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成长计划(校对)第15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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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东诸侯的问题,刘弘自初步掌权之后就一直在布局:无论是阻止刘遂如历史上那样成为赵王,而后倒向匈奴,还是下死手弄死刘兴居,都是刘弘出于对历史的了解,为竭力避免诸侯不稳而做出的举动。
  ——无论是历史上的赵王刘遂,还是在文帝登基之后,被封为济北王的刘兴居,都是在历史上有谋反前科的人!
  刘弘之所以卡着进度,不愿意遍封悼惠王诸子为王,也是出于同样的考虑——历史上景帝朝的吴楚之乱,史称七国之乱;而直接参与叛乱的七位诸侯王,除了发起者吴王刘濞、楚王刘戊,以及外结匈奴的赵王刘遂外,其余四者,俱乃文帝刘恒于登基之后,裂齐国土所封之悼惠王诸子!
  ——济南王刘辟光、淄川王刘贤、胶西王刘卬、胶东王刘雄渠,都是齐悼惠王刘肥的儿子,也都是因为在诛吕过程中立下功勋,才被历史上的刘恒封王的!
  如果可以,别说是给这几人封王了,刘弘都恨不得直接杀了这几人!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刘弘为了稳定内部,尽早争取安稳的发展环境,最后取得对匈奴的战略进攻权,而做出的铺垫。
  但让刘弘没想到的是,在后世被认为‘可以通过政治手段统一’的南越问题,却在刘弘到来后,成为了汉室内部问题的首要大患……
  看着手上的战报,以及最后的署名:隆虑侯灶,刘弘就感到无穷的疲惫,以及乏力。
  被刘弘短暂遗忘的陈、周二人,也再次出现在了刘弘视野当中。
  过去这段时间,相较于刘弘刚到来时,周勃无疑是本分了许多——除了每日例行视察北营外,周勃几乎没有其他举动,会让人想起其‘诛弘一党成员’的身份。
  陈平更是自开春就一直告病,就连丞相府的日常运行,也都一股脑扔到了丞相长吏之手,自己躲在曲逆侯府,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灌婴更是夸张——这位历史上的灌丞相,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政治标签暴露,以为刘弘不知道其‘诛弘一党’的身份,仍旧以大将军的身份,一丝不苟得处理着被周勃堆积成山的军方事务。
  也不排除灌婴打算继续中立,亦或是真的回心转意,决定将错就错,悄悄脱离陈周一党的怀抱,光明正大倒向刘弘的可能性。
  但在南越的问题出现之后,刘弘对陈平等人仅剩的那一点耐心,已是光速见底;对于南越问题,刘弘脑海中,甚至已经出现了‘先灭陈周,再遣使南越’的备选方案……
  
第0181章
挛鞮稽粥
  匈奴大草原,慕北,龙城。
  得知单于庭提前北抵龙城的各部头人,亦是从各自的草场慌忙出发;距离龙城近些的部族,其头人都已次序赶到龙城。
  但与往年的龙城大会不同的是,今年的单于庭,被一股莫名的压抑气息所笼罩。
  原本将大部分战员集中于河西,负责对月氏人进行大围剿的左贤王本部,几乎尽皆撤回!
  除了有四个万骑,共三万余人①在韩王城左近驻扎之外,其余将近十个万骑,都分散在慕北草原的几处高地之上。
  对于熟习骑技,深讳骑兵作战的匈奴人而言,提前占据高地所暗含的意图,几乎和中原的战车占据平原一样明显——蓄势待发!
  而在左贤王布置的超大警戒圈中心:龙城,更是戒备森严,用汉人的话来说,可谓是重兵驻守。
  单于庭方圆五百步,更是称得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这让早些赶到龙城的各部头人惊惧之余,不由纷纷猜测着引发如此变故的内因。
  没过几天,右大当户须卜呼各自慕南抵达龙城,拜会过单于之后,须卜氏族便流出一个传言:匈奴内部,有汉人的奸细!
  这让大部分部族头人纷纷安下心,专注的准备着即将到来的龙城大会。
  而那小部分惶惶不可终日的,则俱乃慕南,尤其是领地毗邻汉匈边界的中小部族头人……
  ——在慕南,除了充当单于之鞭的折兰部,别说是这些中小部族了,就连右贤王本部,都和汉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倒也不是说,匈奴慕南各部都与汉人狼狈为奸;而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汉人虽然狡诈、难缠,但长城以内传出的茶叶,盐巴等物,都属于草原上极其紧缺的物资。
  尤其是盐!
  即便在中原人眼中,盐同样是不可或缺的生活物资?但对匈奴人而言?盐的意义绝不仅限于‘生活必备品’的程度。
  ——盐巴,几乎是匈奴人保证军队战斗力的重要保障!
  盖因为匈奴人的战斗方式?普遍以骑兵集群大规模机动为主;而马匹保证体力的关键?就是能否摄入足量的盐分。
  所以盐在匈奴的价值,比中原还要更接近奢侈品——寻常部族得到盐巴?几乎都会用来做战略储备,以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战斗;能有多余的盐用来食用的?可以说都是顶级贵族!
  茶就更不用多说:即便在如今的汉室?茶汤都还属于‘半保健品’或是‘汤药’的范畴,对于匈奴人而言更是如此——对于长期以肉食为主要能量摄入,从而被各种肠胃疾病折磨的匈奴人而言,茶叶是唯一可以起到明显效果的灵丹妙药。
  草原部族的盐巴来源?几乎都来源于草原各地的盐池;但对于盐这种紧缺战略资源?各部族之间的争夺激烈程度丝毫不亚于对草场的争夺。
  茶更是夸张——迄今为止,匈奴人获得的每一片茶叶,完全都是从汉室流出的;除了长城内这个又臭又硬的敌人以外,匈奴人再也没有发现别的地方,能找到茶叶的踪迹。
  针对此?单于庭也曾遣使恐吓,威胁汉室交出茶种和耕种方式;但最终结果?恐怕就算是遣使去汉的单于,心中也早已有数。
  ——就像匈奴人会严格控制马匹流动?不允许任何一匹未经阉割的公马跨过长城一样,汉人?也同样不会让哪怕一粒茶种?从长城流入草原。
  在过去数十年之中?匈奴人对汉室的侵掠,无论是由单于庭下达的大规模战役,还是慕南各部私自出兵掠夺,盐和茶都是首要的‘战略侵夺目标’。
  至于其他如粮米布匹,家畜铜金之类,只不过是顺带而已——不拿白不拿。
  不过用部族勇士的生命为代价,去汉人的领地拼个头破血流,来换取那点可怜的茶、盐以及奴隶,对于慕南各部而言也算不上十分划算——失去了保护部族的战士,即便有再多的财富,也不可能守得住。
  所以,除非是到了万不得已,不抢汉室就要灭亡的危难时刻,否则,绝大多数匈奴部族都不会做出‘以本部勇士去抢掠汉室’的举动。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在汉匈边界待久了,总有那么几个聪明人,发现了一种不用付出部族青壮的生命,就可以换得茶、盐乃至于青铜器等物资的渠道。
  长城内的汉人之中,也有那么一些胆子够大的人,愿意拿出匈奴人想要的物资,来换取兽皮、牛羊乃至于马匹等‘禁止流通’的物资。
  ——便是在草原尚未彻底解封的初春,此时的右贤王部,即南池附近,也已是有数十支从长城内来到草原的队伍,兜售着从汉人的领地带出来的茶、盐等物品。
  至于更靠近汉匈边界的中小部族,更是各有专用渠道,可直线取得想要的物品。
  在这种情况下,单于庭突然流出‘匈奴内部有人勾结汉人’的消息,这无疑让那些靠着汉匈‘贸易’逐渐强大起来的慕南部族,顿时心惊胆战起来。
  而这一切,都被王帐内苟延残喘的冒顿,以及身边的长子,匈奴左贤王:挛鞮稽粥(luándījīzhōu)看在眼里。
  十数日过去,在逐渐消瘦的身形衬托下,冒顿腹部的肿胀已是更加明显;每日初晨的祭日仪式,冒顿都要在衣袍内塞入几块羊皮,才能将凸显的腹部掩盖住。
  但糟糕的面色,已是彻底掩盖不住了——现在的冒顿,就像是被慢性毒素折磨的老年人,眼窝深深凹陷,嘴唇略有些发紫;只要站立片刻,额头便会如泉涌般冒出一层层的虚汗。
  为了摆脱这无时不刻摧残着自己的诅咒,冒顿已经招来了匈奴绝大多数称得上名号的大祭司,为自己向撑犁天祈福。
  但不知是不是过去的残虐惹怒了撑犁天,无论冒顿再如何虔诚,再怎么严格按照大祭司们的要求进行祭祀仪式,天神都没有对冒顿的祈求做出回应。
  到现在,冒顿已经放弃挣扎了——茶叶已经全然失去了作用,每喝下去一口茶汤,冒顿就感觉胃部的肿痛更剧烈了一分。
  无可奈何之下,冒顿只能放弃对命运的反抗,将注意力集中在即将发生的政权交接之事上。
  先前的传言,自也是冒顿的手笔——准确的说,是冒顿听从左贤王的建议,而刻意放出去的烟雾弹。
  对于慕南部族与汉人之间的勾当,冒顿自是知晓;甚至于右贤王本部也参与其中,也在冒顿的认知范围之内。
  ——在过去这段时间勉强缓解着冒顿病情的茶叶,便几乎全都是右贤王进献给单于庭的!②
  右贤王部从汉人手中得到的大半物资,其实最后都流入了单于庭,也就是冒顿的手中。
  严格意义上来讲,如果慕南那些与汉人私自通商的部族,都是汉人的奸细,那冒顿自己,其实也是……
  对于慕南部族从汉人手中换取中原物资,冒顿实际上并不十分反对——若说有哪里是让冒顿不高兴的,那就是慕南部族没有像右贤王部一样,将得到的东西拿出一部分,送到单于庭。
  而冒顿之所以要放出那样的流言,目的自是不言而喻——为了保证政权的顺利交替,冒顿必须让左贤王本部在慕北建立起严密的警戒;对左贤王部突如其来的异常调动,冒顿则需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有这样,才能让慕南部族将注意力集中在‘会不会被单于治罪’上,从而无暇深究冒顿的身体状况。
  ——任何一个时代,最高掌权者的身体信息,都属于政权的绝对机密!
  从结果来看,左贤王的提议十分明智。
  如冒顿亲眼所见:消息一经传出,慕南各部纷纷奔走于四大氏族乃至于王族挛鞮氏成员之间,挥舞着手中的牛羊马匹,茶盐布米,渴求眼前的贵人可以替自己在单于面前求情。
  慕北的部族则是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一切,并不时参与到这次‘拯救慕南各部头人’的盛宴之中。
  就连单于庭本部,也是有一大半人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捞取财物之上……
  要知道冒顿的身体状况,在单于庭可是藏不住的!
  即便是这样,本部贵族却依旧被财物蒙蔽,这让冒顿心安之余,又莫名感到一丝失望。
  “顿听说,左贤王把韩王部外的四个万骑,调到了大幕以东?”
  冒顿突兀的询问,引得稽粥顿时一慌,目光飞速的瞟了一眼冒顿,发现父亲的目光依旧在王帐外的远处后,才稍稍安定下来。
  “龙城大会将至,撑犁孤涂又抱恙,儿担心慕南各部意欲作乱……”
  “慕南各部?”
  说话间,冒顿的语气已是带上了些冷冽,转过身,直勾勾盯着身旁的中年人:“左贤王所恐惧的,只怕是右贤王吧?”
  真相被冒顿毫无顾忌的披露,稽粥只得面带苦涩的单膝跪地,右手扶胸:“撑犁孤涂赎罪……”
  见儿子没有丝毫隐瞒的意图,反倒是坦然承认,冒顿心中那一丝芥蒂也散去大半;看着儿子发须间的几缕银丝,不由感叹起来。
  这个另自己最为之自豪的儿子,已经在撑犁天的庇佑之下,度过了自己第四十三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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