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校对)第74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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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帅乃……据城对阵,……然城内……早已……水源尽污……河渠掘断,虽轮番出战……溃敌数阵,依旧不得……败之……食水将尽……而左翼……后阵并辎重队……迟迟不到。”
  “李帅……连夜……以牙兵当先突杀。逼退。一路……且战且走……退还卑山口……然。右翼……从战的西奚……突然反水……袭击看守……山口后营的……健卒各营……焚掠粮械……劫夺畜马”“撤退至此……山后……团结……守捉。各部人马……哗然大惊……争相奔逃……拥塞道途;银葫、霸骑……一时各奔前程……唯李帅本阵……死战殿后……又令我等……分奔求援。”
  一口气说到这里,这名重伤的观察员,奄然用尽了全部的精气神一般的,再度萎靡和昏阙过去了。然而,光是这些内容,也足以让林铭得到了足够的消息和进行相应的判研了。随后,他就在临时召集的军事部署会议上,毫不犹豫的开声道:“这时候,就更不能退兵,我们要继续进军,抓住这个稍闪即逝的机会。”
  “统将的意思是?”
  作为派遣军都尉之一的李欲远不由惊声道:“事已至此,更不能给契丹人,籍此掉过头各个击破的喘息之机。”
  林铭继续断然道:“传我令下,集中所有畜马只带十五日粮;抛弃多余的负累及所有俘虏和斩获,交给后续跟进的辅卒收容,就此加快进军速度;乘着契丹八部还在全力对付卢龙败军的间歇,沿着潢水直取其后方空虚的王庭和畜牧地所在。”
  “所过之处,不要俘虏,不要缴获,所过之处,成年男丁和牛羊全部杀光……就算不能一时取胜或是埋骨异乡,也要竭力让契丹八部元气大伤,十数载内不能成为边患所在。诸位可有随我一同赴难的决心呼?”
  “扫灭胡虏,唯见太平。”
  “长车踏边,再造天威。”
  在场的诸将却是纷纷露出某种神往、期许和决然之色,而争相齐声应道:因此,随后这支万余人的辽东派遣军,很快在加速起来的急行军当中,不断地抛下一路多余的物件,而箭一般的杀向了潢水链接的另一条支系——土护真河,上游的大青山冬营和王庭停驻的大板围城而去。
  然后,又在一路上留下了无数嚎哭不已的营帐,以及用牲畜和壮丁尸体所铺就而成血色斑驳的行程。
  与此同时,周淮安所在的巡游队伍也乘着车船,沿着天平军境内郓州的漕河故道,驶入了波涛滚滚的黄河水道当中。
  当然了,在行经尚且还没有因为上游严重的水土流失,而像后世那么昏黄浑浊而显得有些青黄相间的黄河水面上时,周淮安也不由诗兴大发的再度抛出一首即兴(剽窃名人经典)之作来:“黄河九天上,人鬼瞰重关。
  长风怒卷高浪,飞洒日光寒。
  峻似吕梁千仞,壮似钱塘八月,直下洗尘寰。
  万象入横溃,依旧一峰闲。
  仰危巢,双鹄过,杳难攀。
  人间此险何用,万古秘神奸。
  不用燃犀下照,未必佽飞强射,有力障狂澜,唤取骑鲸客,挝鼓过银山。”
  《水调歌头赋三门津》(宋,元好问)
  而作为同行的,赫然还有白衣卸甲、轻骑简从过来觐见的朱老三等人。这也是在江州境内那次在江上的偶遇相逢之后,时隔多年之后第一次重新相见;但是在此之前的神往和交流却是已经持续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起码从某个角度上说,周淮安早已经对他无比的了解和熟悉了。
  再加上,还有他的兄长朱存居中缓颊与调和、活跃着气氛,所以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很快就从充满敬畏和拘谨的生分,再到到保持距离的客套和礼敬,慢慢变得熟稔和亲切起来了。而他也亲自带来了一份名册,那些他心腹班底和亲信人等几乎都跃然其上。
  而其中大多数都以宣誓上书的形式,主动响应了太平军对外的征拓事业,而表示愿意以一个小头目的身份绵尽薄力;只有少数个别人选择了带着多年积攒的身家和由他馈赠的资材,就此太平军指定的大城邑里去重新开始富家翁的生活日常。
  此外,还有一些属于太平军方面已知的,却没有出现在上面的名字,按照他隐晦表达的意思似乎是永远就不会再出现了。而麾下那些普通士卒的遣散和淘汰工作,他也完全交给了坐镇河南境内的张居言,而就此不闻不问的撇清了干系。
  因此,最后能够被保留下来的,主要是这些昔日东都军的将领们,常年追随在身边而形成相对稳固依附关系的亲兵家将部曲;加在一起大概还有三千多人;也是这一次响应域外开拓的主要武装力量。对于这个结果周淮安就更加满意了。
  至少他愿意做好这个表率的话,那自己也不介意给他在这个时空里一个相对体面和优待的结果。方然了,继续在新朝体系下掌握实权是不可能了,但是在对于境外征拓上,他还是相对年富力量的可以继续发挥一些余热的。
  当然了,随着周淮安的巡游队伍一起进入河北境内的,除了作为扈卫的亲事左营(2000员)和第一军五个战兵营之外,还有从河南各州后续集结起来,装备精良而整好以暇的四十七个营头,约三万五千大军;以及相应足够半年持续作战所需的粮械物资和两万多民转运夫役。
  当周淮安抵达了魏州州城大名府的时候,又有留驻在当地的天平军节帅曹翔和河阳军都虞侯诸葛仲方过来拜见;因此在第二天之后,早以及得到乃父授意的诸葛仲方,就得到了他所想要的位置,就此在杨师古领下訾议局当中,以高等参议身份领一份富贵无虞的保障。
  而曹翔则要麻烦一些,怎么说他也不想在新朝继续领兵,而只想到边疆去做点什么;因此,预定当中辽东路营田大使的位置,就此落在了他身上。只是眼下的辽东局面尚未平靖,他也得好好的准备一段时间才能去上任了,在此之前他只能在巡游队伍里呆上一阵了。
  除了这三支实力最强也出力甚多的外围和从属势力之外,其实还有一些零零碎碎投效或是归附了太平军的中小地方势力;也乘着这个机会相继前来拜见。不过,他们就没有这种好处和待遇了;能够全身而退,带着亲族家人在指定的名城望邑里富裕度日,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事实上,周淮安倒是期待有更多不识时务或是心存侥幸的反面典型跳出来,然后籍此株连和清算上一篇,好为日后纯洁地方政权和统治秩序继续添砖加瓦一些。然而到了现如今天下一统之势已经十分明显,想要在让人自欺欺人的进行钓鱼执法也变得困难起来。
  而作为儆猴的鸡一路上杀得多了;导致了剩下的“鸡”们都是一副躺倒任锤,而宁愿被举族流放和发配、编管和异地安置,也不愿意起来反抗和做点什么垂死挣扎勾当的死气沉沉。这就让人有些为难了。太平军固然是严厉镇压一切反动落后势力,但总不可能无中生有的给他们编排罪名吧。
  至于早年强盗肆虐和流民过境这种说法,也总不能在已经被占领并且恢复平静的地区,往复拿来自己打自己的脸面吧。在这种情况下,周淮安不由怀念起来朱老三等人,还不是自己名正言顺部下的时候,作为工具人的种种好处和便利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诏书新出未央宫(下)
  已经一路追击到赤山(今内蒙赤峰市附近)脚下,而围住了最后一支成建制卢龙军残余的痕德可汗,虽然满面俱是了大胜之后的笑容满面,但是在心中却没有多少欢喜和得意的情绪;因为相对于他为了击败卢龙军进犯所付出的代价,这场反败为胜的战果只能称得上是惨胜而已。
  且不要说在卢龙军入侵当中首当其冲,而全族上下损失惨重的伏部、纥便两族;以及在后续攻占中通过清野坚壁撤出大部分族人,却也失去大部分聚居地、草场和畜群的达稽部。光是为了设设计埋伏和围攻踏入陷阱当中的卢龙军主力,同样让参战的契丹八部、东奚联军付出不菲的伤亡。
  期间直接战死者近八千,而负伤者更倍于此。作为勒令和约束各部合力迎战的代价之一,就是相应的烧埋、救治和抚恤都要由王帐来承当主要的部分。
  此外,为了驱使和调动那些臣服和附属于契丹八部的黑车室韦、小黄室韦、兀古、鞑靼、靺鞨各族,加入和投效到这场生死之战当中作为助力,而不是变成关键时刻落井下石的豺狗,他同样以王帐的名义付出了巨大的利益和允诺的条件。
  更别说出征辽东之后就音断绝的两万健儿和一万控弦。因此王帐本身虽然称不上元气大伤或是伤筋动骨,但也是多年积攒下来的家底和储集一朝皆空。尤其是少了出阵辽东的两千挞马和一千附离子弟,如今遥辇氏的实力已经下降到了一个相当危险的程度;但是好在战后实力受损的还有其他七部大人;因此,他还可以继续以大胜之后的声势和身为可汗多年的积威,居中运筹帷幄权衡利益而将七部继续分而划之,乃至形成某种新的制衡而不至于对于遥辇氏的统治,构成足够分量挑战和威胁……
  因此,眼下除了顺势追击和进犯卢龙军的地界,以大肆抄掠丁口财货补充各部的损失之外;首当其冲的还要防备在此战之中得以保全实力和渔翁的西奚各部,想到这里,然后他看到一个策马轻骑而来的身形,不由在脸上露出惊喜的颜色喊道:“阿保机,我帐下最出色的儿郎,耶律家的功臣……快站到我身边来。”
  因为,正是这位“挞马沙绒里”拼死从卢龙镇境内逃回来,又被西奚人所俘获;却又在关键时刻表明身份说动了所在西奚头领,以王帐扈卫官长兼契丹八部使者名义,许下诸多条件和利益诱使和鼓动那些西奚长老和酋首们就此发起反乱,圈禁了对于契丹八部有着刻骨仇恨的奚王去诸;而后,若非是这些原本附从卢龙军的西奚人马,在卢龙军露出颓势和下风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在其带领下突然反戈一击,烧掠了卢龙后阵大营导致其后路断绝、全军震动而自行崩溃;痕德可汗所率的八部人马,还要不知道费多少代价和伤亡,才能彻底打垮败退的卢龙军。
  因此,在此时此刻痕德可汗已经毫不吝惜自己的称赞和溢美之词,就好像是恨不得让这个雄鹰一般的俊杰子弟,就此生在自己的家族当中。而又在对着左右的口口声声夸功之间,俨然将其视作迭刺部下一代的夷离堇(本部酋帅),乃至是未来的大迭烈府夷离堇(领八部军事总帅)。
  接下来,又有王帐的陪臣闻弦歌知雅意的围拢上前来,而在以安慰和赞颂为由的旁敲侧击之间,暗示他虽然因此失去了新婚的妻子述律平;但是现如今为契丹八部立下了大功之后,自然是王帐之内的各家贵女任他尽情挑选,以为慰藉离散丧偶之痛。哪怕是可汗家的女眷也无不可为之……
  因此,在一时之间大难得归又巧立奇功的耶律乙,竟然成为了时下最为炙手可热和显目的人物了;不但昔日挞马部(扈卫军)的旧属和帐下附离子弟纷纷聚附在了他的身边;就连位高权重的其他七部大人,也派人给他送来了丰厚的馈礼;而后,他也就此被王帐委任为协统东奚、西奚两部人马的大将,特许别置旗鼓以为号令,自本族分帐而立。
  然而,当痕德可汗回头过来之后,脸色的赞赏欣然和老怀快慰之色,却是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独自默然静坐了好一阵,才重新挥手叫来了自己的同母弟,也是如今硕果仅存的几位血亲之一,曾经入质大唐在长安呆过多年,而在形容穿戴上更类唐人的阿判(断事官)遥辇仲平。
  “汗主大兄有何吩咐?”
  只见他恭恭敬敬的问道:因为遥辇仲平很早就被送到长安去宿卫(为质)天子;因此倒是阴差阳错的错过了当初,在木叶山祭礼之变当中的血腥清算。因此,待到他得以回到契丹本族的时候,已然是两鬓斑白而有了汉名仲平,并取了唐家女子在膝下儿女成双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离乡多年的他在契丹本族乃至遥辇氏的王帐当中,几乎没有任何根基和旧识;反而因此得到了当代汗主的信任和看重,并且不但付之以寝帐内的机要隐秘,还常常委以要任之事。可以说,旧识他与昔日的于越(内相)耶律贺鲁,构成了王帐内外相互检视的心腹班底。
  “我须的你往唐地一行。”
  痕德可汗开门见山道:“汗主不是刚刚大败卢龙军了么?”
  遥辇仲平却是犹豫了下道:“正因如此,我才须你往唐地去!而今我举八部之力方才击败一个卢龙,然族中上下亦是损伤甚多。而在卢龙镇之外,尚有更多的唐地兵马,八部子弟难道还有余力再战一场么?。”
  痕德可汗继续道:“故而我要你设法前往洛都或是长安,找到当今中原可以做主的朝廷,厚币求质以陈明利害,就说卢龙军擅起边衅残害各族,我辈被迫自保而不得为之,断无冒犯天威之意。只要朝廷能够约束边患,我族愿世为边藩屏障,臣贡不绝、效忠无虞。”
  当然了,最终促使他做出这种屈伸求和的判断和决意,还是来自那些被俘的卢龙军将士,所陆续拷问出来只言片语的消息。比如,现如今的中原俨然有主,而是一家名为太平军的势力入主洛都了;又比如,这场卢龙军发起的征拓,乃是受到了南征辽东的契丹军已经兵败的鼓舞……等等所以他最后可以指望的这支助力,显然是再也回不来了。所以哪怕他秘而不宣的封锁了消息,但也无法确保还能够维持多久;到时候就会变成接下来例行盟会上,八部之间相互发难和问责的事端和由头;因此,他需要遥辇仲平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好为掳掠补充和生聚力量。
  与此同时的赤山之上,相对于惨胜后急于求和的痕德可汗,在一片乱战当中死里逃生却被困在半山腰一处古代遗址中的卢龙节帅李全忠,心情就全然是另一种感受了。先胜后败的惨痛打击和大起大落的挫折,再加上转战连连的逃亡之路,让他已经变得麻木不仁而满心倦怠,恨不得就此一头倒下去再也不用起来了。
  但充满讽刺意味的是,能够让追随在李全忠身边的这百余名将士,于绝境当中继续保持相对忠诚和信心,居然还是因为那太平军和新朝的缘故。因为他们担心就这么兵败逃归,会令自己身在新朝治下的亲族家人受到清算和株连;而战死在这里的话,至少家族还能得到抚恤和补偿。
  再加上李全忠从头到尾信誓旦旦,保证尚有一路偏师以为后援的缘故,所以他们还能保持最基本的士气和秩序,护送着李全忠且战且走至此。但是在粮尽械绝而疲惫不堪之下,他们也难以支持太久了,因为,被击退契丹人所组成的搜山队再度摸了上来。
  这一次,他们再没有贸然靠近,而只是在远处不停的射出火箭,将这只残军附近的草木灌丛给引燃、点着起来。似乎想用烟火将他们给熏燎驱赶出来;而脱掉沉重衣甲的李全忠,也添干了在石壁废墟缝隙中残留的些许凝结露水,而慢慢举起手中折了尖的宝剑嘶声道:“事已至此,还请诸儿郎随我面敌而死。”
  “惟同赴难。”
  余下士卒当中亦是响起参差不齐的应声来:然后,变成了冲破烟雾和零星燃烧的火光,杀向扇形环列契丹弓手的一股人流。然而,下一刻贪婪的呼吸了几口不再烟熏火燎空气的李全忠,却是见到那些布阵放箭的弓手,突然间就在号角声中转身退逃而去了。
  而在远处赤山脚下,代表契丹王帐的狼头幡子和十二面神纛,还有代表从战各部的兽面旗都已然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些杂乱无章正在向南行军或是向北撤走的零散队伍。然后,就在已然无力追击,而随着一口气松懈下来跌坐在的李全忠等人面前,就这么消散在了远去的烟尘滚滚当中。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诏书新出未央宫(续)
  痕德可汗自然没有想到,躲在赤山上的最后这一小股卢龙残兵,居然会隐藏着敌军的主帅李尽忠;因为他的心思已经完全被另外一个消息带来的连锁反应,给转移和吸引过去了。
  因为身为引兵南下辽东的大迭烈府夷离堇,耶律贺鲁居然得以只身逃脱回来了;当然了,随着他的回归也坐实了出征辽东两万健儿几乎覆灭的消息,而导致其他七部大人之间出现了分歧。
  作为南方首当其冲损失最大的伏部、纥便两族,还有大半个领地沦为惨烈战场的达稽部,自然都要坚持乘势南下,从因为战败后相对兵备空虚的卢龙镇,暴掠丁口财货以为弥补,而东奚王时瑟亦是附和之。
  但是西奚五部的辱纥主(首领)们,却是在战后反而变得犹疑不决起来。他们固然愿意借道让契丹军南下抄掠,却是不愿意就此加入到南下的联军当中。因为他们本能会担忧战胜之后的契丹,顺势吞并自的部族,或是令东奚乘机袭击自己的家园。
  此外,又有在南征辽东当中,同样损失了不少族兵和控弦的独活、劳问、突便三部大人和一众酋长,却是迫不及待或者说是归心似箭的要回到自己本族领地中去,以为应对可能来自辽东境内的袭击和侵攻威胁。
  因此,剩下的部帐当中尤有余力的存在,除了王帐所属的遥辇部人马之外;也就是剩下一个领地较远芮奚部,和八部之中实力最弱,而素来唯王帐是从才得以保全住八部之一地位和权势的坠斤部。
  所以,原本还算是上下一心而和衷共济的契丹八部联盟,在战胜敌人之后俨然呈现出了莫衷是一的人心四散趋势;毕竟,这场春夏之交的战争并非在他们的预期当中,作为诱敌深入的代价更是让他们损失了不少牛马畜群。
  如果再不能解散部众回到自己自己的领地当中去,错过了春夏之交给牲畜转场养膘和繁衍生息的时节,那不要说等到秋高马肥之际还能拿出多少余力来寇边,就连下一个冬天到来之后,都没有那么好过了。
  然而,正所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是,痕德可汗私底下更是得到了一个密报。就是逃回来的耶律贺鲁尽起迭刺部和素来亲善的述律部丁壮;就此引兵进入了王庭所在的大板围城,以代为守护为由接管和控制住了,留守后方另外两支十箭部落人马。
  要知道,虽然平时驻守王庭的大多数挞马部和附离子弟、十箭部落的控弦之士,都随痕德可汗出征在外了。但是作为王庭本身的却是聚集了绝大多数王公贵族,以及各部大人、酋首变相为质的亲眷家属;更有身为可汗统治八部多年的公私储集。
  这就让痕德可汗有些进退两难了。要知道一贯以来他都相当看重和仰赖对方,而耶律贺鲁在于越(内相)的位置上也是相当的妥帖和谨慎,而令人颇为放心无虑。因此,他将其委为专掌征伐的大夷离堇,还真心将女儿嫁给对方的儿子以为笼络。
  但是此时兵败逃归的耶律贺鲁所作所为,却让痕德可汗心中稳固如堤的信任之壁,难免生出来了那么一丝丝名为猜疑和忧虑的裂痕来。毕竟,如果对方想要就此做些什么,难道领军在外而鞭长莫及的自己,还能够继续约束他么?
  最后,在南下乘胜追击卢龙军残余并且抄掠敌境,还是就此引兵回归本族以备万一,的两难选择当中举棋不定的痕德可汗,也只能采取了一个相对周全和稳妥的折中决定。自此将汇聚在赤山到饶城的数万契丹将士分成三路行事。
  一路以南面三部剩余的壮丁和族兵为主,汇合万余东奚健儿,继续追击和寇略卢龙镇延边的营、檀、平各州,同时就食于敌境之内;所获丁壮、畜马各部自留,但是相应的粮草甲械必须上缴王庭两成,并分润其他五部三成以为补偿。
  一路由独活、劳问、突便三部,合力凑出五千族兵和一万控弦,由王帐委任的大将遥辇割刺带领,前往与辽东相邻的辽水上游,以备可能进犯的敌势威胁而余下五部大人及其所属帐卫和剩余族兵,则是带着此战所获的俘虏和战利品,随着王帐一起回归王庭所在的大青山下,以为后续的斩获分配和论功行赏、领地调整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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