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医凌然(校对)第5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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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文斌脑海中过了一遍昨天中年滑板男的飞蛋出林的画面,才略微冷静下来。
“拉紧。”
凌然的命令声中,吕文斌才发现,他已经把线画好了。
都不用犹豫的吗?还是提前想好的?
吕文斌嘀咕归嘀咕,还是赶紧上阵,将病人有些蜷缩的手部摊平,让划线部位凸出。
这样做的时候,吕文斌才发现凌然选择的位置很不错,在既有创伤的基础上扩大创面,原本就是很矛盾的选择,每一次合理的方案,都不容易。
如果将手术看成是装修房子,那病人原有的伤口,就像是房子中间的一根承重柱,你不能拆掉它,不能改变它,甚至不能在上面打钻,而每一套房子的柱子的位置都可能是不同的,要装修好房子,就必须处理好房内空间与承重柱的关系。
完美的方案或许是不存在的,即使相对合理,都是需要费一番心思。
凌然的手术刀划了下去。
持弓式的手法,非常基础,没有多少花哨。
但只是一两分钟的时间,凌然已经将想要的术野暴露了出来。
吕文斌一边帮忙整理盐水垫,防止污染,一边惊讶的瞅着刀口。
前些天还要切两遍的凌然,转眼间就成了开刀高手了?
就他过去两三年,在云医各个科室轮转的经验来看,大部分科室的高级医生们,开刀也就如此了。
“你最近练了切开?”霍从军更显震惊,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释。
“是。”凌然点头,他确实是尝试了几次。
霍从军默然无语。
他觉得自己见识的够多了,没想到还是不够看。
今日之前,谁要是告诉他,某某勤学苦练三天,熟练掌握了切开技术,他非得喷对方一脸不可。
或者,是凌然此前切开的时候,发挥失常?
初想好像有些道理,但在霍从军的记忆里,凌然上一次的手忙脚乱,可不像是发挥失常。
“拉钩。”凌然向吕文斌简单下令。
做了多年拉钩侠的吕文斌下意识的拿起皮肤勾,将刚刚切开的刀口扩大。
两根肌腱清晰的暴露了出来。
就切开来说,干净利落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就是方便手术视野的扩展。
而就凌然的切开来说,可以说是非常漂亮了。
至少,吕文斌找不出毛病来,他也不可能切的这么好。
吕文斌只觉得胸腔很是憋得慌,想想他昨天还觉得凌然傲气,没想到人家是真有傲气的本钱的。
尽管没有人知道自己昨天的想法,吕文斌还是莫名羞愧,干笑两声,道:“你这个速度,行外人都会当你开挂的。”
凌然淡淡的一笑。
“别人怎么想有什么关系。”霍从军从初期的震惊清醒了过来,此时高兴的嘴往后咧,就差给自己开颅了。
医院需要的是什么?科室需要的是什么?科主任需要的是什么?
不就是凌然这样的人才吗?
医学之路漫漫长,那些三年练缝合,三年练切开,三年做阑尾,45岁副主任,55岁才做到主任医师的医生固然是医院的骨干,但他们就像是军队里的中低级军官,医院非常看重和需要中低级军官们组成的军官团,但不需要某个低级军官。
医院不断追求的单体医师,是能做头的医生,所谓的带头人是也。
他们要么是那些从军官团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要么是师从名宿的天才,要么是天上掉下来的小宝贝。
像是中国肝胆外科的大牛吴孟超,27岁才读完本科,10年后就登上全国外科学术会议读论文,提出肝脏的五叶六段和五叶四段论,41岁就突破了中肝叶禁区,在普通医生为评副主任医师而打出狗脑子的时候,成为全国知名的肝胆外科专家,被誉为“中国肝胆外科之父”,任何医院有这样一名带头人,随便抓一把骨头,就能凑成天胡牌。当然,吴孟超的老师也是极厉害的,是被誉为“中国外科之父”的裘法祖,凡是中国还在职的医生,都是读他的书进的医院。
“对了,凌然,我听说你经常自己买猪蹄练手?”霍从军突然来了一句。
“有买过。”凌然戴起了显微眼镜,说话的时候,手里的频率丝毫不慢。
“你现在还是实习生,这样子搞不行,一个月几百块的补助都不够买猪蹄的吧。”霍从军认真的道:“练习的材料不应该让私人出,咱们急诊科暂时建不起练功房,但也应该因地制宜的为医生们提供提高的环境。你说是不是?”
霍从军的脑袋一转,却是看向了坐在圆凳上的苏嘉福。
麻醉医生苏嘉福缓缓地,缓缓地站了起来,说:“是。”
“报销猪蹄不好听,不好弄,这样子,你现在还没有执医证,你做主刀的手术呢,要么写我的名字,要么写吕文斌的名字,手术费进我的卡上过一下,我再转给你,你也不要推辞,劳务收入,理所应当。”
凌然根本没准备推辞,又是应了一个“是”,就专心做起了手术。
吕文斌羡慕的拉钩都没劲了。
在医院里,主刀填主任,而主任不出现的手术,手术费照例还是要给主任的,这笔钱在医改前是很少的,而在医改以后的外科诊室,就颇为可观了。
尤其是主刀的手术费,是助手、护士和麻醉医生加起来的一倍以上,猪蹄是可以随便买了,还是主任硬塞给凌然的。
吕文斌低下头,暗下决心:tang法我学定了!
旋即,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酱猪蹄,焖猪蹄,烤猪蹄,红烧猪蹄,香辣猪蹄,清炖猪蹄,剁椒猪蹄,红糟猪蹄,啤酒猪蹄,发财猪蹄,玉米牛尾笋干烩猪蹄……
第六十九章
手术费
第三例tang法做的非常之成功。
不仅霍从军和吕文斌这么觉得,凌然自己的感觉也非常好。
就像是学生考试做题一样,医生做手术的时候,也常常会有怎么做怎么有的感觉,每当这种感觉出来的时候,手术的结果就会好于预期,经常是大大的好于预期。
究其原因,大概率是因为患者的情况,与预想中的一致。
学生在准备考试的时候,常常会猜题和押题,医生做手术之前,其实也常常如此。
核磁共振,X光,CT机,或者B超彩超,或者更贵的正电子断层扫描,所有一切影像学的信息,加上各种各样的化验,乃至于活检,内窥镜,都是在为医生的诊断来增加信息的,也是给术前诊断的医生押题用的,如果医生押题都压中了,做手术的时候就会既顺利又舒爽,如果没压中,那就要看平时的积累和准备了。
现代医学看似发达,但相对于复杂的人体,依旧是无比的弱小。曾有中国至强级的大犇医生,结发妻子患癌,他自己带着得意弟子全面诊察,准备不可谓不充分,但是腹腔打开,癌细胞浸润完全超出了预计,还要背负着那种自责与痛苦,一点点的尽可能细致的扫清癌细胞并完成手术,哪怕有一点点的其他理性的选择,医生都是不愿意出于此境地的。
可以说,预料之外是医生们最大的敌人。
而预料之中,就是成功的前奏了。
现代医学的发展,不断的设立典型案例并扩展。
医生们需要做出的最重要的诊断,就是该疾病属于何种典型案例,能不能治疗,如何治疗。
凌然的诊断能力还很弱鸡,但是,相当于复杂的内科疾病,外科医生面对的诊断环境相对单纯。病人屈肌腱断裂,就可以用tang法,至于tang法的过程中,如何操作,如何判断,如何继续,就需要凌然押题和临时发挥了。
或许是患者深浅肌腱同时断裂,刺激了凌然,或许是前两次的tang法缝合加深了凌然对术式的认识,总而言之,原本计划四个小时,实际上可能需要三个半小时的手术,只用了两个半小时,就宣告完成了。
在此期间,凌然并没有特意提速,也没有尝试任何加快手术进程的措施。
待凌然丢下剪刀,宣布手术完成的时候,吕文斌就傻愣愣的收拾起了东西,霍从军却是坐在圆凳上,仰望钟表,陷入了沉思。
麻醉医师苏嘉福双股微颤,自觉瘦了两斤都不止。
他用自己高考600多分的记忆力发誓,下次参与霍从军的手术,一定自带一只圆凳。
“可以回去了?”凌然又检查了一遍,再确认一切医疗器械都没少,就放松了下来。
外科医生能做的,差不多已经做完了,接下来的复健和恢复,主要就看病人自己了。
霍从军“恩”的一声醒悟过来,一脚踢飞圆凳,道:“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今天的手术也够久了。”
尽管媒体报道里经常出现的都是六小时八小时的手术,但在医院生活中,连续的两个半小时手术已经够折磨人了。
凌然脱下手套,再依序看了监控仪器,才跟着霍从军出了手术室。
在大部分的手术室的大部分手术里,医生们其实是很少看监控仪的,也是现在的监控仪的自动化程度太高,通常不叫就证明没事。
有时候,叫了也没人理它。
凌然却不喜欢这样,他对自动仪器的怀疑比人工智能的怀疑还重。
“吕文斌,记得关注病人的麻醉情况。”临离开的时候,霍从军多吩咐了一句。
“是。”吕文斌乖乖的答应了一句。身为低年资的住院医,他需要做掉剩下的所有杂活,若是在繁忙的手术时间里,偶尔还会受到巡回护士的催促。
好在……习惯就成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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