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财人生之重启(校对)第290部分在线阅读
四爷转着杯子,认真的看他,“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宝昌一下子不笑了,站直了身体,看着他爹的眼睛,“爹,两年前,儿子跟娘去蒋家做客,那一天,是蒋家的老太太做寿,儿子钻出去去玩。碰到了很多人,他们知道儿子是谁后,会那样的对视一眼,然后笑嘻嘻的给我行礼。身份高的人会夸两句,但还是会那样的对视一眼,那个眼神儿子当时觉得别扭,却不知道什么意思。后来慢慢的,儿子懂了。就像是儿子在外面张扬,好些人背后都说,看他能张扬到几时。那些人也是,他们不只是说儿子的,不只是觉得儿子这样的小小子能张扬到几时,还在说爹和娘……他们都觉得,咱家长远不了了。”孩子说着,眼圈都红了,“去年,又去平王府做客。是平王妃做生日的时候!孙家宗亲一点也没避着儿子,他们说,也就是皇上在,等皇上不在了,是公主一脉也还好,若不是公主一脉,瞧着吧,苦日子在后头。那般目中无人,谁容的下他们?!呵呵!那时候儿子才觉得,若是平王府……那咱们连同蒋家都完蛋。可若是蒋家,咱们就好了吗?蒋世林不是一个人,他是蒋家的蒋世林!那能是谁呢?大舅?小舅?表弟?都不是!”说着,他又笑起来了,这一笑越发的张扬,“儿子害怕过,可是后来就不怕了。祖母说,大不了落草为寇!儿子想想,还是挺带劲的!最后哪怕落草,不也得有人吗?不过儿子后来又想,落草倒是不至于!我就一天一天的想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皇上喜欢我们,但是没那么喜欢孙武勋。皇上抱着我们骑在他的脖子上,但是从没有抱过孙武勋。我回头偷着问祖母,祖母说,狗肉贴不到羊身上。然后我就明白了,皇上是不会想把狗肉往羊身上贴的。平王府就是打出来的招牌,这不是皇上属意的。把平王府排除了,那就剩下咱们自己了。我得先想想,是不是属意蒋家?可这回,皇上答应小舅舅去凉州了!我知道,这是想叫小舅舅替代蒋家。我跟祖父在赌坊玩的时候,一家赌坊的少东家突然来了,我祖父告诉我说,当东家的要尝尝去看看铺子,要不然人家不知道主家是谁了。后来连着去了好几天,东家都没走,祖父就说,完了,掌柜的干不长了。后来,那掌柜的果然就给换了。我记得他,我每次去他给我买炸雀儿的。后来我问祖父,为什么那么好的掌柜,怎么就给换了。祖父没说,叫我自己想。这回我给想明白了,掌柜的太好了,都快把铺子变成他自己的了。所以,只能把他换了。小舅舅这次去凉州,就是想跟少东家一样,换掌柜的!”
林雨桐心里有些诧异:在赌坊悟出大道理的,你是头一个!
第223章
客从何来(90)
宝昌伸出两根手指来,
“要是我想的这样,那么不仅蒋家被排除了,就是我小舅也排除了。虽皇上出身西北,
在西北历练了,
但是我小舅跟皇上不一样。皇上是一刀一枪,是时事造就出来的,
我小舅却不一样,
他最大的依仗只是身份,
仅此而已。因此,他比不了皇上,甚至也比不了蒋平。”
四爷没动地方,也没说这个话对不对,
只示意他往下说。
宝昌犹豫了一下才道:“不是蒋家,不是小舅,
那就是大舅或者表弟?要真是如此,
我无话可说。可后来又想,
大舅是个公道人。这公道人,其实未必得人心。因为‘公’,他就无‘私’,也就没有自己人。年初,三伯管的那个马场,
一个老管事被马给踹了,
回去就咳血,没两天,人死了。儿子之前常去马场玩,
我认得那个管事。有一回,几匹马拉稀,
查了,说是吃的豆料不干净,不知道谁作弄人,混了几把巴豆。当天当值的有两个人,一个是那个管事的表侄儿,一个是他在马场的一个对头管事的徒弟。也是巧了,那天喂马的时候,刚好有回京述职的大人在此寄马,那对头的徒弟是想跑到前面讨赏,只叫这管事的表侄儿先去喂,人家辩解说,听见前头有人吆喝人手帮忙才去的。管事就问前头当值的,前头的人只说忘了,这是人家不乐意为了这点小事得罪人。干脆一退六二五就得了。他要是趁势把两个当值的,甚至是连前头当值的都给罚了,那这事也就过去了。前头当值的不会怪他,只会怪他对头的徒弟,觉得对方在拉他下水。过后他再花费点银钱,把前头当值的和他的表侄看望看望,这事就过去了。人家不仅不会怪他,还会体谅他感激他。但是这人为了‘公平’二字,把马场里那天当值的,包括后厨打杂的都给叫来。您知道的,马场那地方,只要不是有急事,躲清闲才是常态。他那么一查,坏了,他表侄不仅没摘出来,还把本来无关的人都给扯进来了。谁在睡觉,谁在喝酒,谁在摇骰子,三伯想装不知道都难。最后只得重重提起,轻轻放下。可这个管事,就成了那个恶人。连他表侄都不觉得他好。人死了,大家不至于为了这点事记恨他,心眼好,心善的人会说夸他是好人,是个直性子的人,但活着的时候,跟他相交者甚少。有那心眼不好的,背后就说的更难听了。大舅做事,虽不至于如这管事一般。但是,他的‘公道’就叫他‘无私’了。这要是假‘无私’还罢了,可我瞧着,该是真‘无私’。”
林雨桐就插话,“那照你这么说,皇上是有私好,还是无私好?”
宝昌一怔,沉默了良久才道:“皇上是人,人就都能有私。有私其实没事,能在该无私的时候狠下心做到无私,那才是皇上。”就像是对蒋平,他跟皇上几十年的交情了。如果皇上是毅国公,蒋平便只是蒋平,两人能相得一辈子。可毅国公成了皇上,他既想要跟皇上之前的情分,可又做不到他之前的本分,皇上要是狠不下心,这蒋平就必成祸害。所以,该狠心的时候,不容半丝手软。
反正,他是这么想的。
他微微垂下眼见,眼睫毛一闪一闪的,眼睛一睁,乍然一泄的是澄澈,“说到这里了,其实便是皇上传位给外祖母,也不会影响最后的结果。不管是宫里还是外祖母甚至是庙学,其实看重的都该是爹娘才是。”
说是看重哪个孩子,他自己都不信。
他轻叹一声,“大伯一个下属家的儿子,跟我玩的还挺好的。去了一趟他舅舅家,回来的路上染病,然后没了。长大其实没那么容易……”
他想说,从孩子长到大人,谁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所以考量孩子其实只是有些人自以为是的认知。不管是林嘉锦和孙氏还是自己和四爷,身体都康健的很。现在就把眼光放在下一代,那是一种愚蠢。
皇上像是在释放这种信号,可要是不释放这种信号,相当于把蒋家排除在继承人之外。这是非常危险的。
所以,他们这些孩子其实也是拉出来安抚蒋家的靶子,叫蒋家把目光放回来。蒋平甚至都能对林雨根的这一趟凉州之行宽容些。因为,皇上剪除蒋家的枝蔓,也有怕蒋家控制蒋世林。如他们一旦这么想了,那皇上的目的应该就达到了。“所以,儿子想着,接下来,皇上要继续抬高我们,而蒋家也想要试探皇上。不是儿子自大,我是觉得,我已然身在瓠中了。”
四爷的手指瞧着桌面,看着这小子,一时没有说话。
这么大点的孩子,能根据市井里那些见识,想到这些,不得不说,他的悟性极好。
大方向说的对吗?
对!很有道理!这是很多中可能中可能性最大的一个。
可是大方向对了就够了吗?
四爷摇头,“那我问你,你觉得蒋家试探,会怎么去试探?你觉得皇上要抬高你们,接下来会怎么去抬高你们?而你想到的这些,平王府想到了吗?若是想到了,他们会怎么做?还有你大舅,他是那样的性子没错,他没有那个心思,可我问你,文家呢?文家是否有那个心思?他们是否能影响方哥儿。还有你小舅,你怎知替换了西北之后,他便没有那个心思?是!他的性子不合适。可这是你以为!不是每个人都有自知之明的。到那时,你又当如何?进,你有足够的理由。可退,你想到退处了吗?你祖母说的落草,给了你不怕败了的勇气,但真正成熟的人,是不会只给自己留一条退无可退的路的。”
你想的高,想的远,但不管多高多远,最终都得落到眼下。落不到眼下的,那都是纸上谈兵。
你的设想中,咱们家占着优势。可这一切都是基于亲情的考虑。在你心里,你大舅退了,你小舅退了,可你就没想着,你大舅是亲的,但文家不是。你小舅是亲的,可到了凉州之后,围绕在他身边出生入死的将士不是。有些路不是你想不走便不走的,你不走,周围人推着你不得不走的时候,你想过会如何吗?是!能狠得下无私的人才能是皇上,可你真做好了无私的心理准备了吗?
只这两点,叫就这孩子顿时沉静了起来。
四爷这才道,“那些复杂的问题你可以搁置,慢慢的用心去思量。可只现在,只眼下,你能做出预估吗?”
宝昌摇头。
四爷轻笑一声,“那你就等着被动防御吗?别人出招,你等着见招拆招?自信是好事,可马有失蹄,你能保证回回万无一失?”
宝昌眨眼睛,再眨眼睛,半晌了,他还在眨眼睛。去揣摩别人明儿打算干嘛?或是说揣摩别人接下来要去干嘛……能吗?他觉得,这就跟预估宝隆明儿要坑谁,宝珠明儿要捏什么造型的白白一样,太难了。宝隆坑人,难道不是碰上谁坑谁,逮住一个算一个。宝珠难道不是抓起了泥块,才想着捏个啥模样?
“您叫我想想,我得好好想想。”他觉得,他触及到了一个没触及到的领域。
难度有点大哟!
然后也没告退,晃晃悠悠的去次间了,天冷的时候,他们更愿意睡在西次间里。
宝隆眼珠子转转,不等他爹收拾他,麻溜的跟着他哥跑了。
四爷也没叫,也示意桐桐别过去打搅。然后自己转身陪宝珠去了,爷俩面对面,四爷拿了一小块木头,做微雕‘白白’,屋里除了火盆里发出的噼里啪啦,就只剩下外面的风声和雨声了。
雨打在变黄的树叶上,刷刷刷的。风这么一吹,树影跟着摇曳起来。
宝昌盯着映在窗户上的影子,头枕在胳膊上怔怔的看着那些影子。捕捉别人的心思,比捕捉这些影子还难。
宝隆给他拉被子,然后翻身咕哝着睡去了。枕头下面不定又压着金块还是宝石。
宝昌扭脸看他,“你明儿打算坑谁?”
那我哪知道呢?碰上谁是谁呗!
看吧!宝昌白眼一翻,自家爹出的这个题难度有点大。
那影子摇晃的他有些迷糊,翻身,睡觉!
可才翻身,就听见宝隆又道,“虽说碰上谁是谁,可是吧,我得先认识人家,还得了解人家,知道这人是有钱呀还是没钱呀?更得知道这人是好糊弄呀还是不好糊弄。这好糊弄了该怎糊弄,这不好糊弄了,我就得投其所好,得知道他需要什么……再说,我这也不是忽悠,更不是糊弄!我这是做生意,他想要的,我给弄来,孩子就是生意。反正怪麻烦的,你不懂!”
不!我懂了!
这一瞬间,我真的懂了。
懂了之后再看宝隆,就有点复杂,用这么一颗聪明的脑袋瓜子只去赚钱,是不是有点浪费?
他眼珠子转了转,嘿嘿笑起来,“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
宝隆把头探过去,就听他哥在耳边这般那般的一说。宝隆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不干!”当我傻呀!
“给你银子!”
“给银子也不干!”
宝昌冷笑一声,一把摁住这小子,“干不干?”
然后林雨桐就在外面听见里面鬼哭狼嚎的,都是宝隆喊叫的声音。
得!估计这小子把他哥坑的有点深。
宝隆:“……”并不是!
第二天宝隆一起来,发现一件悲剧的事,他辛苦攒下来的‘基业’被人给连锅端了。这事除了他哥,没别人。
“我干!我干还不行吗?”把我的宝贝还我。
干好了还你!
“不是,哥,你听我说!”
我哪有那闲工夫听你说!你那一张嘴,鬼都能骗了,我吃过亏上过当了。再不听你嗦!他现在总结出经验了,任你智计百出,巧舌如簧,我不给你发挥的余地。让你干嘛你就去,不去就揍你,打怕了再说。你那点东西,我是挣不来,但是我可以抢你的。不服是吧?可以呀!先揍了你的人,再抢了你的东西,就问你服不服?听不听话?
宝隆真快气哭了,眼圈都红了。可转眼,人家又恢复了。嘴里嘟嘟囔囔的,“做生意嘛,什么人都会遇到。赔了就别叫冤枉,再想法子给赚回来就完了。”于是洗漱的时候,凑到他哥跟前,“东西哥你保管着,我特别放心。但你这么着,我没法给宝珠交代呢。东边马戏团有一批跟白白差不多的马,宝珠要白白,我估计你不乐意给,我说攒钱跟人家买那匹呢。孙武成那孙子也看上那匹马了,我要不下手,就叫那孙子买去了。哥,要不,你先给我一部分,我去把那匹马买来,或者,你把白白给宝珠算了……”
我不给别人,能不给宝珠吗?只不过是家里的其他弟弟妹妹要,当时他没给,那会子不是自己年纪也小不懂事嘛,现在这么大了,一匹马而已。又不是给了别人,怎么就不行?不过是不好直接给宝珠罢了,你们闹一闹,闹的人家里的大人都知道了,我不就顺手给了吗?
怎么光朝那边长灵性,这边就不长呢?
宝昌就道:“那你就说把你的一银子都给我了,我把马给你了。”
哦!好啊!
一顿早饭,哥俩吃的特别和谐。四爷和桐桐看了这俩孩子好几眼,人家哥俩好的很,一点问题都没有。
吃了饭宝昌先跑了,宝隆凑过去跟宝珠说,“你吃了饭自己找白白玩。从今儿开始白白就是你的了。”
大哥卖给我了?
“大哥不卖!”宝隆说的跟真的似得,“昨晚我硬要买,他还揍了我一顿。”
宝珠脸上的表情都是凝固了:不买就算了,为什么打人?
“最后还是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把我的积攒全给了大哥,白换了白白。”他说的特别真诚:“可谁叫你是我妹妹呢,为你花费多少都值得。本来我那银子,除了想跟大哥卖白白,还想去马戏团给白白给个小伙伴的,现在钱全给大哥拿了。”
“能给白白买个小伙伴?”
“还能给白白当媳妇!明年你就能有一群花花!”
“那你把白白退给哥哥,让哥哥把钱退给你。小哥你说要再买一个送我的,那就拿钱再把马戏团的买来就好了。”
不是!你不是要白白吗?现在不要了?
“白白的媳妇归我,白白就会自己跑来找我的。祖母说了,爹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白白有了媳妇也会忘了哥哥的。”
所以呢?我送你一个,你再用这一个勾搭另一个,倒是不笨!
可我哪有钱给你弄另一个去呢?你不是应该感动的落泪,然后回去抱你的宝贝箱子过来统统都交给小哥我吗?我以为能顺便赚一把的,结果又赔进去一匹马!
自家这妹妹看着呆萌呆萌的,可怎么瞧着,都不像个呆子呀?!
他就蹲下来掐妹妹的脸,“你到底是真呆还是假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