上,依旧有人在不断的厮杀和放箭,想要阻挡着那些不断越过大同门攻入其中的太平军将士。而这时候,就轮到这种名为克虏三式的新制山炮开始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相比那些大军对垒当中专门用来破阵的制式长管野炮(克敌式),或又是用来专门攻坚拔垒的大口重炮(平虏式),乃至是专门定制了四轮减震车架以便伴随奔驰骑行的骑炮(飞星式);这种身管既短也轻的山炮看起来就简陋得很。因为当初就是为了为了山中剿匪,便于在翻山越岭的行进和追击当中偕行的需要,而专门用熟铁锻制出来的前装小炮。
  虽然在射程、准头和威力上,都相较前三者都缩水不少,但也充分贯彻了足够轻便携行的宗旨到极致;只要一匹驮马或是两名士卒就能抬着行进于山路之间;就算不要炮架用石头垒起来,或是挖好安置射角的土坑,也能够轻快地发射出去。当然了最初因为分量和材质的限制,只能用来打减半或是三成装药的木托散丸;尽管如此,这种因地制宜的特色火器,还是在围剿那些山棚和江盗的过程当中发挥了很大用处,对付那些崎岖险峻之间同样简陋的山寨土垒堪称是无坚不摧,无所不破。哪怕是面对那些惯于山林间游斗或是于崎岖如履平地的山夷土蛮,仗着熟悉地利层出不穷的骚扰和袭击乃至是埋伏手段,也不过是一发到数发就轻易驱散和击溃的结果。
  至少,比起那些最初因陋就简炮制出来的,打上几次就要废弃掉以树筒铁膛的开花(木)炮,或又是皮裹铁膛的满天星(皮炮),更要精准和犀利的多。以至于比起少有阵前发威机会的前三者,投火队中的大多数人更加熟悉这种轻便短小的山炮,而亲切的称之为“大喷君”“劈山郎”“盏口先生”。
  因此到了太平大都督府发起江东攻略的时候,这种盏口小山炮也在进一步改良之后有了定装的二式,以便继续以减装药包发射球蛋和杆弹、链弹等新式子药;并且设计了新式的轻便炮架,以便固定和安放到乌篷船和平板大舟上去,作为加强在江南水网地区活动的舟师打击力量。
  因此,这种名为克虏二式能上舟楫的轻便小炮,不但在两浙攻略当中大放异彩;凭据城垒和营寨扑灭和击溃了地方上一波又一波的反乱和骚变势头;还在后续清理浙南山区残余的零星反抗和散落各地的残兵败将、出逃海上的散兵游勇的治安平定当中,继续发挥着各种用处。
  因此,太平大都督府在这种现实迫切的需要之下,很快就催生出了更进一步的改良版本——克虏三式。而这一次的改进则是在材料和工艺上,抛弃了原本相对廉价而成熟的精练熟铁,改用了全新的膏模铁范成型,再加上二次热淬和滚动锻打扩膛的百炼钢工艺,而让原本身管变得更轻更薄,口径也达到了四寸七分。
  当然了,相应生产成本也从原来的六十七缗一门,一下子增加到几乎翻了个倍的一百一十三缗;但是带来的好处却是不止一点点。比如更好膛压耐性带来的增量装药和弹种,大大扩展了射程和威力,再加上铁木构件便于越野和翻山的大轮毂炮架,只要有一匹驴骡之类大牲口拉着,更是号称天下无处不可去得。
  尤其是在如今长安城中这个到处受到城坊阻碍而射界和视野狭窄,遍地都是障碍物而腾挪机动不便的情况下;这种名为克虏三式的山炮只要两个人,就可以拖曳或是推进着在街头上小跑着跟进;与投火队的掷弹手一起搭配食用,堪称是攻坚克敌、火力支援和掩护压制的上好利器。
  因此,截止到二次出兵关内之前,已经十二时辰轮替着加班加点无间歇生产之下,已经积攒下来新旧三百多门的数量;其中大部分新装备都被大都督亲帅的二路援军,给带进了这座长安城来;又作为加强到团(校尉)一级的火力支援编组,在如今城内攻占往来中也算是大放异彩了。
  白多禄跟随的这一组,亦是其中专门减重过炮架的前装旧版,唯一胜在一个便于维护和装配简单,随时随地都可以投入阵地布置和在行进中直接使用;所以从明德门附近的乐安坊开始,一直打过了大小十数战,陆续穿过了七八个城坊的街市,才得以抵达这处南内兴庆宫的所在,又紧锣密鼓的继续投入战斗中去。
  作为打击军中专管炮组维护和保养的技匠长,白多禄其实完全可以不用出现在阵前的;然而像他这样的军工匠师人等同样想要更进一步的话,就要在战场前沿伴随炮组操作行事,来获得第一手的数据和现场操作的经验心得,以增加相应的资序和战地绩效的考成评定。
  毕竟如他们这般的军匠资历出身也算是一个捷径和快马道,若能够精益求精的在实战操使当中,寻获更多改进之处而又得到认可的话,就意味着更大概率在战后升序、迁转和嘉勉的机会。毕竟,从广府一路打到湖南,又从湖南打到江西、荆南,山南、江东一路征战下来,短短数载间白多禄也算是身经百战的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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