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成长计划(校对)第4部分在线阅读
那卫士果然中计,下意识撇了眼周遭,轻轻蹲在了刘弘身边,面色疑惑更甚。
轻吸一口气缓解紧张的情绪,刘弘正色道:“某此行,乃是得太尉嘱托大事,不可为外人知,汝,可知晓?”
嘴上说着,刘弘脸色虽还算严肃,但藏在衣袖里的手却早已是微微颤抖,背上冷汗直冒。
那卫士闻言却并未回应,继续上下打量着刘弘,似乎发觉到了某处不对劲,又不确定究竟是哪里。
如此过了许久,那护卫突而疑惑道:“公甚炎?”
一直紧盯着卫士的刘弘回过神,才发现额头上满是汗珠,正不断冒着热气!
那卫士却因为身上衣甲单薄,一溜鼻涕挂在了鼻子下……
就在刘弘决定放弃抵抗时,宫墙之上传来一声呼喊:“出恭怎的去了这许久?快些回来,朝堂诸公要入宫了!”
“诺。”
卫士赶忙向墙上应了一声,低下头,看向刘弘地目光又纠结起来。
情急之下,刘弘鬼使神差的吐出一句:“来日必有厚报!”
那卫士闻言,面色变幻片刻,终是一咬牙,深深看了刘弘一眼,便转身向宫门处走去。
留在墙根处的刘弘看着卫士离去的背影,脑中绷紧的弦一断,无力的向后倒去……
此地不宜久留!
在最后的理智支撑下,刘弘狠狠一咬舌尖,才将昏迷边缘的意识拉回,撸起袖子,提着袍摆,快步从宫墙外离去。
……
蹲在一处冷清的巷角,刘弘心中满是无助和绝望。
无论是今日所见,还是历史上对汉太宗孝文皇帝的记载,都使得刘弘放弃了逃亡天涯的想法——刘恒,绝对不会容忍自己的存在!
至于隐姓埋名,就更无从说起了——刘弘逃出宫时,老太监找了一具尸体掉了包的!
东窗事发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老太监放弃逃生而重回绝境,也是为了尽量给刘弘争取时间。
刘弘已经没有资格,只凭自己的喜好做出选择了——他还要为自己的忠奴,那个不知名的老太监做出的牺牲负责。
他必须活下来!
而目前的状况下,刘弘要想主宰自己的命运,唯一可行的身份只有一个。
皇帝!
只有成为皇帝,或者说“重新”成为皇帝,刘弘才能保证自己的生死,甚至是老太监的生死掌控在自己手上。
至于文景之治……
事在人为!
身为穿越者,又比刘恒年轻二十多岁,没道理做的比他差!
如是想着,刘弘抬头看了看太阳,借此推断出方向,便拄着那老太监留下的那根被布条包裹着的“长棍”,一瘸一拐向北走去。
……
凭一句“太尉调遣”顺利走出横城门,刘弘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一个多小时之后磨蹭到了长安北郊。
北方十一月的凛冬,让刘弘本就虚弱的身体堪堪欲坠;数公里的“长途跋涉”,又使得他满身虚汗。
一阵风吹来,被汗打湿的衣衫就像冰块般,一下下拍打在刘弘瘦弱的躯干上,反倒使他得以保留仅存的一丝意识。
咚!!!
一声巨响,一根手臂粗、约两米长的巨箭猛地扎进刘弘面前,冰冷僵硬的冻土之中。
“来人止步!”
闻声,刘弘心中却是长出一口气:总算找到了。
踉跄两步,在倒下前赶忙倚在“长棍”上,刘弘费力的向远处的军营喊道:“太尉有令,速开营门!”
一路上屡试不爽的计量,却在这处硕大的军营前失去了作用。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计谋没得到效果,仅剩的一丝体力逐渐消逝,看着那一队缓缓靠近的兵士,刘弘沉一口气,竭力呵道:“吾乃高祖皇帝亲孙;孝惠皇帝次子;当今天子刘弘是也!”
身份亮出,那队兵士顿时陷入慌乱之中;为首之人孤疑的打量着刘弘身上的宦者衣袍,语气打颤道:“可……可有凭证?”
刘弘心中大定,用尽所有的力气,将手中“长棍”上包裹的布条拉开。
“高祖皇帝斩白蛇剑在此!”
一声厉喝耗尽了刘弘所有的气力,话毕,刘弘眼前一黑,径直向地上倒去……
第0005章
高帝亲孙
汉长安,未央宫北阙。
西汉史上最具传奇色彩的地方。
自汉初刘邦定都长安,并命令酂侯萧何兴建长安城起,未央宫北阙便开始了其神圣的历史使命。
在西汉历史上,无数次底层与皇帝的直接对话,都发生在北阙。
在原本的历史中,再过四年,北阙就将发生一件后世为人交口相传的佳话——缇萦击登闻鼓而天子出,感缇萦纯孝,赦免缇萦之父太仓公之罪责;随即废除肉刑。
再远一些,景帝杀晁错而未能使诸侯联军退兵后,同样是在未央宫北阙,向长安臣民下达了自己誓死不降的决心。
到了武帝朝,太子刘据发动兵变,依旧是在未央宫北阙鼓动长安百姓拥护自己(武帝常年居住于长安城外的建章宫)。
在皇帝、贵族及平民都严格隔离居住的长安城,未央宫北阙存在的意义,类似于后世的“领导人信箱”——当有臣民受冤而无处可言说,非要皇帝出马不可时,北阙下那枚登闻鼓,就成了唯一的希望。
除此之外,北阙还起着威慑外族的作用:自武帝登基起,凡匈奴有使来汉,都是经北阙而至司马门,再由司马门入未央宫;至于目的,自然是武帝爷想在北阙宽敞的广场上,向死敌展示肌肉——阅兵。
不严谨的说,未央宫北阙之于西汉,几乎等同于天安门之于天朝。
此时此刻,西汉的天安门前,正发生着一件注定将要载入史册的事件。
——本该立于北宫墙上的皇帝刘弘,此时却领兵驻足在北阙外,仰望着那近六丈高的宫墙;而在本属于他的位置,太尉周勃面色变幻的俯视着宫墙下,将北阙塞得满满当当的数千北军将士。
数十日前,同样是这些北军将士,同样左袒而高呼“扶保刘汉”,在这北阙之下,与吕产的南军厮血拼杀。
只不过当时,自己是站在这伙北军将士的身前,高举手中长剑,以“拯天子于水火”之名,杀入这未央宫。
现在,曾经需要自己拯救的天子,却同样持着长剑,同样高呼“刘氏左袒”,屹立在未央宫外。
到底是哪儿变得不一样了呢……
“事已至此,该当如何是好啊?!!”
耳边传来丞相陈平焦急的询问声,将周勃神游方外的意识拉回,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北阙下,那孑然而立的矮小身影。
长久领军的经验,使周勃想要开口呼喊些什么,以提振愈发低迷的士气;可那矮小的身影与记忆中,惠帝儿时的模样高度重合,使周勃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当年,高祖皇帝要废惠帝储位而立赵王,吕后托留候请来商山四皓,为时为储君的惠帝站队时,年不过十四的惠帝,也是像眼中这个少年一般,矮小,瘦弱,却自信的挺直腰杆,直视着高祖皇帝的双目。
是了,宫墙下的小皇帝,应该也快十四了……
“陛……阁下这是何故?”
话一出口,周勃才反应过来:饶是自己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事实都不可辩驳——在内心深处,刘弘依旧是皇帝,是这大汉江山的主宰。
听闻周勃绵软无力的“叫宣”,一旁的刘兴居眉头不经意间一皱,暗含深意的看了眼身后。
身后满脸纠结的将官见此,只好深吸一口气,感觉胸膛的剧烈起伏稍艾,便上前向宫墙外喝到:“阁下莫不是忘记了,当日于未央宫中所言?”
一声高喝,宫墙上惶恐不安的朝臣们心中稍安:是啊,这位都承认自己不是惠帝的儿子了,大家这也是为了刘氏着想,才迎立得代王嘛!
就连周勃闻言,也是从迷惘中走出,面色重归威严。
宫墙之下,刘弘一把甩开身边兵士的搀扶,手抚炽痛的胸口;瞪大眼睛,恶狠狠盯着宫墙上影影绰绰的人群。
即便不知出声者何人,刘弘也能猜出来,究竟是谁还敢厚颜无耻的说自己“非惠帝子”!
——按老太监的说法,昨天是东牟侯刘兴居,以及汝阴侯夏侯婴以“诛吕无功,愿亲身前往劝谏”为由,领兵前往未央宫后殿。
待等他们离去,刘弘就“驾崩了”。
刘兴居的声音,刘弘“有幸”在昨晚听到过,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