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成长计划(校对)第52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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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这里,包括柴武在内的诸位将帅,自然都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豪爽的拍拍胸脯,满是自豪地说一句:仗打完了!
  我们,是胜利者!
  而此时此刻,位于武州塞以南二十里的中军大帐,柴武、秦牧、郦寄三人,不出意外的聚在了一起。
  就连留守楼烦,在正常马邑战役都没有什么‘参与感’的后将军周灶,都派来了手下最得力的副将,以代表周灶与会。
  后世常言:解决小问题开大会,解决大问题开小会,解决急迫的问题不开会。
  很显然,这样一场只有四位汉室高级将领参加的会议,其所讨论的内容,绝对不可能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抵达中军大帐之后,除了那位代表周灶前来的副将没有动作之外,郦寄、秦牧、柴武三人,都不约而同的从怀中逃出了一卷竹简。
  在这些竹简之上,没有写只言片语的废话,只有一个个此时或许还不为人所知,未来却必将为天下所知的人名罗列其上。
  在那一个个人名的背后,还跟着一串密密麻麻的数字;在柴武身旁,一位身形魁梧,身着甲胄,却满是儒雅气质的青年正洗笔研磨,似乎是准备核算那一串串不知代表什么的数字。
  而这样一场颇有些诡异的会议,也终于在柴武一声略带些自豪的提议声中,拉开序幕。
  “还请诸位详述斩获,老夫也好修奏一封,上报长安!”
  ——没错!
  这一场只有四个人与会,帐内只有一人负责记录的会议,恰恰就是此次马邑战役的‘功勋确认’大会!
  或许在后世人看来,武勋这种东西就和血型一样,只要确实有,就根本跑不了。
  但在以斩首,尤其是‘俘斩’作为计算方式的封建时代,军队斩获的计算方式,却会使得每一个敌方首级的归属,都将对某位高级军官的生死,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原本的历史上,魏尚为云中守,匈奴每有南下犯边,云中郡尉部都损失不小,反观斩获却是零星几个,可谓凄惨无比。
  当然,这不能怪魏尚是个草包——实际上,在高皇帝刘邦底定汉室到世宗孝武皇帝刘彻剑指草原,这长达近百年的时间间隔内,云中,永远都是最坚固,最不容易被攻破的一座城池。
  尤其是在魏尚为云中守的数十年当中,匈奴人在云中城下,更是丢下了数千居尸首,其中不乏‘大当户’这样的匈奴高级贵族!
  在匈奴‘万物皆可为神’的宗教背景,以及‘打不过的都是神’的认知背景下,云中郡守魏尚,也荣幸的得到了匈奴牧民‘塑泥为像,早晚祭拜’的荣誉。
  而在魏尚驻守云中这样一座‘塞外之城’的数十年时间当中,匈奴人的步伐,从来就没能跨过云中城的任何一面城墙!
  在孝惠刘盈到孝景刘启这数十年当中,云中城的城墙之上,不止一次上演了‘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热血奋战!
  为了保卫家园,勇敢的云中军民可谓是前仆后继,拼着家家戴孝乃至于族谱断绝,将云中城‘绝不可能被攻破’的烙印,深深烙在了每一个匈奴人的灵魂当中!
  但让魏尚屡屡受挫,甚至险些被羁押长安,秋后问斩的,恰恰就是匈奴人的‘抢尸之俗’。
  汉军制:北方地方部队对外作战,无论双方兵力对比、实力对比,以及具体的战况,统一一刀切——俘斩。
  浮斩,也就是斩首数量减去本方阵亡数,得正便为‘功’,得负便为‘惩’。
  这也是那句华夏名谚:‘一将功成万骨枯’之由来。
  ——一个将军,哪怕把手下一万将士拼了个全军覆没,只要战后能拿出一万零一颗敌军人头,那就算有功!
  反之,若是某将军以弱敌强,以五千兵马对抗敌方十万人,杀敌一人,自损二人,便也算‘指挥失当’。
  在这种丝毫不见情面,只看浮斩,即‘净斩获’的制度之下,几乎每一个率军将领,对本部每一个斩获都抱以无比的重视。
  有了这一个人头,没准浮斩就是正,功劳不功劳且不提,起码不用被降罪;
  可万一没这个人头,浮斩刚好得了一个负,那战后班师回朝,可就有得苦头吃了。
  也正是出于这个考虑,作为东路军主将的曲周侯郦寄,都已是不顾武州塞随时可能面临匈奴单于庭主力攻击的危险,将指挥权交到了副将栾布手中,自己则亲自来到了柴武的中军大帐。
  盖因为郦寄必须保证,自己所部的每一个斩获,都要被柴武那一封‘战报’清楚地罗列出,并上报长安!
  即便是如今战斗还未完全结束,东路军还有极大概率,要在武州塞和匈奴单于庭来过一场,郦寄也对此重视无比。
  ——要知道汉室的功侯勋贵上战场,那是有任务指标的!
  若是勋贵传到某一代,没能完成相应的战争指标,那待等这一位‘不学无术’‘不肖其祖’的勋贵死去时,爵位传到下一代,就要开始递降了!
  彻侯降为关内侯,关内侯降为大庶长,大庶长降为驷车庶长……
  所以比起那些只有将衔、官职,却没有爵位在身的军官,郦寄、柴武这样的功侯勋贵,对斩获的重视程度更甚一分。
  除此之外,汉室的时代背景,也使得军队的高级将官,天然负有‘为属下请功’,起码也要保证所部将士功劳不被抢走的义务。
  ——稍一想就可以知道:士卒拼死追随一个将领,如果到头来,将领却连手下军士的武勋都守不住,那往后,恐怕就没人拼死卖命,为这位软脚蟹冲锋陷阵了。
  而这一点,从帐内几人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大吵一架的驾驶当中,就可见一斑。
  若非柴武比其余几人都年长,地位也高出好大一截,恐怕片刻后的帐内,能上演一出‘上将军、卫尉、蓝田都尉混战一团’的戏码。
  就在郦寄、秦牧二人蓄势待发的目光注视下,柴武满是无奈的摇头一笑,终是先将自己手中的有功将士名单拿了出来。
  “此,乃为马邑一战,羽林军材官校尉部,及关中有功将士之名录。”
  “及有功将士之斩获,因匈奴抢尸之俗而未得首级,乃俱以将士自述所录,还请诸位过目。”
  这,就是柴武之所以要召集秦牧、郦寄二人支持,召开这样一场‘分赃大会’的原因。
  ——马邑保卫战的斩获,柴武所部中路军,没有拿到哪怕一具首级!
  若非此战是汉室针对匈奴布置的围歼战,匈奴先锋在潜入洪涛山之前,也将阵亡将士尸首遗弃,那此战,柴武所部中军的斩获,就将是零!
  零斩获,外加马邑保卫战,中路军阵亡的数千将士,算下来正常战役,柴武所部中路军的浮斩还是负数!
  带着‘负几千’的浮斩回长安,饶是柴武身大将军之贵,也逃不过千夫所指,羞愧下台。
  反之,武州塞所部东路军借防御工事所得斩获,以及秦牧所部西路军,在善无一带与匈奴楼烦部的遭遇战,两方都成功割取了敌方阵亡者的首级,军功已经是牢牢攥在了手里。
  所以,柴武只能寄希望于二人能有点汉人风骨,诚实的将中军在马邑保卫战中的斩获让出来,让中路军割取首级。
  很显然,郦寄、秦牧二人都还没到‘抢他人武勋’的下作地步,柴武刚一开口,二人便想都不想,只答应了下来。
  没等柴武想好如何‘答谢’,二人接下来的问题,却让柴武不由一愣,旋即陷入一阵苦涩之中……
  “今胡已潜入洪涛山,战前,陛下同朝堂诸公所议者,亦乃‘深入多杀为上’。”
  “敢问大将军:今胡窜逃,吾等掩杀否?”
  言罢,郦寄、秦牧二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堪称神同步的舔了下嘴唇,眼带狂热的望向柴武。
  看着二人目光中的狂人,再想想已经溃散逃亡,在洪涛山上宛如散逃羊群的匈奴先锋,柴武不由苦叹一声,又暗摇了摇头。
  “陛下平日里常言,秦者,兴于虎狼之师,亡,亦因虎狼之师。”
  “今日看来,陛下所言,实乃至理!”
  暗自感叹一声,柴武只稍一思虑,便眉头一紧,似是恼怒的一瞪眼。
  “万万不可!”
番外:《新史记·太宗本纪》(中元)一
  太宗皇帝正武元年,大赦天下,赐天下爵五大夫以上者绸一匹;年七十以上者酒一石,肉十金,棉、絮各五斤。
  前一年,关中由于诸吕之乱、齐悼惠王诸子之乱而没有得到好的收获,关中百姓都非常担心正武元年的生计。
  太宗皇帝是一个十分关心百姓生活的人,在得知关中百姓的收获都减少了一半,关东的百姓也都没有得到好的收获后,下令开敖仓之粮以稳定关中粮价。
  敖仓的粮食原本是用来稳定关东民心的,对于太宗皇帝调敖仓粮食的举动,朝中的百官都非常担忧。
  这时,后来的大农令杨毅在太宗皇帝身边做侍郎,得知太宗皇帝在为粮食发愁,就建议说:宿麦虽然味道糟糕,但也能抵御饥饿。
  太宗皇帝旋即命人做一碗麦饭,只吃了一口,就眼含热泪的垂泣道:我得太祖高皇帝、先孝惠皇帝、孝怀皇帝的重托,以看顾这天下百姓,怎能让我汉家的民众,吃这种难以下咽的东西呢?
  杨毅知道太宗皇帝的想法,于是偷偷跑到了少府,用石磨把宿麦磨成了粉,用水和成面,打算带回家里烹煮。
  恰逢当天,杨毅被宫内的事务所耽搁,杨毅和出的面被杨妻用布片盖住,放了一整晚,直到第二日清晨,杨毅才回到家。
  看到已经从木桶里溢出的面,杨毅无奈的摇了摇头,正要再去少府磨一些面粉。
  杨毅的妻子是一个十分简朴的人,见杨毅要把发面丢掉,便立马说说:不管怎么说都是粮食,就算发了,也不应该浪费啊?
  拗不过妻子的杨毅于是就用发面捏成团,蒸了一些面饼,面饼还没完全熟透,杨府外便聚满了闲人懒汉。
  杨妻见状心奇,出门相问,门外的懒汉都说:你们家中飘出的味道实在是太香,如果可以给我们施舍一些食物,我们愿意为你们耕作田亩。
  杨毅是墨家出身的官员,家里虽然有高皇帝赐下的薄田,但做了官后,杨毅却并没有兼并土地。
  听闻妻子说起门外的事,杨毅迟疑的拿起一个发面做的饼,尝过之后又过了半天,确定身体没有问题后,才让妻子把剩下的面饼发放给门外的懒汉,并说:这些面饼都算借给你们的,如果要还,将来还给更穷苦的百姓就好。
  第二日清晨,杨毅便入宫面见太宗皇帝,以宿麦磨粉,和面发面的技术为献,太宗皇帝命少府和宫内的御厨反复测试后,终于确定这个办法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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