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级天使(校对)第18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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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不再奢求精密性的时候,苏易城就可以将自己的影响力扩大。例如扭曲一整根钢梁,把红砖转变为砖塑⋯⋯他可以改变其“形”,但无法改变其内在微观结构,无法改变物体的本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无法改变物体的“体积”,最多只能靠“变形”来完成“切断”。
少训所的教师对他能够影响的物体范畴很感兴趣,他们花了很长时间去测试他的变形能力。例如在微波炉里加热的蜡块,测试蜡块在熔化到什么程度的时候苏易城会失去控制能力⋯⋯或是海绵。也尝试过让苏易城去变形生物肌体,刚宰杀的肉块,还流淌着血水,以及在冷藏库里冷冻的冻肉。
苏易城知道自己能把一块火腿分割成五十份,但对一块棉布,他就有些难以把握了。当助手把布绷紧的时候,苏易城能靠自己的念头将其凭空一分为二,但当这块布团成一团的时候,苏易城瞪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发力的点。
当问他能不能感应到人体内的骨骼的时候,苏易城犹豫了一下。最后他说出了答案:可以,但有很多限制。被柔软皮肉包裹的骨骼在他的感觉里像是雾霭中的礁石,他必须凑近了看,甚至伸出手去触摸才能够感知到骨骼的存在。发力也如同戴着厚厚的手套,比平时用意志扭转钢铁更为艰难,在实战中(苏易城尽量不去想到底是什么实战)不算实用。
他在培训基地呆了六个月,最后得到了特级的鉴定。坦诚地说,苏易城觉得这个评级对他来说太高了,他不愿意去想这个评级中有多少是因为他的血脉和姓氏。他竭尽全力地训练自己,绞尽脑汁地思考更多对能力的运用策略,甚至有一段时间徒劳地试过各种偏方。
至于理由,苏易城自己也难以回答,到底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的家族蒙羞,或是想要让自己能够真正配得上这个评定……但无论如何,这个理由中一定有一部分是因为他想要走入更广阔的世界,直到自己能够真正握住某人的手。
与此同时,苏成璧却成为了众人眼中冉冉升起的新星。来自父亲的细胞在她体内生根发芽,几乎没有任何排斥反应,她的健康迅速恢复,青春期的身体开始迅速发育。后来苏易城听过一种说法,认为苏成璧在成长过程中接受过强化手术,并且根据她的体态猜测亚太共和国的军事部门正在秘密研究某种超级士兵。
这种说法很难说是否正中红心。苏易城知道,关于父亲的进化能力,曾经有过一些开发利用的项目,其中也包括了削弱其活性并移植到死刑犯身上的实验,但结果只不过是造出了一些难以言喻的恐怖东西。
发生在苏成璧身上的成功移植是一个巨大的成功,但长期以来,消息被封锁在有限的小群体中,几乎只有家族内部核心的人才知道这回事。当年参与手术的人员在事后消除了所有记忆,内务部门的档案也在上报之前就被调换。
苏易城只问过一次母亲,既然父亲的细胞可以移植给直系血亲,自己是否也能够接受手术……母亲罕见地大发雷霆,警告他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这件事。而且,用母亲的话来说,那不是他所想的增强,而是巨大的诅咒。
诅咒?
在那之后,苏成璧就不再住在祖宅里。苏易城偶尔与她相遇,她身边也是孤家寡人,所有人都害怕她。而且随着年龄和地位的增长,这种孤僻性也随之增长。众人对待她的态度不像是对待人,而像是对待某种令人敬畏的危险武器。
在苏易城的角度来看,姐姐非常得体地适应了这种孤僻,并且成功地在这种孤僻中寻找到一条出路来释放她天生的热情。她依然是一个活跃又热情的人,但是她的激情转移到了对挑战、冒险的专注上。她不断地接受磨练,专注于高强度的训练,参与秘密工作和任务,早在她参与宝象国那惊世骇俗的局部战争之前,她就已经在地下世界中闻名遐迩。
这些都是乔尼后来告诉他的。
有的时候苏易城会在梦境中想起自己住在老宅时的那段时光,直到现在也偶尔会想起……赤脚踩在石板上,清澈瓢泼的大雨,坐在屋檐下读武侠小说。村口的石板桥,他还记得桥下的鹅卵石,以及夏天跃进冰凉河水,伸手触摸鱼群时的感觉。或是坐在厨房里的板凳上,昏昏欲睡中被灶里的火焰熏得脸上烫红,等待饭菜出锅的那些瞬间。
十二岁的时候,苏易城离开了老宅,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找到第二个可以被称为家的地方。后来姐姐在京城组织了一个为圈子里的进化者准备的俱乐部,起名为“旅者”,苏易城知道消息时突然觉得自己与姐姐依然心意相通,他觉得自己与她之间存在某种血脉相连的默契,他知道这或许只是一厢情愿的错觉,但苏易城愿意被这种错觉所驱使。
他是最早成为俱乐部会员的人之一,开业的那天他与苏成璧在俱乐部的办公室里碰杯,香槟洒在苏成璧的手上,几乎一瞬间就消失无踪了。
“沙漠地带有一种蜥蜴,当年引入国内的时候因为饲养不得法而死了很多。”苏成璧笑道,“直到后来他们发现,这种蜥蜴靠皮肤吸收水分,很有趣吧。”
苏易城伸出手,与苏成璧的手握在一起。两人都没有说话,姐姐的额头上逐渐渗出了几滴汗珠,她想松开手,苏易城却紧紧握住,于是她也不再坚持。两分钟后,两人都汗流浃背,苏成璧的皮肤都变得有点发红了。
“好奇怪,它没有那么大反应。”苏成璧轻声道,“它好像对你没有兴趣。”
苏易城笑着流下了眼泪,他说:“这是世界上最好的证明,我们是血肉相连的一家人。”
他与姐姐拥抱在一起,两个人都哭了。
有3个人曾经在他成年时上门拜访,进行了相当长时间的谈话。他们的来意很简单:他们是情报部门的人,他们认为苏易城有价值。苏易城被他们打动了,他们提供的不仅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个舞台,一个前往最广阔世界的舞台。苏易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在这个舞台上有苏成璧,有路兰亭,现在,也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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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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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时候,曹敬曾经和津岛郁江谈论过一件事,关于天生缺陷人士的生存权。当时他刚上班半年,被各种杂事和外勤工作折磨得精疲力竭,心绪也变得逐渐焦躁。
有一次他谈起工作中见到的各种社会阶层的生活现状,津岛郁江随口说起生产力和人口发展理论,曹敬觉得她的观点是否过于偏激,有点社会达尔文的意思。津岛郁江学历史,也读一些人类学方面的书,就给他看了一部国内被禁的电影,80年代的《楢山节考》,因为这部电影,导演也受到了一些舆论的影响,甚至有民族独立的激进分子寄过恐吓信。
津岛郁江解释说,古时候遗弃老人的习俗不只是在日出之岛上发生,世界各地都有类似的遗迹和传说,包括寄老洞、寄死窑……北欧某些古代遗迹则是石头堆砌成的没有出口的小屋。在生产力不足的年代,遗弃老人是人类族群一种迫不得已的生存策略。但是今天生产力远比古代发达,足以供养一些相对来说劳动力低下的人口,所以这种风俗就不会再度出现。
与其说是生产力的问题,不如说是伦理道德上的问题。曹敬沉思道:例如产前检查,身患遗传病的婴儿是否应该被堕胎,或是植物人是否应该被安乐死……他想到了以前孤儿院里被遗弃的那些残障儿童。社会生产力理论上来说足以负担一些劳动力低下的人口,但具体到个体,下层家庭能够负担得起一个残障儿童吗?
我们那时候,成长班一直有四五十人,但大概有更多先天不足的孩子被遗弃,死在不知哪里吧。津岛郁江喟叹道,易地而处,如果你在那种环境下,你会做出什么选择呢?如果我们是那样的穷人夫妻,生下一个天生有严重遗传病的孩子,我们会遗弃他吗?
在这里应该坚决地回答“不会”吧,曹敬心想,但是他与津岛郁江因为工作关系是真的接触过那种赤贫的家庭,真的遇见过那么多的身具残障的孩子,他叹道:
“幸好我们不必做这样两难的抉择。”
幸好我们不是没有后路,有一个可靠的姐姐,还有一些可靠的兄弟姐妹……我们还是有退路,有余地的。但如果易地而处……曹敬不敢相信自己会有那么大的慈悲和勇毅,他自忖是个懦弱又擅长逃避的人,虽然有一些善意,但他最后没能,也没敢做出结论。
而植物人却又是另一回事,津岛郁江便明确地说,如果将来有一天我变成植物人,劳烦你不要守着我十几年,直接让我上路吧。曹敬张了张嘴,他觉得津岛郁江或许只是在开玩笑,但自己作为感应者,倒是真的很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植物人……其实在那时候,走不走已经不是他自己能够自主决定的事了。躺在那里的与其说是一个等待奇迹发生的个体,不如说是家属、亲人、爱人最后的一点希望。只要那些人还想念他,还希望他回来,他们就不会放手。”
陶如月,这个外交官的孩子已经在医院里躺了两年时间,想必她的家人也为此耗费甚巨,家庭里也有人在挂念她。但几乎没有人来看望过她,每日也只是医护来为她擦洗和处理便溺。或许苏易城在看到她时也有同病相怜之感,不过陶如月毕竟没有意识,也感受不到苦痛和寂寞。
感受不到吗?
曹敬把自己的感知力当作一把薄而锐利的利刃,轻柔稳定地送入植物人女孩的神经中枢。她的神经网络在感应者的心相中明灭不定,其模式与常人的思维世界大不相同,他需要花时间来分析和理解这其中的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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