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反派黑化前(校对)第9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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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真的。”良久,星冕艰难出声,他死死地盯着妖月,声音嘶哑:“你为什么没跟着她,你没跟在她身边。”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妖月显然也受到了那段记忆的刺激,有些绷不住地骂了一句脏话,她道:“妖月琴根本认不了主。”
  上一世的记忆,她脑海中完全是空白的,婆娑都知道的事情,她一无所知。
  她只知道自己被撇开了,她那些或点头之交的同僚,亦或者交情莫逆的旧友们,在大难来临之前,都守在了故土上,唯她一人远走,数万万年的时光,漂泊在外面,在不同的地方,睡了一觉又一觉。
  哪怕知道这是宋玲珑为了她好,存了私心想保住她,她也仍旧十分不满。
  跟着那片生她养她的土地一起沉眠,跟着尘游宫里的那些人,玲珑,皎皎,婆娑,淞远,还有一惊一乍的芦苇仙,她就算是闭上眼,也是笑着闭上的。她是愿意的。
  当初说好了不管什么情况都要一起走,结果大难临头,宋玲珑直接给她丢了出来,这叫怎么回事。
  妖月委屈得要命。
  所以她打定主意,等宋玲珑转世成功了,再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一定表现得爱答不理,拿足圣物的架子,让宋玲珑围着她团团转,不哄个百八十年,轻易不松口。
  她一定不能那么快认主。
  可当宋湫十功夫停滞不前的时候,她还是做足了姿态,享受了几天被她伺候的日子,就准备认主了。
  结果发现妖月琴根本认不了主。
  妖月当即就傻眼了。
  作为圣物之灵,圣物出了问题,她自身难道察觉不到吗。
  这根本不可能啊。
  在反复确认妖月琴没问题之后,妖月便只能猜到这事跟宋玲珑有关。
  这样一想,又觉得牙根痒痒——宋玲珑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到底瞒了她多少事。
  等入了密室,宋湫十的情况实在等不了了,妖月便只好先让她滴入了血,再加上从前她跟妖月琴就有磨合,宋湫十能在她允准的情况下拨动妖月琴,用以修习琴道。
  这是不得以而为之,暂缓之策。
  照妖月的猜测,得湫十从帝陵里出来,妖月琴才能认主成功。
  思及此,妖月算了算时间,只问了星冕两句话:“玉面是不是你杀的?”
  “你将她的狐尾和你那块骨熔炼在了一起,对吗?”
第77章
孩子
  夜幕降临,淞远留了道灵身看着散去剑冢找机缘的人,自己则赶在暴雨落下来之前回了湖边。
  他回来的时候,皎皎和涑日已经在湖边的小木屋里坐着喝茶了。
  风大雨急,天空中扯满莹白的水线,湖面上是一朵接一朵盛放的涟漪,芦苇丛中荡出霜雪一样的颜色。
  “怎么就你们两个?”他走过去,拉开座椅坐下,侧首问跟涑日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皎皎:“君主呢?”
  “呐。”皎皎嘴一撇,伸手指了指坐落在他们左手侧的木屋,道:“阿兄上来之后,就一直跟阿嫂说话。”
  那叫一个目不斜视,半分视线没分给他们。
  之前,秦冬霖没有前世记忆,即使皎皎口口声声地跟在屁股后面叫阿兄,也很少能得到正儿八经的回应,这下恢复了记忆,却比中州时还不近人情。
  “久别重逢,情难自已,人之常情。”淞远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水,端着抿了一口,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睫往上稍抬,问:“星冕那边,君主如何处置的?”
  “还能如何处置。”说起这纠成一团的事,皎皎有些头疼,她道:“世界树要留着他慢慢蚕食,阿兄再生气,也不能真将他杀了。”
  前世,她阿兄付出那样惨重的代价,血都抽尽了才催生出新的世界树嫩苗,为此,甚至还失去了自己的帝后。自然不会愿意看到世界树再出现半点闪失。
  这样一想,星冕分明就是看准了这一点,这才敢肆无忌惮出现在湫十面前。
  真让人膈应。
  涑日往身后的椅子上靠了靠,他一向稳重内敛,此时也觉得事情棘手,“尘封的大阵经历无数世风蚀,随着君主与帝后进入秘境,已经有了碎裂的迹象,帝陵一开,地底的人或早或晚都要醒来。”
  “听那些进来历练的少年说,曾经被君主强行斩开的几州地界经历悠久岁月的底蕴积攒,如今也变得繁盛起来,届时,中州结界解除,这里面和外边,如何相处?是将失地收拢回来,还是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
  “真要说起来,要担忧的又何止这些。”淞远不疾不徐地手中的茶盏放下,他眯着眼,看着小楼外噼里啪啦的雨帘,有条不紊地道:“当年那十条悄无声息爬上世界树,吸走了庞大生命力的血虫,中正十二司倾尽全力,婆娑和妖月亲自出手,将所有世家都强硬搜查了一遍,也才找出了八条。”
  后来那八条,全部被锁进星冕的身体里,一点点将曾经蚕食的力量反吐给新生的世界树嫩苗。
  所有涉及此事的世家,门派,不问情由,全部打成叛族,关押在私狱深处,即使在中州覆灭之前,也被秦侑回的一条剑道狠狠镇压在剑冢之中。
  可还剩两条血虫,至今下落不明。
  这东西邪性深重,狡诈得很,又有从世界树里汲取到的庞大生机,中州结界一开,它们再趁乱跑出去,很容易又掀起一场大风浪。
  “中州结界先不开,整个中州,掘地三尺地查。八条都找到了,剩下两条还真能让它们飞了?”皎皎蹙眉,一掌落在高脚木几上,手掌落下的地方,全是冰屑和霜雪。
  淞远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身子往前倾了倾,而后拉过她的手掌,道:“当年,婆娑剑强行斩开六界,有违天道,牵扯到婆娑身上,因而这些年,他的状态一直不算好,前阵子还被藤鸦和那些瘴气缠上了,现在能发挥出的实力,不过三五成。”
  “还有。”他不紧不慢地吐字,将自己的猜测娓娓道来:“帝后的身上,没有妖月琴本源气息。”
  闻言,皎皎眼睛睁大了些,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道:“妖月琴没有认主?不会啊,我分明在阿嫂身上感受到了妖月琴的气息。”
  “是有,但不是本源气息。”淞远颔首,伸手揉乱了她的发丝,话语清和:“等晚些时候,我去找君主谈一谈。”
  =====
  夜半,两层小木屋外都点上了灯,雨一直在下,淅淅沥沥的声音不停,秦冬霖和湫十坐在二层小木屋的小小过廊里,一张不大不小的圆石桌,秦冬霖坐在这边,湫十坐在另一边。
  天很黑,雨很大,风吹起来跟小孩的啼哭一样。
  秦冬霖靠在椅背上,手肘静静抵在扶手边,肤色呈现细腻的瓷釉一样的白,但脸色不是很好看,琉璃灯盏幽幽的光亮下,他眉头越皱越紧。
  “接下来呢。”宋湫十催他,越过大半张桌子,小兽一样去挠他的手背,语气里是兴冲冲的好奇。
  秦冬霖看着那几根像是拨弄琴弦一样在他手背上捣乱的手指,手腕微动,不动声色将它们握住,她动一下,他就慢慢地加重一分力道,直到它们被掌心牢牢攒住,对面的人才终于消停了一会。
  “接下来,下礼,登门,成亲。”秦冬霖顺着她的话语,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年梨花簌簌而下,她扎着高高的马尾,仰着脸看他,含笑点头的样子。
  乖得令人心软。
  那个时候,意气风发的年轻君王认为,多多少少,她是喜欢他的。
  不然,当初第一次见面,她不会抱着琴,踩着碎步过来说那句“小仙君生得好看”。
  不然,梨花雨下,她不会含着笑,红着脸,应了一声好。
  可之后千年,秦侑回被头也不回撇下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有多天真。
  事实证明,宋玲珑想让人相信一件事,何止可以红脸含笑,她还可以懒洋洋地将脸嗑在他肩头嘀嘀咕咕,用一种亲昵的语调说起天南海北,鸡毛蒜皮的小事,可以在醉酒时意乱情迷踮着脚一下一下浅啄他的眼睑,可以没骨头一样赖在他怀里,用鼻尖去蹭他的颈窝。
  结果,两情相悦是假的,心心相系是假的。
  秦侑回事事顺遂的人生中,头一次跌了跟头,还是栽在女人身上。
  身为君王,身为夫君,说不挫败,说不郁闷,是假的。
  但这些事情,断然不可能从秦冬霖的嘴里吐露半个字出去。
  即使几日后宋湫十就会全须全尾的知道当年的事。
  宋湫十听完,沉思了半晌,干脆挪了挪椅子,亲亲密密地靠过去,问:“那就是说,我当年真是被你的美色迷惑了?”
  他倒希望是这样。
  秦冬霖掀了掀眼皮,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而是看着她,眉梢微动,好似在说:还有什么要问的没。
  湫十手指在他的掌心中懒懒地动了两下,示意他松开。获得自由后,她又不怕死地用指尖一点点蹭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颚,再到挺直的鼻脊骨,最后是眼窝,眉尾。
  秦冬霖摁住了她的手。
  他黑色的瞳孔里蓄着一团晦涩而热烈的火,湫十察觉不到,她仰着头,只能看到他黑色的瞳孔,还有里面小小的自己。
  “做什么?”他任由她的手掌捂住整只左眼,声音压得有些低,带着点懒懒散散的逼问意味。
  “我在想,都是九尾狐,现在的你和中州时比,哪个更好看些。”宋湫十趴在桌子上,又逗猫似的去曲着手指挠了挠他的下巴,她并不喜欢留长指甲,五根手指头圆圆润润的,粉嫩嫩的颜色,划过肌肤时带着一点点凉意。
  有点痒。
  秦冬霖闭着眼,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起先还去听她说着什么,但宋湫十实在是闹腾,甚至隐约到了放肆的地步。
  自从进了秘境,秦冬霖确实越来越纵着她,耐心落在她身上,几乎成倍增长。
  若是换了从前,秦冬霖哪来的这么多时间陪她,要么让她自己逛,想去哪便去哪,要么就将空间戒丢给她,让长廷陪她寻乐子。哪里会有现在现在这样的闲心,在噼里啪啦下着雨的夜,坐在檐下一句接一句地回答她千奇百怪的问话。
  然而这些柔情,这些妥协,宋湫十是丁点也感受不到,或者说,感受到了,可并不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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