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成长计划(校对)第19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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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将军周灶驻守的丰沛防线,也得到陆续从关东各地自发前往的彻侯勋贵的协助,而周灶同样凭借着天子节,将丰沛一线的防务牢牢把控在了自己手中,没让赶往丰沛的彻侯勋贵抢得丝毫兵权。
  如果这些方面的稳定都还算正常范畴,那夹在丰沛一线和荥阳-敖仓一线之间,由大将军灌婴携关中军近十万驻扎的睢阳防线,则诡静的有些反常。
  根据睢阳一线回禀的军报,以及朝堂对睢阳战役爆发时间的预测,齐地叛军早在五月二十日前,就应该抵达睢阳城下,最晚在二十日当天,睢阳保卫战役就应该正式爆发。
  但时间一天天过去,明日就是六月初一的朔望朝;但睢阳一线却丝毫没有传回‘战斗开始’的消息,只从二十五日开始,每日发来一封‘叛军于睢阳城外二十里扎营,驻而不攻,似另有所图’的军报。
  在连续五封只字不差的战报送达之后,朝堂甚至出现了‘大将军隐瞒战况’的猜测!
  但这种说法,也只是稍稍露了个头,旋即消失在朝堂对战役的诸般推演之中。
  ——除非大将军灌婴彻底决定倒向叛军,否则,绝对不敢做出‘隐瞒战况’的事。
  也就是说,齐地叛军确实如灌婴所言,只在睢阳城外驻扎,然后每天享受着关中门户的太阳,丝毫没有攻打睢阳的意图。
  确定这件事之后,朝堂便也同长安城一般,逐渐陷入诡异的沉寂;而昨日自箫关送入关中的一封军报,则彻底让长安朝堂陷入寂静之中。
  ——代王刘恒,因其王太子死于长安,故起兵于北,意欲质问长安为何害死太子?
  原本对此次诸侯叛乱持乐观态度的朝堂,一时之间陷入无以复加的惊惧之中!
  ——箫关,函谷关,乃关中北、东门户!
  自汉室立,国朝还从未面临关中两个方向都受到叛乱者进逼的状况!
  更让朝堂忧心忡忡的是:代国地处汉匈边界,代王起兵近逼关中,便意味着边墙防线,将出现一段长达数百里的防守漏洞!
  且先不提齐、代叛军与长安中央的斗争结果如何,光是代军南下这一点,就可能使得汉室本就捉襟见肘的北方防线陷入混乱!
  代王起兵的消息传入长安当日,未央宫和长乐宫顿时化身为诏书机器,一日连发诏书、懿旨十数封!
  ——燕王刘信,即刻遣燕国兵进驻代北汉匈边界,接受代地防务!
  ——飞狐都尉柴武,受诏之日火速启程,进抵代、赵一线暂驻,准备随时应对匈奴人对汉室边墙的进攻!
  ——楚王刘交,分楚兵驻守汝南,南阳一线,时刻紧盯淮南国兵动向!
  长安几封诏书传出,就使得汉室大半版图都牵扯入这场最开始,仅有齐地爆发的动乱——北方燕、赵、代,南方楚、吴、淮南,再加上叛乱爆发的齐,汉室几乎所有的诸侯国,都或主动或被动的被战火波及。
  而这一切安排,又无一属于‘杞人忧天’。
  代王叛乱,很有可能会倾巢而出,放弃边墙防务,集中全力进逼关中,从而使得代国与匈奴接壤的数百里防线陷入真空。
  对此,长安中央最好的选择,也只有让毗邻代国的燕国分兵进入代国,来填补代国兵被代王刘恒带走之后,留下的边墙防线漏洞。
  而分兵,就可能使得燕、代同时陷入防守力量不足的境地,遣飞狐军从飞狐迳北上稍许,暂驻于燕、代以及两者身后的赵国交叉口,可以使飞狐军能在边墙发生隐患的第一时间动身,以最快时间赶到战场支援。
  如果说对燕王、飞狐军的调遣,基本是出于对匈奴人的防备,那对楚王刘交的安排,则完全属于防备南方诸侯了。
  ——在代王刘恒起兵的现在,同为高皇帝子的淮南厉王刘长,就顿时成为了焦点!
  而代王刘恒与淮南王刘长,又是太祖刘邦的子嗣中,仅存于世的两个;代王刘恒起兵,淮南王刘长未必不会于关东起兵响应。
  楚王刘交作为太祖刘邦之昆季,再加上楚国强大的军事实力为依仗,足以逼迫淮南王刘长安坐淮南,无法插手此次诸侯王叛乱。
  一系列安排都从长安传往各地,才复又使得关中惶惶人心稍稍安定下来;紧接着,就是最主要,也是最为迫在眉睫的问题:箫关防线,该派谁去驻守?
  虽然代王反叛,口称是想就太子的死亡,向长安要个‘交代’,但明眼人都知道,代王就是响应了齐地叛军那封‘共诛伪帝吕弘’的倡议。
  ——只不过,代王没把话说的那么直白,留了一点转圜余地而已。
  而代王如今已经引兵南下,进逼箫关,那这个方向的诸侯叛军,也同样需要派大将前往驻守。
  就如同关东一乱,朝堂就赶忙派大将军灌婴,领北军两部校尉,并从关中抽调民夫、战卒,组成平叛大军,出关驻守睢阳一样。
  不出意外的话,这件事的最终结果,就将在明日朔望朝见分晓。
  不过,即便是在没有确切结果的现在,绝大多数人心中都基本确认了平叛大军的人选。
  在大将军灌婴、上将军周灶、车骑将军柴武俱领兵在外,开国功勋大都老朽的现在,长安朝堂有资格以帅领的身份,引军出征平叛的,只剩那寥寥数人。
  其中最合适的,则非太尉周勃莫属……
  ……
  作为汉室皇城,未央宫同样被诡异的氛围所充斥。
  在前所未有的危难之下,深讳宫中生存之道的宦官群体,第一个感受到大难将至的气息。
  就是这种诡波暗涌的情况下,数月前才拉起框架的‘禁中御史大夫’——省御卫,才终于体现出一丝存在的意义。
  短短十日之内,便有数十位禁中侍宦,因内外勾结、暗逃出宫等罪名,被杖毙于未央宫内的广场。
  至于因‘私有不轨’而被省御卫限制自由,着重审查的宦官,更是不知凡几。
  如果最终审查出问题,这些重点关注人员同样躲不过被杖毙的结局;即便没有问题,最好的结局也是驱逐出宫,令其自生自灭。
  而在这次针对禁中宦官的大核查中,出现了一些让朝臣毛骨悚然的事件。
  作为禁中宦官的审查机构,省御卫对宦官群体的一切核查,都得到了皇帝刘弘的背书;而汉室独特的政体当中,还有这很大一部分继承于秦的部分,即:绝大多数九卿属衙,都有宦官为主的部门。
  在这次大核查中,首先遭到打击的,便是少府名下的宦官部门:尚食!
  根据郎中令、卫尉两个部门的合力调查,最终查出刺杀代王太子的凶器,乃是通过少府属下,负责于宫外采买菜蔬吃食,输送禁中的尚食属衙。
  而尚食作为少府六尚,其实是由两个完全不相干的部门组成;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就是‘官僚尚食’和‘宦官尚食’。
  两者虽统称尚食,办公地点也紧邻,但在具体的运作中,却近乎完全没有来往。
  官僚尚食,负责从市集购买物资,核查物资是否有问题,最终将没有问题的物资送入少府府库。
  而宦官尚食,则是等官僚尚食将物资送至府库,再前去将物资调出,再进行一次核查,确认物资没有问题,再将物资送入皇宫内。
  由毫不相干的两个群体先后进行两次审核,以及官僚与宦官群体的天然矛盾,才可以保证输入皇宫的每一批物资都毫无问题。
  就如同此次,代王太子遇刺于石渠阁的事件发生时,少府六尚这种独特的运作模式,将使调查工作简单无比。
  ——宫中出现违禁物品,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通过少府的渠道!
  因为除了少府,其他渠道几乎完全没有向宫内送入任何物件的权力。
  物资流入皇宫的渠道,在少府之内也可以直接锁定到六尚,即尚衣、尚食、尚冠、尚席、尚浴与尚书。
  而物资流入少府府库,证明少府外六尚有问题,出现在皇宫之内,则证明内六尚有问题。
  再加上少府自数个月之前,正式推行的全新记账方式,使得调查进行的无比轻松。
  根据刺客的供词,凶器是在大约十日前,刺客自东厨拿到手;那么,只要从少府府库的账本中,查十二日前到八日前,都有哪些人从府库调取物资送往东厨,就能将范围缩小到一个不到十人的狭小范围之内。
  实际上,调查过程比这轻松得多——少府新推行的记账方式,使得每一个东西的进出,都白纸黑字记录在册。
  而郎中令从少府的账本中,直接发现了一条关于‘废弃短剑’的调取记录。
  涉嫌这次调取的内宦,则因‘试图外逃出宫’而被杖毙。
  紧接着,就是少府府库管理者:库令受到调查。
  原因很简单:一个尚食属衙的内宦从府库调取一柄剑,库令却只将此事记录预测,而丝毫没有对此表达疑惑?
  如此没有主观能动性的做法,令少府属衙深受打击,由此次事件引发的大清洗,顿时将少府上下全面覆盖。
  最终,少府长监一人,少监二人尽数被贬,五属、三监、六尚大半被免;宦者六尚尽数杖毙,少府内部被动进行了一次全面的大清洗。
  随着少府令田叔将责任揽到自己头上,请求皇帝刘弘治罪,太后出面为少府求情之后,少府之事才逐渐走向尾声。
  即便如此,皇帝刘弘也给少府田叔下达了戴罪立功的任务:积极配合省御卫属衙在少府内部建立监管部门,以防此等事件再次发生。
  而少府令田叔,最终也只能应下这个要求。
  作为汉九卿最为特殊的一个部门,少府与皇宫可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少府钱库,完全独立了整个政权中枢,全权由皇帝掌控;少府作坊的一应产出,也具由皇帝执掌。
  作为同一个政权下的部门,少府的独特性尤其体现在物资的流出。
  按道理来讲,同为国家部门,少府作室所产出的一切物品,如武器军械、布匹物件,乃至于器具,都属于国家财产,用于国家建设丝毫没有问题。
  但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少府所造的每一柄剑,每一把弓乃至于每一支箭矢,都并非无偿交于军方之手,而是需要丞相府掌控下的国库出钱购买,再分发到各地部队手中。
  至于布匹被褥,军粮等物资,也同样需要国库出‘军费’购买,才能分发到士卒手中。
  这也是少府能独立于整个朝堂,只对皇帝负责的底气由来——除了皇帝以及太后之外,汉室绝对不存在第三个人,可以凭借一纸命令调动少府物资。
  就连丞相都不行!
  而少府独立于朝堂外的地位,使得朝堂对少府的遭遇大都持有‘幸灾乐祸’的态度;即便是少府此次跌的大跟头,也只是让外朝对省御卫属衙提起了一丝警惕而已。
  直到事件以‘少府内部立省御卫’为结局画上句号,外朝才慌忙开始为少府求情,祈求皇帝刘弘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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