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翻身后(校对)第158部分在线阅读
一盘棋还未下完,书房的门便被重重推开了,书房边的守卫诶的一声,急忙通报:“王君,朱厌大人来了。”
人都已经站到了面前,南哾哪能看不见。
朱厌是看着南柚长大的,说是她第二个爹都不为过,这样不顾规矩地闯进来,十之八九是因为她的事。
南咲摆了摆衣袖,吩咐左右:“再搬张椅子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一路从宫外赶进来,朱厌的气息有些重,眼尾也有点骇人的红。
南咲察觉出他的不对,眼皮一下又一下地跳,他似有所感,问:“出什么事了?”他顿了一下,问:“右右又闯祸了?”
朱厌深深吸了一口气,梗着脖子说了人生第一句忤逆君王的话:“是不是在王君眼中,右右事事不如清漾,右右做什么都是闯祸?”
南咲缓缓敛了笑,黑瞳里蓄着君王的威仪,龙主将手中的棋子丢回棋盘中,有些稀奇地望着这一幕,问:“朱厌今日是怎么了,火气这么重?”
朱厌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一样:“王君为外臣之女大肆操办成婚礼,为她冠上少女君名衔之时,可有去看一看……”他声音哽住了。
他长得高大,纯修肉身力量的铁血汉子,多少次生死搏杀中都未红过眼眶的人,此刻却满眼恸意。
星主站起身来,言语中绷紧了些:“右右怎么了?”
“说啊。”事关南柚,龙主也敛了笑,催促道。
而与此同时,南允冲进来,少年已经称不得沉稳,甚至还有些惊慌,竭力显得从容,他将手中那盏黯淡下去的命灯提到跟前,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道:“叔父,你们星界的命灯怕不是纸做的吧,怎么还能说灭就灭的?”
一时间,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盏黯淡的苍白命灯上,上面贴着纸张,纸张上面“南柚”两个字还是星主亲手所提。
南咲眼前一切都仿佛在转圈,他重重地呼吸,却根本提不上气来。
他踉跄两下,高大的身子撞翻了手边的小几,棋盘倒落,黑的白的棋子蹦蹦跳跳散了一地,他重重地滑坐的椅边,唇急促地动了几下,目光落在朱厌身上,“朱厌,你说,你来说。”
朱厌手重重地搭在凳子的扶手上,手背青筋凸起,他缓了缓,道:“右右留在我那的命灯,也灭了。”
无数块琉璃镜面破碎的刺耳声在大脑中闹腾,星主眼前是一片雾气幻象,小小的奶团子梳着两个揪揪,抓着他的手掌,一步一步朝前走。
“……看在父君为她说情的份上,我便大人有大量,再原谅她一回。”小小的孩子掌心温热,明明眼里还包着眼泪呢,说出的话却显然已经将事揭了过去。
在流枘走的时候,长高了些的小团子已经很会安慰人,她奶声奶气地道:“父君别难过,右右会一直陪在父君身边的。”
而等她长大了,父女之间,感情一日比一日生疏。
“父君,为什么你总不信我?”她质问,不满,哭泣,歇斯底里。
最后一面幻镜在眼前炸开,呈现出的情形,是那日他在册封少女君的旨意上盖在大印时,她冲进来,眼眶红红。
“我没有你这样的父君。”
这是她最后留给他的话。
星主捂着胸口,哇的一声,呕出了一团血污。
最后查出来的结果,南柚是修炼时心性不稳,走火入魔后神志不清,在长着芦苇的江边,拿着剑了结了自己。
尸体是在晚上被运回来的,白布遮住了她的身子,只露出一张没了生气的脸,已经有人替她换好了衣裳,理好了妆容,放进了水晶冰棺中。
王宫中,红绸换白绸,放眼望去,映着雪色,满目苍凉的白。
灵堂中,跪了一地的人,清漾也在,眼眶红红,眼泪擦了又掉,掉了又擦。
身边的大管事躬身请示:“王君,姑娘的丧事该如何操办?这,少女君与太子殿下的婚期就在这段时日,怕是时间不充裕。”
这话的意思,就差没明白着讲:撤换绸带,重新布置,都需要时间,为了少女君和天族的大喜事,姑娘的丧事办得越简单越好。
这宫里宫外,谁不知道姑娘不受王君重视,少君之位都丢了,显然是新晋的少女君更得王君喜欢。
这个管事,正是清漾的人。
饶是时机不对,可能没什么好果子吃,清漾还是命他去问了。婚事不是儿戏,与穆祀成婚,她不容许有半分不如意的地方。
星主一直压抑的情绪有片刻的崩裂。
“如何操办?你说如何操办?!这星界王宫的主人,姓南还是清?!”他声音震怒,将那名管事轰得生死不知,滚出灵堂,倒地不起。
清漾脊背有片刻的僵直,在这个时候,她也不凑上去当出气筒,低头啜泣的一瞬间,她眸色沉下来,甚至有些快意地想:这个时候知道心疼了,知道星界的王室姓南了,权利是他放的,旨意是他发的,若不是他的纵容,她哪来的机会杀死南柚呢。
第二日一早,穆祀闯进了灵堂,没有接住法宝的穿梭之力,他是直接撕裂虚空赶来的。
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这一定是假的。
南柚那个人,从小就喜欢吓他,潜水时将脑袋藏起来,去剿俘为害一方的大妖时,还有躲进大妖的巢穴睡觉的黑历史,他带着人找了一整晚,人都急疯了,她才不紧不慢地冒出头来,他气得接连几天不想跟她说话。
这又是一次闹脾气吧。
有一瞬间,他甚至特别希望,到达星界王宫时,看到的是她委屈巴巴吸着鼻子跪在星主身边认错,小声保证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
可真当他赶到,满目白色缎带,悬挂在树上,在亭台翘起的檐角边。
星界王宫他来过不少次,但没有哪一次,是这样的场景。
他甚至觉得有些冷,耳边仿佛又响起小姑娘的小声嘀咕抱怨“你是不知道星界的风有多冷,在外面吹上半刻钟,就再也没有出门的想法了”。
穆祀入了灵堂,顾不上看星主和龙主,一口冰棺蓦然撞入眼帘,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走上前去。
是她。
是眼睛闭着,脸色苍白,再也不会跳起来拍他肩膀,说“穆小四你每次都来这么晚,可想而知是不在意我”的南柚。
他的手掌落在冰棺上,很快泛了红。
夜里,星主和龙主亲自赶往她出事的滩涂边查看,穆祀才轻轻地闭了闭眼,道:“都下去吧,我跟右右说会话。”
清漾看他这样,心里其实是难过的,她是真的很喜欢他,不顾一切用尽手段也要将他抢过来。
哪怕他的心,从来都没在她身上。
但不要紧,南柚已经死了,以后那么长久的岁月,陪伴在他身边的,将会是自己。
她行至他身边,轻声道:“殿下,身子要紧,别太悲痛了。”
“下去。”穆祀对她,依旧是上位者对下位者发号施令的态度。
清漾咬了咬唇,出了灵堂。
穆祀在里面,陪了她一整晚,他罕见的红了眼,絮叨一些未说出口的话。
他跟她说对不起,一遍又一遍,将那些没来得及表达的亏欠,愧疚,难过,以这种方式说给她听。
天将亮的时候,他站起来,目光描摹着冰棺中女子的轮廓与眉眼,轻声道:“右右,若是真有来世,你别原谅我。”
“你记着我,一辈子恨我。”
南柚葬在了星族的祖地中。
那日雨下得很大,昭芙院清清冷冷,就连两颗遮天蔽日的绿柳,也在南柚死之后凭空消失,连个坑都没留下,像是从未来过一样。
人不在了,也带走了这座院子的生机和活力。
短短三日的时间,星主突然就变得苍老了,脊背不堪重负一样弯了下去,穆祀寻进来的时候,他正摩挲着院子里的那方小石桌,南柚在的时候,经常在上面摆上点心,品品茶,聊聊天。
南柚身边有两个从侍,一个叫长奎,一个叫云犽,前段时日被星主囚起来,这几日才被放出来。就是从他们两人的嘴里,穆祀知道了她是如何度过那举步维艰的三千年的。
他一眼也不想看星主,但转念只能自嘲,他的行径,比星主,又好到哪里去呢。
四目相对,穆祀没有对他行礼,做做样子都没有,他蹙着眉,开门见山道:“这几日,我手中的从侍全部散出去,带回了一些线索。”
“右右可能是被人杀害的。”
星主的眼中陡然爆发出宛若实质的浓烈杀意。
就在他们集齐力量,找寻线索的第三日,一个带着面具的年轻人出现在了星界王宫。
揭下面具,是一张两人都熟悉的脸,清隽俊逸,穆如清风。
“孚祗?!”星主猛地站起来,还没开口问,便见他轻轻将一颗泛着青色微光的珠子放在桌面上,不过瞬息,人便消失在半空中。
来去自如,入王宫重地如入无人之境。
这样的修为,绝不在星主之下。
“不是孚祗。”穆祀摇头,道:“只是面貌一样。”
方才的人,气质高华,不沾凡尘,没有孚祗身上的那股温柔少年气。
但眼下更要紧的,显然不是追究来人身份。
穆祀捏着那颗拇指大的珠子,眉心微蹙:“留影珠?”
早在十年之前,清漾就制作出了留影珠,一时之间,在符修中一下子拥有极高的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