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校对)第64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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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他迫不及待的迎上前去,就见已经口岸的河船上跳下一名年轻的军将,小跑快步的蹬蹬冲上前来而抱拳半跪行礼道:“参加曹帅。”
  “子敬辛苦了,这一路过来可还安好。”
  曹翔伸手将这名同样年轻的亲信扶起来道:“幸不辱使命!仰赖兄弟们用命,也是依仗曹帅威名,路上虽有些波折和耽搁,但总算是如数转运回来了!”
  名为子敬的军将这才恭声道:“折计米麦三万四千石,特制浓缩干粮六百万斤,荤素罐头三十九万只有余,又有蛋粉、板糖、酱干等物……只是如此置办下来,属下不但将用尽了带去的财货,还赊下八千多缗的挂账。”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了。”
  听到这些数字,俨然超过心中基本预期的曹翔却是颔首赞声道:“路上前半截倒还好,出了鲁阳关也有人护送穿过豫州全境的;到了许州境内就有些乱象不止,只是还未有人敢犯虎威。”
  年轻军将又道:“只是过了殷州到了颖水之畔,就俨然可见当地漫天飞蝗扑卷如云,遍地草木皆秃;时有成群流民盘踞于道旁;路过陈留、襄邑时,疑似当地守军亦是远远跟随了一路,但是终究未尝有所妄动。”
  “而至汴境乱象愈发难支,持械子弟横行乡里而路上多有横死,寻常商旅亦是绝迹……待到了郭桥登船当夜,便就有明火持杖者争相来攻,以营柵弩箭对射至天明方才徐然退走。”
  “而后换船入漕西进,亦是夜夜有成队人马举火跟随,又有贼人于漕河中设障塞,乃被斧锯析断而过……期间赢弱伤病折损大畜六十七头,又有百余儿郎为流矢所伤。”
  “够了,你们得以安然归来,便就是最大得万幸了……其他毋庸多说了,先下去好好得歇息吧!”
  听到这里得曹翔却是打断他道:随后,在大量粮食物用转运进郓城中得大片欢呼声中,曹翔却是重重叹了一口气。虽然眼下刚得了一大批粮食得进项,但这弄不好就是今天最后一次,借道友邻境内获得补给的机会了,而要在接下来过上很长一段时间紧巴巴的苦日子了。
  毕竟,开春之后相继爆发得蝗灾,不但让原本盘踞在泰宁军境内,相互角逐得各方势力暂且罢战息兵而自顾自的。也大大打乱了他于地方休养生息和生聚实力得步骤。然而,正所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接下来一个消息再度打乱了他得心境:“什么,蔡州贼大举兴兵了?现在正当春荒时节,他们哪来得粮草用兵?”
第一千零三章
羽檄起边亭
  秋水横流下者巢,踰推百里即荒郊。巳知举世皆行潦,且复因人赋苦匏。
  极浦云垂翔湿雁,深山雷动起潜蛟。人生只是居家惯,江海曾如水一坳。
  《淮北大雨》清代:顾炎武……
  “闲吃稀、忙吃干,隔三差五有鸡鸭,逢年过节宰猪羊;勤快庄户日子好,似那穗儿节节扬。”
  在依稀的歌子声中,邓疙瘩单手拄着手里的叉把,另手扛着三眼铳,越发昂首挺胸的带头走过新翻泥浆气息的田埂。这种灌渠水混杂着积年腐烂麦草的泥浆气息,让他闻起来很是舒坦和亲切,却是想起了自己名下所领到的二十三亩田地。
  虽说作为照顾军属的就近安置政策,他那个蛮女老婆可以到当地城邑、市镇的官办工坊里去做事,然后领一份稳定的工食钱。但是她显然更在乎和习惯侍弄田地里的活计,也喜欢和那些混熟的同乡屯户相处;因此最后求了人情改成了就近新田庄的安置政策。
  其中男女落户的基本口分田各五亩,他正式从军之后又得了八亩助军田的配额;最后五亩的配额,则是用来补偿他们这些自愿从江西迁徙往淮南的屯庄民户,重新进行屯垦和安家的差额补偿。只要他服役满五年光景,不管日后病死伤残的缘故,这些田地就可以让家人余生耕种下去了。
  因此,虽然是从沙土和砾石的荒坡里重新开出来的生地,但那可都是靠近新开河渠的水灌田。头年种一些耐贫瘠而快生速长的糜子、豆薯、瓜菜之类,再堆些水肥慢慢调养好了地力;等到来年就可以灌满水插上绿油油的稻秧子了;那也意味着最迟在端午之前,就能吃上香喷喷的自种大米饭了。
  然后再拿上一份暂编驻队营的薪饷,和四季八时的勤务津贴,不但足以支付和抵偿庄子里每年双抢、双收的那点劳役工分折算;还可以不断给家里添置些什么新物件和家什,给婆娘孩子们置换一身新衣裳和头面用度什么的;还能就着盐水花生和炒毛豆喝点儿便宜的浊酿。
  因此,他并不讨厌出勤上番的日子,哪怕这一切看起来总是千篇一律的辛苦和枯燥无味,但是相比同样要在风吹日晒雨淋之下,面朝田土背朝天的站在田泥里起早摸黑上往复劳作一整天,至少现在要舒服自在的多了。
  下雨天有雨布和遮笠、防水的胶皮靴筒,日头最热的时候也有竹编的宽檐大帽和调制好的防暑茶汤;吃得是甜咸十足很能管饱的纸包干粮和炒米、炒面;更别说在每轮勤务结束之后,还可以美美吃上一顿炖煮甚浓的肉汤泡饭,或是压条子辣汤。
  只可惜军中配发的少许糖块、酒水和茶饼、油糕等副食,是不许将士们私藏下来而带回家去,而要在相互监督之下当场吃掉的,必然他也少不得要让妻儿分享一二自己在军中带来的诸般好处呢!他甚至想好了,自己既然有军中的配给,就要想法子攒下一些铜钱来。
  虽说眼下两个小儿女托管在庄子里,每日里一文钱都不用花销还落得一顿管饱的午食;将来只要每月再交一袋粮食,就可以上庄子里定期开办的流动蒙学班,学那么百十个字和简单数算,但他却是想的比他人更远一些。
  毕竟,日后孩儿们若是有点儿出息,想要继续上那官办幼学、少学和初等学校,学一项手艺或是从军、乃至考入大讲习所的预备科班,那相应的笔墨纸砚、衣装行头,都需要一笔钱来置办。而且于那个蛮女老婆想的不同,他就连女儿都想送出去。
  这样不但能学点本事和手艺回来,拥有能够养活自己家的基本进项,日后就算嫁了人去也算有点傍身的凭仗;而不虞在夫家受气、受委屈了,依旧能够理直气壮的带着孩子回娘家来住,也不虞兄弟妯娌的白眼和非议了。正可谓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了。
  想到这里,邓疙瘩终于停下脚步来,看了看日头的方向,又拿起胸口挂着计时的小沙漏来瞅了眼;这才下令就近寻处树荫下暂停休息片刻;掏出囊袋里作为携行干粮的烤面片和甜薯干,就着新灌放凉的茶汤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坐在这处树荫下的土包上,俨然已经可以看见远处仿若是白练一般的淮河水面,依稀还残留着春讯过后的一点点浑浊颜色;一览无遗吹荡过来凉爽铺面的河风,让满身汗水浸透皮盔和铁叶甲的邓疙瘩等人都纷纷露出受用和惬意的神情来。
  而随着风中一起送来的,还有若有似无一点让人有些熟悉的麦草和稻杆烧焦味;而邓疙瘩的第一反应是,这又是附近谁家庄子的孩童,偷偷在野外用顺手牵羊的谷草烧豆薯,或是烤鸟雀吃了。毕竟,在这沿淮的十里八乡地方,原来残余的那点户口早就辈内迁了干净,而只剩下建生军配下武装屯垦团的庄子。
  不过,只要对方不在野地里引起不可收拾的火头来,他们也懒得去多管了。毕竟都是些正当贪嘴年纪的小儿,难得在太平军治下卖力干活吃喝不短了,也没有大人会去可以苛责这些容易饿肚子的孩子们;如果巡夜队正巧撞见了,或许还会塞给几小块饼干、油糕、一把炒米什么的。
  只是不久之后这种稻草烧焦味,就变成了明显的烧糊焦臭味,而让邓疙瘩再度警觉起来;然后他们就见到了水面上慢慢飘过来一阵接一阵的烟气和顺风飘荡灰烬,还有已经被滚滚烟火所笼罩下的隐约对岸的情形。
  这一幕顿然让邓疙瘩等人错愕起来。要知道这里虽说是面临河南的对敌第一线,自从淮西刘汉宏、维扬的杨行愍、山阳的孙儒,相继败亡或是出逃之后;被太平军所平定的淮南之地也男的为了足足小半年的安宁光景了。
  尤其是大齐新朝的东都行营相继夺取了位于上游的颍、蔡各州之后,来自河南方面的威胁和压力俨然就大大减轻了许多。再加上太平治下的特许商旅于淮上三镇之中,位于下游出海口的平卢镇/淄青节度使的暗通往来,这段水面就显得更加平静了。
  虽然偶然间还可以隔着半里到一里宽的水面,听见和看见对岸厮杀征战的动静;但是除了开春之后冒着尚未完全溶解的冰棱和春汛滚滚的风险,陆陆续续拼死渡河过来的流民、难民之外,就基本没有什么像样的警讯和威胁出现。
  而他们这些沿河地方的巡逻队,也是为此应运而生的。虽然适应大队人马渡过淮河的地点,其实也就大埠口等那么几个地方,还被就地设立的水寨和舟师所严密看守着;但是位于淮南沿岸,能够让零敲碎打的少量人等,勉强潜度上岸的地方委实也是不少的。
  因此,他们这些巡逻队的作用就是及时就近发现,这些日夜之间潜度而来的流民或是私贩子,将其控制住再留待后方善后司和戍防区,所组成的专业部门进行检疫和身份甄别。但是这一次的情形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很快,在上游河面越来越多的烟气之中,驶出了一艘同样着火冒烟的河船,就这么在白练似得水面上七扭八拐操使着,片刻之后就一头冲撞搁浅在了满是砾石的河滩上;还没等土坡上的邓疙瘩等人有所行动,烟气之中就接二连三的飘出来一艘又一艘各色河船。
  有的紧接着第一艘河船有样学样的地靠在了河滩上,但也有河船在水上歪歪扭扭的航行过一段距离之后,就在某种惊呼声中底朝天的翻覆进了水中。而这时,第一艘靠岸的河船已经从船上跳下来好些个身影,而又踩着凹凸不平的河滩继续涉水着向着土堤上爬来。
  “队里年纪最小的两个站出来。”
  这一刻的邓疙瘩再也没有任何的侥幸理了,而急促喊道。
  “一个去最近的哨楼点烽燧,一个去最近的庄子告警。”
  “那咱们呢?”
  剩下的队员中有人不由问道:“当然是与岸边这些外来人碰一碰了……咱们太平军的将士,怎能未交手就望风而逃呢……最少也要为后方争取些时间不是?”
  邓疙瘩却是毫不犹豫道:这一刻他的心中固然难免有所紧张和惊惧,但是更多还是某种期许和企盼;也许一双儿女将来的前程,就要落在自个儿这回的表现上了。
第一千零四章
羽檄起边亭(中)
  当被委任为第一位淮南经略,同两淮制置使的第三中郎将朱存,自江陵乘坐的特派蒸汽水轮车船,自大江放流而下而第二天;就在岸上负责传递消息的板臂信号塔兼电讯转发站点当中,拿到了关于淮南方面疑似遭到大规模渡河入侵的消息。
  因此在接下来的航行时间当中,他所在这艘车船再未有停靠岸边,而由沿岸派出的各路传令兵和军吏,将所经各州聚集起来的补充兵和辅卒,而奉命前来归建的将吏和属僚,陆续安排好登船事宜而组成若干个后续船团,顺流紧随而来。
  因此,在蒸汽锅炉昼夜不停全力运转之下的第三天正午,他就已然抵达了位于大江北岸庐州境内,三国以降历代争夺的古战场的濡须口所在;然后继续折转北上沿着濡须水径直驶入烟波浩渺的巢湖水域。
  而这里乃是太平军既洞庭、鄱阳、荆江、樊城、太湖等地之后,最新也是第六大兼具招募、营训、转运和修造功能为一体的水师驻泊地;同时又是新开发的淮南马场和畜围之首。因此,朱存合肥城外上岸之后,就有当地编巡的两团骑步士卒,成为了他的护卫力量。
  然而朱存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和休息,只是对着广陵和山阳、定城方面派出了快马加鞭的使者,又就地补充了车马和用度物资之后,就马不停蹄的沿着新拓宽和硬化过的官道,向着北面的寿州境内驰走而去了。
  因此,当他抵达寿春城下的时候,出来迎接的除了当地新任命的主簿之外,赫然还有新编第十二军的代领右郎将霍存。而作为镇压两淮的唯一机动力量和预备队的主官,霍存也带了最新的战况和消息说明。
  好消息是,虽然是淮北境内大举渡江来犯,但是更像是某种虚张声势。因此除了初期出其不意的焚毁了一些沿岸的哨垒和望塔,就再也没有能够打下任何一座聚众坚守的庄围;就连几个重点目标的渡口水寨都没有动摇。
  因此等到清流城内的十二军,派出援军编练完整的六个营序,分头北上驰援与楚州、光州两大防戍区合流之后,就比较轻易的击退这些潜度而来敌军,又接着在旷野之中将其击溃而追斩俘获了不少。
  但是同样相应的坏消息是,包括光、寿、濠、楚四州在内,沿淮二三十里地带内的收成是基本完蛋了。因为这些大举漫境的敌军,就活似人形蝗虫一般将所过之处农作物,给吃半丢一半的祸害不成样子,就连刚插下去的秧苗都拔出来或是践踏烂了。
  而再审问了大多数的俘虏之后,才发现这些大举入侵的乃是蔡州军;但与其说是成建制主动入侵的大部队,还不如说是在饥寒交迫之下,被驱赶到淮南境内来就食的老弱病残居多;而其中唯一比较有分量的,也就是贼帅秦宗权的五弟秦宗言了。
  因为是罗括了所有能够载人的船只,而在沿淮的上百里河段上十多处一波流入侵的结果,再加上因为战乱而相对地广人稀的缘故;因此,目前尚未发现秦宗言在那一路现身,也没有发现其所部人马的踪迹。
  所以现在各地庄子的巡护队还在抓捕那些,散落和隐匿于乡野之间的“蔡贼”,一边在各处城邑市镇里执行戒严,小心防备可能来自比较大股的蔡贼袭击和抄掠。因此,一时间两淮用来备边防境的兵力明显有些不足了。
  因此,到任之后还未组成自己幕僚班子的朱存,第一个命令就是由两处水寨的舟师为掩护,派出数支武装探报小队,反向进入淮安北岸进行突击侦查;一边起身前往位于滁州清流城附近,最大一处战俘改造/集体劳役的编管地巡视。
  与此同时,他又私下派出自己跟随多年的一名亲兵,带着不具名的手书转到申州境内的义阳,度过唯一一条保持往来的浮桥而进入河南境内,这也是他眼下可以为自己那位做到最后一点事情了。
  与此同时,已经带兵巡视到了溵州(今河南郾城县)郾城境内的朱老三,也刚刚下令处斩了当地的防栅使和推官在内的十多名将官。因为他们居然在蝗灾弥漫之际不思进行扑杀和补救,反倒是暗中纵兵为盗,截杀了多伙开春后过路的商旅。
  只见十几颗血粼粼的人头排在了城墙下的木围上,而相应的守栅团练和乡兵,也被就地解除武装而贬罚为苦役;一时间左右皆是噤如寒蝉而只能以心惊胆战的眼神进行交流一二。
  然而这事并没有结束。
  稍后,奉命赶来的溵州刺史和州兵马使、左右巡防使等将官,也被失察失职、驭下无能、等各种情由好好发落了一番,其中州兵马使李思全,更是被当众处以脊背击杖二十,打得血肉模糊而伤痛不起,颜面和威望尽失。
  这时候,从后方转送消息回来的寇彦卿,也终于快马加鞭赶上了他的行驾。随后,在郾城县衙之中专门开辟出来的静室内,朱老三对着应招而来的随行谋主之一,幕属中年纪最轻却深得信任的都孔目官敬翔叹声道:“不瞒子振,江陵的那位楚王已然私下回话了。”
  “可是彼方推脱了儿女婚事呼?留守无需为此挂怀的。”
  敬翔淡声道:“推脱倒是没有推脱,只是提出的章程,却让我很有些为难了啊!”
  朱老三却是愈发叹气道,随即他将一封寇彦卿带回来的书信摊在案上。然而敬翔只是看了几眼就忍不住惊声道:“若是尽数以此办理,只怕是要严重动摇留守的根基和眼下局面了啊!”
  “这也正是我的为难之处啊!如今的世道越发晦暗难明;我倒是想为大伙求个后续的出身和退路。可莫说这些人家乃是当初襄助和出力过,便就是我那些老兄弟,也未必善罢甘休吧!!”
  朱老三满脸无奈的道:“留守明鉴,若刨去这位王上在籍此推脱的因由,或者此事可以分步缓图之;虽有忘恩负义之嫌,但至少对于缓和改善眼下的局面亦有裨益的。”
  敬翔又仔细看了好几遍,斟酌着字句思索了片刻,又权衡了利害之后才缓声道:这时候,外间突然传来一个禀报声:“留守,东都急报,”随后,朱老三表情古怪的看着来自另一位谋臣,掌书记李振所转送过来的消息,对着敬翔道:“黄王留下遗诏,传大宝于太平军之主,令世间大齐所属皆效同身前?你相信这般的内情么?”
  “属下以为,此事可信与否已然不要紧了;重要的是谁让这个消息广为流传的,而广大将士们又是怎么做想的?”
  敬翔意有所指的道:“这么说,黄巢留下的遗诏,已经在关东开始广为流传了么?”
  而在江陵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周淮安也只能有些无奈的苦笑了起来。
  严格说在黄巢为首的农民起义军集团覆灭之后,真正继承了起义军阵营留下来大部分遗产的,也就是短暂臣属过黄巢却迅速跳反的蔡州秦宗权,和同样投降了朝廷而得以在河南境内立足的朱老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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