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成长计划(校对)第14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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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此,刘弘早有心理准备,也早就有了解决办法。
  “少府臣叔,谨奏陛下。”
  漫长的寂静,在田叔突兀的出班纳拜中宣告终结。
  看着田叔缓缓取出一卷竹简,刘弘略有些失望的扫视着殿内众人,无奈的摇头叹息起来。
  田叔,是刘弘准备的托。
  准确的说,是刘弘为了最差的结果,而准备的应急方案。
  但在粮价这种切身关切到百姓利益,关系到国家稳定的问题上,这满堂人杰,自诩为栋梁之材的掌权者,都选择为了个人利益装鸵鸟;刘弘最后的预防措施,在议题的最开头,就被逼了出来。
  这让刘弘有些不喜,却也并没有因此感到压力,或对粮食保护价政策的前景感到悲观。
  因为名为九卿的少府,完全孤立与整个政治中枢之外,完全不用对包括丞相在内的朝堂负责!
  只见田叔缓缓摊开手中竹简,在刘弘满是淡然的目光中,将那篇名策论娓娓道出。
  随着田叔的声音一点点传到宣室殿的每一个角落,殿内朝臣、勋贵终于从‘闭关冥想’的状态中走出,面色郑重的品味着策论暗含的信息。
  撇开田叔引经据典,从百家学说中寻找的理论依据不谈,这篇疏奏的中心思想其实很简单:宏观调控。
  田叔的话说的也十分漂亮:为了保证少府能在禁中需要时,提供足够的物资,田叔提议在今后,少府以每石八十钱的价格,不限时不限量收购粟米。
  于此同时,为了避免存粮变质,少府将以每石八十五钱的价格,不限时不限量出售陈年旧米。
  话一出口,殿内数百朝臣勋贵顿时交头接耳起来,纷纷谈论起此事若成行,将会带来怎样的改变。
  看着殿内惊慌失措得朝臣勋贵,刘弘稍有些得意地昂起头:“诸公以为,少府所言,可否为良策?”
  即便撇开朝臣在粮价波动上的利益立场,从客观角度分析,避免粮价波动,也不是西元前的朝臣所能解决的。
  在时代局限性,以及黄老学执政,奉行‘法无禁止则无咎’的大背景下,在面对粮价波动问题时,朝臣的思维普遍停留在‘法律又没有限制商人卖粮的价格,如何去怪罪?’的程度。
  若是刘弘顺着这个逻辑,发行一部为粮食价格设定上下限的法律,那身为获利群体的朝臣百官,勋贵彻侯阶级,都会默认这部律法不存在。
  ——再也没有人,比官僚更懂得如何规避法律风险,寻找法律漏洞了。
  比如说,刘弘规定粟米价格不能超过九十钱,那朝臣勋贵完全可以通过捆绑销售,来规避法律风险:一石粟米加一根干草,卖两百钱!
  不买?
  那我还不卖了呢!
  刘弘也不可能制定一条法律:只要有人买粮,就必须卖!不能拒售!
  
第0171章
画饼技术
  既然通过正当的政治渠道,无法让粮价保持在合理得范围,也就怪不得刘弘,搞后世资本垄断那一套了。
  少府无限量收购粮食,同时也无限量出售粮食——光这两点,就足以达成对粮食市场的垄断,使其他意图从粮食上牟利的个体统统失去获利空间!
  ——老百姓又不傻……秋收之后,自是可以将收获的粮食,按每石八十钱的价格卖给少府,并在之后的一年中,按八十五钱的价格一点点买米回家做口粮。
  这就使得,粮商要想从农民手中买到粮食,就必须付出每石八十钱以上的价格;要想有销量,出售价又不能高于八十五钱每石。
  也就是说,只要此事成行,汉室的粮价就将彻底恒定在八十至八十五钱之间!
  失去了足够的利润空间,粮食贸易便会逐渐从商贾的视野中淡出,最终落入到少府手中;届时,少府就将以国家的名义,达成对粮食的垄断!
  如果真的达成这个成就,汉室如今所面临的绝大多数问题,以及半数以上将来可能出现的问题,都能在很大程度上得到缓解。
  稳定的粮价,对于民心的安抚具有毋庸置疑的作用;与此同时,国家财政状况也将因为‘国家垄断粮食交易’而大大改观——在如今十五税一的税率下,汉室的农税便有将近二十万万钱,粮食垄断所产生的利益,也绝对不会比农税少到哪里去!
  有了‘粮食专营’的局面,刘弘就可以通过粮税减半,乃至于间歇性全面减免粮税,来提高自己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并借此削弱外朝,尤其是丞相府的权力——外朝权力的很大一部分来源,便是国库的财权!
  刘弘甚至可以在达成粮食垄断之后,直接取消粮税——原本归于国库的农税取消,与农税相比只多不少的粮食贸易利润,则全部进入刘弘的小金库少府!
  左手倒右手,国家财政收入完全不受影响,本属于外朝的财权却能尽数流入刘弘之手!
  即便最终的情况没有这么乐观,刘弘也可以合理合法的将农税减到历史上那般:三十税一;对此,朝堂却根本挑不出错。
  国库空虚?
  无妨无妨……少府很充实;如果朝中有用钱的地方,大可以跟朕说嘛……
  有了这么一层‘求刘弘批钱’的程序,朝政就将无形之中,慢慢落入刘弘地掌控之中。
  更何况减税?本就是对国家稳定、百姓生活起到改善的‘仁政’?无论是朝堂还是舆论,都无法提出异议。
  结合种种背景?粮食保护价的推行?几乎成为必然——在有刘弘暗中支持,御史大夫张苍背书?九卿中起码有六人支持的情况下,田叔关于‘少府调控粮价’的提议?必将在今日的廷议中通过!
  最起码?也将在关中试行,并逐步推行天下。
  至于利益受损的朝臣、勋贵能玩出什么花样,刘弘心里也大致有数——左右不过是威逼利诱,阻止百姓往少府售粮、从少府买粮?或是在沿途道路设阻。
  对此?刘弘也已有了安排。
  “昨日匈奴使团觐见,朕命奉常所录之‘欺压匈奴使节’之名册,奉常可撰写完成?”
  刘弘话一出口,原本嗡嗡作响的宣室殿为之一静;所有人都将目光撒向位于左侧朝班,仅次于三公?位列九卿最靠前的刘不疑身上!
  刘不疑却是大大方方的走到殿中央,躬身一拜:“奉常领宗正事臣不疑谨奏陛下:陛下昨日之交代?臣已俱录于此简。”
  说着,刘不疑便取出一卷明显比田叔那封疏奏粗很多的竹简?双手举于头顶。
  按计划接到刘弘的眼神示意之后,刘不疑便费力的摊开那卷险些要拖在地上的竹简?次序汇报着记录内容。
  “故皇帝太傅安国侯王陵?杖击匈奴使节?破匈奴副使韩彰之颅!”
  “太仆博阳侯陈濞,拳刺匈奴使节,破匈奴副使韩彰之面;折其肋!”
  “御史大夫北平侯张苍,脚踩匈奴使节,破匈奴正使须卜秃离之鼻!”
  听着刘不疑口中吐出一个个人名,本欲低头接受批评的朝臣勋贵猛然抬头,面上纷纷挂上了疑惑。
  ——这……
  不都是皇党一系的成员?
  刘不疑对‘罚单’的宣布却并没有停止,继续毫无遗漏的揭露着昨日,汉家朝臣对匈奴使团暗犯下的‘罪行’。
  “少府义安侯田叔,肘撞匈奴使节,断匈奴使团随从三人之肋,其中一人不治,亡于当日夜!”
  念到这里,除寥寥几个对此事有了解的皇党成员外,其余朝臣百官的面色,俱已写满了疑惑。
  ——陛下,究竟意欲何为……
  一个个人名,与其犯下的‘罪行’一同出现在刘不疑口中;三公还好些,只有张苍一人出手,九卿则几乎全是连正官带副官一同上阵,在匈奴使团身上留下了专属于自己的‘印记’。
  勋臣更是恐怖——仅仅是刘不疑统计,就几乎将食邑千石以上的彻侯一网打尽;关内侯也有那么几个胆肥的,出现在了名单之中。
  而刘不疑宣读的最后一个‘罚单’,则是将殿内朝臣百官、彻侯勋贵心中的疑惑推向巅峰。
  只见刘不疑稍一停顿,略有些尴尬的咳嗽两声,旋即面色如常道:“奉常领宗正事刘不疑,脚踢匈奴使节,折匈奴副使韩彰之指、肋;破匈奴主使须卜秃离之颅;折匈奴使节随从一人之脊……”
  在殿内数百人的瞠目结舌下,刘不疑坦然的宣读完自己的功绩,旋即将竹简卷起,再度举在头顶之上:“此乃有罪之朝臣、勋贵名录,还请陛下过目……”
  目送那卷很可能重达十斤的竹简,被宦者令王忠一步步呈上御阶,殿内百官下意识低下了头颅,颇有些不甘心的等候刘弘的宣判。
  ——吾等彰汉家威严,何罪之有?
  很快,刘弘那嘹亮的嗓音,为朝臣百官心中的疑惑给出了解释。
  “吾汉家礼仪之邦,外邦来使,自当以宾客之礼相待,怎可于外使拳脚相加?”
  嘴上说着,刘弘面上却丝毫看不出因‘外交失礼’而产生的懊恼和愤怒,只轻飘飘一句:“凡名录于此策之官,皆罚禄半年;勋臣罚金十金!”
  本缩紧脖子,等候刘弘地铡刀落下的朝臣百官,顿时将呆萌的目光撒向御阶之上——就……就这?
  紧接着,刘弘地话语再度颠覆了众人的三观:“于公,此事有损吾汉家之颜面,自当罚之。”
  “然于私,卿曹诸公所为,甚得朕心!”
  在殿内众人骇然的目光下,刘弘脸上流露出由衷的认同:“凡面斥夷狄之忠臣义士,朕皆当不吝以赏之!”
  说着,刘弘淡笑着举起手中竹简:“凡录名于此册者,皆赏御剑一柄,金十金,布十匹;秩千石上、爵关内侯上者,另赐百金!”
  闻言,稍有些迟钝的人暗自一盘算:罚半年俸禄,就是几万钱,赏赐撇开御剑什么的不说,光那十金,就价值十万……
  这,什么情况?
  反应过来的人则已是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不自觉的挺直了胸膛,语气中满带着自豪:“伏唯陛下作威作福,臣等唯顿首顿首,昧死百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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