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校对)第61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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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之下,他在北地见识过的那些官军部伍日常,就简直是乏善可陈甚至是猪狗不如了。就算是他们这些被厚待的军将上层,除了整天大口酒肉不绝的饮宴,也就是从那些蓄养的营姬身上,获得些许快乐和放纵而已,然而让他有些意外的是,由他所负责率领那些旧日降兵所组成的假想敌部队;却是在与这些看起来很容易被安逸和优待所消磨的太平士卒,各种形式的对抗操演的交手当中,始终是败多胜多的结果。而对方甚至没有直接动用火器。
  这倒不是他寄人篱下而有意放水而未尽全力,也不是那些降兵在奖惩手段激励下始终不肯卖死力。但是他们就几次三番的输了,区别的只是输得多还是输得少一些。而主要的胜绩则主要是在头次面对那些明显生涩十足的新卒身上。
  但是等到他们吃饱喝足了作为奖励的酒肉,下一次再遇上这些新卒的时候,对方就仿若是脱胎换骨一般的难缠和老练起来,就算能够再次打赢也是赢得十分维艰。这个结果一度让他有些怀疑人生,也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已然落伍和不足以在军中自持本领了?
  所以,这一次他才自请了到前沿军中参战的机会,也是为了寻找这么一个答案。现在,显然他的答案已经在作战过程当中找到了;这些太平军只要一有闲暇下来,就喜欢开小会以总结经验教训和得失,哪怕坐困城中累如危卵之际,也没有停缀过。
  然而,他也到了离开的时刻了。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的经历,让他在不利局面之下行险冒死一搏,已经是难得的仁至义尽了。再让他试图与城内那些注定无救的太平军将士,共赴生死那就有些勉为其难了。
  但不管怎么说,从太平军这边学到的东西虽然限制颇多,但依然足以让他在北地拉起一支强兵劲旅来。这样无论是在剑南三川改换身份再混一个出身,或是伺机回归故主诸葛令公的麾下,都是大有余地的事情。
  李罕之虽然如此想着,却是毫不犹豫的脱下身上染血发硬的战袍和镶钉甲;而露出内里另一件官军中常见的赭色夹衫来;然后又把自己的发髻打散而蓬乱的用块破布包起来,顿时就成了一副辎重队里常见乡土团练的打扮了。至少,作为一次次死里逃生的手段,他已然是颇为娴熟了。
  这时远处响起了有些熟悉的持续哨子声,却是让一时间城内已经逐渐沉寂下去的厮杀声,再度变的激烈和亢扬起来。而李罕之也不由停下来了手中正在往脸上抹泥的动作,慢慢的失声轻笑了起来;看起来自己似乎又可以继续在这支军队当中,追逐那生死一线间的乐趣所在了。
  “快,扶……我上去。”
  而被护卫在中军的杨复光,却是难得脸色大变的竭力开声道:然后,他就在众人的托举之下,越过了在诸多茫然失措和隐隐混乱的战阵的头顶,看见了远处汉水对岸的兴势谷道口处,依旧还在回荡着传扬出一阵急过一阵的哨子声。
  然后就在下一刻,就有成群结队丢盔弃甲的溃兵逃奔了出来,看服色和倒拖在地的旗帜情形,却是负责前往攻打和收复天盘垒等谷道要点的官兵。
第九百五十章
杀气凌穹苍(中)
  而兴势道口内居高凌下的天盘垒最上端,李存璋为首硕果仅存的最后十几名伤痕累累的太平将士,也如蒙大赦一般的松开了手中的刀兵,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坚硬的乱石地面上,却是七倒八歪的再也支不起身来了。
  身为雁门人和云中守捉麾下边军世户的李存璋,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举刀为贼而战,还打得这么拼命直到最后一刻还在奋力战斗。这显然都是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只想杀人的官军的错,谁叫他们一上来就堵住了所有去路而不惜代价的拼死攻打。
  更愚蠢的是他们自持人多势众就连俘获都不要想留。因此在攻打过程当中劝降都懒得劝降,就直接把抓住的太平伤员给当场乱刀斩杀了。结果就是激起天盘垒上百余名守卫士卒,同仇敌忾的拼死和决绝之心,连带着李存璋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命运而奋战。
  当栅垒里的子药和箭矢都射光了,就从山上往下丢石头,照样能够打的这些官军尸体铺满了盘山小道。然后就是逐节逐段的往复近身拼斗与争夺。好在这条盘山小道终究还是太过狭窄和崎岖了,只要两三名人手持牌端矛,就可以将那些连滚带爬上来的官兵,给一遍遍的戳死和挑翻下去。
  但是在涌上来的官军似乎无穷无尽的攻打之下,伤亡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在这百余士卒当中旅帅、旅副、旗头、队正、队副都相继或死或重伤之后,颇有些勇力和技艺的李存璋就阴差阳错的成为了剩下这些人的领头了。
  就在当空摇曳的青旗引导之下,一支踏碎了雪花、冲破了寒风的青色铁流滚滚而至,一下子就冲散和摧垮了那些聚集在天盘垒上下的官军阵容。然后又像是驱赶猪羊一般的将他们乱糟糟裹挟向了更加宽敞的谷外。
  而相比天盘垒内李存璋等人劫后余生的心情,伴随着浩浩荡荡人马杀出谷道来的第一军第一厢郎将,浓眉阔脸而形容坚毅的葛从周,也是满心的庆幸不已。在不分昼夜的连续清道抢工当中,经历了了两次塌方和一次雪崩之后,他们这只后援总算是给赶上来了。
  作为那位大都督/楚王殿下,早年就青眼所加的为数不多军将之一;他这些年的境遇和仕途都很是顺畅也很勤勉努力;但是私底下他却是难免有所压力和心结所在。因为他所属的第一军在大多数时候,是作为拱卫大都督的本阵人马所在。
  因此,能够得到参战的机会也基本上是到了需要一锤定音的关键时刻,或是大局已定的情况下进行追亡逐北式的扩大战果;这就让他的战绩和阵前表现机会,基本上都是在打顺风战的情况下给取得的;这就有些让人尴尬了。
  虽然别人未必会多说什么,但是他内心里总觉得自己的表现,配不上大都督从一开始就赠给诸多兵书,又亲自指点将略之道的一番栽培苦心了。所以,这一次难得有机会出阵山南西道;他也很是憋了一股劲头,想要做出点什么来。
  好在总算没有错过最后的机会,不然他真是无颜以对军中将士和大都督府的嘱托了。想到这里葛从周越发奋力策马夹枪,身先士卒冲向了谷口外已然仓促分兵迎上前来一支官军;手中的钢枪数抖之间,将当头的一名将弁连同身后的几名官兵,仿若是串肉似的接二连三的挑飞而起。
  数个呼吸之后,在这队打头杀出的太平骑卒面前,那些应战的官军阵列就已然被杀穿了好几个来回,而尽数化作了汉水边上的正像奔逃的溃乱身形了。然而,有了这么一阵的短促缓冲之间,又有一支官军越过了汉水之上的低矮桥梁,而汹汹然杀到了他们的面前。
  然而,葛从周身边的旗鼓手也吹响了声音高亢的唢呐。下一刻,这些奔驰追逐的骑兵也很快拨转马身,重新汇聚成了一条条铺陈在群山脚下,狭长原野之中的细长横队。然后隔着而三十步外,对着那些不断越过汉水而来的官军,在马上齐齐举起了火铳放射开来。
  一时间,河岸边、桥梁上,那些奔涌而来官兵,就像是参差不齐的跌了个跟头一般,顿然坠如雨下或又是翻到在了河岸上;然后就在乱糟糟的惊乱当场之间,被重新挺起刀矛的太平骑卒给成群结队的横贯而入再度杀散开来。
  这也是当初杨师厚对于太平军骑兵的火器化改良成果;在去除了传统粗苯显眼的弓弩胡禄(箭壶)之后,两支插在马鞍上双发骑铳,搭配一支渗碳钢尖的骑矛和一把厚背狭刃的制式硬化马刀,就是眼下远道而来的骑卒们可近(战)可远(击)最基本的三件套了。
  而在损失了城西方向待机的这两支迎击力量之后,东岸的官军本阵却依旧没有从混乱当中恢复过来。而只能看着这些作为先头的太平骑卒,在葛从周的引领之下轻而易举的冲撞、踹翻和践踏着,那些躲闪不及的官军溃兵,而从从容容的越过了汉水上的桥梁。
  而作为后续呼应的,则是在山口之中源源不断开出来的太平青旗下,那一阵接一阵持牌端矛、背铳跨弹的大队步卒队列。几乎是在短短的一个多时辰之内就漫过了汉水东岸的狭长原野,开始有条不紊的渡起河来了。
  然后,在冲杀中尽情沾染得一身血水的葛从周,也带着少许护兵稍稍后退与大队人马会合作一处,然后又从作为副手的第三郎将许毅将手中接过了本阵的指挥权。然而身为副将的许毅将却有有些不虞的说道:“正将,却是你孟浪了,身为当主一军怎可以轻身犯险。”
  “因为某家久违战阵,实在见猎心喜;此乃某的不是,多亏许副一力担待了!接下来,还请继续同心协力才是。”
  葛从周却是毫不犹豫苦笑着认错道:就在他们的言语之间,那些相继随着装载大车,抵达尤有残余冰凌的汉水岸边的炮组,也完成了初步的校准而开始对着远处,勉强重整和恢复过来的官军列阵,展开第一轮的试射。只见连片烟火喷卷的雷动轰鸣当中,聚集在对岸城下的官军阵列附近,也炸开掀起了一蓬蓬碎土砾石。
  更有被地面弹跳铁球命中处的敌阵,霎那间就刀枪摧折、人盾崩碎的凹陷进去了一处鲜血淋漓的缺口。原本好容易从混乱中重整和聚附起来的阵列,也因此再度变得溃乱开来。顿时酒量后方集结以对搭弓待射的射声队给暴露了出来。
  而先行渡过对岸去的那些太平骑卒,在短暂的重整之后也瞅见这个机会,顿时就循着战场边沿掩杀到了他们近前。只见斜斜拉长队列的骑卒们,一波波旋风似的掠过当面尽情排射打翻贯倒参差不齐的一片之后,又毫不犹豫扭身划过一个极小的半圆,的抽刀挺矛突杀入其中。
  数刻之后随着越来越多度过汉水,而对着官军阵列展开排射的太平步卒;从城东南面蔓延开来的溃败之势,已然不可避免冲击到了位于城南营垒当中的官军本阵。但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高举在空中的“杨”字大旗和代表最高指挥权的赤黄大纛,却是肉眼可见的晃了晃,然后缓缓的向后移动了起来。
  一时间,那些还在犹自还在各自营垒和防阵中,努力奋战的各部官军也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似的,顿时就在排山倒海一般的呼啸和叫喊声中,四分五裂成了许多股各自脱离战场的势头。
  而在原本中军位置上,杨复光所乘坐的武侯车已经被废弃在原地;而变成了一副正在众多神策兵簇拥之下,由多名力士抬架着飞奔远去的檐子(带遮棚的抬杆),而檐子之中的杨复光赫然已经失去了知觉和神志了。
  ……
  两天之后的“好消息,山南西道的牵制攻略已然达成。”
  曹师雄拿着一份前沿折转回来军报的走进来喊道:“葛从周的后援之师不但解了城固之围,还大破城外各色官军数万,前后杀获各五千人等……缴获旗鼓甲仗堆积如山啊”“好啊,这一路总算可以让人安心下来了。”
  周淮安不由拍节叹道:仔细看了一遍叙功名单之后,才突然发现一件有些匪夷所思的细节。不知何时,那只李鸦儿麾下的十三太保之一,居然出现在了山西攻略的附带战报当中了。
  至于这个李存璋,在所谓的“后唐十三太保”演艺当中,并不是名声最显的那个;但却是最早追随那只黑鸦儿,而协助杀死过云中守捉使段问楚的得力部下。也是以后来沙陀三部姓为核心,而普遍武力强横却不善文治的代北集团当中,少数军政双优的异数。
  虽然在历史上被记录的事迹不多,却相对都是正面的。比如他击败过后梁趁晋阳空虚,遣大将王檀自阴地关奇袭的5万大军。又比如,他身为大同防御使时,斩杀前来犯边勒索财帛子女的契丹主耶律阿保机之使者,并且将其击退;又比如时任河东马步都虞侯兼军城使时,辅佐后唐庄宗李存勖整饬军纪。对于昔日李氏部下多为边地部民,恃功自傲,难以约束;再加之李鸦儿为笼络军心,一贯姑息纵容,造成“干扰廛市,肆其豪夺”的局面;抑强扶弱严明法纪,“执其尤暴横者戮之旬月间城中肃然。”。
  这么一个号称“弭群盗,务耕稼,去奸宄、息幸门,当时称其才干。”而辅佐了后唐两代君王的干才。就这么在关中之后就跑到自己手下来讨生活了?
第九百五十一章
杀气凌穹苍(下)
  不过周淮安对此也有些波澜不惊了。既然已经顺势挖了不少那位活曹操在内的五代群雄未来墙角和班底,那再来一些后唐沙陀李家的未来部属,也就不是那么让人格外大惊小怪的事情了。
  或者说这只是来自历史上游的先发优势和低洼效应了。理论上只要你经营起来的势力这个水体足够大,大到江河湖泊一般的规模;自然就会有来形形色色自各条支系溪流中的大小鱼儿,被迫或是自行溯游过来的更多概率和可能性了。
  想到这里,周淮安又暗自有些隐隐自得起来了。看起来以后还是要让手下多用点心了,不然什么时候又有阿猫阿狗被时代大势给裹挟了过来,还浑然不知呢。虽然主要的班底还是考自己的势力培养,但是偶尔玩一下历史人物养成也是不错的调剂呢。
  随后,来自五道十二路(多了淮南一道两路)近两百州的定期例行汇总,大都督府三参十三分司诸曹科房的主要日常事务;也再次文山书海的形式淹没了周淮安身前的公案。不过好在现今政务这方面,他只要在重点事务和宏观层面上抓总和把握导向,然后随机抽查和偶然过问具体事务就好了。
  而真正需要周淮安重点关注负责的主要还是军队、财政和人事,以及直接对口的情报和监察工作而已。在这个过程当中也是对于未来最终政权组织形式的进一步磨合和调整。因此,在各个部门之间的职权范围和资源归属的竞争,已然开始显而易见起来了。
  然后又从各自的出身背景上,在政事部门当中隐隐形成了如今陆龟蒙、刘询为代表的农官系和罗隐、丘宦为代表的宣教系两大主要源流,相对中立而超然的樊绰居中调和,又有镇反/刑名系、军转系、商贸系等途径为补充的基本格局。
  在军队当中又有(朱存、张居言、曹师雄、王崇霸、高季昌等为代表)新、(王蟠、柴平、吕方、吴星辰、苏无名、刘六茅等)老义军源流,以及曲承裕、钱具美、周本、闵勖等人为代表的各道分路地方归附派的格局。此外其实还有所谓的前官军旧部改造而来的(钟翼、李攒、赵引弓等)降人群体,不过此类的存在感就相对分散的多了。
  所以各种明里暗里的较劲虽然不乏其事;但是基本上还是处于对外总体目标一致,细节上有所分歧和冲突的,相对良性竞争的内部范畴里。故而大多数时候无需怎么刻意费心敲打和纠正,仅凭体制本身架构的制衡和修正能力就能较好的运转下去。
  周淮安如此一边想着,一边在脑中一目十行很快就将几次三番堆叠起来文书,给分流别处和简单批转掉绝大多数,而只剩下尺高有余的小部分。其中有新占领区数年之后的矿场和工程建设规划和投入预算;有后方重点地区商业流通在内主要经济活跃度指标;也有四道十路最新人口增长和农业产量的渐进对照图表……
  归总起来大概就是两条:钱不够用,人不够用。当然,这个钱不够用并不是简单的财政问题。这些年大都督府奉行的量入为出,官债为辅的财务政策;虽然年年赤字与日俱增,但是每一笔赤字的指向,其实都在可以预期规划当中找到相应或长或短的偿付手段。
  因此,钱不够用主要是体现在一些特定地区;短时间内财力拨付和本地资源开发、产出,并不能形成对应流通的互动效果。因此,表现出来就是持续吞掉财政投入的账面亏空,当然有时问题不能光考虑经济和财政,还有政治和军事上的长远考量。
  而人不够用,也不是寻常的人力资源不足,哪怕是人口凋敝的新占领区,也是可以通过后续的移民来慢慢补全和重新繁衍起来的。但是更高一点的层面和领域内,相对专业一点的技术人员和文教人员,那就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充足和够用过。
  毕竟,就算大讲习所及其分属的各级学校,年年都在扩充和增招下来,相应的培养和循环发展规模还是有一个最终上限的。因此,在新占领区内作为应急的权宜之计,常常有来自驻军中粗通文字和数算的将士,也被拉去凑数而兼职起了临时的教员和技工。
  “岂有此理,这种事情难道不该死全家么。”
  然而看着看着,周淮安却是难得爆出了一声粗口:顿时将在旁协办文书的吕岩等人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更有当值的承发主事袁静连忙上前请示道:“王上息怒,不知何事当的如此震怒。”
  “当然是考选之中舞弊情形,竟然有人敢在乡选之中冒顶他人的名籍和成绩,以图绕过太平考成法的约束!!事情败露后还居然敢暗中威逼胁迫事主,令其出亡在外。”
  周淮安余怒未消的将一份来自最后一批回归暗访小组的解密件丢在他的面前道:随后,在闻讯被召集而来的皮日休、丘宦等相关管辖的人等面前,周淮安严词厉声到:“这只是暗访小组偶然所得的情形,却不晓得之前还发生了多少次的情敝,才令此辈如此猖狂无忌。”
  “此事须得一查到底,不管身份、地位还是功绩,但凡由所牵涉的一概不得轻饶……宣教部门的自查就免了把,由镇反会接手后续好了。”
  “相应人等一经查证属实,但杀无赦,直系家人终身流边,五服之中、三代以内亲族皆打入另册。”
  “王上明鉴,此辈自当罪该万死,然罪其家人是否追责过重呼?可否令其另作补偿手段,以稍减罪处?”
  皮日休闻言却是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拱手低声道:“另行补偿,此辈又有什么脸面好事后补偿的?”
  周淮安冷笑道:“难道要对事主说,你失去的只是一辈子的前程,顶替之人却是要家破人亡?还不如拿点钱财就此忍辱负重的安稳度日好了。”
  “袭美,你却是有些魔障了啊!此事怎比那些寻常的作奸犯科,乃是历朝历代都水火不容的十恶不赦之大逆!”
  而在旁的丘宦闻言连忙上前拉住有些张口结舌的皮日休,而连声道:“怎,怎会如此。”
  皮日休不由惊声道:“此事的要害,岂又是仅仅局限在顶替冒籍的干系之上?而更在于败坏了太平考成法的制度森严,让那些原本被摒弃的之辈,有了改头换面混入都府体制内的别开蹊径。”
  丘宦却是大大叹声道:“此事的危害,不仅在于顶替和阻挡了那些真正心向太平军大义的有志之士报效之徒,更让许多别有用心的功利投机之辈,得以窃据相应职位的机会。长此以往,败坏的可不仅是一家一姓的前程,更是为太平大业埋下来巨大的忧患和危机了。”
  “岂非是不严惩不足以震慑天下的大逆之罪啊!而今天下崩坏如斯的重要因果,岂不就是因为历代那些权门出身,赖以门荫和权势使然,肆意冒顶了真正才学之士的晋身之途,难道还要在我太平军中重蹈覆辙呼?皮兄,你糊涂了啊!”
  “正是如此……所以才要大张旗鼓的彻查和严惩不贷,以告天下人心,才能体现出太平军改易鼎新之道的决无妥协!!”
  周淮安略微赞赏的看了眼丘宦继续道:“我……我,鬼迷心窍,还请王上问罪。”
  皮日休才仿若是大汗淋漓的当场拜倒道:“问罪你有什么用,关键是能治病救人,自上而下把同情过往的立场给偏转过来才是正理。”
  周淮安却是摆摆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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